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夜哭录陈九皋陈九皋热门小说阅读_好看的小说推荐完结青溪夜哭录陈九皋陈九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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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22岁腹黑男高

悬疑惊悚连载

金牌作家“22岁腹黑男高”的优质好文,《青溪夜哭录》火爆上线啦,小说主人公陈九皋陈九皋,人物性格特点鲜明,剧情走向顺应人心,作品介绍:专为书荒朋友们带来的《青溪夜哭录》主要是描写陈九皋之间一系列的故事,作者22岁腹黑男高细致的描写让读者沉浸在小说人物的喜怒哀乐中。青溪夜哭录

2025-10-16 10:11:38

第一幕 雨夜叩门檐角铁马被雨丝拨得叮叮当当,像谁用碎瓷片刮锅沿。

陈九皋合拢药铺的排门,指缝沾了桐油与雨水的黏腥。回身时,灯芯“啪”地炸了个灯花,

照得药柜上“回春堂”三字忽明忽暗,仿佛一口气喘不上来。更声从巷口滚过来,

铜锣却敲得七零八落。老周的声音混在雨里,像泡烂的草纸:“吴府出事啦!

吴夫人没气儿啦!”尾音被风撕得粉碎,剩下一声干呕。陈九皋捞起门边的青竹伞,

竹骨吱呀,像替谁呻吟。吴府离药铺不过数十步,门槛却被踩得陷下半寸,

泥浆里漂着白灯笼的碎纸。灵堂尚未搭就,一口乌木榻倒先横在厅心,吴氏仰面躺着,

鬓边海棠绢花被汗黏在颧骨上,像开败的纸钱。他蹲身把脉,指尖先触到冰,再触到硬。

妇人指甲根根裂断,黑泥塞满甲缝,竟与床褥绣的鸳鸯缠在一处。那泥色暗红,带铁锈味,

像极了沧澜江退潮后裸露的滩涂。

“晚晴……晚晴要穿红嫁衣了……他们抬轿子来接……”吴氏喉间忽然滑出一句,

声音却像孩童,又尖又脆。她瞪圆的眼珠里浮出两粒白月,映出陈九皋错愕的脸。下一瞬,

颈骨一软,那口气便散在雨声里。围观的妇人们往后缩,裙角带翻了锡盆,纸灰腾起,

扑在众人面上,像一场迟到的雪。有人压着嗓子:“十年前那女娃要是活着,

也该及笄了……”又有人接:“苏家那桩案子,衙门说是野狗叼的,谁信?

