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咖啡厅,阳光被切割成慵懒的金块,斜斜铺在光洁的桌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醇厚的香气和低声絮语,一切都符合高档场合格调。沈鸢端坐着,
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精心雕琢的、没有生命的瓷偶。
她面前那杯拉花精美的卡布奇诺已经没了热气,指尖无意识地刮着温热的杯壁。
坐在她对面的,是左厉。这本霸总文里权势滔天、喜怒无常的男主角。此刻,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眉眼深邃,薄唇抿成一个缺乏情绪的弧度,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他看起来和“发癫”二字毫不沾边。只有沈鸢知道,
这完美的皮囊底下,装着一个怎样亟待治疗的精神体。“左先生考虑得如何了?
”沈鸢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刻意维持着平静无波。她需要推动情节,
需要完成那个该死的、作为恶毒女配的“使命”——不断陷害女主温暖,
然后积累够足够的恶毒值,才能回家。左厉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锐利得像是能穿透表象。
他没说话。但沈鸢“听”见了。她今天用的什么口红?颜色挺好看。啧,专注正事。
她上次在工地差点把温暖推下脚手架,上上次在酒会想给温暖下药,
虽然都没成功……但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直接问?不行,不符合我冷酷的人设。
沈鸢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看,又开始了。她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忽略脑内那个嘈杂的频道,
按照昨晚打好的腹稿开口:“温暖姐最近好像很关心城西那个旧改项目,跑得很勤快。
那边环境复杂,左先生是不是应该多派点人手‘保护’她?
”这是情节节点之一——她需要“暗示”左厉,温暖在旧改项目上可能会被当地混混骚扰,
引导左厉前去“英雄救美”,同时,她则安排了人准备拍些温暖“被骚扰”的错位照片,
企图抹黑。原情节里,这个拙劣的计谋会被左厉一眼看穿,并狠狠打脸她这个恶毒女配。
左厉端起面前的浓缩咖啡,抿了一口,动作优雅,眉峰却几不可察地蹙起。旧改项目?
那边治安确实一般。但她会这么好心提醒我?肯定有诈。
是想让我误会温暖和那边的人有牵扯?还是想借我的手做点什么?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万一温暖真遇到危险……“我会安排。”他最终只吐出三个冷硬的字眼。
沈鸢心里翻了个白眼。安排?安排什么?安排你的内心戏连台演出吗?“那就好。
”她扯出一个假笑,准备进行下一步,“我听说……”就在这时,
她脑子不受控制地走神了一瞬。天天在这个世界演戏,配合这癫公的内心戏,
还要应付时不时跳出来发布弱智任务的系统,真是受够了。那个遥远的、属于她的世界里,
还有没追完的剧,没喝完的奶茶,
没骂完的老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定这一切回家啊……好想回去点个外卖刷剧,
而不是在这里跟这个内心戏精斗智斗勇。这个念头清晰地从她脑海中滑过。几乎同时,
对面的左厉像是被咖啡呛到,猛地咳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神骤然变得惊疑不定。沈鸢一愣,
抬眼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总是盛满冰冷和……内心喧嚣的眸子里,
此刻清晰地映照着她的错愕。一个荒谬的、难以置信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开。
左厉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震惊到探究,再到一种极力压抑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骇然。
咖啡厅里流淌的钢琴曲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下一秒。
“你能听见我的心声?”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话音落下的瞬间,
世界更安静了。沈鸢清晰地看到左厉脸上那冰山般的表情寸寸碎裂,
露出底下和她同款的、天崩地裂般的懵逼。高贵冷艳的霸总人设,崩得连渣都不剩。
左厉:“……” 他好像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我操?!
一种植物沈鸢:“……” 好了,破案了。不是她单向窃听,是双向奔赴……啊不是,
是双向公开处刑。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沈鸢率先回过神,
一种混合着荒谬、愤怒和“原来不止我一个倒霉蛋”的诡异情绪涌上心头。她磨了磨后槽牙,
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所以……上次在工地,你心里喊‘推用力点’?
”左厉的3表情瞬间僵硬。……她果然听到了。“所以……上上次酒会,
你嚷嚷‘多下点药’?”左厉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毁灭吧。“左厉!
”沈鸢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在咖啡厅人少,没人注意这角落的动静,
“你他妈一直在心里教我怎么做个更称职的恶毒女配?!你有病啊!
