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默，前运营总监，现在是个赶着去面试的失业者。手里的简历被汗水浸得发软，
“前运营总监”那行字像在抽我耳光。大巴堵死在晚高峰的高架上，红色尾灯汇成黏稠的河。
手机一震，老婆的消息弹出来：“面试怎么样？妈这个月的药费……”我没看完，直接熄屏。
砰——！前面传来金属被揉皱的巨响，大巴猛往前一耸，我的简历掉在地上。
手机信号瞬间归零。车载广播冷冰冰地切进来：“危化品泄漏，全线封闭五小时。
”门打不开，空调停了，汗味和一股说不清的怪味混在一起。五小时。去他妈的面试，
现在活下去才是唯一的任务。1我攥着简历，纸面被手汗浸得发软。
"前运营总监"几个字像在嘲笑我。车窗外的红色尾灯汇成一条黏稠的河，
大巴被卡死在其中，纹丝不动。手机震动，老婆发来消息："面试怎么样？
妈这个月的药费..."没看完，我摁熄了屏幕。车厢里混着汗味、韭菜盒子味。
前面大哥公放着土味视频，斜对角的金丝眼镜男对着耳机说："王总放心，
那个项目我肯定..."右边大妈对着电话喊："我们小区那个..."民工在过道打盹，
年轻妈妈抱着发烧的孩子，满脸焦灼。突然！砰——！一声闷响，
金属被揉皱的声音刺进耳朵。大巴猛地往前一耸，又狠狠拽回！简历飘到地上。"我操！
怎么开车的！"前面大哥吼道。金丝眼镜男白着脸对耳机说："出事了，回头说。
"大妈尖叫："撞了撞了！"孩子哇地哭出声。司机探头骂娘。前面几十米，
几辆车挤成一团。一辆罐车头瘪了，侧后方怼着一辆小轿车。"好像是...油罐车？
"有人小声嘀咕。车厢瞬间死寂。更刺鼻的气味钻进空调风口。几乎同时，
我手机信号格空了。"我网呢？""没信号了！"司机试着打火，发动机吭哧两声熄火。
他按车门开关，门纹丝不动。"操！电路出问题了！"车载广播突然亮起，
一个女声切进来："紧急通知。永丰高架北段发生多车追尾，涉及危化品运输车辆，
疑似发生泄漏。该路段已实行全线封闭。预计全面清障及安全隐患排除时间，约为五小时。
请司乘人员保持镇静，留在车内，等待进一步指引。"五小时。这三个字像三颗钉子，
把我们钉死在了这个钢铁牢笼里。"五个钟头？我孩子发烧了！等不了五个钟头啊！
"年轻妈妈带着哭腔喊。"危化品泄漏？漏的什么？会不会有毒啊！
"金丝眼镜男猛地站起来，脸更白了。"开门！让我们下去！"民工大哥开始用力拍打车门，
砰砰作响。我弯腰捡起简历，盯着"前运营总监"几个字。手指用力，把它慢慢攥成一团。
去他妈的面试。现在，活下去，成了唯一的目标。2车厢成了蒸笼。空调熄火，温度飙升。
汗味和那怪味混在一起，吸进肺里让人反胃。"开门！操他妈的开门！"民工李壮站起来，
抬脚朝车门猛踹。哐！哐！哐！车门纹丝不动。"别踹了！吓着孩子！
"那个年轻母亲苏晴尖叫。她怀里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憋得紫红。
"五个钟头...闷在这里，等着吸毒气吗？"金丝眼镜男——王经理，用领带捂着口鼻，
声音闷闷的。他不停看表。刘大姐抻着脖子，眼神像探照灯，在每个人行李上扫来扫去。
再没人站出来，这车人马上就得见血。我深吸一口气，把手里那团简历塞进裤兜。抬脚，
踩上座椅。皮革发出呻吟。"各位！"我喊了一嗓子，压过孩子的哭闹和李壮的喘息。
几道目光投过来，带着惊疑和不耐。"我叫陈默！之前干互联网运营的，管过几百号人，
处理过危机！"这话半真半假。"现在这情况，指望外面，得等五个钟头！"我顿了顿，
让"五个钟头"再砸他们一下。"我们得自救！""第一，
统计所有人身上带的、包里藏的所有能喝的东西！水，饮料，哪怕一口也行！统一分配！
谁也别想藏私！"我说这话时，眼神扫过刘大姐和王经理。刘大姐下意识抱紧背包。
王经理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第二！"我弯腰，
直接从司机座位底下摸出一把红色破窗锤。落满灰尘的锤头，泛着冷冰冰的光。我高高举起。
"看见了吗？这是最后的保障！谁要是想搞事，想独吞，想逼死别人..."我声音冷下来。
"大不了，一起玩玩。"破窗锤的尖头，正对着那块厚厚的钢化玻璃。
也像抵在每个人神经上。车厢瞬间安静。只有孩子还在小声抽噎。李壮盯着我手里的锤子，
喘着粗气，没再踹门。王经理放下了领带，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刘大姐嘴唇动了动，
没出声。秩序，以一种粗暴的、充满威胁的方式，被暂时建立了。但我知道，
这玩意儿脆得像层糖壳。下面涌动的，是能把人吞没的黑暗。3"收。"我跳下座位，
