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的理想主义分子伊莲娜赵三毛免费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笔趣阁荒原上的理想主义分子伊莲娜赵三毛

“快点！

那不是番茄酱，是你自己的血！”

伊莲娜·阿什拎着氧气瓶在营地病房里穿梭，声音比床单还白。

她刚把一个穿着撕裂军大衣的伤兵推进抢救室，脚下差点踩到一颗弹壳。

要不是长时间暴露在枪炮间，她大概会像十六岁第一次见尸体时那样发抖。

现在她只抬了抬眉毛，用盐水冲掉手上的血迹。

她的助理阿萨正在找麻药，用力过猛把抽屉拉飞，瓶瓶罐罐滚了一地。

“你是想让伤员首接对地板过敏休克吗？”

伊莲娜侧头，语气里满是戏谑。

阿萨咧嘴一笑，带一点讨好式的无奈：“医生，咱们地板都泛着消毒水的香气呢，这年头，也得讲究仪式感。”

救护帐篷外炮火时断时续，像个患风湿病的老太太，阴雨天才闹点脾气。

可是每次炸点新花样，看护们都要在病床间拍着头皮猜伤口是新还是旧。

这种日常己成例行节目，连死神都变得无聊，守在帐篷门口，偶尔撩开帘子打哈欠。

病床上的老尤瑟夫吐着血沫儿，胡子像挂满铁锈。

他眼珠子滴溜乱转：“大夫，我是不是不行了？

能不能先给我来碗鸡汤？

我喜欢加麦子面。”

伊莲娜斜了他一眼，手里的针头晃了晃：“你要真想喝鸡汤，就别往床单上吐血，免得真变麦子面的颜色。

忍一会，我给你上镇痛剂，省得你下回听安魂曲的时候还嚷饿。”

“是，医生，”尤瑟夫呲牙乐了，“要不等会给我也打一针乐观？”

“才不舍得，我得省着给自己用。”

伊莲娜笑着，把镇痛剂推了进去。

周围几个新伤员，脸上各自带着奇怪的妆容——某个外派摄影记者一早悄悄给他们抹了黑灰，说是防空警报拉出新时尚。

伊莲娜盯着一个眉毛歪到鬓角的家伙，忍不住嘀咕：“咱们也该开场化妆舞会了，优胜奖是能早点出院。”

帐篷外突然爆开一连串近爆声，医疗队的小头目萨米尔扔进来一箱止血纱布，喘着气道：“阿什医生，新的一波，西线过来的，手还在不在身上自己数！”

伊莲娜接过去，没抬头：“纱布得先熏熏，怕粘到权贵的权利腥味。”

萨米尔竟然一本正经点头：“别熏糊了，领导们要是断个手，再长出来怕是只会手指头官印。”

帐篷里一阵哄笑。

她用髙酒精洗了手，拉开一道带血的帘子。

相邻床位上的小孩正哼着别人教的儿歌，两行泪黏在脸蛋上。

伊莲娜凑过去，用最别扭的母语哄她：“嘿，别哭，伤口包好了你就是勇士。

要不我把纱布叠成小兔子，晚上能吓跑坏梦，好不好？”

小女孩抽噎片刻，露出个缺牙的笑。

“听说今晚有大爆炸？

会不会炸到咱们医护队？”

阿萨点着点舌头问，她正给一位重伤员换绷带。

伊莲娜头也不抬：“有本事来炸医护队？

得先炸碎整个卫生部，那群只会批红章的脑袋早糊成了革命甜汤。

放心，这儿最危险，倒也最安全。”

阿萨鼓掌：“伊莲娜医生，这话要是让领导听到了，咱们这班也能给你升级处分。”

“再多两顿处分，我都能兑成战地功勋章了，到时候还得你帮我打扫柜子。”

伊莲娜眨着眼睛，麻溜地缠好绷带。

夜晚的灯泡摇摇欲坠，营地一隅响起广播——那个叫阿琛的诗人又开讲了。

他用吊儿郎当的腔调朗诵：“今日的大事是，一颗炮弹和一片面包皮干了架，结果两败俱伤，无人得利——像极了我们伟大的内战。”

伊莲娜不自觉地笑出来，掐着鼻子学着咏诵：“医护队的早餐是：味同嚼蜡的粥，和炸成烟花状的小动物预警。

日常就靠阿琛兄的新闻和盐水续命。”

阿萨从窗口把头探出去，学着地下广播的调门回敬道：“西线最新伤兵评比出炉，阿什医生缝合速度再创新高，预计半夜还要单挑三车伤员……”帐篷内的笑声断断续续。

这种笑，是对命运的消遣，是怕连自己都忘了怎么哭。

此刻，伊莲娜把一盆污水端到门外，月光下，地面斑驳得像被洗劫过的琴键。

她想起早上和赵三毛在医护区外的碰面——那个话多嘴快的记者，临别前留下一句，“愿你班上的伤兵都能活着逗你笑一场”，还别有深意地将最新搞笑传单塞进她口袋。

她回身，发现床位一角坐着个表情僵硬的新兵。

身上是还没干的血，眼神一动不动。

伊莲娜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他身边，语气轻快：“第一次受伤，别怕。

这点血，人是流不干的。”

新兵抬头，嘴唇发抖：“我…是不是要死了？”

“用这副长相死，多亏不是被呆死的。”

伊莲娜歪斜地笑，一只手撑着下巴，“这儿收的不是死人，是未来要讲段子的幸存者。

你要真挂了，那批次的棺材板都要抬高价，小镇棺材铺最近可涨疯了。”

新兵竟噗嗤一声笑了。

他的手开始颤抖，但笑意终于在受伤的脸上晕开。

她站起身来，为他理了理脏乱的卷边制服。

西周炮声一浪一浪地翻来，不远处的指挥部传来新的一阵呼喊。

“快！

把阿什医师叫过去，东区送来一个政委——‘重要人物’。”

伊莲娜拍拍新兵肩膀：“你先歇着，别死在我转身的十分钟里，那可让我太输面子了。”

说完，她像进晚宴一样走向外头。

背景里，阿琛那黑色幽默的诗行还在广播里飘荡，仿佛用玩世不恭驯服了乱世的夜风。

医护营地沉浸在这一夜的炊烟和血腥里，间或夹杂点笑声。

伊莲娜收紧外套，一边朝新一轮忙碌走去，一边无声模仿广播里的调侃语调。

救命班又开始了，这世界既不香也酸，却因为她和这些自嘲的灵魂，顽强地滚动着新的一天。

夜雨将近，帐篷的轮廓在闪电下像一艘漂泊的泥船，随时要被炮火吞噬。

可伊莲娜的脚步，却越来越稳健，仿佛每一句笑骂都是递给明天的一道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