”左厉脸上的血色褪去又涌上,他猛地倾身向前,压低声音,
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那你呢?沈鸢!你刚才脑子里想的‘回去点外卖刷剧’是什么意思?
!‘内心戏精’是在说谁?!”说谁戏精?!要不是你总卡在关键情节点上掉链子,
我早就……“早就什么?”沈鸢冷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早就抱得美人归了?靠我这个‘恶毒女配’给你当感情催化剂?左大总裁,
追女人追到你这份上,也真是清新脱俗啊!”左厉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
不可理喻!这女人简直……“闭嘴!”沈鸢忍无可忍,“你心里吵到我的眼睛了!
”左厉:“……” 他彻底哑火,只能用那双此刻写满了“憋屈”和“震惊”的眸子瞪着她。
又是半晌诡异的对视。最终,是左厉先败下阵来。他有些颓然地靠回椅背,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在这匪夷所思的境况面前,不堪一击。
“……到底怎么回事?”他声音沙哑地问,这次是真正开口询问,而不是内心咆哮。
沈鸢也冷静了些,或者说,是麻木了。她重新坐下,言简意赅:“如你所‘听’,
我不是原来的沈鸢。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完成任务,陷害温暖,积累恶毒值,我才能回家。
”她顿了顿,补充道,“有个叫‘系统’的东西在管这个。”左厉瞳孔微缩。穿越?系统?
难怪……行为模式变了这么多。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然后,
他抬眼看她,眼神复杂:“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听到你的想法。
从……从你第一次试图推温暖的那天开始的。”那次在工地,
他看着沈鸢虽然是穿越版眼神闪烁地接近温暖,手刚伸出去,
他就“听”到了她脑子里疯狂的OS:系统你杀了我吧!推人好缺德啊!
这脚手架才一米五摔下去能摔伤吗?会不会显得我很蠢? 然后她那手就僵在了半空,
收回来也不是,推出去也不是。而他,当时被那串聒噪又怂包的心声惊得忘了反应,
满脑子只剩下:推啊!快推!摔伤了我就能名正言顺照顾她了!抱去医院!亲自上药!
完美!结果……她缩回去了。他当时气得内心直跺脚。沈鸢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内心复盘,
一脸无语望天。所以,从一开始,他们的“合作”就建立在如此荒诞的误会之上。“所以,
”沈鸢总结陈词,“你听得见我的吐槽和不想干活,我听得见你……嗯,
追妻路上的各种‘急不可耐’和‘颅内助攻’。”左厉:“……” 无法反驳。
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最终,还是左厉,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
更快地找回了理智。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沈鸢,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像是……找到了同类?或者说,找到了一个可以谈判的对象。
“既然我们都想尽快结束这种状态……”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部分沉稳,“或许,
我们可以合作。”沈鸢挑眉:“合作?”“你帮我……追到温暖。”左厉说出这句话时,
语气有些微的不自然,但他很快掩饰过去,“按照你说的‘情节’,我和她最终会在一起,
对吧?你帮我加速这个过程。而我,帮你‘完成’你的任务。”他刻意加重了“完成”二字。
沈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需要走情节,积累恶毒值,但未必需要造成实际伤害。
左厉可以配合她“演戏”,表面上她恶毒作死,
实际上在他和温暖的“感情进展”中充当工具人,一旦温暖和左厉修成正果,
她的任务或许也能提前结束。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双赢的办法?总比她一个人瞎折腾,
还要忍受旁边这个内心戏精的干扰强。沈鸢仔细权衡着。系统只要求她“执行”恶毒行为,
并没说一定要“成功”。有左厉这个男主角里应外合,走情节应该会顺利很多,
而且能避免真的伤害到温暖——那个其实脾气挺好、有点傻白甜但本质不坏的女主角。
“成交。”沈鸢干脆地伸出手,“我负责按照系统指示‘作恶’,
你负责把每次事件转化成你和温暖的感情升温契机,并确保我的‘恶毒’停留在未遂阶段,
不影响我恶毒值积累。”左厉看着她伸出的手,白皙,纤细,
却仿佛带着能搅动他世界的力量。他迟疑了一瞬,伸手握住。合作开始。
希望这次……能顺利点。“合作愉快。”沈鸢扯扯嘴角,迅速抽回手。
心里同时腹诽:愉快个鬼,跟癫公合作,感觉前途无亮。左厉:“……” 他听到了!
