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得像化不开墨汁的夜色，沉甸甸地压在玉京山主峰的峭拔轮廓之上。
林薇的意识，像是一条不慎被甩上滚烫岸滩的鱼，在突如其来的窒息与颠簸中艰难挣扎。
每一次呼吸都撕裂着肺腑，每一次清醒都伴随着骨头仿佛被寸寸拆开又粗暴拼装回去的剧痛。
这己经不是她那张被996蹂躏过的简陋行军床。
意识终于聚拢。
眼前是一片极尽铺张的奢华。
九根合抱粗的莹白玉柱，撑起极高极广的殿宇，每根柱子上都盘绕着或腾飞或蛰伏的蟠龙异兽，鳞甲爪牙，纤毫毕现，冷硬的玉石光泽幽幽流淌，将这片空间映照得如同神域。
地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上方垂落的数十道鲛绡纱幔，随着不知何处来的清风，无声地飘拂流动，仿佛幽魂的低语。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冷香，吸进肺腑，却又隐隐能勾起一丝燥热。
一种被无形威压笼罩的窒息感挥之不去。
她的手腕……真他娘的疼。
那金镯子沉得要命，死死箍在腕骨上，像是上了个刑枷。
“林薇，玄灵根破碎的残躯，凡人蝼蚁的命数，也敢在玉京仙山赖着不走？”
一道冰冷刻薄的女声，带着针一样的尖锐，轻易便刺穿了空气里那种令人不安的沉静。
林薇（不，现在该叫凌昭昭了）抬起头。
说话的女子，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玉阶之上。
一身剪裁利落的云纹道袍，勾勒出英气而略带锋芒的身姿，眉眼如画，却冷得像极北的寒铁。
她手里托着一枚鸽卵大小、流转着淡淡清辉的丹药，那微光照亮了她眼底毫不掩饰的轻蔑。
冷清秋，玉京山年轻一辈翘楚，同时也是她那个“前未婚夫”，也就是此刻高踞上位的天枢仙尊，最看重的内门弟子之一。
凌昭昭缓缓转动视线。
她的目光越过高大的盘龙玉柱，掠过阶下两侧垂手肃立、面无表情如同雕像的护法弟子，最终艰难地投向了这宏伟主殿的尽头。
九重玉阶之上，那是一方悬浮着的巨大玄冰玉座。
座上笼罩着一层淡得几乎透明的流辉，只能隐约望见里面端坐着的身影。
身姿极挺拔，如一柄收束了锋芒、悬于绝顶之上的古剑。
气息沉凝如渊，寒彻骨髓。
仅仅是端坐着，便自然成为这方天地的中心，万物法则仿佛都要绕其流转。
那份威压，浩瀚如万古沉凝的冰山，隔绝着万丈红尘与俗世烟火。
天枢仙尊，顾沉渊。
她凌昭昭曾经的未婚夫婿。
一张暗金色的硬笺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托着，悬浮在她低垂的视线前，缓慢地旋转着。
每一个墨色的字迹都像是冰冷的霜刺，狠狠地扎入她的眼球，继而刺透神经。
“休书”。
字迹潦草狂狷，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斩断一切尘埃的冷酷决绝。
那墨色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和热。
冰冷的字眼如同淬了寒冰的针，扎在她残存的意识里，也扎在一个遥远、仿佛早己被遗忘的角落。
身体深处，某个早己破碎、本该沉寂的死寂角落，似乎有细碎如玻璃炸裂的声音响起。
痛楚？
还是麻木？
凌昭昭自己都说不清。
她只是觉得身体虚浮得厉害，脚下光滑如镜的灵玉地面倒映着她此刻的样子：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空荡荡地罩在单薄枯槁的身体上，风一吹都能倒。
乱糟糟的头发用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木簪子潦草挽着，干枯得像是久旱的荒草。
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是常年被灵脉破碎反噬掏空的痕迹。
手腕上那沉甸甸的金镯子勒进皮肉，像一道刺眼的烙印。
活脱脱一个挣扎在修仙界最底层、被贫穷和伤病磋磨得不成人形的凡俗残魂。
殿内所有的目光，如芒刺，无声地钉在她身上。
那些目光里混杂着轻蔑、怜悯、厌恶，更多的则是毫无波澜的审视，如同在打量一件即将被丢入废弃场、再也无用处的破烂法器。
空气凝滞得如同快要凝固的油脂，又沉又冷，压得人喘不过气。
偌大的殿宇，死寂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在干涸灵脉里艰难流淌的细微声响。
“师尊重恩，许你留此休养，” 冷清秋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施舍，又或者是急于送走垃圾的迫切，将那枚丹药往前递了半分，“拿着这粒百草固元丹，下山去吧。
你的灵根，神仙难救，莫要再痴心妄想。”
凌昭昭目光落在丹药上。
清光流转，药香隐隐钻入鼻端。
固元丹？
这玩意儿在过去三个月里她可没少吃。
苦得能让人舌根发麻，效果嘛……聊胜于无。
像拿着一个破洞的桶去装水，这边勉强堵住一丝，那边破碎的灵脉却漏得更快、更彻底。
她扯了扯嘴角。
没有哭诉，没有哀求，甚至没有一丝愤怒。
那点属于“凌昭昭”的剧烈情绪波动，好像在被那“休书”二字刺穿的瞬间，随着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一起流逝了，只剩下一片被无边倦意浸泡得稀碎的空白。
她只是觉得累。
前所未有的累。
眼皮沉甸甸的，只想趴下睡一觉，什么都别管。
