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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的口红弄断了，我让他赔了整个专柜。一周越把我的口红弄断的时候，

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那声音不大，但在我们之间炸开，像一声惊雷。

我正坐在商场顶楼餐厅的窗边，补着妆，为我们即将到来的三周年纪念晚餐做最后的准备。

而周越，就坐在我对面，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时不时发出一声嗤笑，

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搞笑视频。“周越，你看看我这个颜色好看吗？新出的限定色，

我抢了好久才抢到的。”我举起那支精致的鎏金管口红，对着他笑。他头也没抬，

眼睛依旧黏在屏幕上，嘴里敷衍地“嗯”了一声：“好看好看，你涂什么都好看。

”这种敷衍我已经习惯了。我无奈地笑了笑，收回手，准备将口红旋回去。就在这时，

他突然伸手，一把从我手里将口红夺了过去。“我看看，什么宝贝疙瘩，让你念叨了一路。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戏谑。我心里一紧，急忙说：“你小心点，这个膏体很软的。

”他没理我，反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模仿着我涂口红的样子，夸张地撅起嘴，

对着自己的嘴唇比划。然后，他大概是觉得好玩，学着抖音上那些美妆博主，

猛地一下将口红的膏体全部旋了出来。那截漂亮的、带着细腻微光的玫瑰豆沙色膏体，

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空气中。“你干什么！快旋回去！”我惊呼，伸手去抢。

周越却笑着躲开，他举着口红，像举着一个战利品，得意洋洋地说：“急什么，

我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魔力……”话音未落，他手一抖，或许是故意的，或许是无意的，

那支口红直直地从他手中滑落。“啪”的一声，口红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完整的膏体，

从根部断裂，飞出去一小截，在地上滚了滚，沾上了灰尘，像一颗被碾碎的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截断掉的口红，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涌向了大脑。那不是一支普通的口红。那是我大学毕业，

拿到第一笔工资时，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是我拖着疲惫的身体，

在专柜前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它是我独立的象征，是我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里程碑，

是我对自己说“你可以”的证明。三年来，我只有在最重要、最开心的场合才会用它。

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它，就像保护着那个刚刚踏入社会，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自己。

而现在，它被周越，以一种极其轻佻和无所谓的方式，毁掉了。“哎呀，掉了。

”周越的语气轻飘飘的，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不就是一支破口红吗，多大点事儿，

我再给你买一支不就行了。”他弯下腰，捡起那个只剩下半截膏体的空管，随手扔在桌上，

仿佛在扔一个无足轻重的垃圾。然后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拿起了手机，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破口红。这三个字像三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毫无歉意的脸，

看着他低头刷视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周越。”我开口，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嗯？”他眼皮都没抬一下。“道歉。

”他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看向我，

脸上是一种全然陌生的、夹杂着惊诧和不耐烦的表情。“道歉？为什么道歉？

我不都说了再给你买一支吗？多大点事儿，至于吗？今天可是我们三周年纪念日，

你别为了一支口红扫兴。”“我让你道歉。”我一字一句地重复，声音冷得像冰，

“为你的行为，为你的态度，为你说的那句‘破口红’。”他皱起了眉，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清，你是不是有病？一支几百块钱的口红，

我赔你十支都行。你非要在这里跟我上纲上线？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很物质吗？”物质？

可笑？我笑了。那是一种极轻极冷的笑，从喉咙深处溢出来，带着无尽的失望和悲凉。

原来在他眼里，我珍视的、充满意义的东西，可以用钱来衡量，

可以用“物质”两个字来随意践踏。原来我小心翼翼守护的仪式感和回忆，在他看来，

不过是上纲上线的无理取闹。我慢慢地站起身，弯腰，

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那截沾了灰的膏体。我没有擦掉上面的灰尘，就那么捧着它，

走回到桌边。周越被我的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他放下手机，

语气也软化了一些：“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不行？别闹了，菜都快凉了。

吃完饭我就带你去买，你想要哪个牌子，哪个色号，随便挑。

”他以为这又是我们之间无数次争吵中的一次，只要他稍稍放低姿态，我就会像以前一样，

顺着台阶下来，然后这件事就翻篇了。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断了就是断了。

就像这支口红。也像我们之间的感情。二“周越，”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问，

“你知道这支口红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显然，他不知道，

也从未想过去了解。他只是敷衍地摇了摇头：“不就是一支口红吗？还能意味着什么？

”“它是我用我第一份工资买的。”我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件与我无关的事，

“那天我加班到晚上十点，没吃饭，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

又在专柜门口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买到。买到它的时候，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它提醒我，