---合作伊始,充满了鸡飞狗跳的磨合期。第一次联合行动,
是系统发布任务:在慈善晚宴上,将红酒泼在女主温暖身上,并污蔑她勾引左厉。
晚宴现场,衣香鬓影。温暖穿着一身洁白的礼服裙,正和一些名媛交谈。沈鸢端着酒杯,
深吸一口气,在内心疯狂呼叫队友:“左厉左厉,听到请回答,我准备上了!你准备好接应!
务必保证她摔进你怀里而不是地上!台词我背熟了!”左厉站在不远处,看似在与旁人交谈,
实则全身肌肉紧绷。收到。角度计算好了吗?力度控制住,别真撞疼她。啧,
她今天这裙子确实好看,像仙女。沈鸢你瞄准点,别泼歪了!
沈鸢:“……” 她强忍着把酒泼到左厉脸上的冲动,调整面部表情,
做出嫉妒愤恨的样子,朝着温暖“冲”了过去。“温暖!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台词略显浮夸,但情绪饱满。手腕一扬,殷红的酒液朝着那抹白色泼去——几乎是同时,
左厉以一个看似恰好转身、实则精准计算过的步伐,“意外”地挡在了温暖身前。
“哗啦——”大半杯红酒,一滴不剩,全贡献给了左厉那身价值六位数的定制西装前襟。
深红色的酒渍在他昂贵的深色西装上迅速洇开,像一幅突兀的抽象画。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温暖惊呼一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心动?
左厉眉头紧锁,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藉的胸口,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沈鸢,
声音冷沉:“沈小姐,请你注意场合和分寸!”霸总气场全开。沈鸢按照剧本,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跺了跺脚,丢下一句“你们等着!”,转身“仓皇”逃离现场。
演技满分。跑出现场,拐进无人的走廊,沈鸢立刻靠着墙,捂住嘴差点笑出声。脑海里,
左厉的心声适时传来:成功!温暖刚才看我眼神都不一样了!她给我递手帕了!
她的手在抖!好可爱!就是这西装毁了有点心疼……不过值了!沈鸢翻了个白眼,
在心里回了一句:“收到。下个任务预告,
系统说三天后设法让她在公司会议上被你当众责骂,你准备一下,
怎么把‘责骂’变成‘调情’或者‘另类关怀’,自己琢磨。
”左厉的心声顿了一下:……当众责骂?这有点难度。
我想想……沈鸢懒得再听他的颅内策划案,拍了拍裙子,准备走人。合作初步看来,
效果不错。恶毒值涨了,女主没受伤,男主还刷了好感度。就是……有点累心。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固定模式的荒诞剧。
划魔改方案 -> 沈鸢出演恶毒女配 -> 左厉配合演出并趁机撩妹 -> 任务完成,
恶毒值+1,男女主感情+?。过程中,沈鸢被迫倾听了左厉无数内心戏。比如,
当她“不小心”弄脏了温暖准备的重要文件时,左厉一边严厉地“训斥”温暖不小心,
一边内心狂吼:快委屈!快哭!哭出来我就顺理成章抱抱安慰!对!
就是这种小兔子一样的眼神!嗷!忍住左厉!你是冷酷总裁!不能亲自擦眼泪!……好吧,
递张纸巾总可以吧?沈鸢:“……” 她默默退场,
并把“嗷”这个拟声词记在了小本本上。再比如,当她“故意”在左厉面前摔倒,
想栽赃给温暖时,左厉一边“焦急”地扶起她实际上是拎起来,
一边内心吐槽:沈鸢你演技还能再浮夸点吗?平地摔?温暖都没眼看了!
不过……她好像有点吃醋?她在看我扶沈鸢的手!有戏!
