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每到月圆之夜,嘴里就会吐出洁白的珍珠。爹娘和丈夫把她绑在床上,
每天都等着她吐出珍珠。他们捧着满匣的珠宝,脸上是止不住的狂喜。
那个上山采药的赤脚郎中曾说:此乃鲛人珠,以阳寿所化,珠尽则人亡。
可他们只听见前半句的富贵,却忘了后半句的代价。如今,姐姐吐出的珍珠已经带上了血丝。
而村里所有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了心跳。1这珠子,怎么越来越小了。说话的是我娘。
她捻起一颗刚从姐姐嘴里滚落的珍珠,对着烛火,眉头紧锁。旁边是我的爹,
他正忙着把其余的珍珠分门别类,头也不抬地回道。小是小了点,但胜在圆润,光泽也好,
能卖上价钱。价钱价钱,你就知道价钱!我姐夫张诚一把推开我爹,
抢过那颗最小的珍珠。再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在城里买大宅子?他满脸不耐,
走到床边,粗暴地捏开姐姐阿月的下巴。快,再吐几颗出来!阿月被绑在床上,
手脚都勒出了红痕。她眼神涣散,嘴唇干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一尾濒死的鱼。
我端着水碗过去:姐夫,让我姐喝口水吧,她快不行了。张诚头也不回地挥手,
打翻了我手里的碗。喝什么水!喝饱了肚子,吐不出珠子怎么办!
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爹娘闻声看来,眼神里没有半点心疼,只有责备。
阿禾,你别添乱。娘说。你姐姐正在办正事,别打扰她。爹附和。正事。
他们口中的正事,就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妻子,像个器物一样,在床上痛苦地蜷缩,
然后吐出能换来荣华富贵的珠宝。月光从窗棂洒进来,照在阿月惨白的脸上。她又咳了几声,
这次,滚落在枕边的珍珠上,带了一抹刺眼的红。张诚的脸色变了。他捡起那颗带血的珍珠,
脸上的贪婪变成了惊恐。怎么回事?珠子上怎么会有血?爹也凑过来看,
脸色发白:带了血的珠子,不吉利,怕是卖不出好价钱了。娘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
她喃喃道:这可怎么办,眼看就要凑够首付了。他们没有一个人,问姐姐一句,
你疼不疼。我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阿月,再看看这三个被欲望吞噬的亲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那个上山采药的赤脚郎中说过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珠尽则人亡。
现在,珠子还没尽,就已经见了血。人亡的日子,还远吗?而村子里那些没有心跳的婴儿,
又和姐姐有什么关系?我不敢再想下去。姐姐是祭品。而我们,是活着的陪葬。2第二天,
村子就炸开了锅。王屠户家刚满月的儿子,没了。李裁缝家待产的媳妇,
生下来一个不会哭的娃娃。算上之前几家,这已经是村里第七个出事的孩子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肯定是妖邪作祟!我们村的风水被破了!
得请个道士来看看!村民们聚在村口的榕树下,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我提着篮子走过,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异样。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你们说,
会不会和陈家大丫头有关?有可能啊,自从她开始吐珠子,村里就没太平过。
我听说啊,她吐的根本不是什么珍珠,是妖丹!吸的是咱们村娃娃的精气!
流言比风传得还快。等我回到家时,家门口已经被人用石头砸得乱七八糟。
墙上还用黑狗血画了歪歪扭扭的符。爹娘和张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群刁民!
他们是嫉妒我们家发财!张诚咬牙切齿地骂。娘在一旁抹着眼泪:这下可怎么办,
要是他们闯进来,我们的珠子……她担心的,从来都只是那些珠子。爹在屋里来回踱步,
最后停下来,一拍大腿。不能再待在家里了,得把你姐藏起来。张诚眼睛一亮:对!
藏到后山的老宅去,那里没人去,又清净,让她好好给咱们吐珠子!
他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阿月的去处。像是在处置一件见不得光的货物。
我冲到他们面前:不行!姐姐身体那么虚弱,后山又湿又冷,她会死的!死不了!
张诚一把将我推开,她要是死了,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喝西北风!
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娘也跟着呵斥,我们这都是为了她好,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为了家好?我看着他们贪婪的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不行。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月被他们折磨死。我得去找那个赤脚郎中。他是唯一一个说过真话的人。
或许,他有办法救阿月。趁着夜色,我避开家人的注意,悄悄溜出了家门,
向着郎中居住的南山跑去。夜风很冷,吹得我脸颊生疼。可我的心,比这风更冷。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只知道,再不做点什么,姐姐就真的没救了。整个村子,
也都没救了。3我在南山的破庙里找到了陈郎中。他正在整理草药,看到我,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阿禾?你这么晚来做什么?陈伯,求求你,救救我姐!
