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存在的影子(阿杰陈默)完整版免费阅读_(镜子里存在的影子)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

第一章 延迟三秒的倒影凌晨两点十三分。我站在洗手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抬起。

一秒。两秒。三秒。镜中的手才慢吞吞地跟上。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蹲在玻璃后面，

先把我的动作看完，记清楚，琢磨透了，然后才懒洋洋地、带着恶意地模仿出来。

"见鬼……"我用冷水泼脸，水珠顺着下巴滴落。滴答。滴答。镜子里，水珠在往上爬。

逆着重力，一滴一滴，沿着镜面里的我的下巴向上蜿蜒，在额头汇聚，

勾勒出一个湿漉漉的笑脸。弧度夸张，嘴角咧到了耳根。我的呼吸停了。猛地后退，

脚跟撞翻马桶边的垃圾桶，塑料瓶咕噜噜滚了一地。等我再看——镜面光洁如新。没有水珠。

没有笑脸。只有我苍白的脸，和瞪得发酸的眼睛。"工作压力太大了。"我对自己说，

声音在瓷砖墙壁间回荡，变得空洞而陌生。这是搬进福安里17号的第三天。第三天。

说起来可笑——我林默，在房地产公司做了八年建筑师，看过的户型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当中介张姐把17号的图纸递给我时，我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描摹图纸上的线条。那是一个完美的八角形结构。

不，不仅仅是八角形。每个房间的面积、角度、对角线长度，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每一堵墙的厚度、每一扇窗的位置，都符合某种……某种我说不清的规律。

就像一个精密的几何方程，被具象化成了混凝土和砖块。可按照建筑力学，这不成立。

承重墙的分布违反了基本的力学原理。这种结构，理论上撑不过一个冬天，

会在第一场雪后坍塌。但它在这里。在这栋1978年建成的筒子楼里，

稳稳当当地存在了四十七年。"怎么？"张姐的笑容僵硬，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

"林先生是做建筑的，看出什么问题了？""没、没什么。"我收起图纸，

指尖沾上了纸张边缘一小块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很旧的血，"我租了。

"张姐愣了愣："不再……考虑考虑？这房子确实便宜，月租850，可、可毕竟老旧，

而且……""我租了。"我打断她。职业病。好奇心。或者说，

某种更深层的、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召唤。现在想来，那该死的好奇心，就是一切的开端。

搬进来第一晚，我测量了所有房间。卷尺拉开，收回。拉开，收回。我像着了魔一样，

一遍又一遍确认数据。客厅：对角线6.73米。卧室：对角线5.28米。

厨房：对角线3.91米。洗手间：对角线2.84米。储藏室：对角线3.46米。

加起来，22.22米。可房子的周长呢？我绕着外墙量了一圈——20.52米。

多出了1.7米。我坐在地板上，盯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汗珠从额头滚落，砸在纸面上，

把墨迹洇开。多出来的1.7米在哪里？空间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凭空出现。

除非——这间屋子里，藏着一个不存在的房间。夜里三点，我被渴醒。爬起来去厨房倒水，

经过洗手间时，瞥见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停住脚步。镜子里的洗手间空荡荡的，

和现实一模一样。瓷砖、马桶、浴缸、那个我砸坏又莫名复原的……等等。我没有砸镜子。

那是明天的事。不，是今天。今天晚上，凌晨两点十三分，我会砸掉这面镜子。

可现在才凌晨三点。时间不对。我看了看手机——凌晨3:17。

再看墙上的挂钟——2:13。钟停了？我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钟面上。滴答。滴答。

秒针在走。一下，一下，规律地跳动。但指针永远停在2:13。手机震动。我低头，

看见锁屏界面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小雨："你做噩梦了吗？"我愣住。小雨是我前女友。

两年前分手，分得很难看。她说我是工作狂，说我眼里只有图纸和数据，

说我根本不懂得爱一个人。最后一次见面，她把我们所有的合影都付之一炬。

"以后别联系了。"她说，眼泪在火光里闪烁，"我们不合适。"那是两年前。

我们已经两年没说过话。我点开对话框，手指僵硬。

最后一条消息确实是两年前那句"我们不合适"。往上翻，全是空白，

没有聊天记录——我删掉了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可刚才那条消息清清楚楚："你做噩梦了吗？

