我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已经是下午五点零三分。我看了看聊天记录。
他的上一条消息，停留在今天中午十二点零五分。在公司开会，忙完给你回电话。
这句话像一个冻结的时间胶囊。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我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对自己说。手机又被我拿了起来。解锁。点开他的头像。
我没有发一个“在吗”或者“忙完了吗”的试探。我直接编辑了一段文字。我们分手吧。
发送。几乎是秒发。我看着屏幕上那个醒目的已发送标志。
心里并没有预想的痛苦或不舍。只有一种令人放松的平静。仅仅五秒后。电话响了。
是他的号码。我看着屏幕，没有接听。就任由它响着。响到自动挂断。
他又立刻发来了微信消息。震动声不停。我点开。宝贝，你胡说什么呢？
我刚结束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会议，手机全程静音，没看消息，你别闹。
我现在立刻给你回电话。电话又打了进来。这一次，我按下了接听键。我没有说话。
喂？清柠？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回你。他的声音有些急促。我终于开口了。
我没有闹。我的声音出奇地冷静。我们真的分手了。他愣了一下。清柠，别这样，
就因为我忙了一个下午？你觉得这是一个下午的问题吗？我反问他。难道不是？
是关于你对我的态度。我怎么了？我工作很拼命，你知道的。所以你的拼命，
就是可以把我完全忽略五个小时的理由。你根本不重视我，我的感受在你心里，
排不进你忙碌日程的前三位。清柠，不要这么武断！
我不需要一个在紧急工作和女朋友之间，
连回复一条平安消息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的男朋友。2我不稀罕你那句抱歉。
这无关时间长短。无关事务轻重。关乎你心里的排序。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们能见面谈吗？没有见的必要。我已经做出了决断。清柠，
你真的太冲动了。一整个下午的静默，就要终结我们两年的感情？你是不是在夸大其词？
两年的时间，不是你犯错的豁免权。你总是这样。永远在忙碌。永远在事后解释。
那是我的事业！我为了我们未来的生活在努力！难道你不明白吗？我明白。
但我不要一个只有未来，没有当下的伴侣。你努力的方向里，
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被搁置的计划。你以为你是在为我牺牲。实际上，
你只是在逃避维护这段关系所需的心力。心力？我现在就在用全部的心力跟你通话！
我车都停在路边了，你听见喇叭声了吗？现在通话，只是因为你的状态被我突然改变了。
而不是因为你主动想关心我。如果你会议结束，我没有发出那几个字。你会怎么做？
我会给你来电啊！我说过忙完就打。你说的忙完，是五小时后。那五小时里，我在做什么，
你有一秒钟想过吗？你有没有上过洗手间？有没有喝过一杯水？有没有在休息的五分钟里，
点开屏幕看一眼？我们开的是高层决策会，清柠！我不能，也不敢分心。我以为你能理解。
我理解工作的重要性。但我拒绝理解**你的工作比你的爱人更值得你的一秒钟关注。
**我的要求，不是要你离开会议室。我的要求，仅仅是一个信号。
一个证明我依然存在于你世界里的信号。你当然存在！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我爱你！
爱不是口头上的宣言。爱是**有意识地投入**。而你，
已经习惯了无意识地将我推开。你不需要我。你只需要一个等待你凯旋的背景。你冷静点！
我不同意解除关系！这根本不是理智的决定！理智告诉你，一个小时不回应，
对方就会担心。但你选择了让这份理智沉默，去服务你的忙碌。够了，
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清柠，你听我说完——不必了。我按下了终止通话的按钮。
然后我拉黑了你所有的联系途径。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陌生人。祝你事业顺利。
3我将手机静置在了桌面上。它的屏幕很快熄灭了。但我知道，它内部的世界正在剧烈震动。
你一定在用另一种方式联络我。我拿起家里的座机。拨通了你助理的号码。她很快接了起来。
喂，是清柠姐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小周，你好，我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
我的声音平稳得像录音。您说，清柠姐。请你转告他，他所有能联系到我的方式，
都已经被我设置了权限。并且我希望他明白，任何通过第三方进行的骚扰，