我跪倒在他面前,声音带着哭腔。陈郎中连忙扶起我: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我把家里发生的事,以及村里婴儿接连夭折的事,一股脑地都告诉了他。他听完,
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劫数,都是劫数啊。陈伯,你上次说,
那叫鲛人珠,以阳寿所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村里的孩子会……
陈郎中打断了我的话,他走到神龛前,点了三炷香,拜了拜。那不是简单的鲛人珠,
那是被人下了咒的怨珠。怨珠?对。陈郎中转过身,眼神凝重,这珠子,
确实是以阳寿为引,但它更像一种寄生之物。当宿主的阳寿不足以支撑它时,
它就会开始吸食周围最弱小的生灵之气。
我心里一咯噔:最弱小的生灵……就是那些没出生的婴儿?陈郎中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姐姐,成了整个村子的灾祸之源。但她自己,也是个可怜的牺牲品。
那……那要怎么办?有办法破解吗?我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解咒之法,在于根源。陈郎中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这咒,因怨而起,
也必将因愿而解。怨?愿?我没听懂。你姐姐心里,一定有一样最渴望,
却又永远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是咒语的结。最渴望,却又得不到的东西……是什么?
是自由吗?还是……别的什么?陈郎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塞到我手里。
这里面是三根清心银针,如果情况危急,就刺入她头顶的百会穴。
或许能让她清醒片刻,但能不能抓住那一线生机,就看她的造化了。我紧紧攥着布包,
那三根银针仿佛有千斤重。陈伯,是谁下的咒?为什么要害我姐?陈郎中摇了摇头,
脸上露出一丝畏惧。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记住,解铃还须系铃人。有时候,害人最深的,
往往是离你最近的人。离我最近的人?爹?娘?还是张诚?我的脑子乱成一团。
告别了陈郎中,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月亮被乌云遮住,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必须在他们把姐姐转移到后山之前,问清楚。问清楚姐姐心里那个结,到底是什么。
回到家,屋里还亮着灯。我悄悄凑到窗边,听见里面传来张诚兴奋的声音。爹,娘,
我们发财了!刚才那婆娘又吐了!这次吐了一大捧!比哪次都多!我心里一沉,
推开门冲了进去。床上,阿月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嘴角还挂着血迹。而在她身边,
散落着一地大大小小的珍珠,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我的家人们,正跪在地上,
像疯了一样,一颗一颗地捡着。他们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狂喜。4你们在干什么!
我冲到床边,试图护住虚弱的阿月。她快死了!你们没看见吗!张诚头也不抬,
一边捡珠子一边骂:死不了!我看她精神好得很,还能吐这么多宝贝!
娘把几颗珍珠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锦囊,对我的话充耳不闻。阿禾,你别大惊小怪的。
你姐这是在给我们陈家造福呢。爹更是直接把我推到一边:别挡着我们发财!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撞在桌角上,胳膊火辣辣地疼。可我顾不上这些。
我看着床上已经没有意识的姐姐,又看了看这三个被贪婪蒙蔽了心智的亲人,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我把陈郎中的话喊了出来。这不是福!是祸!是咒!
姐姐在吸食村里婴儿的生气,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的!屋子里安静了一瞬。然后,
张诚发出了嗤笑。你这丫头,是得了失心疯吧?说什么胡话。
娘也白了我一眼:什么咒不咒的,别听那个赤脚郎中胡说八道。
我看他就是嫉妒我们家有这等好事。对,肯定是嫉妒!爹跟着说,
我们过我们的好日子,管别人死活干什么。管别人死活干什么。这句话,像一盆冰水,
从我的头顶浇下,让我从里到外都凉透了。我不再和他们争辩。我知道,没用了。
他们已经疯了。我必须唤醒姐姐。我趁他们不注意,从怀里掏出陈郎中给我的那个布包,
拿出银针,朝着阿月的头顶刺去。你干什么!张诚最先反应过来,
冲过来要抢我手里的针。已经晚了。银针没入了阿月的百会穴。
床上的阿月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
不再是之前的涣散和空洞。那里面,有了一丝光。姐!姐你醒了!我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你快告诉我,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陈郎中说,那是解咒的关键!阿月看着我,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眼神,很复杂。有痛苦,有悲伤,还有一丝……怜悯?
