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电梯里的猫耳与钢笔尖晚高峰的写字楼电梯像被塞进罐头的沙丁鱼，
温霜降被挤在最角落的金属壁上，右耳的猫耳耳机滑到了下颌，露出小巧的耳垂。
耳机线缠着她的指尖，塑料耳罩上还留着淡淡的芒果香——是早上吃芒果干时蹭到的。
她抬手把耳机按回原位，指腹蹭过冰凉的外壳，突然想起高二那年，
顾承砚把这副耳机递到她面前时，耳罩上还贴着张便签：“给我们的游戏大神，
戴着个打副本，胜率翻倍。”左手捏着的钥匙串叮咚作响，
挂件是枚磨得发亮的《星界冒险》游戏手柄，十字键的红漆掉了大半。
这是她和顾承砚组队通关“陨石之核”副本的战利品，
当年他举着这枚手柄在宿舍楼道里喊得惊天动地：“温霜降！我们是全服第一！
”声音大得连宿管阿姨都举着扫帚冲出来，他却拽着她的手腕往楼下跑，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叮——”电梯门开的瞬间，身后穿高跟鞋的女人没站稳，
狠狠推了温霜降一把。她踉跄着冲出去，后背撞在消防栓箱上，发出“咚”的闷响。
手背上的游戏手柄纹身突然发烫，那图案是她十八岁生日纹的，
纹完第二天就在《星界冒险》全球总决赛现场，隔着三层观众席，看见顾承砚穿着黑色队服，
领口松开两颗纽扣，举起奖杯时左胸露出半截同款纹身。301室的门虚掩着，
暖黄灯光从门缝淌出来，混着隐约的水流声。温霜降揉着发疼的后背走到门前，
钥匙插进锁孔时，金属摩擦的“咔啦”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门刚开一道缝，
浴室方向的水声突然停了，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赤着脚冲出来，
水珠顺着紧实的锁骨往下滑，滴在敞开的白衬衫上，晕出深色的渍痕，
像她高中时画设计稿不小心打翻的墨滴。男人手里攥着支鎏金钢笔，笔尖还在滴水，
在实木地板上洇出几个小圆点。温霜降的目光在他衬衫第三颗没扣的纽扣上打了个转，
突然笑出声，虎牙在灯光下闪了闪：“顾总改行当游泳教练了？不然怎么裹着浴巾就见客？
”顾承砚的眉头拧成个川字，钢笔尖“噌”地抵住她喉结，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你是谁？”他的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低哑，
像浸过温水的磨砂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温霜降记得很清楚，
当年《星界冒险》半决赛决胜局，他捏手柄的指节就是这样泛白的，
嘴里还碎碎念着“这BOSS血条怎么比我的脸还厚”。“我是谁？”温霜降没退，
反而往前凑了凑，笔尖在颈间硌出浅红的印，“顾总这记性，怕是被浴室的水蒸气蒸坏了。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租房合同截图里，甲方签名“顾承砚”三个字张扬得很，
捺脚拖得长长的，和他当年在她笔记本上签的游戏ID“星界守护者”一模一样，
“三天前你助理发我的合同，说301室次卧租给我。怎么，顾氏集团的继承人，
还能赖房租？”“这房子我上个月就退了。”顾承砚突然俯身，
薄荷混着雪松味的气息扫过她耳畔——是他从高二用到现在的洗衣液，
当年她总埋怨这味道“像《星界冒险》里的冰雪星球，冷得冻耳朵”。他的睫毛很长，
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还是说，温小姐跟踪我很久了？
从高中时就开始？”争执间，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崩”地弹飞，擦过她鼻尖时，
带起一阵雪松味的风。纽扣滚到鞋柜底下，
露出他胸口那截未完成的纹身——是《星界冒险》的经典手柄，十字键只纹了一半。
温霜降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当年在游戏里捡到隐藏道具时的悸动。“跟踪你？
”她仰头笑，露出尖尖的虎牙，“顾总自恋的毛病，倒是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她伸手扯了把他松垮的浴巾，在他瞳孔骤缩的瞬间收回手，
晃了晃手机里的游戏截图——是三年前《星界冒险》全球总决赛的直播画面，
画面里的少年穿着黑色队服，领口的纽扣同样松开两颗，正是十七岁的顾承砚，
“不过顾总现在的身材，可比当年游戏CG里的建模差远了，腹肌都快连成一块了。想当年，
多少女粉就冲着你露在队服外的那截腰，天天蹲在游戏论坛刷‘哥哥我可以’。
”顾承砚的耳尖突然红了，像被戳中了痛处。他转身往卧室走，浴巾扫过地板的声音里，
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我打个电话问助理。”温霜降靠在玄关柜上，
目光落在相框里的高中照上。照片里的少年抱着橘猫，笑得露出虎牙，
背景是学校那棵香樟树——那年夏天，蝉鸣聒噪得像要炸开，她就是在这棵树下，
把最后半块芒果棒戟塞进他嘴里。他吃得满嘴奶油，含糊着说“温霜降你故意的”，
