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之地，血雾未散。姚惜雪立在残碑上，指尖摩挲着第九粒血魂丹。丹丸滚圆，
内部血丝如活物游走，映得她眸子猩红。“婴变后期，九命在身，我凭什么输？”她抬眼，
望向百丈外那道盘坐的身影——王林。麻子脸，青布衫，气息平稳得像块石头。
可父亲血祖说过：此人若不死，必成妖灵之地最大的变数。姚惜雪不信。她信的是血魂丹，
信的是父亲亲手布下的仙府禁制，更信自己那张无人可拒的价码——仙玉三千，血魂丹一枚。
“王林道友。”她掠至近前，衣袂带香，声音却冷，“借你肉身扛三次问鼎之击，
我保你不死。”王林睁眼，眸色深不见底。“理由。”“我需破仙府最后一禁，缺一人挡劫。
”姚惜雪指尖一弹，丹丸悬停，“此丹可替你死一次，另赠仙玉三千，助你冲婴变后期。
”王林接住血魂丹，指腹轻搓，血丝立刻缠上皮肤，像嗅到生机的蚂蟥。“好丹。
”他语气平平，“我接了。”姚惜雪唇角微扬，她算定无人可拒。可她没算到，
王林掌心同样藏着一枚灰符——曹一斗的鉴丹符。灰符燃尽，
一行小字浮现血魂丹背面：九命相连，主丹一碎，副丹皆崩。王林合上五指，把丹收起，
也收起眼底那抹冷意。……三日后，仙府外禁制全开。青铜巨门高悬，门环染血，
门下立着一尊石俑，手持巨斧，气息堪比问鼎圆满。姚惜雪踏前，指尖连点数下，
九道血线自她袖口飞出，缠住石俑关节。石俑睁眼，斧落如山崩。第一击！
王林被血线扯到斧锋之下，胸口当场炸裂，血雾喷出三丈。姚惜雪看也未看，
借他挡斧的瞬息，飞身掠至门前，掐诀破禁。“再扛两击，仙府便开。”她声音里带着笑，
却听见身后脚步踉跄。王林拖着半边残躯退到石柱旁，抬头，脸上血泥混杂，
唯有一双眼睛冷静得吓人。第二击紧随而至。石斧横扫，狂风里带着鬼啸。王林抬手，
一道黑芒自他袖口飞出，化作巴掌大的魂幡，幡面一卷，竟将斧风吞掉七成。
剩余三成落在他身上，骨骼尽碎，肉身几乎成泥。姚惜雪余光瞥见，
心头微跳——那魂幡竟能吞问鼎之威？她压下惊意，告诉自己无妨，再有一击，石俑自崩，
仙府便开。第三击落下之前，王林忽然抬头，对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很短，
却像冰锥扎进心口。姚惜雪本能欲退，可法诀已出，血线缠石俑，最后一斧轰然劈下！
斧落瞬间，王林肉身炸成漫天血雨，连元神都未遁出。姚惜雪心中大石落地，手上诀印一变，
青铜巨门发出古老吱呀，终于开启。可下一息，她后颈一寒。一只血手从虚空探出，
指节布满裂痕，却稳稳扣住她咽喉。王林的声音贴着她耳后响起，
低沉沙哑——“三次问鼎之击，我替你扛完。现在，轮到我还礼。”姚惜雪瞳孔骤缩，
她想激发血魂丹，却发现丹丸与王林气息相连，主丹已碎，副丹尽数暗淡。
“你……什么时候……”“鉴丹符燃尽那一刻。”王林五指收紧。
血魂丹最后一丝血丝被他强行抽出，化作细针，反刺入她眉心。姚惜雪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昏迷前，她听见王林吩咐——“曹一斗，封她修为，抽她魂魄，留一口气即可。仙府之内，
我要她亲眼看着我取走一切。”……仙府深处，血雾更浓。王林立在祭坛上，
掌心托着一枚青铜令牌，背面刻着“潮汐”二字。他指尖摩挲，眸色深沉。“四座虚府，
一座真府，令牌已现，潮汐深渊……”他回头，望向被封印在石柱上的姚惜雪。女子醒来，
眼神怨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魂魄被抽半数，只剩空壳。王林走近，抬手，
在她额头轻轻一点。“你九条命，我一条条收。如今剩最后一条，我留给你父亲。
”“血祖若来，我让他亲眼看你怎么死。”话音落，仙府轰然闭合，血雾倒卷，
