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巴黎的深秋,总是裹着一层湿漉漉的凉意。林疏桐抱着刚签售完的《梧桐与银杏》,
站在塞纳河畔的咖啡馆外。暮色四合,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窗,
落在靠窗的一桌两人身上。男人穿着深灰色大衣,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侧脸轮廓清隽,
眉眼间是岁月沉淀后的沉稳。他正低头听对面的女人说话,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温柔,
抬手时,指腹轻轻蹭过女人隆起的小腹,动作自然又珍视。林疏桐的心脏猛地缩紧,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是沈念。时隔八年,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过她的脚边,那抹金黄,像极了他当年说过的,
家乡漫山遍野的银杏林。她想起高三那年的梧桐道,想起图书馆三楼的阳光,
想起扉页上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想起他消失时,
空荡桌洞里那本《飞鸟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没有上前,
只是静静地站在街角,看着咖啡馆里的那对身影,直到他们结账离开,
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女人,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林疏桐翻开手里的诗集,
第一页的字迹已经被摩挲得有些模糊:“世间所有的相遇,
都是久别重逢;而世间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让我们在各自的人生里,好好前行。
”可她终究没能等到那场久别重逢。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原来有些爱情,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错过。那些藏在梧桐叶影里的心事,那些没说出口的告白,
那些跨越山海的寻找,最终都化作了心底一道温柔的伤疤,提醒着她,
曾经有个叫沈念的少年,在她的青春里,璀璨过,也遗憾过。
第一章 梧桐道上的初遇夏末的风带着最后一丝燥热,卷着梧桐叶的清香,
漫过市一中的围墙。高三1班的林疏桐抱着一摞刚从图书馆借来的诗集,
脚步匆匆地往教学楼赶。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她早上为了借泰戈尔的《飞鸟集》,
特意绕路去了市图书馆,没想到还是耽搁了时间。教学楼前的梧桐道是必经之路,
老梧桐的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浓密的叶子像撑开的绿伞,把整条路都笼罩在绿荫里。
阳光透过叶隙筛下来,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金。
林疏桐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加快了脚步,却没注意到前方不远处,
有个少年正倚着梧桐树站着。“砰——”一声轻响,林疏桐撞在了少年的怀里,
怀里的诗集哗啦啦散落一地。最上面那本《飞鸟集》滑得最远,扉页敞开着,
她昨晚熬夜写下的批注露了出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愿我们都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林疏桐慌忙道歉,
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蹲下身去捡地上的书。指尖刚碰到《飞鸟集》的书页,
就被一只微凉的手先一步握住了。“泰戈尔?”一个清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像冰镇过的柠檬水,带着几分清爽,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林疏桐抬头,
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睛里。少年穿着市一中洗得发白的蓝白色校服,
领口松垮地敞着两颗扣子,露出纤细的锁骨。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垂在眉眼间,
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不算张扬,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柔。
“嗯。”林疏桐的声音细若蚊蚋,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收回目光,继续捡地上的书。
少年也蹲了下来,帮她一起捡。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
擦过书页时,让林疏桐的心跳又快了几分。他捡书的动作很轻,
像是怕弄坏了那些脆弱的纸页,一本本递到她手里,最后把那本《飞鸟集》放在最上面,
指腹轻轻点了点扉页的批注:“写得很好。”林疏桐接过书,抱在怀里,
脸颊依旧发烫:“谢谢。”“不客气。”少年站起身,拍了拍校服裤上的灰尘,“快上课了,
你是高三1班的?”“嗯,你呢?”林疏桐抬头看他,发现他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
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3班,沈念。”他报上名字,声音依旧清润,
“下次走路慢点儿,别再撞人了。”“知道了,谢谢沈同学。”林疏桐点点头,抱着书,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跑进了教学楼。直到坐在教室里,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同桌陈瑶见她脸色通红,凑过来小声问:“疏桐,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被太阳晒的?
”“不是。”林疏桐摇摇头,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倚树而立的少年,
含笑的眼睛,清润的声音,还有他指尖的微凉触感。沈念。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觉得像是有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心尖,痒痒的,暖暖的。那天的语文课,
老师正好讲到泰戈尔的诗,当念到“生如夏花之绚烂”时,林疏桐的思绪又飘回了梧桐道上。
她想起沈念指尖点在扉页上的样子,想起他含笑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下课铃响后,陈瑶拉着她去操场散步,路过3班的教室时,
林疏桐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沈念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看着一本书,
侧脸的轮廓干净利落。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乌黑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像一幅安静的画。“看什么呢?”陈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亮,“哇,是沈念!