她在怜悯我?姐?我正要再问,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我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爹、娘、张诚的脸,在我眼前晃动,他们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我低头,想看看自己的手。可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的手,我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我惊恐地抬头,看向床上的阿月。她也正看着我。她的嘴唇又动了动,这一次,我听清了。
她说:阿禾。对不起。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阿禾。什么?我愣住了。
什么叫从来都没有阿禾?那我……是谁?一阵剧痛猛地从我的脑海深处炸开。
无数的记忆碎片,像潮水一样涌来。被绑在床上的,是我。被捏开下巴,逼着吐珠子的,
是我。那个被家人当成器物,气若游丝的人,是我。阿禾……阿禾是我幻想出来的妹妹。
一个健康、自由、敢于反抗的妹妹。一个能替我去看、去听、去感受这个世界的妹妹。
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随着记忆的回归,我眼前的世界终于恢复了清晰。我躺在床上,
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捆着。张诚、爹、娘,正围在我的床边,他们的脸上,
是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贪婪。我才是阿月。一直以来,都是我。这个世界上,没有阿禾。
只有我,阿月。5意识回归身体的感觉,是刺骨的疼痛。绳子深深勒进肉里,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干裂的喉咙。之前以“阿禾”的视角看到的一切,
如今都变成了我亲身的感受。张诚的唾沫星子喷在我的脸上。还愣着干什么?快吐!
今天要是凑不齐买宅子的钱,我饶不了你!娘在一旁帮腔,手里拿着一个空布袋。阿月,
你听话,再忍一忍,等我们搬到城里,就给你请最好的大夫。爹则蹲在地上,
把散落的珍珠一颗颗捡起来,用袖子擦得锃亮。他们的话,一句句灌进我的耳朵里。原来,
我幻想出的阿禾,不仅替我承受了痛苦,还替我屏蔽了这些最伤人的言语。现在,
保护壳碎了。我必须独自面对这一切。陈郎中的话再次浮现。你姐姐心里,
一定有一样最渴望,却又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不,不是姐姐。是我。我心里最渴望,
却又得不到的东西。是什么?自由?不。不仅仅是自由。我看着眼前这三张丑陋的嘴脸。
张诚,我的丈夫,娶我时信誓旦旦,说会爱我一生一世。如今,
他只把我当成会下金蛋的母鸡。爹,娘,我的亲生父母,养我育我。如今,他们为了钱,
亲手将我绑上这张床,任我自生自灭。我渴望的,是他们也尝尝我所受的苦。我渴望的,
是让他们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我渴望的,是复仇。这个念头一起,
我感觉身体里那股盘踞的力量,似乎有了一点变化。它不再是毫无目的地乱窜,
而是开始随着我的意念,缓缓流动。原来……这股力量,是可以被控制的。
张诚见我久久没有动静,不耐烦地伸出手,又要来捏我的下巴。装死是不是?
我看你是皮痒了!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我的时候,我集中了所有的意念。我要他疼。
张诚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抱着手腕发出一声痛呼。哎哟!爹娘连忙凑过去。怎么了阿诚?不知道,
手腕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疼死我了。张诚龇牙咧嘴,手腕上却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们狐疑地看向我。我闭着眼睛,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他们什么也没看出来,
只当是个意外。张诚骂骂咧咧地揉着手腕,不敢再轻易碰我。真是个晦气玩意儿!
他走到一边,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我躺在床上,身体依旧动弹不得,
但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原来,我不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这咒语,这怨珠,
它吸食我的阳寿,带给我无尽的痛苦。但同时,它也给了我力量。一股可以用来复仇的力量。
月光再次照了进来。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要到了。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汹涌。这一次,我不会再被动地承受。我要让你们知道,
从一颗珍珠里得到的欢愉,需要用十倍的痛苦来偿还。
6他们还是决定把我转移到后山的老宅。理由是村里风言风语太多,怕那些村民冲动之下,
毁了他们发财的工具。他们用一辆破旧的板车,趁着夜色把我运了出去。
我被一块破布堵着嘴,像一袋货物一样被扔在车上。路面颠簸,
每一次震动都让我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张诚在前面拉车,爹娘在后面推。
他们一路上还在兴奋地讨论着,等凑够了钱,要在城里买个多大的院子,要请几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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