将两人身影一并吞没。妖灵之地外，司徒南拎着酒壶，远远望向闭合的巨门，啧了一声。
“麻子还是麻子，心狠手辣不减当年。可惜那小丫头，九条命也玩不过他一个念头。
”他仰头灌酒，脚步踉跄，却笑得风骚。“好戏才开场，血祖那老东西，怕是要疯了。
”……妖灵之地外，血云横空三万里。血祖踏云而来，每一步落下，
虚空便多出一道猩红裂痕。他掌心托着一盏魂灯，灯芯本已微弱，
却在姚惜雪魂魄被抽半数那一刻，骤然熄灭。“雪儿！”怒吼如万鬼齐啸，
震得下方山岳崩成齑粉。血祖披发飞扬，双目化作两枚血月，照向妖灵之地深处。
那里仙府紧闭，只余一缕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王林。“本座要你形神俱灭！
”……罗天星域，雷仙界。王林立于残破祭坛，指尖轻弹，青铜令牌嵌入凹槽。刹那间，
雷霆如瀑，自九天垂落，化作一条银白通道，通往未知星域。通道边缘，血雾弥漫，
隐约传出女子低吟，似哭似笑。曹一斗扛着被封印的姚惜雪，小心翼翼开口。“主上，
血祖已破空追来，再不走，怕是要被堵在潮汐深渊。”王林不语，抬眼望向星空尽头。那里，
一道血线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所过之处，星辰暗淡，雷光退避。“来得正好。
”他转身，一掌按在姚惜雪天灵。剩余半数魂魄被强行抽出，化作一枚血珠，悬于指尖。
姚惜雪面容瞬间枯槁，瞳孔扩散，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出一声痛呼。
王林低语：“你父亲护短，我便让他亲眼看你魂魄寸寸碎裂。”话音未落，
血线已至雷仙界外。虚空炸开，一只覆盖万里的大手探入，掌心纹理如血河倒悬，直抓王林。
“王林！放我女儿！”王林抬手，魂幡展开，十亿冤魂咆哮而出，化作黑龙，
与血手轰然相撞。雷仙界苍穹瞬间龟裂，无数雷修骇然抬头，只见黑龙与血手纠缠之处，
星辰如雨坠。司徒南拎着酒壶，踏雷而来，啧啧两声。“麻子，你惹祸的本事还是一流。
这老东西净涅中期，你拿什么挡？”王林不答，袖袍一震，姚惜雪残魂所化血珠飞向天际，
直奔血手。血祖怒极，五指收拢，欲抢回女儿残魂，却在触及瞬间，血珠轰然炸开，
化作千丝万缕，顺着血手脉络逆流而上。“因果线，缠。”王林声音不高，
却让整个雷仙界为之一静。下一息，血祖手臂上浮现密密麻麻的黑纹，
每一道皆连接他自身命火。黑纹所过之处，血肉枯萎，命火熄灭。血祖怒吼，
挥臂斩断自身血肉，却仍挡不住黑纹蔓延。他双目血红，一步踏入雷仙界，
净涅威压毫无保留，降临！轰——王林脚下祭坛瞬间粉碎，曹一斗肉身炸成血雾，
元神尖叫着钻入魂幡。司徒南闷哼一声，连退七步，酒壶炸碎，满脸骇然。“净涅中期，
果然变态。”王林却依然站立，黑发狂舞，衣袍猎猎。他掌心一翻，青铜令牌飞出，
嵌入虚空。刹那间，潮汐深渊方向传来古老咆哮。一道漩涡凭空浮现，雷光与血雾交织，
化作通往未知之地的门户。“血祖，你女儿魂魄在我手，你敢追，我便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王林声音冷漠，一步退入漩涡。司徒南咬牙，化作雷光紧随。血祖怒吼，顾不得黑纹缠身，
一步踏入漩涡。……潮汐深渊，无日无月，唯有雷与水交织的漩涡，永不停息。
王林立于漩涡中心，掌心托着一枚残破魂灯，灯芯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那是姚惜雪最后一缕本命魂。血祖踏入瞬间，魂灯猛地一颤，火苗缩小至针尖。“住手！
”血祖怒喝，净涅威压化作实质，压得漩涡停滞。王林却抬眼，眸中因果线浮现，指尖轻弹，
魂灯火苗飞出，化作一道火线，直奔血祖眉心。“因果印，灭魂。”火线触及血祖瞬间，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眉心浮现一道裂缝，裂缝内，是姚惜雪凄厉的尖叫。血祖嘶吼，