”陈九皋耳中嗡鸣,只觉左掌胎记隐隐发烫。那胎记色淡如青玉,纹路却像一页翻开的旧书,

此刻仿佛有墨字要渗出来。他想起白日里,药铺后门有个卖茉莉的老妪,

篮底压着一张黄表纸,纸上画轿子,轿帘半掀,露出小小一双绣鞋。

老妪咧着漏风的牙:“郎中,替死鬼要凑够数,轿子才肯走。”当时他只当疯话,

如今却像被冰水兜头浇透。雨势忽然转急,瓦沟水帘斜斜扫进厅来,灯火一阵乱晃。

吴氏的袖口被风掀起,腕上赫然一圈乌青,五指印清晰,像被谁死死攥过。陈九皋心口骤紧,

那指印尺寸,分明是孩童。更夫老周凑过来,斗笠沿滴水:“陈郎中,

吴夫人昨夜还到江边烧纸,说听见晚晴在哭。今儿一早,人就硬了。”他顿了顿,

声音压得极低,“江边的红泥,跟十年前那只绣鞋底的一模一样。”陈九皋抬眼,

只见灵堂外雨幕如纱,一盏白纸灯笼被风吹得打转,灯心却迟迟不灭,像有人提着它,

站在暗处等答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一脚踩进多年前的旧井,井水寒得能冻住血脉,

而井口正缓缓合拢。檐水砸在阶前,碎成无数细小的白刃。陈九皋伸手替吴氏阖目,

指尖触到对方睫毛,竟像触到一把干草,簌簌作响。那睫毛下还沾着泪,却早已冷透,

仿佛雨夜提前流尽了后半生的悲。他在袖中攥紧五指,胎记处传来钝痛,

像有一枚钉子正被缓缓敲进骨缝。堂外铜锣又响,老周哑着嗓子继续报丧,

声音被雨撕得七零八落,飘进黑沉沉的夜。陈九皋深吸一口气,药香与泥腥混作一股怪味,

堵在喉间,咽不下,吐不出。灯火跳了最后一跳,终于灭尽。黑暗里,他听见自己心跳,

咚咚,咚咚,像有另一人,在胸腔里轻轻叩门。他并未起身,而是就着半跪的姿势,

把吴氏的手腕翻转,借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细细端详。那手背上除了乌青,

还有几处极细的月牙形血痕,像是被人掐住时,指甲反扣留下的。陈九皋用指腹去量,

痕宽不足半指,果真只有孩童才有这般小巧的指甲。“晚晴……”他低低念出这两个字,

舌尖尝到雨锈味。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只剩几个本家亲眷在幔帐后压着嗓子哭。

哭声像湿布拧水,时断时续。陈九皋却在这空隙里,听见更细微的声响,吴氏脚边的地砖下,

传来“嗒”的一声轻叩,像有人用指节从地下回应。他屏住呼吸,把耳朵贴近,

却又只剩雨声。老周端来一盏油灯,灯罩裂了条缝,火舌便从缝里探出,舔得灯油噼啪。

陈九皋借光掀开吴氏裙角,只见那双寿鞋绣着并蒂莲,鞋尖却各沾一粒沙,粗粝金黄,

非清河县的江沙,倒像上游松陵镇的河沙。他心头又是一紧:松陵镇,

正是张九爷当年被雷劈的所在。“周叔,”他低声道,“吴夫人近日可曾出门?

”老周挠了挠斗笠里侧的破洞,溅出几滴雨:“三日前,她说要去松陵镇进香,

给晚晴点一盏长明灯。回来当晚就高烧,嘴里只嚷‘轿子到了’。”陈九皋点点头,

从袖中抽出一块干净帕子,把两粒沙包好,又顺势捻起吴氏指缝里的红泥,另置一角。

泥中带丝腐烂的藻腥味,他太熟悉,沧澜江下游有片回水湾,烂泥正是这个气味。灯影摇晃,

吴氏的唇忽然微张,像还要说什么。陈九皋俯身,却只听见一口气从喉咙深处溢出,

带着潮黏的尾音,像江面吹来的夜风。他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夜哭最忌雨,

雨若带腥,必有人借道。”此刻,腥雨正紧。他替吴氏理好衣襟,

指尖碰到她领口扣合的盘香纽。那纽子本该是鸳鸯相对,如今却只剩一半,断口参差,

像被谁咬去。陈九皋心口突突直跳,他记得,十年前苏家女童失踪时,

怀里抱着的布娃娃也缺了半颗布纽,同样牙形缺口。“陈郎中,”老周哑声提醒,

“该封门了,再晚,雨就封了路。”陈九皋应了一声,却未动身。他抬头望向厅外,

夜色像一匹湿绸,把整座县城裹得严丝合缝。雨脚如麻,间或有闪电劈开天幕,

照出远处沧澜江一线白浪,浪里似有一顶红点,忽闪忽灭。他眨了眨眼,红点又不见了。

“周叔,”他轻声道,“劳你明日把更锣借我一用。”老周愕然:“郎中拿锣做甚?

”“夜路太长,”陈九皋把竹伞斜倚门边,“得敲点声响,才能让人记得回家。”话音落下,

他最后望了吴氏一眼。妇人面色青灰,却在灯灭的一瞬,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像对这句承诺作出回应。陈九皋转身踏入雨中。背后,老周吹灭了灯,

