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再给我唱一次童谣

八岁被拐走后，我花了十年才逃出来。

可回家后我的一条腿却烂掉了，还留下了一节骨头在外面。

爸爸妈妈说我很丢人，不仅成了拖着烂腿的瘸子，还是弟弟人生的污点。

那东西是我被打断的腿骨，一直没取出来，让我的小腿鼓起一个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还总流脓水。

后来，在弟弟的同学来家里做客。

我瘸着腿跑出去，傻笑着想和他们分享我的糖果，他们看到我流着脓水的腿，吓跑了所有人后。妈妈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你活着就是来讨债的吗！你为什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她失控地将我推进房间，用手不停捶打我，却在不小心碰到我那条烂腿时猛然停手，无力地滑坐在地。

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你为什么要回来，本来只有你弟弟，我真的撑不住了……”

她的哭声让我腿上的伤口也一抽一抽地疼。

我笨拙地转过身，学着她哄弟弟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就像小时候，她搂着我讲故事那样。

用残缺的记忆，轻轻对她说：“不哭了，不哭了……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1

弟弟一把挥开我的手。那只手是我唯一干净的地方，因为里面攥着给他的糖。

“别碰我！你个疯子！”

糖掉在地上，滚进了沙发底。我趴在地上，想把糖够出来，那是弟弟最爱吃的可乐味。

妈妈崩溃的哭喊声从头顶砸下来，“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我们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个讨债鬼！”

我不知道“讨债鬼”是什么，但我知道弟弟哭了。

我爬起来，想去抱抱他。就像小时候，他摔倒了，我也会抱着他，给他呼呼。

可我刚碰到他的衣角，他就像被火烫到一样跳开。

“郑平！你别过来！我恨你！我真恨不得你去死！”

弟弟的眼睛红红的，里面是我看不懂的火。

爸爸叹了口气，把弟弟拉到身后，“小宇，别跟你哥一般见识，他脑子不清醒。”

然后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疲惫。

“郑平，回你屋里去，别出来吓人了。”

我的房间在储藏室，又小又黑，没有窗户。我不喜欢。

我摇摇头，指了指我的烂腿，又指了指弟弟。

“弟弟，不哭。”

我想告诉他们，我的腿也很难过，它在陪着弟弟。

可弟弟哭得更凶了。

“爸！妈！你们看他！他还在炫耀！他拖着这条恶心的烂腿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光了，他还在炫耀！”

“我们家马上就要成为整个学校的笑话了！我以后怎么见人！我的画展怎么办！我的保送名额怎么办！”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这条恶心的烂腿！”

“恶心”两个字像根针，扎得我的腿抽了一下。我抱着腿，有点疼。

妈妈终于不哭了，她站起来，眼神空洞地看着我的腿。

“不能再留了。”

“明天就带他去医院，把这条烂腿锯掉。”

爸爸犹豫了一下，“可是医生说，他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做手术风险很大……”

“风险大也得做！”妈妈的声音尖利刺耳，“难道要让他拖着这条腿，让所有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吗？让小宇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吗？！”

“一个疯子已经够了，我不能再让一条烂腿毁了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