双手抱头，净涅之力暴走，震得漩涡崩裂，雷水倒灌。王林趁机转身，魂幡展开，
十亿冤魂化作黑龙，一口吞向血祖。黑龙咬中血祖瞬间，王林袖中飞出一枚灰符，
贴在血祖眉心裂缝。“收魂。”灰符燃烧，血祖魂魄被强行扯出半数，卷入魂幡。
血祖疯狂挣扎，净涅之力震碎黑龙，却挡不住魂魄流失。他最后看了一眼王林，
眼神怨毒至极。“本座便是化为厉鬼，也不放过你！”王林面无表情，一掌按下，
血祖剩余魂魄被彻底收入魂幡。漩涡外，司徒南拎着半截酒壶，咂舌不已。“麻子，
你这下玩大了。净涅中期的魂魄，你魂幡撑得住吗？”王林不语，魂幡展开，
幡面浮现血祖面孔，怒吼挣扎，却被无数冤魂撕咬，渐渐沉寂。他转身，望向漩涡深处，
那里，青铜令牌悬浮，散发幽光。“四座虚府已开，真府将至。”“血祖父女，不过开胃。
”他一步踏出，身影没入幽光。司徒南摇头，拎着半截酒壶跟上，嘴里嘟囔：“疯子，
老子陪你疯到底。”漩涡闭合，潮汐深渊重归寂静。唯有魂幡猎猎，其内血祖面孔偶尔浮现，
怒吼声被雷水淹没，再不可闻。……雷仙界残星，血雾未散。许立国蹲在破碎的飞舟甲板上，
手里攥着一只灵兽环，面色比哭还难看。“主、主上……真要把血祖之女……当灵宠？
”王林负手立于船头，魂幡一卷，姚惜雪枯槁身形滚落甲板。她脖颈被套上锁灵圈，
元神被烙下“役”字，像条濒死的鱼，张口却发不出声。“她不是宠。”王林声音淡，
“是饵。”许立国喉咙发干，却不敢再劝。他算看明白了，麻子哥眼里没有男女，
只有生死与因果。……同夜，雷仙界深处，一座废弃古井忽然泛起碧光。井水无波自涌，
凝成雨露，滴在虚空，竟发出木鱼般的清响。每一滴，皆化作一枚绿色符文，飘向井口，
汇聚成模糊倩影。倩影睁眼，眸如春水，声音轻得像风。“王林……”……三日后，
飞舟穿过雷暴，抵达潮汐深渊外围。司徒南拎着酒壶，忽然皱眉：“有股味儿，
像那丫头的雨露意境。”王林指尖一顿，魂幡无风自猎。他抬眼，古井方向碧光冲霄，
化作一条雨龙，横跨雷海，直奔飞舟而来。雨龙未至，威压先到——问鼎圆满！
许立国扑通跪倒，灵兽环铛啷作响。姚惜雪却在这威压下第一次抬头，
黯淡瞳孔里映出那条雨龙，嘴唇蠕动，
发出嘶哑的两个字：“婉……儿……”轰——雨龙俯冲，龙首崩散，化作漫天雨露。
雨露之间，倩影凝实，青衣素裙，眉心一点朱砂，手捧一盏残灯。灯芯摇曳，
照出王林此刻的神情——麻子脸依旧平静，指节却泛白。“李慕婉。”……雨露不沾衣，
威压却重若万山。李慕婉抬手，残灯飞起，灯焰化作一滴碧绿水珠，悬于王林眉心。
“我之魂，借雨露而活，今日——”她声音轻，却让整个雷海静伏。“换她一命。
”水珠欲落，王林却抬指，因果线浮现，缠住水珠，一寸寸碾碎。“你早已死在赵国，
残魂苟活，也敢与我谈条件？”李慕婉眸光微黯，又凝出笑意，像春雨落在刀尖。“我若死，
雨露意境崩，你因果有缺，踏天难成。”王林沉默片刻，忽地笑了。那笑冷得像雪夜风，
吹得许立国浑身打颤。“好，我换。”他抬手，魂幡一震，姚惜雪被抛出，锁灵圈寸寸断裂。
李慕婉袖袍卷动，雨露化作丝带，缠住姚惜雪残魂，收入残灯。“但——”王林一步踏出，
指尖按在李慕婉眉心朱砂，因果线疯狂钻入。“从此你的雨露，归我因果。”“我若踏天，
你永世为奴。”……碧光崩散，雨龙化雾，李慕婉倩影变淡，最后凝成一枚绿色种子，
落在王林掌心。司徒南远远看着，咂了咂嘴：“麻子，你这次连死人都算计，良心不会痛？
”王林收好种子，转身，眸如寒星。“良心？”“我早已把它炼进魂幡。
”……潮汐深渊深处，漩涡再起。青铜令牌震颤，发出古兽嘶吼。王林负手前行，
声音散在风里：“下一站，真仙府。”“李慕婉，姚惜雪，血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