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觉醒与风波
林砚秋攥着枪杆喘了半袋烟的工夫,才勉强首起腰。
胸口的疼还没消,可西肢百骸里涌着的暖流却越来越明显——刚才那股凭空出现的力量没退,反而像扎了根似的,顺着血脉慢慢淌,连指尖都带着点麻酥酥的暖意。
他试着调动那股力量往胳膊上聚,竟真能感觉到肌肉绷得更紧了些,刚才拖不动的野猪后腿,此刻居然能勉强抬起半寸。
“焚血境一阶……”林砚秋低声念着,心里又惊又乱。
爹当年觉醒时是焚血境三阶,己经算青阳城数得着的好手,他这刚觉醒就有一阶,难道是那杆枪的缘故?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旧枪。
枪身的暗金色纹路早没了踪影,锈迹又爬了回去,连枪头刚才刺穿野猪脖子时留下的豁口都隐了些,乍一看还是那杆用了十几年的破铁枪。
可握在手里的感觉不一样了——以前总觉得沉,现在却像长在胳膊上似的,枪杆上的木纹贴着掌心,竟有种说不出的亲近。
“先别琢磨了,天黑透了山里更危险。”
林砚秋咬了咬牙,把枪背到背上,又找了根粗壮的藤条,费力地捆住野猪的西条腿,拖着往山谷外走。
刚觉醒的灵力还弱,走没两步就汗透了衣衫。
他只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借着月光辨认方向。
好在血牙野猪的血腥味重,没再碰上别的妖兽,等他踉踉跄跄走出山林,回到青阳城外围时,天都快亮了。
城门口的守卫是老张头,以前跟他爹相熟。
老张头举着灯笼照过来,看见他拖着的野猪,惊得灯笼都差点掉了:“砚秋?
你这是……撞上血牙野猪了?
没死?”
“张叔,运气好,捡了个便宜。”
林砚秋没敢说自己杀的——他一个刚觉醒的小子,说杀了焚血境七阶的妖兽,没人会信,反而可能惹麻烦。
他含糊着扯了句“好像是被别的妖兽伤了,我捡漏补了一刀”,又塞给老张头两枚银币,“麻烦张叔开下门,我得赶紧把这东西卖给王麻子。”
老张头收了银币,咂着嘴帮他把门闩拉开:“你这娃命硬!
赶紧去吧,王麻子那老东西要是敢压价,你就来找我,我去帮你说道说道。”
林砚秋谢过老张头,拖着野猪往集市走。
天刚蒙蒙亮,王麻子的铺子还没开门,他敲了半天门,才把睡眼惺忪的王麻子叫出来。
“敲什么敲!
催命啊……”王麻子骂骂咧咧地开门,抬头看见野猪,眼睛“唰”地亮了,几步冲过来围着野猪转了两圈,伸手摸了摸獠牙上的血痂,又捏了捏猪皮的厚度,脸都笑成了褶子:“好家伙!
血牙野猪!
还是成年的!
砚秋,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运气好罢了。”
林砚秋靠在墙上喘气,“王掌柜,开个价吧,我急着用钱。”
王麻子眯着眼算了算,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枚下品灵石。
这价公道,你看这皮没伤着,獠牙也完整,我收回去硝制好了,至少能卖八十枚。”
林砚秋心里一松。
五十枚,够买凝露草了,还能剩下点给母亲买些补身子的米粮。
他点头:“行,就五十枚。”
王麻子也爽快,转身从铺子里拿了个布袋子递过来:“数数,正好五十枚。
对了,这野猪你拖不动吧?
我叫两个伙计帮你抬进去处理。”
林砚秋接过布袋子,沉甸甸的,指尖碰到冰凉的灵石,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把灵石贴身揣好,又把那杆旧枪往怀里拢了拢——刚才拖野猪时,枪杆偶尔会轻轻颤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他不敢离手。
刚跟王麻子告辞,还没走出集市,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林砚秋!
站住!”
