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爷的白月光替身。正主归来那日，我揣着崽崽悄然离去。后来，他跪在我医馆外，
疯魔般求我回头。1红绸刺眼，锣鼓喧天。王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得令人窒息。
我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与苏清清五分相似的脸。“正主回来了，
这赝品总算要滚了！”“嘘——小声些，人家还是王妃呢。”“王妃？替身罢了！
王爷的心尖宠回来了，她算什么东西？”窗外的议论尖锐，毫不掩饰地钻进耳朵。三年前，
顾言深就是看中这张脸，许我王妃之位，予我万千宠爱。后来我才明白，他爱的从来不是我，
只是我身上那个女人的影子。“王妃怎么还在这里？”李妈推门而入，语气不耐，
“王爷吩咐全府都要去迎接苏姑娘，您若去晚了……”去晚了又如何？惹他不快？
我勾唇冷笑：“知道了。”我特意选了件淡青衣裙，素净得与满府红绸格格不入。三年来，
我被迫穿苏清清最爱的红，学她的一举一动，活成她的影子。今日，不必再演了。前院里，
顾言深站在最前方。我从未见他如此紧张——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佩，目光死死盯着大门，
像个虔诚的信徒。我隐在人群最后，冷眼旁观。“来了！苏姑娘来了！”华丽的马车停下，
一袭红衣的苏清清袅袅下车，比三年前更加明艳动人。“清清。”顾言深快步上前，
声音里的激动几乎满溢。“言深哥哥，清清回来了。”她目光扫过我，带着转瞬即逝的冷意。
“一路奔波，头好晕……”她娇弱地倒入顾言深怀中。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将她打横抱起！
“王爷对苏姑娘真是宠爱！”“正主回来了，替身该让位了！”所有目光投向我，
同情、嘲讽、幸灾乐祸。我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厨房。最后一次了。为这三年的荒唐，
画个句号。宴席上，我亲手做的芙蓉酥被端上桌。这是顾言深最爱的点心，我做了整整三年。
“言深哥哥，这芙蓉酥真好吃，是新来的江南厨子做的？”苏清清娇声问。顾言深看向我，
眼神复杂：“是林晚做的。”她笑容一僵，端着一盘芙蓉酥向我走来：“林妹妹，辛苦你了。
”就在盘子即将放到我面前时，她手腕突然一翻！滚烫的糕点尽数泼在我手上，瞬间红肿。
“啊！”她惊叫着跌进顾言深怀里，“言深哥哥，我不是故意的……”顾言深紧紧搂住她，
转头对我厉声呵斥：“林晚！清清身子弱，你毛手毛脚做什么？若是伤了她，你担待得起吗？
”手背火辣辣地疼，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三年了，我以为早已麻木。
可当他毫不犹豫地偏袒她时，心还是会疼。多么可笑。三年前那场“一见钟情”，
原来只是看中这张酷似他白月光的脸。我不过是个替身。如今正主归来，赝品该退场了。
“王爷恕罪，是妾身不小心。”我垂眸，掩去所有情绪。他还要说什么，
苏清清轻轻拉扯他的衣袖：“言深哥哥，我心口疼……”他立刻打横抱起她，
头也不回地离去。宴席不欢而散。回到院子，小红一边为我上药一边哽咽：“王妃，
您何必亲自下厨？苏姑娘分明是故意的！”“我知道。”“那您还……”“最后一次了。
”一阵恶心突然袭来，我忍不住干呕。月事迟了半月，近日总是疲惫，
闻油腻就反胃……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屏退小红，我静静为自己把脉。
指尖下的脉搏告诉我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我怀孕了。恰在此时，
管家带着太医前来：“王爷吩咐，给王妃看看手伤。”我婉拒，侍卫态度强硬：“王爷有令，
必须看。”太医诊脉后面露喜色：“恭喜王妃，这是喜脉，已两月有余！”满室寂静。
侍卫匆匆去报信，很快回来，面色尴尬：“王爷他……正在照顾心口疼的苏姑娘，脱不开身。
让您好生休养。”意料之中。我走到窗前，看见对面院落里，
顾言深正小心翼翼扶着苏清清在月下散步，姿态亲密。手轻抚尚未隆起的小腹，
我低语：“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窗外明月高悬，清冷光辉洒满庭院。明月已归，
我这颗晚星，该隐没了。2太医离去，房中死寂。手背的灼痛远不及心口万一。我轻抚小腹，
那里正悄悄孕育着一个生命——在我决定结束这场替身戏码时，意外到来的孩子。
“娘亲会保护好你。”这既是对孩子的承诺，更是对自己的誓言。夜深，前院喧嚣渐息。
小红端着安神汤，忧心忡忡：“夫人，您还好吗？王爷他……”“我很好。”我打断她，
笑容平静而冰冷，“去休息吧，今夜不必伺候。”支开她，我点亮烛火，开始收拾行囊。
梳妆台上堆满珠宝——赤金点翠步摇、羊脂白玉镯、红宝石耳坠，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每一件都是按苏清清的喜好打造。我一件未取。衣柜里挂满绫罗绸缎，清一色的红。
我只收了几件素净常服，料子普通，却是我的选择。最后，从床底暗格取出木匣。
