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梅女友找了个考研搭子。他们一起占座,一起上自习,一起拍证件照。
还一起订了考试酒店。在我面前,她大言不惭,也从不清理聊天记录:“我们只是搭子,
这都很正常。”但后来,那个男人炫耀似的告诉我:“柳如烟清醒的沉沦了。
”朋友说:“会不会是误会?你们从小到大,谁的份量能重得过你啊!”再后来,
她们双双落榜,而我保送京大。我笑:“我从来不在女人那里比分量。”“阿澈,你来啦,
这是陆泽,我的考研搭子。”柳如烟指着我对面的男人,笑得一如既往的甜美。男人叫陆泽,
中等个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里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审视和傲慢。他对我伸出手,
嘴角微微上扬:“你好,风澈,久仰大名。如烟天天在我面前提起你。”“是吗?
”我平静地回握,力道不轻不重,“那希望她没说我坏话。
”柳如烟嗔怪地拍了我一下:“胡说什么呢!我跟陆泽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她说完,
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头靠在我的肩上。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排练了无数次,
旨在宣告主权。但我看得分明,在她靠向我的那一刻,
陆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那是一种看待笼中之物的眼神,
充满了上位者的戏谑。我知道,柳如烟和陆泽,已经不止是“搭子”了。
考研教室的固定座位,他们并排。图书馆窗边的景观位,他们共享。甚至连去食堂吃饭,
他们点的菜都出奇的一致,默契得仿佛一对连体婴。我的发小兼室友陈默看不下去,
拉着我说:“澈哥,这不对劲啊。就算考研搭子,有必要好成这样吗?你看那陆泽的眼神,
恨不得把你女朋友生吞了。”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柳如烟刚刚发来的消息。
烟烟:阿澈,今晚我和陆泽要讨论一道专业课大题,就不陪你吃饭啦,你自己叫外卖哦,
爱你![飞吻]我熄灭屏幕,语气淡然:“可能考研压力大,需要抱团取暖吧。
”“抱团取暖抱到酒店去了?”陈默把手机怼到我面前,屏幕上是学校论坛的匿名帖子。
标题是:“树洞考研期间发现朋友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在校外酒店开房,怎么办?
”下面的附图,虽然打了码,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柳如烟的驼色大衣和她最爱背的那个LV帆布包。照片的背景,
是学校附近那家主打“情侣主题”的尚雅酒店。帖子里说,他们订的是一个房间。
一个大床房。柳如烟给我的解释是:“阿澈,你别误会。那家酒店离考点近,
我们提前去踩点,顺便订个房间。双人标间没了,只有大床房。我和陆泽说好了,
考试那两天,他睡地上,我睡床,我们纯粹是为了方便,省得到时候订不到房间。
”她睁着那双我从小看到大的、清澈无辜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被误解的委屈。
“我们二十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匿名帖子的捕风捉影吗?风澈,你应该相信我。
”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我但凡多问一句,就是对我们二十年感情的亵渎。我没有再问。
我只是点了点头,说:“好,我相信你。”柳如烟立刻破涕为笑,
抱着我的脖子用力地亲了一口:“就知道我的阿澈最大度了!你放心,等我考上研究生,
我们马上就结婚!”她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和我记忆里那个六岁时把唯一一颗大白兔奶糖分我一半的小女孩,一模一样。但有些东西,
终究是不一样了。从那天起,我不再主动给她发消息,不再去考研教室等她。
我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她的世界里抽离。起初,她还会每天给我发几十条消息,
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我只用“在忙毕业设计”和“导师有新项目”来搪塞。后来,
她的消息越来越少,从一天几十条,到一天几条,最后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晚安”。我知道,
我的退场,正合了他们的意。这片名为“风澈”的领地,正在被那个叫“陆泽”的男人,
一寸一寸地蚕食。而我,只是冷眼旁观。我、柳如烟、陈默,我们三个在一个大院里长大。
说是青梅竹马,毫不为过。我和柳如烟的关系,更是在双方父母的默许和撮合下,
从穿开裆裤起就“私定终身”了。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从校服走到婚纱,
一辈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走下去。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陆泽的出现。
柳如烟考研的目标院校是本校,但她本科专业课成绩平平,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奖项,
想保研是天方夜谭,只能走考研这条独木桥。陆泽是她同专业的学长,去年考研失败,
今年二战。据说,陆泽是他们那一届的传奇人物,专业能力极强,
但去年因为英语差一分而惜败。柳如烟把他视为“神级学长”,能和他组成搭子,