她却指着他沾了奶油的鼻尖笑，看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发梢，金闪闪的像撒了把糖。
后来他把那半块班戟的油纸抚平，夹在她的笔记本里，现在那油纸还在，
只是泛黄得像片枯叶。卧室里传来压低的训斥声，隐约能听见“房租”“合同”之类的词，
夹杂着顾承砚特有的、带着点不耐烦的鼻音。温霜降打开行李箱，
把几件印着游戏角色的T恤扔进次卧衣柜，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游戏设计原理》。
扉页“赠承砚：愿你永远热爱星光与冒险”的字迹清秀娟丽，是温知夏的笔迹。
她指尖拂过积灰的书脊，想起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姐姐，对方穿着白裙子，
把猫耳耳机戴在她头上，轻声说“眠眠温霜降小名，这个借给你玩，姐姐教你打游戏”。
那天阳光很好，姐姐的白裙子像朵云，耳机里放着《星界冒险》的主题曲，温柔得像场梦。
“助理搞错了。”顾承砚从卧室出来时换了深灰居家服，钢笔别在口袋里，“次卧归你，
但别碰我书房的东西。”他的目光扫过她手背上的纹身——完整的游戏手柄，
十字键和摇杆都纹得清晰，“还有，别在我面前提芒果。”温霜降正打开冰箱翻找喝的，
闻言回头，手里举着盒芒果慕斯，奶油上的芒果丁在灯光下闪着光：“顾总吃宵夜吗？
这家店的芒果慕斯，和高中门口那家味道一样。记得吗？高三模考结束那天，
你抢了我最后一勺，说‘甜得像通关奖励’。”顾承砚的脸瞬间绷紧，
耳根却悄悄泛红：“我对芒果过敏。”“哦？”她挑眉，把慕斯塞进冰箱，“可我记得，
高二运动会你跑完三千米，中暑晕乎乎的，还是我把最后一口芒果冰沙喂给你，
你抱着我的手腕说‘再来点’。”她关冰箱门时，余光瞥见他喉结滚了滚，
像在咽口水——他说谎时总这样，高中时抢不到最后一份芒果班戟，就骗老板娘说自己过敏，
结果被她当场戳穿，脸红得像熟透的芒果，嘴里还硬撑着“我那是战术性撤退”。
顾承砚转身往书房走，脚步有点乱：“我去处理点工作。”温霜降洗漱完躺到床上时，
次卧的窗帘没拉严，月光漏进来，在地板上投出条银带。她摸出枕头下的游戏手柄挂件，
指尖摩挲着磨平的十字键，突然想起顾承砚转学那天，她也是这样攥着这枚挂件，
在机场等了整整一天。广播里一遍遍报着他要坐的航班，
她却只等到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眠眠，对不起。”后来才知道，他是被父亲强行带走的，
走之前还在宿舍楼下等了她两个小时，手里攥着枚新的游戏手柄，直到保安把他赶走。
凌晨三点，客厅的喷嚏声突然炸响，震得桌上的玻璃杯都跳了跳，杯里的水晃出小半杯。
温霜降揉着眼睛推开门，就见顾承砚蹲在冰箱前，手里捏着块啃了一半的芒果慕斯，
脸颊肿得像红桃，鼻尖红通通的，还在不停抽鼻子。眼泪汪汪的样子，
像极了当年被她抢了班戟时的委屈模样。“顾总不是过敏吗？”她走过去，
捡起掉在地上的叉子，叉起一小块慕斯递到他嘴边，“这慕斯有这么好吃？
”顾承砚猛地把剩下的慕斯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辩解：“路过冰箱，它自己掉出来的。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偏要摆出强硬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
“是吗？”温霜降蹲下来，视线和他平齐。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照在他沾着奶油的唇角，
“可我怎么听说，顾总高中时为了抢最后一份芒果班戟，跟隔壁班男生打了一架？
对方人高马大的，把你嘴角都打破了，你还嘴硬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顾承砚的动作僵住了。那是高二的事，他记得比谁都清楚。那天温霜降也在甜品店，
穿着蓝白校服，扎着高马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晃。她看着他打赢后，
把班戟分了一半给她，说“原来顾承砚不是只会打游戏啊”。那天的芒果班戟很甜，
甜得他记了三年，连带着她说话时眼里的光，都刻在了心里。后来他总找借口约她去甜品店，
其实是想多看她几眼，却每次都把“我刚好路过”说得理直气壮。“你……”他刚开口，
就被温霜降伸手按住了嘴唇。她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擦过他唇角的奶油，
像在抚平一张揉皱的糖纸。“顾总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温霜降低下头，
突然舔掉他唇角的奶油，舌尖的温热触感让顾承砚浑身一僵，“就像现在。
”顾承砚的呼吸猛地顿住，心跳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比当年打总决赛时，
面对最后一个BOSS的心跳还要快。他抓住她的手腕，
摸到她手背上的游戏手柄纹身——是《星界冒险》里的经典款手柄，