黑暗立刻填满整座厅堂,只剩雨声,一下一下,敲在棺木上,像孩童用指节叩门。

他并未回药铺,而是拐进后巷,推开一扇久无人居的柴门。门内是祖父生前堆放医案的阁楼,

木梯霉烂,踩上去吱呀如鬼笑。陈九皋点亮火石,借微光翻箱倒柜,

终于在最底层抽出一只桐木匣。匣盖开启,一股陈墨与樟脑味扑面。里头躺着半块长命锁,

锁面刻着“苏”字篆纹,另半块却不知所踪。锁下压着一张黄纸,绘有清河县域图,

图中沧澜江回水湾处,被人用朱砂画了个圈,旁注小字:“阴脉第七,童女之骨,可镇可替。

”墨迹暗褐,像隔年血渍。陈九皋把今日收来的红泥与河沙并排置于案上,

又取出吴氏裙角扯下的半颗盘香纽,一并摆好。三样物事在灯火下泛着幽微冷光,

像三枚棋子,已落在棋盘最阴冷的格子里。窗外雨声更密,瓦沟水线顺着破檐滴下,

正落在桐木匣角,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与方才地砖下的叩击,如出一辙。

陈九皋左掌胎记骤热,像有炭火烙进皮肉。他握拢五指,将半块长命锁攥进掌心,

金属棱角刺破皮肤,血珠滚落,滴在朱砂圈上,瞬间晕成一朵小小红花。他低头,

对着黑暗轻声道:“若你真有灵,今夜便引我去找那顶轿子。”语罢,吹灭火石。

阁楼陷入漆黑,只剩血珠在朱砂上慢慢干涸,像一封无人拆阅的契书,在雨夜里悄悄生效。

陈九皋立在阁楼黑暗里,血珠滴落的声音极轻,却被无限放大,像更漏砸在铜盘。

他屏息数息,确认外头并无人迹,才将桐木匣重新阖上,用旧油布裹了,负在背上。

木梯吱呀,他一步一停,似怕惊动尘埃里沉睡的亡魂。回到药铺后院,雨脚更密,

天井排水沟发出呜咽,像含一口浓痰的老人。陈九皋没点灯,借着檐角微光,

把三样证物分装:红泥入瓷瓶,河沙入纸包,半颗盘香纽用帕子另裹,各系细丝,以免混淆。

又取乌金墨条,在瓶身沙包上分别画“七”“松”“纽”三暗记,才塞入诊箱底层。

做完这些,他衣襟已半湿,雨水顺着袖口滴在箱盖,像替谁垂泪。陈九皋却顾不得更换,

转身推开灶间小门里头蹲着个小女孩,约莫五六岁,怀里抱一只灰猫,猫眼在暗处泛绿。

“阿芷,怎么还不睡?”他压低嗓子。女孩把猫搂得更紧:“爹,外头有人在哭。

”陈九皋心头一紧,蹲身摸她发顶:“是雨。”“不是雨,”阿芷摇头,手指窗外,

“是个姐姐,穿红鞋,站在井沿。”灶间窗外,正对一口废弃老井。陈九皋抬眼望去,

只见雨幕空蒙,井台石栏被水洗得发亮,并无半分人影。他却不敢大意,将阿芷抱起,

用披风裹了,低声哄:“姐姐迷路了,爹去问她,阿芷先回房,把猫也带去,别让它淋雨。

”女孩乖巧点头,却在他转身时,又轻轻补一句:“姐姐说,她少半颗扣子,想借爹的衣裳。

”陈九皋脚步骤停,背脊生寒。他不敢回头,只加快步子,把阿芷送入后罩房,交给奶娘,

又低声嘱咐:“闩死门窗,无论谁敲,别开。”奶娘见他神色冷峻,吓得连问也不敢,

只把阿芷搂进怀里,连连点头。陈九皋重返天井,雨似银针,刺得面皮生疼。

他提一盏防风灯,拨亮灯芯,走到井边。井台青苔肥厚,踏上去“咕叽”作响。灯影投下,

一圈圈涟漪正从井底扩散,像方才真有人在水面对镜梳发。他俯身,灯焰被雨气压得极低,

几乎贴在水面。幽黑井壁深处,漂着一抹红,不是缎,也不是布,而是一簇簇水草般的头发,

拧成一股,正缓缓上升。发梢系着小小白物,随水摇摆,像诱鱼的钩。陈九皋喉头滚动,

取长竹瓢探入,轻轻一撩,那绺发竟缠住竹瓢,力道极大,险些把瓢拖入水底。他猛一使力,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一团湿发被扯出半截,发中裹着半颗盘香纽,