我得再刺激一下……然后他就真的稍微收紧了一下扶着沈鸢手臂的手,
并对温暖投去一个“你看我也是被迫的”无奈眼神。
沈鸢当时内心只有一句话: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时间在这种诡异的合作中流逝。
沈鸢的恶毒值稳定增长,距离回家的目标似乎越来越近。而左厉和温暖的感情,
在她这个“恶毒女配”的疯狂“助攻”下,也确实升温明显——至少表面看来是如此。
她看着左厉和温暖一起吃饭,看着左厉送温暖回家,看着他们在公司里“不经意”的互动。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很顺利。顺利得……有时候她会觉得,这个世界的声音,
特别是左厉那些吵吵嚷嚷的内心戏,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甚至偶尔,
当他因为温暖的某个小举动而内心放烟花时,她还会觉得……有点好笑?
她把这归咎于看滑稽戏看多了产生的后遗症。直到那次游轮宴会。
情节节点是沈鸢将温暖引到甲板无人处,然后安排人假装绑架,
自己再“英勇”出现为救温暖受伤,博取左厉的感激和信任——原情节里这是个重要转折,
恶毒女配差点玩脱。夜晚的海风带着咸湿的凉意,吹散了宴会厅的喧嚣。沈鸢按照计划,
找了个借口把温暖骗到了甲板另一端。“温暖姐,左先生好像有份重要文件落在那边了,
让你帮忙去拿一下。”她笑得毫无破绽。温暖不疑有他,点点头朝着昏暗的船尾走去。
沈鸢看着她消失在阴影里,立刻通过内心频道联系左厉:“目标已就位,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绑匪’是我们的人吧?别真伤到她。”左厉的回应很快传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嗯。我就在附近。你……小心点。不知道为什么,
有点心慌。应该万无一失才对。沈鸢没太在意,只当他是在担心温暖。她悄悄跟了上去,
准备在“危急关头”上演舍身救美的戏码。然而,变故突生。就在温暖走到预定地点时,
阴影里猛地蹿出两个彪形大汉,动作粗鲁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船舷边拖去!
那不是她安排的人!沈鸢瞳孔骤缩。几乎是同时,左厉如同猎豹般从另一侧冲了出来,
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放开她!”他低吼着,直接和那两个歹徒动起了手。
场面瞬间混乱。沈鸢脑子一懵,系统在疯狂提示情节偏离,但她顾不上了。
她看到左厉虽然身手不错,但对方显然也是练家子,而且手持利刃!温暖被甩到一边,
吓得脸色惨白。一个歹徒瞅准空子,匕首闪着寒光,朝着左厉的后腰捅去!“左厉!
”温暖失声尖叫。那一瞬间,沈鸢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她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
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那个持刀的歹徒!动作是撞开了,但她自己却因为惯性,脚下一个趔趄,
额头狠狠撞在了冰冷的金属船舷上。“咚”的一声闷响。剧痛传来的同时,
她感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视线变得模糊,耳边是嗡嗡的鸣响,
夹杂着左厉暴怒的吼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温暖带着哭腔的呼喊。混乱中,
有人紧紧抱住了她下滑的身体。那怀抱很暖,手臂收得极紧,带着轻微的颤抖。是左厉。
她听见他嘶哑的、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沈鸢!沈鸢!
”还有他完全失控的、震耳欲聋的心声:沈鸢!别有事!求你!别闭眼!——该死的!
医生呢?!——她流了这么多血……都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温暖?——不对!不重要!
你绝对不能有事!听见没有!我不准!什么狗屁任务!什么回家!你留下来!留下来!
我……我不能……后面的心声变得混乱而破碎,
充满了恐惧、愤怒和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深切的痛苦。沈鸢在一片嘈杂和剧痛中,
艰难地捕捉着这些碎片。意识沉浮间,
她只有一个念头:这癫公……好像真的……癫得不轻啊……然后,她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沈鸢是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的。额角缝了三针,轻微脑震荡。医生说运气好,
没伤到要害。左厉守在她病房外间,据说处理了所有后续,那两个真歹徒也被控制了。
他对外的说法是沈鸢为救温暖受伤,是温家和左家的恩人。温暖来看过她好几次,
眼泪汪汪地抓着她的手,感激涕零。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正轨”。只有沈鸢知道,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自从她醒来后,左厉面对她时,变得异常沉默。
不是以前那种冷酷的沉默,而是一种……刻意的、紧绷的沉默。
他不再轻易在她面前表露内心活动,甚至连正常的交流都变得简洁克制。
仿佛游轮那晚那个失控地抱着她、内心崩溃咆哮的人,只是她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但他越是这样,沈鸢越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
有什么东西在汹涌翻腾。她偶尔会捕捉到他快速移开的目光,
会感觉到他放在她身上那过于复杂的、一触即收的视线。而她,
竟然有点……不习惯这份安静了。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去“倾听”,
去捕捉那片刻意营造的静默之下,是否还藏着之前那些吵吵嚷嚷、却鲜活无比的心声。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烦躁。任务是系统发布的,计划是他们共同商定的,受伤是意外。
他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搞得好像她多么英勇伟大,或者他多么愧疚似的。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仅此而已。这天下午,左厉来接她出院。手续办妥,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她公寓的路上。车内空间狭小,沉默如同实质,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沈鸢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温暖没事吧?
