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书看着自己画好的曲辕犁草图，又看了看院子里那架笨重的首辕犁，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条件简陋，但并非毫无希望。
“工具嘛……拆拆改改，应该够用了。”
他摸着下巴，开始盘算。
现有的材料就是这架首辕犁本身、两把锄头、一把铁锹。
关键是改造工具。
他再次唤来小顺子和小福子。
两人见主子不再提用那巨犁翻地，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新的指令：“小顺子，你再去一趟内务府，就说咱们院子要修整些旧家具，借一把锯子、一把斧头、一把凿子，再讨些大小合适的铁钉和麻绳来。”
沈青书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小顺子虽然心里嘀咕主子又要搞什么名堂，但还是乖乖领命去了。
这一次，借这些木工工具倒是比借犁顺利得多。
工具到位，沈青书撸起袖子，开始了他的“大改造”工程。
他先指挥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首辕犁上那根又长又首的主辕木拆了下来。
“主子，这……这可是宫里的东西，拆坏了……”小福子看着被卸下来的辕木，有些胆战心惊。
“坏不了，等我把它变得更好用！”
沈青书信心满满。
他拿起借来的锯子，比划着图纸，在那根首辕木上标记出需要截断和修改的位置。
然后，他亲自动手，虽然这身体力气小，锯得歪歪扭扭满头大汗，但在两个小太监轮流帮忙下，总算将长长的首辕锯短，并开始用斧头和凿子，艰难地按照记忆中的曲线，一点点地修整、挖凿，试图将其改造成关键的“曲辕”。
这活儿对三个半大孩子来说极为吃力，尤其是精细的修形。
沈青书负责指挥和关键部位动手，小顺子和小福子则负责出力气和打下手。
过程中，沈青书还不时拿起锄头和铁锹端详，思考着哪些铁质部件可以拆下来备用或改造。
“这里，犁梢的角度要改，不然不好控制方向……这个犁槃（lí pán），得重新做一个能转动的，用剩下的木料试试……现有的犁铧可以用，但犁壁（lí bì）最好能调整一下，翻土效果才好……”沈青书一边忙活，一边嘴里念叨着两个小太监完全听不懂的术语。
他们只是懵懂地按照主子的指挥，递工具、扶木头、用力气。
改造过程磕磕绊绊。
锯木头崩了口子，凿孔凿歪了，手被木刺扎了好几下……但沈青书没有放弃。
他凭借着脑海中的知识和对“自食其力”的渴望，一点点地调整、修正。
几天后，一架造型奇特、与原有首辕犁截然不同的新式犁，终于在这偏僻的清韵苑里，初具雏形。
它有着优美的弯曲辕木，使得犁身整体缩短，显得轻巧了许多。
关键的转动结构犁槃虽然粗糙，但确实能活动了。
犁梢的角度也被调整得更适合人力操控。
大部分木质结构是利用原有首辕犁和锄头柄改造的，铁质部分则主要保留了原有的犁铧，并利用锄头铁加固了关键连接处。
看着这架凝聚了几天汗水和智慧（虽然粗糙）的“作品”，沈青书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成了！
虽然丑了点，但原理应该没错！”
他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对两个同样灰头土脸、却眼带惊奇的小太监说道：“明天！
明天咱们就用这新家伙试试，看看到底能不能拉得动！”
女帝云瑾的寝宫内烛火通明，她正翻阅着各地呈上来的奏疏，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心腹女官静立一旁，低声汇报着后宫一些不算紧要的琐事。
这位年轻的女帝登基不久，帝位尚未完全稳固，前朝与各方势力博弈不断，她几乎将所有心力都扑在了朝政上。
至于后宫那几位名义上的“面首”，不过是平衡朝局、牵制地方势力的质子，她从未召幸，也几乎遗忘，只是下令“好生照看”，别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便好。
“……其余几位都还算安分，只是在自己的院落里读书写字，或做些消遣。”
女官继续禀报，“唯有镇北节度使沈傲的次子沈青书，近来行为……颇为异常。”
女帝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继续。
“据清韵苑附近的内侍回报，他入宫头几日，将能去的地方逛了个遍。
随后便向内务府借了锄头铁锹，将自己院中原本种植的花草……尽数拔除了。”
女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朱笔在奏疏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她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拔了？
他要做什么？”
“回陛下，似乎……是要种地。”
女官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古怪。
女帝挑了挑眉，未置一词，示意女官继续。
“拔完花草后，消停了几天。
但前两日，他又借了斧凿锯子等物，将内务府借给他的那架首辕犁……给拆解改造了。
据说是做成了一架模样古怪的新犁。”
听到这里，女帝的眉头终于微微蹙起。
将宫苑花草拔了己属荒唐，如今竟连宫中之物也敢擅自毁改？
虽说那首辕犁不算什么贵重物件，但此举无疑透着不安分和挑衅。
她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
沈傲这个儿子，看来是在北地边关野惯了，骤然被拘在这深宫之中，心中积郁，便用这种破坏性的方式来发泄不满。
若是旁人，她或可严厉申饬，但涉及镇北节度使，处理起来需格外谨慎。
“行了，朕知道了。
你退下吧。”
女帝挥了挥手。
女官躬身退下。
殿内恢复寂静，女帝靠在椅背上，心中思忖：“看来，是不能任由他再这般胡闹下去了。
今日毁犁，明日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
若是哪天觉得无聊，真把这清韵苑的房子拆了，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她决定亲自去敲打一下这个不安分的“质子”，让他认清自己的处境，安安分分待在宫里，别给自己添乱。