十字键的位置还特意纹得深了些，和他胸口纹的那只一模一样。“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纹身，“从看到这纹身开始？
”温霜降笑了，反手握住他的手，
把他没吃完的慕斯往他嘴里送：“从你说对芒果过敏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她看着他乖乖张嘴咬住慕斯，奶油沾在他的小虎牙上，突然凑近他耳边，
热气吹得他耳尖发烫：“顾承砚，三年前你欠我的那半块班戟，该还了。
”顾承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月光落在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他突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用一辈子还，够不够？
”温霜降埋在他颈窝，闻到熟悉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奶油甜，突然笑了。她抬手搂住他的腰，
指尖不经意间蹭过他后腰的旧伤——那是当年为了护着她，被校外混混打的，
她记得那天他流了好多血，却还笑着说“这点伤，比游戏里掉的血条少多了”。“顾承砚，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哭腔，“这次不许再跑了。”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再也不跑了。”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客厅陷入短暂的黑暗。
温霜降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他衬衫口袋，摸到个硬硬的东西，形状像枚U盘。她正要问是什么，
顾承砚的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瞥见来电显示——“知夏病房”。
她的动作猛地顿住。第二章 病房里的秘密手机震动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顾承砚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松开温霜降，指尖在屏幕上滑了一下，接起电话时，
声音压得极低：“……情况怎么样？”温霜降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背影。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他肩头投下道冷白的光，把他下颌线的弧度衬得格外锋利。
她的目光落在他衬衫口袋那枚硬硬的东西上，心跳莫名加速——刚才碰到的轮廓，
像极了《星界冒险》限量版U盘，那是她高三生日送他的礼物，
据说里面存着全服唯一的隐藏副本攻略。“……我马上过去。”顾承砚挂了电话，
转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医院那边有点事，我出去一趟。”“是温知夏？
”温霜降的声音有点发紧。她记得高三那年，
温知夏为了抢《星界冒险》全球总决赛的入场券，在网吧和人起了冲突，
被推下楼梯摔断了腿。后来顾承砚转学，临走前还去医院守了她半个月，
回来时眼底的红血丝重得像染了血。顾承砚的脚步顿了顿，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抓起玄关的外套：“你早点休息，别乱翻我书房的东西。”门“咔嗒”关上的瞬间，
温霜降转身冲进他的书房。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书架上摆着半排《星界冒险》的攻略书，书脊都磨出了毛边，
最底层那本《隐藏副本全解析》的封面上，还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是她的字迹：“顾承砚，
通关了记得请我吃芒果班戟——霜降留”。书桌的抽屉没锁。温霜降拉开最下面那格，
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正是那枚限量版U盘。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拿起来，
却发现U盘下压着个牛皮笔记本，封面上印着《星界冒险》的logo，翻开第一页，
熟悉的字迹撞进眼里：“2019年9月15日，霜降今天又抢了我半块芒果班戟，
虎牙露出来的时候像只小狐狸。她不知道，我故意把班戟掰了一半，就等她来抢。
”温霜降的指尖微微发颤，继续往下翻。“2019年10月2日，
《星界冒险》新副本‘迷雾森林’通关了。霜降说我的操作像开挂，
其实我偷偷练了三个通宵。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得像副本里的星光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