手里还攥着破窗锤。"都把东西拿出来，放过道上。"几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一罐红牛，
一瓶进口气泡水。刘大姐眼睛最尖，瞄上角落里一个女大学生。她戴着黑框眼镜，
死死抱着双肩包。"你的呢？"刘大姐凑过去，声音假甜。
女孩猛地一抖："我...我没有...""没有？"刘大姐嗓门拔高，直接去拽背包带，
"大家都拿出来，就你特殊？""别动！这是我给我弟..."女孩尖叫，指甲抠进布料。
嘶啦！刘大姐力气奇大，直接把背包扯了过去！拉链崩开。六瓶蓝汪汪的功能性饮料掉出来，
格外扎眼。空气静了一秒。"好啊！"刘大姐像抓到贼赃，抓起一瓶在空中挥舞，唾沫横飞，
"大家都快渴死了！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心肠怎么这么毒！藏这么多！
"她麻利地把其他几瓶捡起来，搂在怀里。女孩瘫坐在地上，眼泪唰地下来。
"不是...这是我给我弟弟买的...他住院化疗...喝不下水，
医生说这个能补充电解质...""我排了好久的队...他等着喝..."声音越来越小，
被粗重的呼吸声盖过。王经理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哦？给病人的？""正好。
"他嘴角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我们这里，最需要的，就是能救病人的'电解质'。
"他朝刘大姐伸出手。刘大姐愣了一下，赶紧递过去一瓶。王经理接过，摩挲着瓶身。
"特殊情况，特殊分配。"他看向我，语气理所当然。"陈先生，你没意见吧？""毕竟，
都是为了'需要的人'。"我盯着他。盯着他手里那瓶蓝得刺眼的饮料。
盯着地上那个哭得快要晕过去的女孩。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沾满汽油的破布。
这他妈哪里是饮料。这是人血。还没喝到嘴里，就已经能尝到那股子腥甜的锈味儿。
4我蹲下来清点物资。十三瓶。各种包装，各种容量。我拿起半瓶矿泉水，
准备递给女大学生。一只手突然按在我手腕上。冰凉，带着黏腻的汗。是王经理。"陈先生，
你就打算这么分？"他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见。"平均主义，是最低效，
也最不公平的方式。"他站直身体，整理领带。"自我介绍一下，王建明，
锐科科技项目部总监。手上正在跟进两个亿的政府智慧城市项目。"他顿了顿，
确保"两个亿"砸进每个人耳朵里。"我的头脑，我的决策，关系到这个项目的成败，
关系到公司上下几百号人的饭碗。""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我需要保持绝对清醒。所以，
水资源，应该优先分配给对整体生存价值更高的人。""比如我。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这位，心内科医生。他的专业技能，
在后续可能出现的健康危机中，至关重要。"他侃侃而谈，逻辑清晰，
带着居高临下的理所当然。然后，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转向李壮。
"至于这位...大哥。"他嘴角勾起轻蔑。"体力劳动者，新陈代谢快，消耗大。少喝点，
靠自身储备，还能多撑一会儿。这也是为了整体生存效率考虑。""我操你妈！
"李壮猛地站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身上的灰浆点子，
在昏暗光线下像凝固的血痂。"老子搬砖砌墙就不是人？老子的命就不值钱？！
"王经理丝毫不惧，反而向前微微倾身，脸上带着那种能把人逼疯的"理性"。
"我说的是事实。你的劳动价值，在平时，我尊重。但现在，是危机状态。
我们需要的是能带领大家走出困境的头脑。""情绪化，解决不了问题。
"刘大姐在一旁帮腔，声音尖利："王经理说得在理！人家是干大事的！哪像我们，
就知道出死力气！"我看着王经理那张冷静到残忍的脸。看着李壮因屈辱而涨红的脸。
看着周围一些人脸上露出的，虽然不甘却又隐隐认同的表情。这他妈哪里是分配水。
这是在用一套看似光鲜的逻辑，给弱肉强食披上文明的遮羞布。
把人按在所谓的"价值"天平上，公开处刑。5空气比刚才更粘稠了。李壮喘着粗气，
死死瞪着王经理。王经理面无表情。就在僵持时。"哎哟！造孽啊！
"刘大姐突然嚎了一嗓子，像颗炮弹冲过来。没等我反应，
她一把从物资堆里抓起三瓶水——两瓶矿泉水和一瓶半瓶饮料。几步冲到苏晴面前，
硬塞进她怀里。"拿着！给孩子喝！"她声音拔得老高，确保全车厢都能听见。