与吴氏领口缺失的那枚严丝合缝,断处尚新,像刚被咬落。雨声轰然,灯焰骤灭。黑暗里,

井底传来“咯咯”童笑,细碎却清晰,像有人用石子在瓷面乱划。陈九皋踉跄后退,

一脚踩进泥洼,污水灌入靴筒,冰冷刺骨。他再点火石,井面已复归平静,只剩涟漪未散,

一圈圈拍在井壁,像戏台落幕后的鼓掌,迟迟不肯停歇。他拾起那半颗纽子,用帕子包了,

纳入袖中。转身时,却见灶间窗棂上,多了个小小泥印,五指分明,掌心处缺了一线,

正是他左掌胎记的形状。泥印尚湿,边缘慢慢下滑,像孩子不舍地扒着窗,被大人强行拖走。

陈九皋不再停留,提灯急回前堂。诊箱尚在,锁扣却开了半寸。他掀开一看,

装红泥的瓷瓶倒了,泥被抠出一小块,捏成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头歪向一侧,

颈上勒一道指痕,正对着他。灯火摇晃,泥人影子投在壁,竟与吴氏死时面容一般扭曲。

外头雨忽然一停,万籁俱寂。更锣却在这时“当”地炸响,

老周嘶哑的嗓子拖得老长:“子时过——生人避——”尾音未落,锣声竟“咔嚓”裂成两半,

像被谁咬碎。陈九皋握紧灯杆,指节青白。他抬头,看见排门缝隙里,缓缓渗进一线水,

水色暗红,带着藻腥,一路蜿蜒到脚边。水里漂着几瓣茉莉,是白日晒药时,

阿芷撒在井台引猫的,如今被血雨冲回,像送给活人的纸钱。他深吸一口气,

蹲身用指尖蘸水,在地面画了个“七”字。水痕转瞬即干,却留下淡淡腥甜,

像把十年前失踪的第七个女童,与今夜第七次更声,一并钉在时光里。灯芯“噗”地跳起,

将灭未灭。陈九皋就着火苗,点燃三炷残香,插在诊箱前的铜炉。香头红得极短,

像被谁掐去半截,却仍固执地亮着。他低声道:“不管你是晚晴,还是旁人,若要索命,

冲我来;若只求申冤,我替你开路。”语罢,他打开药柜最底层,取出一把铜铃。

铃身刻满雷纹,是他祖父当年行走江岸驱疫所用,已封存多年。铃舌用红线系着,

线尾缠半根头发,色已枯黄,却仍带潮气,那是十年前苏家案发后,祖父夜游归来,

偷偷系上的,说是“让铃记得哭者是谁”。陈九皋举铃轻晃,声音清脆,

却在雨后的静夜里碎成几段,像孩童哽咽。铜铃振处,诊箱泥人“啪”地塌散,

红泥重新滚回瓷瓶,瓶塞“啵”地自闭,像被谁乖乖收拾了残局。他收铃入袖,吹熄残灯。

黑暗里,只余更香一点红星,照着他眼底微光,那光极冷,却也极亮,像寒夜里最后一颗星,

不肯坠落。窗外,雨声复起,却比先前温柔,像谁哭累了,只剩抽噎。陈九皋背起诊箱,

推门走入后院。天井积水,映出他微晃的影子,却被左掌胎记那抹淡青切开,分成两半,

一半留在尘世,一半迈向幽冥。他抬头望天,乌云裂处,漏下一钩残月,色如锡纸,

冷冷照在井台。井面已无涟漪,只浮着一张黄表纸,纸角系铜板,

正是午后卖茉莉老妪篮底那张,如今却漂在水中央,像一面招魂的旗。纸上轿子仍在,