都只会加快我处理私人物品的进程。啊...小周的声音充满慌乱。
请你如实转达，原话。我强调道。好...好的，我明白了。她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让窗外的万家灯火映入室内。我需要等待。不出意外，五分钟后，
我的邮箱响了。你找到了最后一个，我没有立刻拉黑的渠道。我点开了那封邮件。
标题只有三个字：你出来。内容是一段长长的文字。我没有仔细去看那些辩解和情绪。
我直接找到了核心句子。清柠，我承认我错了，但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如果你不下来，
我不会走。我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我看到了你的车。你果然没走。
我回到桌前。打开电脑，回复了邮件。内容只有四行。第一行：不用等了。
第二行：我不会下去。第三行：我已经在联系搬家公司。第四行：你现在在楼下做的，
是在表演，而不是爱。发送。我关掉了邮箱界面。五秒后，我的手机响了。是座机打来的。
小周。我接起。清柠姐，他看到邮件了。小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让我再给你打电话，
他说求你了，接他一个电话，就一个。他很着急，清柠姐，他...我打断了她。
小周，你告诉他，这是我最后一次通过任何渠道与他间接对话。告诉他，
我已经不再是你老板娘了，所以他没有资格再要求你为他传话。请你记住，在职场上，
你的职责是为你自己服务。现在，你听我的，立刻回复他，你无法联系到我。然后，
把我的号码和你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删除。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对他彻底静默。
小周沉默了。半晌，她轻轻说：我明白了，清柠姐，谢谢你。她挂断了。
我放下座机听筒。起身，打开客厅的大灯。室内瞬间变得明亮。我拉起行李箱。
是时候整理我的衣物了。我不需要等到搬家公司来。我也不需要等到你离开楼下。
我只是需要一个清净的，可以完全属于我的夜晚。我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
叠放整齐。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有一个未接座机来电。我知道，这是你最后的挣扎。
我没有理会。继续整理我的生活。4衣柜里属于我的部分，很快就清空了。
所有物品都被整齐地放进了两个行李箱。剩下的，都是你买给我的。
或者说是我们共同添置的。我把那些你买的丝巾、你送的手表，一一拿出来。
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它们不再属于我。你的电话，又通过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了进来。
我没有接。让它响了五声，自动挂断。我拿起一张便签纸。写下了一段话。这些东西，
请在你方便的时候，自行处理。钥匙，我放在了门口的地毯下。我搬走后，
会立刻通知房东更换锁芯，请勿尝试再次进入。我将便签压在了手表下面。这时，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许久不联系的朋友。是我们的共同好友，薇薇。我接了起来。清柠，
你真的跟陆铭分手了？薇薇的声音带着震惊。是的。我回答得简短。天哪，
他快疯了！他打电话给我，他现在就在你楼下，他让我劝你，说你太任性了！我叹了口气。
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证明他有多么不成熟。清柠，
给他个机会解释一下吧，毕竟五小时，可能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薇薇劝道。薇薇，
他不需要向我解释那五小时的重要性。他需要解释的，是为什么在他所有的重要性中，
我已经消失了。但，两年的感情啊！他很爱你，我们都看得出来！薇薇着急。
他爱我，就像爱他收藏的一个限量款模型。我淡淡地说。放在架子上，偶尔看一眼，
但绝不会为了它打乱自己正在进行的事情。而我要的，
是一个能随时陪我一起拆封、一起使用的人。你太绝情了。薇薇的声音有些生气。
你觉得绝情，是因为你没有站在我被冷落的那五小时里。在这段时间里，
我思考得非常清楚。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消耗在一段需要我等待和体谅的爱情里了。
我没有在等一个随时会消失的爱人。清柠，至少下来跟他见一面，说清楚，好吗？
薇薇哀求。不用了。我走到鞋柜边，换上了一双高跟鞋。所有的信息，
我已经通过电话、邮件、和你的转达，全部交代清楚了。我不需要一个告别仪式，
我需要的是一个没有他的新生活。我正在下楼。我挂断了电话。拉起两个行李箱。