"这帮大老爷们，一个个冠冕堂皇的，就知道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她叉着腰，
目光"正义凛然"地扫过王经理，扫过我。苏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搞懵了，
抱着水和孩子，手足无措。"谢...谢谢大姐..."她声音微弱。"谢啥！
"刘大姐大手一挥，语气豪爽，"都是当妈的，看不得孩子受罪！"表演完毕。她猛地转身，
脸上那点"仗义"瞬间收得干干净净。换上一副愁苦又理直气壮的表情，对着我。
"陈领导是吧？""你看，我这人最看不得欺负弱小了。"她拍了拍自己胸口，话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我这老毛病，糖尿病，你也知道。这病啊，最怕脱水，得随时补水，
不然容易酮症酸中毒，那可是要命的！"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着地上剩下的几瓶水。
"刚才那几瓶，我都给那娘俩了，我这可是舍己为人啊！""你看，
是不是...再多给我分两瓶？""我也不要多，就两瓶！保命用！"她伸出两根手指，
在我面前晃。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写满了"精明"和"算计"的脸。
看着她因为刚才快速动作而微微敞开的背包拉链。那里面，
分明躺着至少两瓶未拆封的矿泉水，瓶盖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微光。舍己为人？
我他妈差点气笑。"你包里那是什么？"我声音不高，但足够冷。刘大姐脸色猛地一变。
手下意识就去拉背包拉链。"没...没什么！都是我的药！病历！"她眼神闪烁，
声音有点尖。"放你娘的狗屁！"李壮再也忍不住了，吼声炸雷一样响起。
"老子看得清清楚楚！你包里藏了水！你他妈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胡说！
"刘大姐跳脚，指着李壮鼻子骂，"你一个臭民工，你看得清什么！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敢把包打开给大家看看吗？""凭什么打开！这是我的隐私！
""你就是心里有鬼！"两人顿时吵作一团。刘大姐唾沫横飞，李壮面红耳赤。
王经理在一旁冷眼看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仿佛在说，看吧，底层互害，
永远这么精彩。苏晴抱着那三瓶水，搂着孩子，缩在座位里，脸色苍白。拿也不是，
不拿也不是。那三瓶水。此刻像三块烧红的烙铁。烫手。6我盯着刘大姐鼓鼓囊囊的背包。
李壮伸手去夺，动作太猛，碰到了旁边的老奶奶。老人瘦弱的身体像一片落叶，倒地。血。
那抹暗红在李壮脚下蔓延。他像是被烫到，猛地缩回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我...我没想...""闭嘴！"我低吼一声，一步跨过去。不是冲向水，
而是冲向倒地的老奶奶。体温是温的，还有微弱的脉搏。我刚松半口气，怒火又腾地烧起来。
不能让他闲着！愧疚和恐惧会把人逼疯。刺啦——！我猛地扯下自己被汗浸透的衬衫下摆，
布条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我把这团脏布狠狠塞到李壮手里。"按住！
""用你吃奶的力气给我按住！
""她要是因为失血过多或者感染死了..."我盯着他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顿。"你，
就是凶手。"李壮的手抖得像筛糠。但他还是蹲了下去，用那双沾满灰浆的大手，
笨拙却用力地按在老奶奶伤口上。布条很快洇出更深的红色。
"奶奶...奶奶您挺住..."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老奶奶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很轻微，但我们都看见了。
她枯瘦的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胸口，呲啦——衣襟被她自己扯开些许。
一个折叠得皱巴巴的纸质东西，和一个空空的小药盒，从她衣襟内侧滑出来。我弯腰捡起。
展开那张纸。"市第一人民医院。肾功能衰竭终末期。透析治疗预约单。日期：今天。