轿帘却已全部掀起,里头空无一人,只剩一双小小绣鞋,鞋底沾满红泥,正对着他,

像等人认领。陈九皋不再迟疑,抬手对月一揖,转身回房。更香将尽,

他需在天亮前合衣小憩,明日,县衙旧档房的霉味,在等着他。雨丝斜斜,替他掩门。

门阖上的一瞬,灶间窗棂“吱呀”自开,灰猫跃出,嘴里叼着半颗盘香纽,跳上井台,松口,

纽子滚入水中,“咚”一声轻响,像孩童把石子投进深潭,玩一场永不浮面的游戏。

第二幕 旧档寻踪陈九皋回房并未合衣就睡,他先点灯检点诊箱,

把铜铃、瓷瓶、沙包、帕子各归其位,又取油纸将桐木匣另裹一层,才吹了灯,和衣仰卧。

雨歇檐声,瓦面仍偶有水珠滴落,像更漏迟迟,一声声敲在他耳膜。寅卯相交,天色仍墨,

药铺门板却被轻轻拍响,拍三下停一停,极有规律。陈九皋翻身下榻,披青布长衫,

拔闩一看,是典史署的书办宋恒,头戴破毡笠,脚蹬湿草履,怀里抱着一只蓝布包袱,

包袱角渗着水。“陈郎中,您昨夜托我查的旧档,我偷出来了。”宋恒声音压得极低,

像怕惊动街角晓雾,“只此一份,天明须还,您得快看。”陈九皋侧身让他进门,

随手阖紧排门,领进后堂。灶上余烬未灭,他拨开火膛,添一把松枝,火苗噼啪窜起,

照得宋恒脸色发青。包袱解开,是一摞泛黄卷宗,纸边脆薄,翻动即掉渣。

最上一份封面写“失踪”二字,墨迹被虫蛀出密密麻麻小孔,仿佛蜂窠。翻开扉页,

日子是十年前三月十七,报案人苏阕,时任清河县首富,其女苏晚晴,七岁,

于沧澜江芦苇滩走失,只寻得绣鞋一只,鞋底沾红泥。陈九皋取出昨夜瓷瓶,对照瓶内泥色,

与卷宗所绘一般暗赭,连夹杂的细砂粒大小亦同。他心头微沉,再往下看,见笔录极简,

仅两行:“问:女童可有仇家?答:稚子无仇。问:近期可异常?答:无。”再往下,

是结案批语:疑似野犬拖噬,责令地保掩埋绣鞋,劝慰家属。朱批日期,四月朔,

离报案不足半月。墨迹淋漓,像急就章。宋恒捧着碗热水取暖,

低声补充:“当年办案的捕快姓韩,现已调去省城。我爹在署里做誊录,

他说韩捕快回衙当晚,就把自己关屋里烧东西,烟呛得满院皆闻。后来有人偷看,

烧的是女童衣物。”陈九皋目光一闪,取出空碗,倒了点热水,用指尖蘸水,

在桌面画一横:“笔录如此简陋,不合例制,谁核的稿?”宋恒左右张望,

伸颈附耳:“是前任知县段公,结案次月即迁升,离任时行李比来时多了一倍,县役背不动,

还雇了挑夫。”火舌舔上松枝,噼啪一声,似替人惊破胆。陈九皋合起卷宗,又取第二份,

是苏家申请建水陆道场的呈文,落款附阴阳先生荐书,荐书署名“张九山”,

正是百姓口中张九爷。荐书言:苏氏女魂被山鬼摄去,需以九数为局,设坛招魂,若不得返,

则当择阴月阴日,以活人替之,使亡魂得嫁,免扰乡里。朱批仅一字:可。

陈九皋想起祖父手札里“九凤朝凰”四字,心底寒意陡生。他再翻,见一张夹页,