电梯很快抵达。我走进了电梯间。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我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显示的是“陆铭”。你用你自己的手机，换上了另一张卡。我看着屏幕，没有接听。
直到电梯门打开。我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大堂。你站在寒风中。看见我的一瞬间，
你冲了过来。5你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行李箱拉杆。清柠，你真的要走？
你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我停下了脚步。平静地看着你。请放手，陆铭。不放！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下午没回消息，你就搬家，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你提高了声调。荒唐的不是我搬家，是你到现在都认为，问题出在一个下午。
我轻轻抽回了拉杆。你紧紧抓着不放。放开。我的语气变得冰冷。清柠，我们谈谈，
上去，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你的眼神充满恳求。现在谈，只不过是让你的表演时间延长。
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等到你下班，等到你开完会，才做这个决定？你愣住了。
我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完全没有借口的下午。让你知道，
在你完全自由、不受工作限制的时候，你依然选择性地忽略我。这不是冲动，
这是我五小时的冷静期。我没有忽略你！我只是在思考怎么让你满意！
你急切地辩解。思考怎么让我满意？满意不需要思考，满意是本能。爱是本能的，
陆铭，当一个人真正爱你时，他不会让他的爱人感到焦虑。你松开了拉杆。
你有些颓废地垂下了头。好，我承认，我不够好，我不够细心。
我下次一定设置好提醒，每隔两小时给你发一条消息，好不好？我笑了。笑声很轻，
带着一丝嘲讽。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把爱，
变成了一个需要设置闹钟来完成的任务。爱不是任务，爱是渗透进生活的呼吸。
我不需要一个每两小时就发来**‘任务完成’**通知的男朋友。你猛地抬起头。
你就是想分手，对不对？你是不是早就找好了理由，就等着我犯错？
你眼中充满了受伤。我不需要找理由，你给了我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只是选择了接受这个事实，并为它画上句号。如果你非要找一个‘新欢’，
那就是**‘自我价值’**。我更喜欢，把时间用在能给我稳定情绪价值的事情上。
我拉着行李箱，绕过了你。你追了上来，拦在我面前。清柠，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真的会改！你现在回家，我保证，我立刻把手机调成震动，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我给你发誓！你的发誓，不值钱。我看向远处街道上亮起的出租车空车灯。
我现在更相信，能带我离开这里的车费。我对着那辆车挥了挥手。出租车减速，
向我们驶来。陆铭，你站在这里，只会浪费我上车的时间。你痛苦地看着我。
你最终没有再抓住行李箱。只是颓然地站在原地。我拉着箱子，走向了出租车。
6出租车司机打开了后备箱。我把两个行李箱推进去。你站在路灯下，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我坐进后座。关上了车门。司机关上后备箱，坐回驾驶座。他看了我一眼。小姐，去哪儿？
去市中心，丽晶酒店。我说。好嘞。车子启动了。我没有回头。但透过后视镜，
我看到了你。你仍然站在那里。你似乎想追过来。但最终只是看着我们远去。我收回了目光。
司机从后视镜里又看了我一眼。他大概感受到了车厢里压抑的气氛。他打开了广播。
是舒缓的音乐。我拿出了我的私人手机。我没有拉黑你，
我只是把你设置成了静音并隐藏通知。消息记录已经跳出了十几条。全部来自你。
我点开，快速地浏览着。内容无非是恳求、道歉、以及质问。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告诉我，我马上改，现在改！我把手机放回包里。
我没有回复。因为所有的回复，我都已经在楼下说完了。这次的分离，
不需要任何的反复确认。司机突然开口了。小姐，看您这架势，是搬家呀？算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