"捏起那个小药盒。上面写着"呋塞米片"。利尿剂。盒子里，一粒不剩。操！她不仅有病，
而且断药了！她一直沉默地忍着，
直到被推倒..."药...我的药..."老奶奶极其微弱地呻吟。急救包！
我猛地扭头看向司机："师傅！急救包！"司机手忙脚乱地翻找。"在这儿！
"他拎过来一个鲜红色的塑料盒。上面印着白色的十字。我一把夺过，打开扣锁。
里面塞得满满的，是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护肤品小样袋。用了一半的廉价口红。
快见底的香水。几颗独立包装的糖果。急救包？这他妈是个女士化妆包！
"这...这怎么回事？"司机傻眼了，
"我明明记得上次检查还在的..."我看着那盒"化妆品"。
又看看地上那几瓶引发混乱的矿泉水。再看看脸色惨白、手上沾血的李壮。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像车厢里污浊的空气一样，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7绝望浓得能摸得到。老奶奶头下的血渍还在扩大。李壮像个石雕，只会机械地按压，
嘴里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那盒"化妆品"散落在地，像个恶劣的玩笑。
就在这片死寂里。"咳咳。"王经理站了起来。他脸上没了之前的烦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局面的平静。他甚至慢条斯理地整理那条不再挺括的领带。
所有人都看向他。像一群溺水者，看向唯一可能抓着稻草的人。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屏幕是亮的。"各位。"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我刚通过一个特殊渠道，收到了点...不太妙的消息。"他顿了顿，享受被聚焦的感觉。
"前方泄漏的化学品..."他故意拉长音调。"初步判定，是氰化氢的衍生物。
""氰化氢"三个字，像三颗子弹，打进每个人的心脏。车厢炸了。"氰化氢？！
""那不是毒气吗！""会死人的！""我就说怎么这么臭！"王经理抬手，示意安静。
"这种气体，吸入微量就可能致命。而且..."他环视全场，眼神冷酷。
"它具有高度可燃性。任何一点火星，比如...打火机，都可能让这辆车，
变成一口钢铁棺材。""现在，这里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死亡的味道。""只有相信我，
你们才有一线生机。"恐惧。真正的恐惧，像冰水，瞬间浇透了所有人。
有人开始用衣服死死捂住口鼻，剧烈喘息。有人疯狂擦拭自己的皮肤，仿佛毒气已经附着。
"那...那怎么办？"刘大姐声音发颤。王经理露出一个"尽在掌握"的微笑。"很简单。
服从我的安排，保持绝对安静，减少呼吸频率，节约体内水分。
""最关键的是——"他眼神扫过全场，像帝王审视臣民。"杜绝一切火源。
谁身上有打火机，交出来。"没人动。"不交？"他冷笑一声，"那咱们就一起等死。
"我攥着裤兜里的Zippo。那是我失业前给自己买的最后一件像样东西。现在，
它成了王经理口中的"棺材钥匙"。8不能让他得逞！这念头像电流窜过我全身。信息。
必须打破他对信息的垄断！"所有人！"我猛地站上座椅，声音压过骚动。"把手机拿出来！
现在！立刻！"人们茫然地看着我。"打！给110，119，120！用尽你所有的电量！
""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特殊渠道'！我们要听官方的！"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另一根绳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部部手机被掏出，屏幕的微光在昏暗中亮起。
"没信号...""我这也是...""我再试试..."绝望刚要蔓延。"通了！我通了！
"眼镜男突然尖叫，手舞足蹈。他按下免提。滋啦的电流声后，
...低毒性化合物...刺激性...无累积毒性...救援队伍已接近..."低毒性！
丙二醇甲醚！不是他妈要命的氰化物！巨大的希望像光，瞬间照亮车厢！
好几个人长长松了口气。苏晴紧紧搂住孩子，把脸埋在孩子胸口，肩膀剧烈抖动。真相！
这才是真相！"太好了！""有救了！"欢呼声刚起。一道人影如同恶豹般扑出！是王经理！
他脸上所有的平静和伪装都撕碎了，只剩下疯狂的狰狞！他一把夺过眼镜男手里的手机！