绘有河图方阵,中央写“七”字,四周环列“一”至“九”,七位被朱砂圈起,

旁注“已用”。宋恒不识其中奥妙,只缩肩觑火:“我爹说,段公离任后,

这张纸被老鼠啃去半边,如今只剩残图。”陈九皋将图对灯细看,见纸背透有压痕,

似曾垫在另一张湿纸上书写,痕迹隐约成字:松陵。他心头一动,取出昨夜裹河沙的纸包,

打开推到宋恒面前:“此沙你识得?”宋恒拈几粒搓了搓,又放舌尖轻尝,皱眉道:“涩口,

带微甘,是松陵镇云门渡的河沙,那处水急沙粗,造船匠拿它除锈。”陈九皋点头,

把沙重新包好,与残图同放一处,又取一小块碎银塞给宋恒:“今日之事,莫与人言。

”宋恒嗫嚅推辞,到底收下,将卷宗重新裹好,抱在怀里,猫腰出门,消失在晨雾里。

天色微亮,街面仍湿,青石板裂缝里积着淡红水痕,像夜来残花被碾成浆。陈九皋回房小寐,

却合眼即梦:梦中仍是吴府灵堂,白幡变成纸轿,轿帘掀处,空空如也,

唯地下砖缝不断渗血,血里浮出茉莉花瓣。他惊醒时,日已上窗,奶娘抱着阿芷在院中晒药,

见他披衣出来,回身笑道:“老爷,昨夜雨大,井台却干干爽爽,连猫都不肯靠近。

”陈九皋抬眼望去,见井栏青苔被日头照得碧绿,却无半点湿迹,

仿佛昨夜水上红轿、黑发、泥印,皆是幻觉。他心知不是幻,却也不语,

只吩咐奶娘看好门户,自己携诊箱出门,往县衙西侧的旧档房去。档房原是废弃祠堂,

黑瓦垂苔,门楣“忠良”二字剥落,剩“忠”字孤悬,像欲坠未坠的刀。守档的是个老瘸子,

姓戚,昔日是苏家车夫,苏家搬去省城后,他被留下看屋。戚老头正倚门晒日,见陈九皋来,

翻起白眼:“郎中何事?”陈九皋拱手:“想借十年前江滩失踪案的验状一看。

”戚老头哼了一声,烟杆在门槛敲了敲:“那案子早结,纸都沤烂了,看什么看!

”陈九皋早备好一小坛药酒,递过去,笑说:“自己泡的,舒筋活血。”戚老头闻了闻,

脸色稍霁,领他进屋。屋内霉气扑面,梁上悬满灰网,阳光透瓦缝照进,尘粒在光柱里浮沉。

戚老头拖出一只破箱,箱板被白蚁蛀得沟壑纵横,锁扣一拧即断。箱内卷宗乱叠,

多被雨水浸得字迹漫漶,唯最底一份尚完整。陈九皋取出,封面写“验状”二字,

内载:绣鞋一只,长四寸,鞋面藕荷缎,绣折枝海棠,鞋底沾红泥与细砂,鞋尖有撕裂痕,

长七分,似犬齿啮咬;鞋内垫素绢,绢角绣“晚晴”二字,染微血。再往后,

是仵作附注:鞋背有指印三枚,宽不足寸,力向朝内,似曾被人倒拖。仵作签押旁,

另有一行小字,墨色较新,显然后添:指印偏右,施力者当为左撇。陈九皋心中一凛,

他自己正是左撇。他继续翻,却见验状最末页被刀割去,只剩毛边。戚老头在旁打瞌睡,

口水顺着烟杆滴落。陈九皋不敢声张,将验状对光透视,隐约看见割剩的纸背有压痕,

成“九”字形。他正揣摩间,戚老头忽地惊醒,伸手来夺验状:“看够了没?

