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坐在警局拘留室硬邦邦的铁椅子上，盯着对面墙上剥落的墙皮，第 N 次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这辈子见过离谱的事不少 —— 比如有餐厅为了噱头把松露磨成粉撒在方便面里，还敢标价八百八十八；再比如有厨师号称用 “分子料理技法” 做红烧肉，结果端上来是一团绿油油的凝胶，尝起来像过期的牙膏。可再离谱的事，也没眼下这出荒唐。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米其林三星餐厅 “鎏金阁” 的包厢里，拿着银质餐具，准备品鉴主厨新研发的 “云巅雪蛤羹”。那羹汤据说用了海拔五千米的雪蛤，搭配二十年陈的花雕酒，连盛汤的碗都是景德镇定制的青瓷，光餐具就值半年房租。顾言当时正屏息凝神，刚把勺子凑到嘴边，鼻尖萦绕着雪蛤的鲜香和酒香，下一秒 —— 天旋地转，耳边全是尖叫和嘶吼，再睁眼，世界就变了样。
原本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墙上的水晶吊灯碎了一地，窗外的街道浓烟滚滚，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哭喊。更离谱的是，他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脸色青灰，嘴角淌着涎水，正追着一个小姑娘跑，那姿势，活像他前世在纪录片里见过的狂犬病患者，就是没那么 “热情”—— 毕竟狂犬病患者不会追着人咬一口就啃得满脸是血。
顾言当时脑子就懵了，作为一个把 “吃” 当成毕生事业的美食评论家，他人生字典里只有 “火候不够”“调味失衡”“食材不新鲜”，可从没有 “世界末日”“丧尸” 这种词条。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拔腿就跑，跑的时候还没忘了顺手抓过桌上那碗没尝过的雪蛤羹 —— 倒不是有多惜命，主要是这碗羹看着就贵，扔了可惜。
结果跑着跑着，他就饿了。末世里找吃的比找五星级酒店还难，他手里那碗雪蛤羹早就喝完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比外面丧尸的嘶吼还响。就在这时，他看见一家便利店，玻璃门碎了，里面乱七八糟的，货架倒了一片。顾言眼睛一亮，作为一个合格的 “吃货”，他对食物的敏感度堪比雷达，哪怕在废墟里，也能精准定位到能吃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摸进便利店，躲过了两个在里面瞎晃悠的丧尸 —— 那俩丧尸估计是饿昏了头，对着一包过期的面包啃得津津有味，顾言嫌弃地皱了皱眉，心里还吐槽：“这面包都长霉了，口感肯定像嚼锯末，也不知道挑挑拣拣。”
他在货架后面翻找，终于找到几包看起来还没过期的压缩饼干，还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正准备揣兜里跑路，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还以为是丧尸，赶紧躲到柜台后面，结果抬头一看，是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手里拿着枪，表情严肃得像要参加葬礼。
“不许动！” 一个警察大喝一声，枪口对准了顾言。
顾言当时还举着半包压缩饼干，一脸无辜：“同志，误会，我就是来…… 找点吃的。”
“找点吃的？” 另一个警察挑眉，上下打量着他，“现在外面乱成这样，你一个人在这晃悠，还翻别人店里的东西，我看你是趁机抢劫！”
顾言急了：“我抢什么啊？就这几包压缩饼干，论口感不如手工曲奇，论营养不如鱼子酱，也就比丧尸啃的发霉面包强点，我至于抢这个？”
他这话一出口，警察们更警惕了。现在这世道，正常人要么吓得躲起来，要么忙着逃命，哪有人还在这讨论压缩饼干和鱼子酱的口感？这小子怕不是吓疯了，或者是故意装疯卖傻，想搞什么幺蛾子。
于是，顾言就这么被 “请” 到了警局，扔进了拘留室。美其名曰 “待查”，实际上就是把他当可疑分子看管。
拘留室里没开灯，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点灰蒙蒙的光。顾言坐在铁椅子上，肚子饿得更厉害了，他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 —— 早上在法式面包房买刚出炉的可颂，配一杯现磨的拿铁；中午去日式料理店吃三文鱼刺身，要最新鲜的那种，入口即化；晚上要么是精致的法餐，要么是地道的中餐，连夜宵都得是米其林级别的甜点。再看看现在，别说米其林了，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还要被当成疯子关起来，顾言越想越委屈，肚子叫得更响了。
“吵死了！” 隔壁拘留室传来一个粗嗓门的抱怨，“能不能让你肚子别叫了？跟个破风箱似的！”