"发送时间：凌晨3:17。就在十秒钟前。我给她打电话。"对不起，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打。"对不起，您拨打的——"挂断。盯着屏幕。微信又弹出来。

小雨发来一张照片。我点开，整个人的血液都凝固了。照片里是一面镜子。很大的镜子，

占据了整个画面。

镜子里倒映着一个客厅——沙发、茶几、落地窗、墙上的裂缝……是我现在住的客厅。

拍摄角度是从洗手间往外看。镜子前面站着一个男人。背对镜头，穿着灰色T恤。

就是我今天——不，昨天——出门时穿的那件。男人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但他的影子在动。

影子扭曲着，像是水面上的倒影被投石激起了涟漪。影子的头缓慢地转过来，转了180度，

面向镜头。没有五官。只有一张黑洞洞的脸。"你看见他了吗？"小雨问。

我的喉咙像被塞满了碎玻璃。缓慢地，僵硬地，我转过头。看向洗手间。门半掩着。

镜子反射出客厅的一角——沙发、茶几、落地窗、墙上的裂缝……一模一样。可没有人。

镜子前面什么都没有。"你在哪儿？"我打字，每一个字都要按三次才能按准。

三个气泡在跳动。一下。一下。一下。"我在你身后啊。"这句话出现的瞬间，

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一百倍。我听见了呼吸声。不是我的。是从背后传来的，

就贴在我颈窝的位置。很轻，很慢，每一次吐息都带着潮湿的水汽，

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在呼吸。呼——吸——呼——"转过来。"那声音说。

不是从手机里传来的。是从我身后，从那个正在呼吸的东西嘴里说出来的。是我的声音。

一模一样的音色、音调、语气。就像是录音。就像是……镜子里的我，爬出来了。"转过来，

看着我。"它又说，这次语气里带上了某种期待，某种饥渴，"让我看看，

你和我到底哪里不一样。"我的理智崩溃了了。冲出房门，跌跌撞撞滚下楼梯，

脚崴了也顾不上疼。保安室的灯还亮着，老王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嘴巴张着，流着口水。

"老王——老王！"我拍玻璃，拍得窗户嗡嗡响。老王猛地惊醒，

看见我时愣了好几秒："林、林先生？大半夜的，你这是……""楼上有人！17号有人！

"老王揉揉眼睛，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3:28。他叹口气，拿起手电筒："走吧，

上去看看。"我们上楼。老王的手电筒光柱在楼道里晃动，照出墙上斑驳的霉斑。

我跟在他后面，每走一步，都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您听。"我压低声音，

"有脚步声。"老王停下，侧耳倾听。楼道里安静得像坟墓。"没有啊。

"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小伙子，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我们到了17号门口。

门开着。大敞四开。"我锁了门的。"我说，声音抖得厉害，

"我明明锁了……"老王推开门，手电筒照进去。客厅空无一人。家具都在，位置没变。

茶几上是我没喝完的水，沙发上是我脱下来的外套。一切正常。老王走进洗手间，

我跟在后面。镜子完好无损。干干净净，映出我和老王的身影。"您看，什么都没有。

"老王拍拍我的肩，手电筒关了，"年轻人，别熬夜，对身体不好。这房子我看了二十年，

干净着呢。"他走了。脚步声在楼道里渐渐远去。我站在客厅中央，盯着手机。打开微信，

翻到和小雨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两年前，她说的"我们不合适"。没有照片。

没有"你看见他了吗"。没有"我在你身后啊"。什么都没有。可我的相册里，

多了一张照片。就是刚才小雨发来的那张——镜子里的客厅，背对镜头的男人，扭曲的影子。

照片信息显示：拍摄时间，凌晨3:17。拍摄设备，iPhone 12。

我的手机就是iPhone 12。我点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屏幕里，

我的脸苍白得像纸。我按下快门。咔嚓。照片保存。我打开相册，看刚才拍的那张。照片里，

我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穿着红色的嫁衣，脸埋在头发里，看不清五官。她的手，

搭在我的肩膀上。手指细长，指甲很长，青黑色，像是泡过水的尸体。我摸自己的肩膀。

什么都没有。可手机屏幕里，她还在。她的头，正在缓慢地抬起来。我看见了她的脸——不，

不是脸。是一面镜子。她的脸是一面小小的镜子，镜子里倒映着我的后脑勺。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了一段录音。是我的声音，但语调僵硬得像是AI合成："别怕。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镜子里，镜子外，都一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分不开的。