”陈九皋顺势一松,老头夺得太猛,纸张“嗤”地裂成两半。戚老头变色,

陈九皋忙道:“我赔我赔。”又取碎银塞给他,老头这才嘟嘟囔囔把裂纸叠起,

重新塞回箱底。陈九皋告辞出门,绕到祠堂后墙,见四下无人,

把藏在袖中的半页验状取出——正是方才裂时,他借衣袖遮掩撕下。半页纸上有朱印一角,

印文“县狱司封”,显是封存时所用。他收好碎纸,快步穿街过巷,往城西沧澜江芦苇滩去。

滩上潮气未退,苇叶如刀,割得衣袖沙沙响。十年前案发处早无痕迹,唯地势低洼,

积一圈红水,水边芦苇东倒西歪,像被重物拖过。陈九皋蹲身查看,见泥滩上有浅浅脚印,

长不过四寸,趾尖朝江,步距窄,显是孩童。脚印旁,有大人木屐痕,屐齿间距一尺二,

与寻常男子同。他取出纸包,按脚印形状撒下松陵河沙,再提靴比对,沙痕与脚印吻合,

说明留下脚印者,曾在此处踏过松陵沙。他正俯身间,忽听芦苇深处“哗啦”一声,

似有野鸭扑水。抬头却见一顶破轿顶,半埋在苇根,轿帘早无,骨架被潮气沤得发黑。

陈九皋拨开芦苇走近,见轿内积水泥泞,底板上落一只小铜铃,铃身雷纹,

与他祖父所遗那只形制相同,却小两号,显是孩童把玩之物。铜铃舌上缠红线,

线尾系半颗盘香纽,与他袖中那半颗缺口对称。陈九皋将两者对合,“咔哒”一声,

竟成完整鸳鸯扣。扣背刻“苏”字,笔画细如蚊足。他把铜铃与纽子一并收入诊箱,

又沿苇滩走一圈,发现滩头有灰堆残烬,拨开看,是纸钱未烧尽处,残灰上压一块扁石,

石面被火烤得裂出曲纹,像一张笑脸。灰旁落一枚长命锁碎片,正是“苏”字半边,

与他匣中半块纹路相接。日头渐高,滩上雾气散去,远处渔舟吆喝,一切如常。陈九皋却知,

自己已握到十年前黑夜伸出的冷手。他收好碎片,背箱返城,

一路只在心里默念:左撇、松陵、九数、第七。回到药铺,已近晌午,门口却聚着街坊,

人人面色惶惶。老周远远见他,拨开人群奔来,嗓音带喘:“郎中,又出事了!春桃跳井!

”陈九皋心头一震,春桃正是苏家旧婢,昨夜还疯喊“小姐别嫁”。他拔步随老周奔去,

穿过两条巷子,到得苏家旧宅后墙。井台围满人,井绳垂落,几名壮汉正提桶打水。

桶升上来,水色浑浊,却不见春桃。老周低声道:“方才有人看见她穿月白衫子,

一头撞向井栏,却未撞死,翻身栽进去,如今捞不着人。”陈九皋俯身望井,

井壁青苔被擦出新痕,一路湿到水面。他取铜铃晃了晃,铃声清脆,

井底却传回“咯咯”笑声,像孩童回声。众人脸色齐变,壮汉也不敢再下桶。陈九皋收铃,

抬眼看见井台砖缝嵌着一物,拨开湿泥,是半片海棠花瓣,色艳如新,正是苏晚晴绣鞋花样。

他把花瓣纳入袖中,又环顾四周,见苏宅旧门紧闭,封条早被风雨蚀尽,门缝却隐有红影,

像轿帘一角。他心头雪亮:第七个尚未凑够,第九个已急急招手。众人喧闹间,他悄悄退出,

一路低头盘算:左撇是谁?松陵沙为何出现在清河?张九爷真被雷劈死?春桃尸体去哪?