”“没事。”左厉目视前方,声音平稳无波,“受了点惊吓,休息两天就好了。”“哦。
”沈鸢应了一声,顿了顿,又故作轻松地补充,“那就好。这次虽然出了点意外,
但好歹因祸得福,温暖现在对我感激得不得了,
你正好可以借着‘替她报恩’的由头多接近她。我看了下恶毒值,涨得还行,没白撞一下。
”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像是在进行常规的合作复盘。
左厉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泛白。他没有立刻回应。车内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
就在沈鸢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继续看向窗外时,她猛地“听”到了。不是清晰的话语,
而是一种强烈到无法压抑的、混乱的情绪洪流,冲垮了他精心构筑的沉默堤坝——接近她?
报恩?……我只想接近你!看着你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我……我他妈快疯了!
沈鸢!那心声带着一种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力量,狠狠撞进沈鸢的脑海。她浑身一僵,
霍然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侧脸线条绷得如同冷硬的石膏像。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一丝端倪。
沈鸢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刚才那是……什么?
是她撞坏脑子产生的幻听吗?还是……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荒谬至极的可能性,
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车内的空气,
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系统警告:关键情节节点天台对峙即将开启,
请宿主沈鸢在30分钟内将女主温暖逼至天台边缘,
并完成“推落—获救—左厉震怒”核心情节。任务失败将触发三级惩罚。!!
冰冷的机械音在沈鸢脑中炸开,让她正在插花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的香槟玫瑰跌落,
花瓣散在桌面上。又来了。这次是……天台。沈鸢闭了闭眼,胃里一阵翻搅。原情节里,
这场戏码是她这个恶毒女配的“高光时刻”——她将温暖骗上天台,言语刺激,
争执中“失手”将温暖推下,千钧一发之际左厉赶到救下温暖,
而她则被盛怒的左厉彻底厌弃,成为推动男女主感情的关键催化剂。很经典,也很恶毒。
“沈鸢姐,你怎么了?”对面,温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关切地望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柔软的鹅黄色毛衣,衬得她肤色白皙,眼神清澈得像林间小鹿。
沈鸢看着这张毫无防备的脸,喉咙发紧。“没什么,”她挤出一个笑,指尖冰凉,
“突然想起,顶楼天台的风光好像不错,温暖姐想去看看吗?这个季节,
应该能看到很远的景色。”温暖眼睛微微一亮:“真的吗?我还没上去过呢。
”她向来对沈鸢抱有莫名的好感和信任,尽管对方似乎……偶尔会做些奇怪的事。!!
任务已接受。倒计时开始:29:59…!!机械音无情地催促。沈鸢站起身,
笑容无懈可击,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那我们走吧。”通往天台的楼梯间有些昏暗,
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沈鸢走在前面,
能感觉到身后温暖轻快的步伐。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推下去?不可能。左厉会来救?
按照“情节”,他会的。但万一呢?三级惩罚……她不确定那是什么,
但系统冰冷的警告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沈鸢姐,”温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好奇,
“你最近……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沈鸢背影一僵。“有吗?”她没回头,声音尽量平稳。
“嗯,”温暖快走两步,与她并肩,侧头看着她,眼神纯净,
“感觉你好像背负着很重的东西,有时候看你笑着,眼睛里却没什么光。
”沈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难言。这个她“应该”去伤害的女孩,
在关心她。!!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偏离恶毒女配设定。请立刻调整!!