"我砸了镜子。用锤子。一下一下，砸得玻璃渣四处飞溅。我的手被割破了，血滴在碎片上，

每一滴血都会绽开成一朵诡异的花。砸完后，我蹲下来，准备扫碎片。低头的瞬间，

我看见了。每一片碎镜里，我都在笑。可我明明在哭。眼泪顺着脸颊滚落，鼻涕糊了满脸。

我哭得很难看，很狼狈，像个孩子。可碎镜里的我，每一片，都咧着嘴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腮帮子都抽筋了。十几个我，几十个我，从不同角度，

用相同的表情，盯着我笑。我听见了笑声。从碎片里传出来的。很轻，很细，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仔细听，又觉得就在耳边。无数个我在笑，笑声重叠在一起，

像合唱。"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疯了似的把碎片扫进垃圾袋，扎紧袋口，

扔到楼道的垃圾桶。回到屋里，洗手间的墙壁上，镜子原本挂着的地方，

露出了一层暗红色的墙皮。墙皮剥落了一半，露出下面的水泥层。水泥层上有字。

是用指甲刻的，笔画深深嵌入墙体，边缘还有黑褐色的血渍。

只有两个字："第七"第二章 冥婚嫁衣与死亡童谣第二天，我没去上班。请了病假，

去了街道办。档案室在三楼，一个戴老花镜的大妈坐在门口打毛线，见我来，

抬眼皮看了看："查什么？""福安里17号，所有的住户记录。"大妈放下毛线，

起身进了里间。过了十分钟，抱出来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上面盖着褪色的红章："1978-2025，福安里17号住户变更登记"。我打开，

手指颤抖。第一页：赵建国，男，42岁，纺织厂技术员。1979年3月入住。

1983年11月15日，因病去世。死因一栏是空的。第二页：李秀芬，女，38岁，

退休工人。1984年2月入住。1991年7月搬离，原因不详。

第三页：王大成、刘春花夫妇，1992年8月入住。1997年——这一页被撕掉了一半。

只剩下右下角，有个模糊的红色印章，印章上的字看不清，但能辨认出"封存"两个字。

"后面呢？"我问大妈。"没了。"大妈重新坐下，拿起毛线，"1997年之后，

这房子就空着了。直到今年年初，产权被人买下来，挂出去出租。""谁买的？

""一个叫陈默的。"大妈翻了翻电脑，"你的房东。"陈默。我从没见过这个人。

租房全程通过中介，连合同都是电子签的。我打开租房APP，点开房东头像——灰色剪影，

没有任何个人信息。"能查到陈默的联系方式吗？"大妈摇头："需要本人同意，

或者公安机关的手续。"我离开街道办时，天已经擦黑。路过小区门口，

几个老太太围坐在石桌边，一边择菜一边闲聊。我放慢脚步，竖起耳朵。

"……那会儿闹得凶哦，警车来了好几辆，把整栋楼都封了。""嘘——小声点，

那家的儿子前几天还回来过，提着一大包纸钱，在楼下烧到半夜。""都二十多年了，

还烧什么烧。那女的又不是他真媳妇儿，冥婚罢了……""可不是嘛。冥婚这种事，

哪有不闹鬼的道理。我跟你说，我外孙女那会儿路过17号，听见里面有人唱歌，

唱的可渗人了……"我心头一跳，凑过去："大妈，你们说的是17号？

"几个老太太齐刷刷抬头，看见我，表情瞬间僵住。"你、你是……""我刚租了17号。

"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听你们说得怪吓人的，到底怎么回事？"沉默。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最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们叫她秦婶——挥手让其他人先散，