顾言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我肚子叫怎么了？它饿了，总不能让它憋着吧？不像某些人，估计是饿傻了，连肚子叫都听不惯。”
隔壁的人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拘留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警服，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察。那人约莫四十岁，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威严，正是警局局长王强。
王强走到顾言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姓名，年龄，职业，为什么会在便利店？”
顾言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 —— 主要是铁椅子太硬，硌得他屁股疼。“顾言，28 岁，以前是美食评论家，现在…… 算是个幸存者吧。至于为什么在便利店，当然是找吃的，不然我难道是去便利店品鉴丧尸的‘用餐礼仪’？”
王强眉头皱了皱，显然对顾言这油嘴滑舌的态度不太满意：“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清楚。丧尸横行，秩序混乱，我们警力有限，没时间跟你耗。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就继续在这待着，等外面安全了再说。”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顾言急了，“我真的是美食评论家，不信你问我，什么食材适合蒸，什么适合烤，什么季节的食材最新鲜，我门儿清！比如现在这个季节，要是在以前，正是吃大闸蟹的时候，母蟹的蟹黄最饱满，清蒸最好，蘸点姜丝醋，那口感……”
他越说越投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完全没注意到王强和旁边警察越来越怪异的表情。王强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这小子要么是真疯了，要么就是故意转移话题。他刚想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警察跑进来，脸色慌张：“王局！不好了！食堂那边出事了！”
王强脸色一变，立刻站起来：“怎么了？是丧尸闯进来了？”
“不是！” 那警察摇摇头，“是几个兄弟吃了食堂的饭菜，现在上吐下泻，脸色苍白，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强心里一沉，末世里食物本就紧缺，食堂的饭菜都是之前储备的，怎么会出问题？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要走，却被顾言叫住了：“等等！”
王强回头，不耐烦地看着他：“你又有什么事？”
顾言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一脸严肃 —— 当然，在王强看来，他这表情更像是装出来的。“你们食堂的饭菜，是不是用的之前储备的压缩饼干和罐头？”
王强愣了一下，点头：“是，怎么了？”
“我猜那些压缩饼干和罐头应该快过期了吧？” 顾言继续说，“而且储存条件肯定不好，现在天气这么热，食物很容易变质。尤其是罐头，要是密封出了问题，很容易滋生细菌，人吃了肯定会拉肚子。”
王强心里一动，食堂的储备粮确实是之前剩下的，有些压缩饼干的保质期快到了，罐头也因为之前仓库漏雨，受潮了不少。他之前没太在意，觉得末世里有吃的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可现在听顾言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道理。
“你怎么知道？” 王强盯着顾言，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顾言摊了摊手，一脸 “这还用问” 的表情：“我是美食评论家啊！对食物的保质期和储存条件，我比谁都敏感。比如压缩饼干，正常情况下保质期是两年，但如果储存环境温度超过 25 度，湿度超过 60%，保质期就会缩短，而且口感会变得又干又硬，像啃石头。至于罐头，要是罐身有变形或者生锈，里面的食物十有八九已经变质了，吃了轻则拉肚子，重则食物中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不像是在胡编乱造。