"你干什么！"眼镜男惊叫。王经理看也不看，手臂高高扬起，
将手机狠狠砸向金属座椅扶手！砰——！咔嚓！手机屏幕瞬间爆裂成蛛网！
那个代表着希望和真相的声音，戛然而止。碎片划过了旁边一个女人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她吓得尖叫。所有人都惊呆了。王经理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环视我们，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谁说真话..."他声音嘶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谁就是凶手！"他弯腰，从地上那堆刘大姐散落的"化妆品"里，捡起一支猩红色的口红。
他拧开盖子。像握着支粉笔。然后，他转身，面向那块还算干净的车窗玻璃。手臂挥舞。
猩红的膏体在玻璃上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勾勒出扭曲的、如同鬼画符般的字母——HCN，还有他随手编造的复杂化学式。
他写得很用力。红得刺眼的痕迹，像一道道血痕，爬满了车窗。写完最后一笔。他猛地转身，
将用秃的口红扔在地上，踩碎。他指着满玻璃的"血痕"，对着全车人，声音拔高，
尖利得破音："看见了吗？！""这才是真相！""氰化氢！剧毒！""现在！
这里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死亡的味道！""只有相信我！你们才有一线生机！
""那些告诉你们没事的人！""那些想让你们放松警惕的人！
""都是在把你们往地狱里推！""他们！才是真正的刽子手！"恐慌。比刚才更甚的恐慌，
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刚刚升起的希望。有人开始疯狂擦拭自己的皮肤。
有人用衣服死死捂住口鼻。看向我的眼神，从信赖，变成了怀疑，甚至...怨恨。
真相被砸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玻璃触目惊心的猩红谎言。王经理站在那一片猩红前。
嘴角，勾起一丝胜利者般的、冰冷的弧度。空气里。仿佛真的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
甜腥气。9猩红的化学石像诅咒般烙在车窗上。恐慌在发酵。
人们看着那触目惊心的"HCN"，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王经理很满意这效果。
他需要巩固他的"王国"。他的目光，首先锁定了还蹲在老奶奶身边、失魂落魄的李壮。
他走过去，不再是之前那种轻蔑，反而带上了一种"赏识"的姿态。
他拍了拍李壮肌肉虬结的肩膀。"李兄弟。"声音带着蛊惑。"刚才的事，是意外。
大家都看到了，是那老家伙自己没站稳。"他轻描淡写，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李壮猛地抬头，眼睛布满血丝："我...""跟着我。"王经理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我保证，你，还有愿意跟我的人..."他伸出食指，强调。"美人！至少100毫升水！
""干净的水！"100毫升！在这快渴疯的时候，这承诺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致命而诱人。为了加强说服力，王经理猛地抬脚，
踹向过道里那个属于女大学生的硬壳行李箱！箱盖彻底弹开。哗啦——里面滚出来的，
是整整一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某个进口品牌的高端矿泉水！瓶身泛着清澈的光泽。
"嘶——"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刚才搜出来的那些零散瓶装水，跟这一整箱储备比起来，
简直就像乞丐碗里的残渣！"看见了吗？"王经理的声音带着财富展示般的傲慢。
"这才是智慧者的远见！是活下去的资本！
""而不是像某些人..."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只会空谈什么秩序，
带着大家一起去死！"资源。赤裸裸的资源展示。比任何话语都有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