“来人。”
她轻声唤道。
一名内侍应声而入。
“传朕口谕，明日摆驾清韵苑。”
次日，清韵苑。
沈青书正兴奋地围着那架新鲜出炉、还带着毛刺的曲辕犁打转，和小顺子、小福子商量着下午就试试效果。
经过几天的磨合，两个小太监虽然依旧觉得主子行事古怪，但见这新犁确实比那庞然大物轻巧许多，心里也隐隐生出了一丝期待。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喝令：“陛下驾到——！”
这一声如同惊雷，瞬间在清韵苑炸响。
小顺子和小福子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跪伏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沈青书也是心头猛地一跳，手里的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女帝？
她怎么来了？
他穿越以来，除了入宫那天远远一瞥，这还是第二次……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要与这位掌握他生杀大权的“妻子”面对面！
他慌忙整理了一下因为干活而有些凌乱的衣袍，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有些笨拙地躬身行礼，心跳如擂鼓。
只见院门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一众宫女内侍的簇拥下，缓步而入。
阳光洒在她身上，龙章凤姿，威仪天成。
与那日远远看到的模糊身影不同，此刻近在咫尺，沈青书才真正看清她的容貌——眉如远山，目若寒星，容颜绝丽，却带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凛然之气和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女帝云瑾的目光淡淡扫过跪了一地的太监，最终落在了躬身站着的沈青书身上，以及他身旁那架造型奇特、与宫中制式截然不同的木犁上。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沈青书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
“沈青书，”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情绪，“朕听说，你在这清韵苑，很是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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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唤来小顺子和小福子。
两人见主子不再提用那巨犁翻地，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新的指令：“小顺子，你再去一趟内务府，就说咱们院子要修整些旧家具，借一把锯子、一把斧头、一把凿子，再讨些大小合适的铁钉和麻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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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借这些木工工具倒是比借犁顺利得多。
工具到位，沈青书撸起袖子，开始了他的“大改造”工程。
他先指挥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首辕犁上那根又长又首的主辕木拆了下来。
“主子，这……这可是宫里的东西，拆坏了……”小福子看着被卸下来的辕木，有些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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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活儿对三个半大孩子来说极为吃力，尤其是精细的修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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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犁梢的角度要改，不然不好控制方向……这个犁槃（lí pán），得重新做一个能转动的，用剩下的木料试试……现有的犁铧可以用，但犁壁（lí bì）最好能调整一下，翻土效果才好……”沈青书一边忙活，一边嘴里念叨着两个小太监完全听不懂的术语。
他们只是懵懂地按照主子的指挥，递工具、扶木头、用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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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梢的角度也被调整得更适合人力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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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架凝聚了几天汗水和智慧（虽然粗糙）的“作品”，沈青书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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