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孩子，你胆子真大。""什么意思？""那房子……死过人。

"秦婶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继续说，"1997年，死了个女人。上吊死的，

穿着红嫁衣，在洗手间里吊死的。"我的手心开始冒汗。"那女人是个哑巴，

在纺织厂食堂帮工，老实得很，从不惹事。"秦婶的声音越来越低，"王大成的儿子叫王磊，

十七岁，得了白血病。医院说治不好了，让准备后事。""王大成不甘心，找了个算命的。

那算命的说，要冲喜，要娶个八字硬的女人做冥婚，把死气压下去。

"我倒吸一口冷气："冥婚？""对。那女人八字硬，五行缺金，命里带煞，克父克母。

她爹妈早就想把她处理掉，王家一开口，给了五万块，就把她卖了。

""卖了……"我喃喃重复。"婚礼办得简单，没请客，没放炮。就把那女人关进17号，

穿上嫁衣，等着……等着王磊死。"秦婶的眼神飘忽，"可王磊没死。靠着输血，

一天天撑着。那女人就一直被关在屋里，不许出门，不许说话——她本来就是哑巴，

也说不了。""每天就对着镜子梳头，等死讯。""等了多久？""半个月。

"秦婶打了个寒颤，"半个月后，王磊的病居然稳住了。医生说是奇迹。王家大喜，

准备把那女人送回去，钱也不要退。""可去开门时……"秦婶闭上眼睛，

像是不愿回忆那个画面。"那女人吊在洗手间的门框上，穿着红嫁衣，光着脚，

脖子上勒着红绳。红嫁衣的下摆全是血，滴滴答答，地上积了一滩。""最邪的是，

地板上全是抓痕。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镜子前，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镜子里伸出手，

一点点把她拖过去。"我的喉咙发紧。"她的十根手指甲全劈了，指尖血肉模糊。

脸上也是抓痕，把自己的脸都抓烂了。"秦婶睁开眼，眼眶泛红，"我听说，

她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盯着镜子。警察来了，想把眼皮合上，合不上。""后来呢？

""后来火化了，草草埋了。没人给她立碑，也没人烧纸。"秦婶叹气，

"可王磊的病又犯了。就在那女人死后一个月，白血病复发，人没了。""王家以为是报应，

赶紧搬走。后来陆陆续续住过几个租客，都待不长。""为什么？""有人说，

半夜能听见镜子里有人哭。还有人说，看见镜子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对着你笑。

"秦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孩子，赶紧搬走。那房子，养着脏东西。

"我挣脱她的手："您刚才说，她爹妈……那女人的父母呢？""早死了。拿了钱没两年，

两口子出车祸，当场就没了。"秦婶摇头，"报应啊，都是报应。"我回到17号时，

天已经全黑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我摸黑上楼，每一步都能听见楼板吱呀作响。

到了三楼，拐角处，我看见有个人蹲在那里。背对着我，头发很长，

穿着红色的……我的心脏差点跳出来。"谁？！"那人转过头。是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

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手里抓着一个布娃娃。

"叔叔，你住17号吗？"我松了口气，点点头："对，怎么了？""那你听过那首歌吗？

"小女孩歪着头，表情天真，"我奶奶说，17号里有人唱歌。""什么歌？"小女孩笑了，

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一个两个三个娃，四个五个六个家，七个娃娃排排站，

八个镜子照回家。"她唱得很轻，很慢，像摇篮曲。可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你在哪儿听到的？""镜子里呀。"小女孩指了指我身后，"就在你后面的镜子里。

"我猛地转身。楼道里没有镜子。只有一面灰扑扑的墙，墙上贴着"禁止高空抛物"的标语。

我再回头——小女孩不见了。楼道里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第三章 镜中的第八个房间那天晚上，我把家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蒙上了。

镜子用床单盖住，手机屏幕朝下，连电脑显示器都拔了电源。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灯，

一夜没敢睡。凌晨两点十三分，挂钟停了。不是电池没电，而是秒针走到"13"的位置，

就卡住了。它在那里抖动，想继续往前，却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滴答。滴答。

滴、滴、滴、滴——抖动越来越快，频率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一串急促的颤音。然后——啪。

秒针断了。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房间突然暗了下来。不是灯灭了，灯还亮着。

但光线变得昏黄、黏稠，像是被什么东西过滤了一遍。空气也变得沉重，

每一次呼吸都要很用力才能吸进肺里。我听见了水声。滴答，滴答。从洗手间传来的。

我站起来，腿有点发软。一步一步挪到洗手间门口，推开门。镜子上盖着的床单掉了。

镜子里，不是我的倒影。是一个女人。穿着红嫁衣，披头散发，站在镜子里。

她的脸埋在头发里，看不清五官。但我能看见她的手——十根手指血肉模糊，指甲全没了，

指尖还在滴血。一滴，一滴，滴在镜子里的地板上。滴答。滴答。"你来了。"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