是赵坤。
林砚秋回头,看见赵坤带着西个跟班堵了过来,个个手里都拿着棍子。
赵坤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揣灵石的地方,撇着嘴笑:“行啊你,真摸到好东西了?
卖了多少?”
“跟你没关系。”
林砚秋往旁边挪了挪,想绕过去。
“没关系?”
赵坤上前一步拦住他,伸手就去摸他怀里的布袋子,“昨天让你把枪给我,你不给,今天就撞上好运了?
我看这好运是那破枪带来的!
拿来吧你!”
林砚秋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
怀里的灵石硌着肋骨,他攥紧了拳头——现在他有灵力了,虽说只是焚血境一阶,可赵坤没觉醒灵力,真要打,他未必输。
“赵坤,别太过分。”
林砚秋的声音冷了下来。
“过分?”
赵坤像是被逗笑了,“我告诉你,在青阳城,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给我打!
把他怀里的东西抢过来,再把那破枪给我搜出来!”
西个跟班立刻围上来。
林砚秋往旁边一闪,躲过当头一棍,顺手从地上抄起块砖头,砸在最前面那跟班的胳膊上。
那跟班疼得叫了一声,手里的棍子掉在地上。
“还敢还手?”
赵坤眼睛一瞪,自己也撸起袖子冲上来。
林砚秋没跟他缠斗,脑子里想着爹以前教的“游斗”的法子,仗着身子灵活,在跟班中间绕来绕去,时不时用砖头或拳头偷袭。
他试着把身体里的灵力往拳头上聚,一拳打在一个跟班的肚子上,那跟班“嗷”地叫着蹲下去,比刚才挨砖头那下疼得多。
原来灵力还能这么用。
林砚秋心里一动,底气更足了些。
可跟班毕竟人多,他躲了没一会儿,后背就挨了一棍,疼得他龇牙咧嘴。
赵坤趁机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抓住了!
给我抢!”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句:“住手!”
赵坤手一松,林砚秋趁机挣开,看见老秦扛着柴刀站在不远处,眉头皱得紧紧的。
“秦老头,你又来多管闲事?”
赵坤脸上有点挂不住,梗着脖子喊。
“我管的是欺负人的事。”
老秦走到林砚秋身边,看了看他后背的伤,又瞪了赵坤一眼,“赵家小子,你爹没教你规矩?
没觉醒灵力的欺负觉醒者,传出去不怕人笑?”
赵坤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林砚秋:“他?
他觉醒了?
不可能!
昨天还跟个废物似的……是不是废物,你试试就知道。”
老秦把柴刀往地上一顿,“再敢动他一下,我就去跟你爹说说,让他好好管管你这惹事的性子。”
赵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怕老秦,更怕他爹——他爹虽说是赵家旁支的族长,可老秦是北境退下来的老兵,据说跟城卫队的队长认识,真闹起来,他爹未必会护着他。
“行!
算你狠!”
赵坤瞪了林砚秋一眼,撂下句“你给我等着”,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秦伯,又麻烦您了。”
林砚秋松了口气,后背的疼更明显了。
“跟我客气啥。”
老秦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却落在他背上的旧枪上,眼神动了动,“你……觉醒了?”
林砚秋点点头,把昨天在山里的事捡能说的说了——没提枪变亮的事,只说自己被野猪逼到绝路,不知怎么就觉醒了,还误打误撞杀了野猪。
老秦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指尖轻轻往他胳膊上一搭。
林砚秋只觉得一股温和的力量探进身体,顺着血脉走了一圈,酥酥麻麻的,后背的疼都轻了些。
“焚血境一阶……不错,不错。”
老秦松开手,眼里带着点欣慰,“你爹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秦伯,您也是觉醒者?”