里面是我的医术手札和珍稀医书——这是顾言深都不知道的、我仅存的自我。三年前，
若不是家道中落，我本该继承父亲衣钵，成为游历四方的医者。遇见顾言深时，
他重伤昏迷路边，是我救了他。他醒来时炽热的眼神，让我误以为那是一见钟情。多么可笑。
将素衣医书打包成小包袱，研墨铺纸，落笔决绝：“明月已归，晚星当退。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没有落款，没有留恋。这三年，不过大梦一场。推开后窗，夜色正浓。
顾言深从不限制我在府内行走，因他认定孤女离了王府无处可去。可他不知，
我早非三年前那个需要依附他生存的弱女子。我如影子般翻出窗外，无声无息。回首望去，
顾言深院落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两个亲密相拥的身影。转身，没入黑暗，再不回头。
同一时刻，顾言深书房。“言深哥哥，这首《凤求凰》弹得可好？”苏清清指尖轻抚琴弦，
眼波流转。顾言深心不在焉地把玩玉簪——本是准备安抚我的礼物。“很好。”他答得敷衍。
苏清清察觉他走神，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换上温柔笑靥：“言深哥哥是在担心林妹妹吗？
听说她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事，要不我们去看看她？”“不必。”顾言深放下玉簪，
“她有孕在身，需要静养。”他饮下一杯酒，却压不住心头莫名的不安。
那个总是安静顺从的替身，今日得知有孕后异常平静的反应，让他感到陌生。琴声婉转，
却抚不平他心头的烦躁。“夜深了，你去休息吧。”他最终说道。苏清清乖巧应是，
在他颊边落下一吻，满意离去。顾言深独自站在窗前，望向我院落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
“明日再好好补偿你。”他喃喃自语，却不知那院落早已人去楼空。半个月后，京郊小院。
晨曦透过窗棂，我正整理昨日采摘的草药。这小院是我半年前暗中置办，本为存放医书，
如今成了安身立命之所。“林大夫在吗？”门外传来焦急呼唤。
一个农妇抱着满脸通红的孩子：“孩子发高热，求您看看！”我连忙迎他们进屋。
诊脉后确认是风寒，并不严重。取出银针为孩子施针散热，又配好草药交给农妇。
“这些药煎服，一日两次，三日后便可痊愈。”农妇感激涕零，掏出几个铜板：“林大夫，
我只有这些……”“不必，”我温声拒绝，“孩子安康最重要。”送走母子，
我站在小院门口，望着新挂的“林氏医馆”木牌。阳光洒在脸上，温暖真实。这半个多月，
我已为十多个村民诊治，分文不取，只换得些许菜米。这种自食其力、被人真心需要的感觉，
是王府中锦衣玉食却要仰人鼻息的日子无法比拟的。我轻抚小腹，那里依然平坦，
却已孕育新生。“宝宝，这就是娘亲想给你的生活——自由、尊严，不必看人脸色，
不做任何人的影子。”回到屋内，继续整理医书。这些是林家祖传医术，若非家道中落，
我本该早早继承父业。如今，一切重新开始。同一时刻，王府。
带着苏清清外出散心回来后的顾言深站在我曾经的房间中央，面沉如水。
房间整洁得刺眼——珠宝一件不少，华服整齐悬挂，
唯独少了我常穿的素衣和视若珍宝的医书。桌上，一纸信笺被镇纸压着，
上面只有一行清秀决绝的字：“明月已归，晚星当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竟敢跑？
”顾言深一把抓起信纸揉成一团，声音因愤怒颤抖，“她一个孤女，能跑到哪里去？
还怀着我的孩子！”李妈战战兢兢跪地：“王爷恕罪，
老奴实在不知夫人是何时离开的……”“找！”顾言深猛地转身，眼中燃着骇人怒火，
“就是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侍卫领命而去。空荡房间里，
顾言深展开揉皱的信纸，看着那行字，一股莫名恐慌突然淹没了他。这不是他熟悉的林晚。
他熟悉的那个女子温柔顺从，从不会违逆他的意思，更不会如此决绝离开。“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他喃喃念着这八个字，心口突然刺痛。这三年来，
他是否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女子？“言深哥哥，怎么了？”苏清清闻讯赶来，
看到空荡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换上担忧，“林妹妹她……走了？
”顾言深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手中信纸。
苏清清轻轻握住他的手：“也许林妹妹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气消了就会回来的。
毕竟她怀着你的骨肉，又能去哪里呢？”但顾言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想起她偶尔流露的坚韧眼神，想起她救治受伤小鸟时娴熟的医术，