王强犹豫了一下，对旁边的警察说：“你去食堂看看，把剩下的饭菜和储备粮都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那警察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王强重新坐下来，看着顾言，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要是真能帮我们解决食物的问题，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顾言眼睛一亮，肚子饿得更厉害了：“那你们食堂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比如大米、面粉什么的？我可以给你们做顿热乎饭，保证比压缩饼干好吃一百倍，而且绝对安全。”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一口热乎的，最好是一碗粥 —— 大米粥就行，熬得软烂一点，加点盐，要是有条件，再撒点葱花，那滋味，想想都流口水。
王强看了他一眼，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但眼下食堂出了问题，兄弟们都没饭吃，要是顾言真能做出能吃的东西，也算是帮了大忙。他想了想，对另一个警察说：“带他去食堂看看。”
顾言跟着警察走出拘留室，心里乐开了花。虽然现在是末世，处境艰难，但只要有吃的，他就能活下去。而且，能在末世里露一手厨艺，让这些警察尝尝他的手艺，也算是没白当一回美食评论家。
走到食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呻吟声，几个警察躺在长椅上，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看起来很痛苦。顾言皱了皱眉，走进食堂，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储备粮 —— 几箱压缩饼干，还有几箱罐头，旁边还有一袋大米，看起来没开封，袋子上落了点灰。
他走过去，拿起一袋压缩饼干，看了看保质期，果然还有几天就过期了，而且袋子有点鼓胀，这是食物变质的迹象。再拿起一罐罐头，罐身有轻微的变形，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酸味。
“这些都不能吃了。” 顾言把压缩饼干和罐头放回去，指着那袋大米说，“这个还能用，有没有锅和水？我给大家熬点粥，喝了能缓解一下肠胃不适。”
旁边的警察赶紧点头：“有有有！锅在那边，水我们刚接了干净的。”
顾言挽起袖子，开始忙活起来。他先把大米淘洗干净，然后倒进锅里，加了适量的水，开火煮。煮粥也是个技术活，水和米的比例要恰到好处，火侯也要掌握好，先用大火煮开，再转小火慢慢熬，这样熬出来的粥才会软烂香甜。
旁边的警察们都围过来看，好奇地看着顾言熟练地操作。他们平时吃惯了压缩饼干和罐头，早就忘了热粥是什么味道了。没过多久，锅里的粥就开始冒热气，淡淡的米香味弥漫开来，飘在食堂里，连那些躺在长椅上的警察都忍不住睁开眼睛，抽了抽鼻子。
“好香啊……” 一个警察小声说，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顾言得意地笑了笑，一边搅拌着粥，一边说：“这算什么，等熬好了，加点盐，味道更好。要是有咸菜，那就更完美了。”
又熬了十几分钟，粥终于好了。顾言关火，把粥盛进碗里，递给旁边的警察：“先给那些不舒服的兄弟端过去，让他们喝点热粥，暖暖胃。”
警察们接过粥，小心翼翼地端给躺在长椅上的同事。那些同事喝了一口热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痛苦的表情也缓解了不少。
“好喝……” 一个警察含糊地说，几口就把一碗粥喝完了，还想再要一碗。
王强也走了过来，顾言给了他一碗粥。王强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进胃里，暖暖的，舒服极了。他没想到，在末世里，一碗简单的大米粥，竟然能这么好喝。
“你这手艺，确实不错。” 王强看着顾言，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顾言摆摆手，一边喝着自己的粥，一边说：“没事没事，主要是我饿坏了，不然也不会去便利店找吃的。对了，王局长，以后你们的食物可得注意点，过期变质的可不能吃，要是再出这种事，就算有我在，也救不了你们。”
王强点点头，心里对顾言多了几分信任。他意识到，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美食评论家，或许在这个末世里，能帮上他们大忙。
顾言喝完一碗粥，肚子终于不饿了，他摸了摸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虽然现在身处末世，前途未卜，但至少现在，他有了暂时的安身之处，还有一口热粥喝。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己这用美食 “征服” 别人的本事，在末世里，或许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