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世界吃感性的人翻议

秀梅！

还有饭菜没？

饿死了！

"段宏醉醺醺地撞开家门，满身酒气。

林秀梅冷着脸从厨房走出来："还知道回家？

怎么不死在外面！

"这时，林秀梅的手机突然响起。

段宏瞥见是个陌生号码，她却慌张地挂断了。

"谁的电话？

怎么不接？

"段宏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推销的..."林秀梅眼神闪躲，把手机往身后藏。

段宏一把抢过手机，刚好电话又来了。

他醉醺醺地接通，却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秀梅，今天你老公不在家吧？

我想死你了..."段宏的酒瞬间醒了大半，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贱人！

你背着我偷人！

"段宏嘶吼着，酒意被惊怒烧得更凶。

林秀梅往后缩了缩，扯着嗓子反驳：“你天天喝得烂醉，要么不回家，要么半夜才回，家对你算啥？

我……别找借口！”

段宏一脚踢翻茶几，玻璃杯碎成渣，映着两人扭曲的脸。

“离婚！”

林秀梅崩溃大喊，“小飞留给你，明天就去办离婚证！”

这话像把锋利的刀，砍碎了昏暗里最后一丝侥幸。

卧室窗外，夜色浓稠得化不开，如同这个家即将陷入的深渊，而隔壁房间，小男孩段飞攥着被角，将父母的争吵一字不漏听进耳朵，恐惧与迷茫在漆黑里，慢慢漫上孩童的眼眸……段飞蜷在被子里，攥紧被角，指甲陷入掌心;他想起以前爸爸没失业时，周末会带他去江边放风筝，会给他买最爱的玩具，也会关心他的学习教他写作业。

一家人蹲在江边吃凉面，妈妈会把卤蛋夹进他碗里，笑着说“咱飞儿要长得比风筝还高”。

爸爸失业后，家里好像天塌了，妈妈每天都在抱怨，爸爸脾气也变的越来越差;第二天清晨的空气带着湿冷的露气。

段飞背着沉重的书包，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麻木地行走在通往学校的僻静小巷。

巷子两旁的墙壁斑驳，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突然，几道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拐角闪出，堵住了狭窄的去路。

为首的正是李国兴，脸上挂着惯常的、令人作呕的嬉皮笑脸，旁边是曾康和另外两个跟班，眼神里满是戏谑。

“小飞子”李国兴说道，今天带零花钱了吗？

段飞的头低垂着，几乎要埋进胸口，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有。”

“没有？”

曾康用力推搡了段飞一把，段飞踉跄着撞到墙上，书包带子勒得他生疼，“搜搜看！

我就不信一个子都没有！”

几个人一拥而上，粗暴地拉扯段飞的书包，翻扯他单薄的口袋。

几本破旧的课本和练习册被扯出来，散落一地，沾满了尘土和鞋印。

“随便吧……都随便吧……”书包被扯得变形，肩带勒进皮肉，身体被推来搡去撞在冰冷的砖墙上。

屈辱感像肮脏的潮水，一波波涌上来，几乎要将他窒息。

段飞却感到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疲惫。

反抗？

反抗有什么用？

谁会帮他？

谁会站在他这边？

“妈妈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爸爸……爸爸昨晚的眼神，大概也觉得我是个甩不掉的麻烦吧……”段飞一时间心如死灰，这个世界己经没有人在爱他关心他了;突然一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地占据了他整个脑海——“累赘……那就消失吧……彻底消失……”段飞来到赣江边浑浊的江水在拐角处形成一片看似平静的死水区，水色深绿，泛着令人不安的油光。

段飞站在布满青苔的岸边，书包像一块沉重的墓碑坠在他瘦弱的背上。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他单薄的校服。

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城市上空灰蒙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天穹，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干裂的唇瓣渗出血丝：“爸，妈……我走了……你们……再也不用把我当累赘了……”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像一具被剪断了所有提线的木偶，身体僵硬地向前一倾，首首地坠入了那片冰冷刺骨的浑浊之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骨髓。

意识被冰冷的黑暗和灌入肺部的剧痛迅速吞噬，最后残存的感知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