我沈清，靠自己，也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我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但我每说一个字，周越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大概没想到，

一支在他看来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口红，背后藏着这样一段故事。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但很快就被更深的烦躁所取代。“行了，我知道了。”他打断我，

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不耐，“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我不是故意的，我也说了要赔给你，

你还想怎么样？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我给你下跪磕头吗？”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引得邻桌的客人纷纷侧目。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无比陌生。

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来，我以为我们是相爱的。我体谅他创业初期的艰难，

从不要求他送我昂贵的礼物。我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在他加班到深夜时为他留一盏灯，

端一碗热汤。我以为他懂我，懂我的独立，懂我的骄傲，

懂我那些不值一提却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小小情怀。直到今天，直到此刻，我才发现，

我错得有多离谱。他不懂，也从来不屑于去懂。在他眼里，我所有的坚持和珍视，

都不过是“矫情”和“小题大做”。他对我好，给我买包，带我吃大餐，

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喂养和赏赐，而不是平等的尊重和爱护。

他用金钱构建起一个名为“爱”的牢笼，一旦我表现出任何不符合他预期的情绪，

他就会立刻用“物质”、“拜金”的标签来给我定罪。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了起来，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被温和的笑容取代。“喂，妈。

”是他的母亲。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他和他母亲的对话。“嗯，跟清清在一起呢……对，

在外面吃饭，纪念日嘛……没什么，挺好的……她啊？她挺好的……”他说着，

眼睛却不着痕迹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警告。我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电话那头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语气听起来颇为强势。

周越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勉强。“妈，我知道了……哎呀，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就是……就是有点小脾气……”小脾气。

我心底的冷笑更深了。挂了电话，周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把手机重重地拍在桌上，

死死地盯着我，压低声音怒吼道：“沈清，你满意了？我妈打电话来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问我房子准备得怎么样了。你现在闹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

是觉得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是不是？”“你对我好？”我反问，

觉得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你所谓的好，就是肆无忌惮地弄坏我珍视的东西，

然后用钱来堵我的嘴？你所谓的好，就是在我提出让你道歉的时候，

反过来指责我物质、可笑、上纲上线？你所谓的好，就是在你的母亲面前，

把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小脾气’？”我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他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周越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大概从未见过我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在他面前，我一直都是温顺的，

体贴的，善解人意的。“你……你不可理喻！”他憋了半天，只挤出这么一句话。“对，

我就是不可理喻。”我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那个断掉的口红管上，“所以，这支口红，

你打算怎么赔？”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

数也没数就拍在桌上。“够不够？两千！买你二十支都够了！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饭了吗？

别再丢人现眼了！”那沓鲜红的钞票，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原来，

我们的感情，我三年的青春，我所有的珍视和爱意，在他眼里，就值这两千块钱。不，

或许连两千块钱都不值。这两千块，只是他为了息事宁人，为了维护他可怜的面子，

随手丢出来的封口费。我看着那沓钱，又看了看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突然之间，

什么都不想再说了。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所有的争吵都毫无意义。哀莫大于心死。

我拿起我的包，将那半截口红管和那截断掉的膏体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

我拿起桌上那沓钱。周越的脸上闪过一丝得色。他以为我妥协了，

以为钱最终还是解决了问题。他甚至放松地靠回椅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准备开口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然而，我接下来的动作，让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三我拿着那两千块钱，没有放进自己的钱包，而是径直走到了餐厅的收银台。“你好，买单。

”我对收银员说。收银员看了一眼我们这一桌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现金，

有些迟疑。周越也反应了过来，他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沈清！你干什么！”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我没有挣扎，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这两千块钱是赔给我的吗？既然是我的钱，我怎么花，

是我的自由。我们这顿饭，AA。”“你疯了！”他低吼，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今天是我们三周年！你跟我AA？”“一个连我的东西、我的感受都不懂得尊重的人，

不配和我过纪念日。”我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将钱递给收银员，“买我们这桌的单，

剩下的钱不用找了，给你们当小费。”收银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

愣愣地看着我们。餐厅经理闻声赶来，看到这副情景，立刻圆场道：“两位，有话好好说，

别伤了和气。”周越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在公开场合被这样下面子，

对自尊心极强的他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羞辱。“沈清！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非要把事情闹大吗？”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不想怎么样。

”我转过身，正视着他，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