九数还差几?回到药铺,他闭门落闩,

把今日所得依次摆开:红泥、河沙、盘香纽、铜铃、长命锁碎片、海棠花瓣。六物排成微弧,

缺口正对诊箱。箱内尚有空位,像等最后一件证物来合围。陈九皋左掌胎记又隐隐灼热,

他握拳抵住眉心,低声道:“第七环已现,第八环不远。”窗外,日影西斜,一阵风掠过,

带来远处更鼓,鼓声闷哑,像有人在地下敲棺。他抬头望天,晴空无云,却忽有雨点落下,

仅三点,正落在六件证物中央,排成小小“九”字,转瞬即干。陈九皋知道,

下一轮锣声响起时,黑夜将送来新的牙印。他收好证物,取笔墨写下十二字:“左撇男子,

松陵沙,九数未满,第八将现。”墨迹未干,他已将纸折成方正,压于砚底,像把一道符,

镇住即将翻涌的暗潮。天色向晚,药铺门板被晚风拍得嗡嗡作响,仿佛有人在外屈指计数。

陈九皋吹熄灯,独坐黑暗,只待更声一起,便去寻那第八道血痕。窗外,新月如钩,

钩尾悬着一点红星,像轿灯,又像鬼眼,冷冷俯视这座被梅雨与旧案同时泡软的江城。

第三幕 红轿索命一更鼓响,城头吹起南风,风尾带着江面腥味,像湿发拂过人脸。

陈九皋端坐药铺后堂,案上只点一盏香油灯,灯罩裂了道口,火舌便从口子探出,

舔得屋梁阴影乱晃。

他面前摆着六件物事:红泥、河沙、盘香纽、铜铃、长命锁碎片、海棠花瓣,依次排成微弧,

弧口正对大门,如守夜人张开的嘴。铜铃忽然自鸣,声极轻,却震得灯焰倒伏。

陈九皋左掌胎记随之灼痛,像被火针穿刺。他抬眼,看见门板缝隙里渗进一线水,水色暗红,

一路爬到脚边,却不扩散,只停在前端,像一根手指,轻轻点地。与此同时,巷口传来唢呐,

声调古怪,既非喜也非丧,倒像钝锯割骨,一声长一声短,锯得人心口发麻。

老周在隔壁更楼敲锣,锣声却跟不上调子,反被唢呐牵着走,两下相撞,火花似的炸开。

陈九皋吹灯起身,背起诊箱,推门而出。街面被雨淋得发亮,月光铺在水上,像镀一层薄锡。

唢呐声近在隔巷,却看不见队伍,只闻调子越走越急,越走越近,仿佛有人贴背而行。

他快步穿过两条巷子,到得沧澜江堤。江面比夜色更黑,水心却浮一团红,红得极艳,

像从水底点起的火。那团红渐渐升高,竟是一顶轿子,轿顶披红绸,四角坠铜铃,无灯无火,

却亮得刺眼。轿帘绣金牡丹,被风鼓起,露出里头空空荡荡,只搭一件嫁衣,衣襟敞开,

像等人穿。更怪的是,轿子无杠无夫,却悬在水面三寸之上,随浪起伏,不沉不斜。

唢呐声从轿底传出,调子忽转高,像孩童吊嗓,又似猫春啼,听得人牙根酸痒。

江堤早聚满邻里,却无人敢近水,只远远举火,火光被湿气压得极低,照得人脸蜡黄。

陈九皋挤到前排,听见有人低语:“是苏家小姐来接替身了。”话音未落,人群里冲出一人,

月白衫子湿漉漉贴在身上,正是春桃。她昨夜跳井未死,此刻披头散发,

额角一道井沿磕的伤口,血已凝成黑线。她直奔江岸,双臂张开,像拦轿又似迎轿,

口中只喊:“小姐别嫁!小姐别嫁!”声音嘶哑,却带着奶音,仿佛七岁女童未变声。

轿子应声停住,铜铃齐响,声浪震得水面凹下一个圆。春桃扑到堤边,双膝跪地,

用头猛磕石阶,磕得血花四溅,竟不呼痛。每磕一下,轿帘便鼓起一分,像有人在内吸气。

陈九皋抢上前,欲拉春桃,却被她反手推开。她抬头看他,眼白翻得多,黑瞳只剩两点,

却亮得骇人:“郎中,你救不得,小姐缺一个替死,非我即你。”说话腔调,

竟与吴氏临终那句“晚晴要娶亲”一模一样。人群哗然,往后退成一弧。春桃趁机起身,

一头往江里扎。陈九皋再拉,只抓住她半幅衣袖,“嗤”地撕裂,人已落水。令人骇异的是,

她并未下沉,反直挺挺立于水面,像被无形之手托住,月白衫子瞬间被血染透,自下而上,

一寸寸变红。轿子移近,轿帘无风自掀,露出里头嫁衣。衣无骨而自立,袖管伸出,

遥遥对春桃一招。春桃便向前迈步,水面在她脚下结一层薄冰,冰色暗红,

每一步都裂出细纹,像石榴迸开。陈九皋再顾不得忌讳,解下腰带,一端系铜铃,

一端甩向春桃,铃舌扣住她腕上金镯,猛地回拽。冰面应声而碎,春桃身子后仰,

被拖回堤边,众人七手八脚将她按住。嫁衣失了目标,袖管垂落,竟滴下血珠,血落水即化,

却不起涟漪,只凝成一枚枚小“喜”字,顺流漂远。轿子随之旋转,轿帘合拢,

唢呐声戛然而止,四野陷入死寂。静极处,忽听“咯咯”两声轻笑,从轿底传出,

像孩童捂嘴偷乐。笑声未落,轿子猛地一沉,水波翻涌,红轿化作黑水,瞬间消散,

只余江心漩涡,卷着那几件“喜”字血印,慢慢沉入江底。火光映照,漩涡深处似有一张脸,

粉白黛黑,唇点猩红,对众人嫣然一笑,随即没入黑暗。人群发一声喊,各自逃散,

只剩春桃躺在湿地上,血从她七窍缓缓涌出,却非鲜红,而是暗褐,像隔年纸钱泡水。

陈九皋俯身急救,指尖搭脉,只觉脉象疾促如奔马,却时有时无,像被谁随手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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