他可是3班的传奇人物,听说成绩不算顶尖,但特别会写文章,还会弹吉他,
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呢!不过他性格挺孤僻的,平时很少和人说话。”林疏桐收回目光,
心里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那个在梧桐道上温柔含笑的少年,竟然是个性格孤僻的人。
“你怎么突然关注他了?”陈瑶好奇地问。“没什么,”林疏桐摇摇头,掩饰道,
“就是早上不小心撞到他了。”“哦~”陈瑶拖长了语调,暧昧地笑了笑,
“看来是有故事啊!疏桐,我跟你说,沈念可是个有故事的人,听说他家里情况不太好,
平时除了上课,好像还在外面打工呢。”林疏桐的心轻轻沉了一下,想起他洗得发白的校服,
想起他领口松垮的扣子,心里莫名地有些心疼。那天之后,林疏桐总能在校园里遇到沈念。
有时是在食堂,他端着一份简单的饭菜,坐在角落安静地吃;有时是在操场,
他一个人沿着跑道跑步,背影清瘦却挺拔;有时是在图书馆,他坐在三楼的文学区,
捧着一本书,看得格外专注。每次相遇,沈念都会对她点头示意,嘴角带着那抹浅浅的笑,
而林疏桐总会红着脸回以微笑,然后匆匆走开。她开始期待每天的相遇,
甚至会特意绕路走梧桐道,只为了能多看他一眼。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关注他,关注他的穿着,
关注他的行踪,关注他看书时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可能是喜欢上他了。这种喜欢,
像夏末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生长,缠绕在心底,带着一丝甜蜜,又带着一丝不安。
第二章 图书馆里的默契高三的日子像上了发条的时钟,紧张而忙碌。每天堆积如山的试卷,
没完没了的模拟考,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焦虑气息,让每个人都绷着一根弦。
林疏桐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氛围,所以每天午休时间,她都会躲到图书馆三楼的文学区。
那里人很少,安静得只能听到翻书的声音,还有窗外梧桐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她没想到,
沈念也喜欢来这里。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沈念时,林疏桐正在看一本李清照的词集。
她看得入了神,没注意到有人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直到她翻页时,
不小心碰到了对面伸过来的一支笔,才抬起头。沈念正看着她,
眼里带着一丝笑意:“李清照?”“嗯。”林疏桐的脸颊又红了,“你也喜欢?”“还好,
”沈念摇摇头,“我更喜欢金庸的武侠。”他指了指面前的《天龙八部》,“江湖儿女,
快意恩仇,比这些多愁善感的词有意思多了。”林疏桐笑了笑:“各有各的好,
李清照的词很美,虽然悲伤,但很有力量。”“确实。”沈念点点头,不再说话,
低头看起了自己的书。图书馆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和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林疏桐看着对面的沈念,他看书时很专注,眉头微蹙,眼神深邃,
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金庸笔下的武侠世界里。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很美好。
不需要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彼此对面,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就已经足够温暖。从那以后,
每天午休,林疏桐都会在图书馆三楼的文学区看到沈念。他总是坐在同一个位置,
有时看武侠,有时看散文,偶尔也会看一些哲学类的书籍。他们之间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
林疏桐会提前帮沈念占好靠窗的位置,因为她知道他喜欢阳光;沈念会在她来的时候,
悄悄在她桌角放一块薄荷糖,因为她看书久了会犯困。林疏桐的数学成绩不好,
每次模拟考后,都会对着满是红叉的试卷发愁。有一次,
她在图书馆里对着一道函数题唉声叹气,沈念忽然把一张草稿纸推到了她面前。
上面写着详细的解题步骤,字迹清隽有力,关键步骤旁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换种思路试试,”他的声音很低,怕打扰到别人,“这个题型不难,掌握方法就好了。
”林疏桐看着草稿纸上的步骤,又看了看沈念,心里暖暖的。“谢谢你,沈念。”“不客气。
”沈念笑了笑,“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从那以后,
沈念成了林疏桐的专属“补课老师”。每天晚自习后,他们会留在图书馆里,沈念讲题,
林疏桐听讲。他讲题的时候很有耐心,会一遍遍地讲解,直到她听懂为止。林疏桐发现,
沈念虽然平时话不多,但讲题的时候却很健谈。他的思路清晰,逻辑缜密,
很多她觉得难懂的知识点,经他一讲,就变得简单易懂。有时讲题讲到很晚,
图书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他们的桌前,温柔得不像话。
林疏桐会偷偷看沈念,看他低头写字的样子,看他蹙眉思考的样子,看他偶尔抬头时,
眼里闪烁的星光。她开始在稿纸上写他的名字,“沈念”两个字,写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掉,生怕被别人看到。她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喜欢的秘密,
这个秘密像春天的花苞,在心底悄悄绽放,带着甜蜜的期待。沈念也会对她好。
知道她喜欢喝温牛奶,每天早上都会在她桌洞里放一盒;知道她怕黑,
晚自习后会陪她走到教学楼门口;知道她喜欢梧桐叶,会在秋天的时候,
捡一片最完整的梧桐叶,夹在她的书里。他们之间的情愫,像梧桐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却不敢轻易滴落。林疏桐等着高考结束,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沈念却总是在她欲言又止时,
岔开话题,眼底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落寞。有一次,林疏桐忍不住问他:“沈念,
你以后想考哪个城市的大学?”沈念正在看书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
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沉默了很久才说:“不知道,可能会去北方吧。”“北方?