想起她谈及医书时眼中闪烁的光芒……3“找！就是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顾言深的怒吼震得梁柱都在颤抖。侍卫们跪了满地，大气不敢出。
他站在我空荡荡的房间里，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眸此刻燃着骇人的火焰。
那个温顺得像兔子一样的女人，竟敢跑？“王爷，查遍了所有客栈车马行。
”侍卫长战战兢兢，“城门守卫也说从未见过夫人出城。”顾言深冷笑：“她一个弱质女流，
还能飞出去不成？继续找！
”他的目光扫过梳妆台——那里整整齐齐摆着他这些年赏赐的所有首饰。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每一件都是他精挑细选。我一件都没带走。这不合常理。一个孤女，离开王府这个庇护所，
怎么可能不带走这些足以让她后半生无忧的财物？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紫檀木盒上。
里面装着那支白玉簪——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他亲口说的“定情信物”。
那时她欣喜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眼中闪烁的光芒让他几乎以为那是真爱。而现在，
这支簪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冰冷地嘲笑着他的自信。顾言深大步上前，拿起白玉簪，
指尖发颤。这种彻底的“不贪图”，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我走得如此决绝，
仿佛要将他从生命中彻底剥离。“言深哥哥，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
”苏清清端着参茶袅袅走近，“林妹妹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出去散散心罢了。她怀着身孕，
总会回来的。”顾言深没有接茶，死死攥着白玉簪，簪子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她不会。
”他哑声道，“她把所有东西都留下了。”苏清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面上却故作担忧：“这……莫非林妹妹是铁了心要离开？可是她一个孤女，能去哪里呢？
除非……”她欲言又止。“除非什么？”顾言深猛地转头。苏清清垂下眼帘，
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除非，早就有人接应她。言深哥哥，你可曾想过，
林妹妹为何走得这般干脆？连你送的信物都不屑一顾，怕是……心中早有他人了吧？
”“闭嘴！”顾言深厉声喝止，手中的白玉簪应声而断。苏清清被吓了一跳，
眼中立刻涌上泪花：“言深哥哥，我只是担心你……”顾言深看着手中断裂的玉簪，
心中的恐慌如野草疯长。接下来的日子，王府侍卫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客栈、医馆、民居，甚至连烟花之地都不放过。可我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言深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书房里的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
每一个回报“没有找到”的侍卫都受到重罚。“找不到？京城就这么大，
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能藏到哪里去？”他将又一份搜查奏报摔在地上，“再去查！
查她所有的亲戚故旧！”侍卫长硬着头皮回禀：“王爷，夫人在京中并无亲属。
而且江南来的消息说，她的父母确实是医者，但早在入府前就已病故。
她在江南一家医馆帮忙时，并无特别亲近之人。”顾言深怔住了。这三年来，
他从未费心去了解我的过去。如今想来，他对我的了解，竟如此浅薄。“继续找。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京城周边百里之内，一寸土地也不许放过。
”一个月过去，依然杳无音信。顾言深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他不再砸东西，
只是整日坐在那个空荡的房间里，对着断裂的白玉簪出神。他开始回忆起这三年。
她为他泡茶时专注的侧脸，熬夜为他缝制衣裳时温柔的眉眼，
读到医书时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我少有的、不像苏清清的瞬间。为何从前不曾注意，
我也有如此鲜活的一面？“王爷，”侍卫长又一次前来禀报，这次语气不同，
“有个乞丐求见，说可能知道夫人的下落。”顾言深猛地起身：“带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