她兴奋了好几天。“阿澈,你不知道陆泽学长有多厉害!一道我啃三天都啃不动的题,
他三分钟就给我讲明白了!有他在,我感觉我这次考研稳了!”她在我面前手舞足蹈,
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那种光,我曾经很熟悉。那是她小时候,
看我拿回奥数竞赛一等奖时,才会露出的眼神。而现在,这束光,投向了另一个人。
我表面上为她高兴,心里却有根刺,悄然扎下。后来,那根刺越扎越深,在我心里溃烂流脓。
他们开始形影不离。柳如烟的微信置顶,从我变成了“考研加油冲冲冲”三人小群。群里,
只有她,陆泽,还有一个负责提供资料的女同学。但那个女同学,
从未在他们的对话中出现过。所谓的“三人群”,实际上成了她和陆泽的专属聊天室。
从专业课疑难,到今天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再到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能带来好运。
无话不谈。我曾经半开玩笑地问她:“你们这搭子,感情比我还好啊。”柳如烟正在敷面膜,
含糊不清地说:“哎呀,你不懂。考研是一场信息战,也是一场心理战。
我和陆泽现在是革命战友,必须保持高度的同频,才能发挥出1+1>2的效果。
这些都是战略,战略懂吗?”她振振有词,仿佛在谈论一项多么伟大的事业。而我,
在她所谓的“事业”面前,成了一个格局狭小的、不懂事的局外人。我没有再反驳。
因为我知道,当一个人开始用无数个理由来解释一个行为时,那个行为本身,
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陆泽发来的那条消息。那天是我的生日。
柳如烟提前一天就跟我说,考研复习到了冲刺阶段,实在抽不出时间陪我过生日了,
等她考完,一定给我补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我说好。生日当天,
我一个人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处理我们项目组的最新数据。晚上回到宿舍,
陈默给我准备了一个小蛋糕。我们正准备点蜡烛,我收到了陆泽的好友申请。
他的头像是他和柳如烟的合影,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背景是图书馆的红墙。
柳如烟笑得灿烂,而陆泽,正侧头温柔地看着她。那张照片,柳如烟从没给我看过,
也从没在朋友圈发过。我点了通过。对话框里,陆泽立刻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
柳如烟趴在考研教室的桌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明显是男士的黑色冲锋衣。
她的侧脸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照片的拍摄角度,充满了亲昵和占有。
紧接着,陆一句话发了过来。“她太累了,我让她睡会儿。生日快乐啊,兄弟。
”我盯着“兄弟”那两个字,仿佛看到了陆泽在屏幕那头,嘴角勾起的得意笑容。他在挑衅。
他在向我宣示主权。他甚至,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没有回复他,
而是给柳如烟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一丝不耐烦。“喂?怎么了阿澈?我正复习呢。
”“你在哪儿?”我问。“在……在教室啊,还能在哪儿。”她似乎清醒了一些,
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温柔,“怎么啦?”“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声,生日蛋糕我吃到了,
陈默买的。味道不错。”“啊……对不起啊阿澈,我太忙了,
都忘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你等我,等我考完试……”“没事,
”我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你好好复习。别太累了,注意身体。”挂掉电话,
我把陆泽发来的照片,默默保存了下来。陈默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拿起叉子,
挖了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奶油的甜腻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
“别这么看着我,”我对陈默说,“我没事。”我是没事。哀莫大于心死。
当一个人对你不再有任何情绪价值,他也就失去了伤害你的能力。柳如烟和陆泽,
他们在我心里,已经死了。而我,需要做的,只是为他们挑选一块风水好点的墓地。
柳如烟的世界,似乎正在慢慢崩塌。首先是她的自信心。考研冲刺阶段,
大大小小的模拟考接踵而至。柳如烟的成绩,却一次比一次差。
“怎么会这样……”她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明明那么努力,
陆泽也给我划了那么多重点,为什么我还是考不好?”我正坐在京大光华学院的休息室里,
和我未来的导师,国内金融工程领域的泰斗——周济民教授喝茶。周教授是我父亲的老友,
也是我此次毕业设计的校外指导。
他对我毕业论文中提出的一个关于高频交易风险对冲的模型非常感兴趣,
破格给了我一个保送京大直博的名额。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柳如烟。我端起茶杯,
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静地问:“是不是题目太难了?”“不是难不难的问题!