”林疏桐心里有些失落,她想去南方,去有海的城市,“为什么想去北方?
”“因为北方有银杏林,”沈念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我家乡有一片很大的银杏林,
秋天的时候,满地金黄,像铺了一层阳光。我想再去看看。”“听起来很美。
”林疏桐笑了笑,心里却有些难过。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机会,一起去看北方的银杏林。
那天晚上,林疏桐在日记本上写道:“沈念的眼里,有一片我看不懂的落寞。
他像一只孤独的鸟,想要飞向远方,却又不知道哪里是归宿。我想陪他一起飞,可我不确定,
他是否愿意带上我。”第三章 梧桐叶落的心事秋意渐浓,梧桐道上的叶子开始变黄,
一片片飘落下来,铺成一条金色的小路。高三的学习压力越来越大,模拟考一场接着一场,
每个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不停地运转。林疏桐的成绩忽高忽低,尤其是数学,
总是拖后腿。她越来越焦虑,晚上经常失眠,头发也掉了不少。沈念看出了她的焦虑,
每天都会给她讲一道数学题,还会给她讲江湖儿女的故事,缓解她的压力。“你看令狐冲,
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乐观面对,”他说,“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不是全部,
尽力就好。”林疏桐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很慌。她怕自己考不好,
怕自己不能和沈念去同一个城市,怕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有一次模拟考,
林疏桐的数学又考砸了。她拿着试卷,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掉眼泪。沈念找到她时,
她正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颤抖。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
过了很久,林疏桐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沈念,我是不是很没用?每次数学都考不好,
我怕我考不上理想的大学,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最后几个字,她没能说出口。
沈念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别这么说,”他的声音很温柔,
“你已经很努力了,只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再坚持一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拿起她的试卷,一点点地帮她分析错题,耐心地讲解知识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
他的侧脸轮廓温柔,林疏桐看着他,心里的焦虑渐渐消散了不少。那天晚上,
沈念陪她走在梧桐道上。落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疏桐,
”沈念忽然开口,“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不管你考到哪里,我都会记得你。
”林疏桐的心里一暖,抬头看向他:“沈念,你也会记得我吗?”“嗯。”沈念点点头,
眼神很认真,“你是我高中时期,最重要的朋友。”朋友。林疏桐的心里有些失落,
原来在他心里,她只是朋友。可她还是笑着说:“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她不敢再奢求更多,能做他的朋友,能陪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深秋的一天,
林疏桐在图书馆里看书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她抬头一看,
发现沈念的桌角放着一小束桂花,金黄的花瓣,香气扑鼻。“这是哪里来的?
”林疏桐好奇地问。“学校后门的桂树,开得正旺,就摘了几朵。”沈念笑了笑,
把桂花推到她面前,“给你,很香。”林疏桐拿起桂花,放在鼻尖闻了闻,香气萦绕在鼻尖,
心里甜甜的。她把桂花夹在《飞鸟集》里,扉页上的批注旁,多了一抹金黄。那天下午,
他们聊了很多。沈念说起了他的家乡,说起了那片银杏林,
说起了他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在银杏林里散步的时光。“我母亲很喜欢银杏,
”他的眼神很温柔,“她说银杏象征着坚韧和永恒,希望我能像银杏一样,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坚强地走下去。”林疏桐静静地听着,心里对他的母亲充满了好奇。
她能感觉到,沈念很爱他的母亲。“那你父亲呢?”林疏桐小心翼翼地问。
沈念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林疏桐的心里一疼,没想到他的身世这么可怜。“对不起,
我不该问的。”“没关系。”沈念摇摇头,勉强笑了笑,“都过去了。”那天之后,
林疏桐对沈念更加关心。她会每天带两份早餐,一份给自己,一份给沈念;她会在他看书时,
悄悄给他披上外套,怕他着凉;她会在他心情不好时,讲笑话给他听,逗他开心。
沈念也会对她更好。他会帮她整理错题本,会在她生日时,送她一本精装版的《飞鸟集》,
扉页上写着:“赠疏桐,愿你如夏花般绚烂,如秋叶般静美。”林疏桐把这本书当成了宝贝,
每天都带在身边。她知道,这本书里,藏着沈念对她的祝福,也藏着她对他的喜欢。
第四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初冬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落了最后一片梧桐叶。
高三的学习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每个人都在为高考做最后的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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