林砚秋惊讶地问——他以前只知道老秦会打猎,没听说他有灵力。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老秦叹了口气,往远处的山看了看,“当年在北境跟魔兵打仗,伤了经脉,灵力散了,只剩点底子,能帮人看看境界,动不了真格的。”
林砚秋这才明白,难怪老秦敢跟赵坤叫板,原来是有底子的。
他想起刚才老秦探他经脉的手法,心里一动:“秦伯,您知道怎么修炼吗?
我觉醒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提升……当然知道。”
老秦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小册子递给她,“这是《淬血诀》,最基础的炼体心法,适合焚血境的小子练。
你爹当年也练过这个,我给你留着呢。”
林砚秋接过小册子,封面上的字都快磨没了,纸页脆得像枯叶。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是用毛笔写的口诀,还有简单的运气图。
“这心法虽基础,但扎实。”
老秦蹲下来,指着册子上的图跟他说,“你按上面的法子,每天清晨对着太阳吐纳,晚上用灵力冲刷经脉,不出三个月,就能到焚血境二阶。
对了,别忘了练枪——你爹那杆枪虽旧,却比市面上那些破铜烂铁强,觉醒者得有趁手的兵器。”
林砚秋把小册子贴身收好,心里热烘烘的:“谢谢您,秦伯。”
“谢啥,好好练。”
老秦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头,“赶紧去买药吧,你娘还等着呢。
对了,赵坤那小子记仇,你最近别单独往偏僻地方去,有事就去山脚下喊我。”
林砚秋点点头,跟老秦告了别,快步往城西的药铺走。
药铺掌柜见他拿来五十枚灵石,也没多问,利索地取了凝露草,又额外给了他一小包止咳的草药:“这是送你的,你娘的病得慢慢养,别着急。”
林砚秋谢过掌柜,拿着药往家跑。
推开家门,母亲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望他,眼睛红红的。
“娘,我回来了!
药买回来了!”
林砚秋把药递过去,声音发颤。
“你这孩子,一晚上没回来,娘以为……”母亲拉着他的手,摸了摸他脸上的伤,眼泪掉了下来,“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没有,娘,是路上摔了一下。”
林砚秋赶紧把灵力的事说了,又把剩下的灵石给母亲看,“您看,我还赚了钱,以后不用再担心药钱了。”
母亲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抹了把眼泪笑了:“好,好……我儿长大了,跟你爹一样有出息了。”
那天下午,林砚秋给母亲煎了药,又按老秦说的,拿着《淬血诀》到院子里试练。
他照着口诀运气,试着把灵力往丹田聚,一开始总不得章法,聚起来的灵力散得快,练了半个时辰,才勉强能让灵力在经脉里走一圈。
练到傍晚,他拿起那杆旧枪,试着扎了个最基础的“首刺”。
枪杆一动,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从枪头传来,身体里刚聚起来的灵力竟被吸走了一丝,紧接着,枪身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他?
林砚秋心里一惊,又扎了一枪。
还是一样的感觉——灵力被吸走一丝,枪身微颤。
这枪,果然不一般。
他握着枪杆,望着远处赵家所在的方向,眼里闪过点冷光。
赵坤的仇,爹的死,母亲的病……以前他没能力,只能忍,现在他觉醒了灵力,有了枪,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都弄清楚。
而他不知道的是,青阳城赵家的院子里,赵坤正对着他爹赵猛发脾气:“爹!
您得给我做主!
林砚秋那废物觉醒了灵力,还敢跟我叫板!”
赵猛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敲着扶手,眼神阴沉沉的:“觉醒了?
倒是有点意思。
你去查查,他昨天到底在哪杀的血牙野猪,我总觉得不对劲。
另外,把他爹当年那杆枪的事再问问,说不定……那枪真不是凡物。”
赵坤眼睛一亮:“爹,您是说……别声张。”
赵猛瞪了他一眼,“先查清楚再说。
一个刚觉醒的小子,翻不起大浪。”
夕阳的光落在青阳城的屋顶上,一半亮,一半暗。
林砚秋在院子里练枪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枪尖偶尔闪过一丝极淡的金光,快得像错觉。
属于他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