她抬手。
那只瘦得几乎只剩下骨节的手，布满陈旧的茧痕，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探向悬浮的丹药。
指尖离那清冽的光晕只差毫厘。
就在这时——嗡——一声完全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巨大嗡鸣，毫无征兆地在凌昭昭的颅腔深处炸开！
那声音沉闷、厚重、带着某种极其怪诞的、仿佛劣质电子合成音效特有的电流杂音。
嗡鸣过后，一个方方正正、闪烁着不稳定蓝紫光晕、边缘还带着剧烈抖动残影的虚拟框，蛮横无比地霸占了凌昭昭整个意识视野。
框内，一行花里胡哨、字体不停闪烁跳跃、仿佛小学生涂鸦出来的大字嚣张地弹了出来，占据了视觉中心：沙雕成神系统：0.0beta版（无售后，爱用不用）正式启动！
宿主绑定：凌昭昭（残废版）！
嘀！
检测到宿主生命状态跌穿下限，系统福利——新手大礼包！
放送！
新手启动任务发布：在眼前这根代表天枢仙宗威严的盘龙玄铁玉柱前，尽情展示你狂野的舞步——来段踢踏舞吧！
（要求：至少三个八拍，节奏要high）任务奖励：自动吸收灵气无痛苦豪华版聚灵法阵一座！
（试用期七天）任务倒计时：00:00:59……58…57…
林薇的意识，像是一条不慎被甩上滚烫岸滩的鱼，在突如其来的窒息与颠簸中艰难挣扎。
每一次呼吸都撕裂着肺腑，每一次清醒都伴随着骨头仿佛被寸寸拆开又粗暴拼装回去的剧痛。
这己经不是她那张被996蹂躏过的简陋行军床。
意识终于聚拢。
眼前是一片极尽铺张的奢华。
九根合抱粗的莹白玉柱，撑起极高极广的殿宇，每根柱子上都盘绕着或腾飞或蛰伏的蟠龙异兽，鳞甲爪牙，纤毫毕现，冷硬的玉石光泽幽幽流淌，将这片空间映照得如同神域。
地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上方垂落的数十道鲛绡纱幔，随着不知何处来的清风，无声地飘拂流动，仿佛幽魂的低语。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冷香，吸进肺腑，却又隐隐能勾起一丝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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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腕……真他娘的疼。
那金镯子沉得要命，死死箍在腕骨上，像是上了个刑枷。
“林薇，玄灵根破碎的残躯，凡人蝼蚁的命数，也敢在玉京仙山赖着不走？”
一道冰冷刻薄的女声，带着针一样的尖锐，轻易便刺穿了空气里那种令人不安的沉静。
林薇（不，现在该叫凌昭昭了）抬起头。
说话的女子，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玉阶之上。
一身剪裁利落的云纹道袍，勾勒出英气而略带锋芒的身姿，眉眼如画，却冷得像极北的寒铁。
她手里托着一枚鸽卵大小、流转着淡淡清辉的丹药，那微光照亮了她眼底毫不掩饰的轻蔑。
冷清秋，玉京山年轻一辈翘楚，同时也是她那个“前未婚夫”，也就是此刻高踞上位的天枢仙尊，最看重的内门弟子之一。
凌昭昭缓缓转动视线。
她的目光越过高大的盘龙玉柱，掠过阶下两侧垂手肃立、面无表情如同雕像的护法弟子，最终艰难地投向了这宏伟主殿的尽头。
九重玉阶之上，那是一方悬浮着的巨大玄冰玉座。
座上笼罩着一层淡得几乎透明的流辉，只能隐约望见里面端坐着的身影。
身姿极挺拔，如一柄收束了锋芒、悬于绝顶之上的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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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仙尊，顾沉渊。
她凌昭昭曾经的未婚夫婿。
一张暗金色的硬笺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托着，悬浮在她低垂的视线前，缓慢地旋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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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潦草狂狷，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斩断一切尘埃的冷酷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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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鸣过后，一个方方正正、闪烁着不稳定蓝紫光晕、边缘还带着剧烈抖动残影的虚拟框，蛮横无比地霸占了凌昭昭整个意识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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