是我觉得我脑子好像坏掉了!很多知识点,陆泽明明讲过的,我当时也听懂了,
但一到考场上就忘得一干二净!还有那些所谓的‘必考点’,模考里一道都没出现!
”电话那头,传来她崩溃的啜泣声。我安抚道:“别急,可能只是状态不好。模考而已,
不重要。”“怎么可能不重要!这直接影响到我正式考试的信心!”她顿了顿,
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阿澈,你能不能……帮帮我?你成绩那么好,
你帮我看看我的复习计划是不是出问题了?”“好,”我答应得干脆利落,
“你把你的复习资料和陆泽给你的重点,都拍给我。”半小时后,
我的邮箱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压缩包。我一边听着周教授分析着最新的金融衍生品市场动向,
一边用笔记本电脑解压文件。当我看清里面的内容时,饶是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周教授停下话头,看向我:“怎么了,小风?”我指着屏幕,
摇了摇头:“没什么,周叔。只是看到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没错,就是谋杀。
一场针对柳如烟前途的,慢性谋杀。陆泽提供给柳如烟的,是一套看似完美,
实则处处是陷阱的复习资料。里面的知识点,乍一看都是核心考点,但仔细分辨,
就会发现它们大多是三五年前的出题风格。近两年来,随着学科的发展,
很多理论早已更新迭代,甚至被推翻。而他划的那些“重点”,
更是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新增考点和热点问题。至于那些解题思路,
更是充满了误导性的陷阱。他用一种极其复杂且非主流的解法,
去解答一些本可以用基础公式轻松解决的问题,美其名曰“开拓思维”,
实则是在浪费柳如烟宝贵的复习时间,并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是一个恶毒至极的局。陆泽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帮助柳如烟考上研究生。
他是要把她拉下水,让她成为自己二战失败的垫脚石和情绪垃圾桶。考研是一场零和博弈,
尤其是在一个专业里,多一个人上岸,就意味着少一个名额。陆泽这种自私到极点的人,
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搭子”比自己飞得更高?他要的,
只是一个听话的、崇拜他的、可以让他发泄压力和满足虚荣心的工具人。而柳如烟,
这个从小在父母和我的呵护下长大,没经历过半点风浪的傻姑娘,就这么一头扎了进去。
她把豺狼当成了引路人,把砒霜当成了蜜糖。可笑,又可悲。
我将其中最致命的几个错误点圈了出来,附上正确的解法和最新的理论文献,
打包发给了柳如烟。邮件的最后,我只写了一句话。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如烟,
你确定还要继续相信你的‘神级学长’吗?我没有等待她的回复。我知道,这封邮件,
将会在她和陆泽之间,投下一颗重磅炸弹。而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爆炸的那一刻。
爆炸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猛烈。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柳如烟的电话。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深深的恐惧。“阿澈,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泽……他真的在骗我?”“我邮件里附了最新的专业期刊论文,
还有你们专业几位核心导师今年的研究方向。你自己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想象得到,此刻的她,
正经历着怎样的天人交战。一边,是她盲目崇拜、视为救命稻草的“神级学长”。另一边,
是我这个“知根知底但格局太小”的男朋友。过了许久,
她才用一种几近于虚脱的声音说:“……我知道了。”然后,她挂断了电话。那天下午,
陈默给我发来了一段小视频。视频是在图书馆的走廊里拍的,画面有些晃动,但声音很清晰。
柳如烟和陆泽正在激烈地争吵。“你为什么要骗我!陆泽!你给我的那些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