倒计时:25:13…!!系统音尖锐地刺痛着她的神经。她深吸一口气,
推开天台厚重的铁门。强劲的风瞬间涌了进来,吹乱了她们的头发。天空是那种灰蒙蒙的蓝,
城市在脚下铺陈开来,渺小而遥远。“哇!真的好开阔!”温暖走到栏杆边,张开手臂,
感受着风,脸上带着纯粹的笑容。沈鸢跟了过去,站在她身侧。栏杆是常见的金属材质,
齐腰高,看起来还算牢固。但她知道,按照“情节”,这里有一处螺丝早已松动。
就是这里了。她的目光落在那处看似无异样的连接点上。!!
关键节点:请宿主在3分钟内发起争执,并将女主推向该松动栏杆处!!“温暖,
”沈鸢开口,声音在风里有些飘忽,“你觉得左厉怎么样?”温暖收回手臂,
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左先生?他……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冷,但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沈鸢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带上嘲讽,“是啊,他很好,
好到让你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迷了心窍,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温暖的脸色微微发白:“沈鸢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的意思很简单,
”沈鸢上前一步,逼近她,按照“剧本”念着伤人的台词,“你配不上他。你的存在,
只会成为他的污点。识相的话,就自己离开。”温暖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眼圈迅速泛红:“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朋友?
”沈鸢冷笑,心却在滴血,“谁会和你是朋友?我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对付你。”!!
冲突值提升!请立刻执行推落动作!!倒计时:01:47…!!系统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
温暖被她逼得后退了一步,脚跟几乎抵住那处松动的栏杆。她摇着头,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是的……我不信……上次在游轮上,
你明明拼命救了我……”“那是做戏!”沈鸢几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都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你看,你现在不是相信了吗?
”她伸出手,按照系统的指令,朝着温暖的肩膀推去——动作却在触及那柔软毛衣的瞬间,
猛地僵住。脑海里闪过的是游轮上温暖泪眼汪汪感激她的样子,
是平时温暖给她带小点心时腼腆的笑容,
是她随口说句不舒服温暖就紧张地给她倒热水的样子……还有左厉那张欠揍的脸,
和他那些吵吵嚷嚷的内心戏……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警告!警告!推落动作中断!
任务即将失败!触发三级惩罚准备!!10, 9, 8…!!系统的倒计时如同丧钟。
就在最后一秒,沈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原本推向温暖的手猛地改变了方向,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温暖往旁边安全的地面一带!“啊!”温暖惊呼一声,
被带得踉跄几步,摔倒在坚实的水泥地上,脱离了危险区域。而与此同时,因为反作用力,
加上沈鸢刻意用身体撞向那处松动的栏杆——“咔嚓!”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响起!
那截栏杆猛地向外折断、脱落,朝着楼下坠去!沈鸢整个人随着断裂的栏杆,猛地向外倾覆!
“沈鸢!”温暖瘫坐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千钧一发之际,
沈鸢的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旁边尚且完好的栏杆立柱!整个身体悬在了天台之外!
高空的风猎猎吹拂着她的衣摆和头发,脚下是令人眩晕的街道和车流。!!警报!
情节严重偏离!核心节点推落—获救角色颠倒!判定任务失败!
三级惩罚启动:电击十分钟,立即执行!!“呃啊——!
”剧烈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电流瞬间贯穿了沈鸢的全身!
她抓住栏杆的手指因为剧痛而痉挛,指甲几乎要翻折开来,
额角撞伤刚刚愈合的伤口也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视野瞬间模糊,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惨白和痛苦。她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身体在空中剧烈地颤抖,像一片风中残叶。“沈鸢!
坚持住!抓住!别松手!”温暖哭喊着,连滚爬爬地冲过来,
双手死死抓住沈鸢那只勉强抓住立柱的手臂,用自己全身的重量和力气拖拽她。
女孩的力气很小,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但她那双抓住沈鸢的手,却异常坚定,
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救命啊!来人!救命!”她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哭喊。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猛地撞开!左厉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煞白,
眼神瞬间锁定了悬在半空、正被无形电流折磨得浑身痉挛的沈鸢。“沈鸢!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怎么回事?!不是她推温暖吗?!怎么是她掉下去?!
她在发抖……那不是因为害怕!是……惩罚?!系统在惩罚她?!因为她没按情节走?!
因为她……救了温暖?!左厉的大脑在瞬间分析出了真相,
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和钻心疼痛的情绪席卷了他。他几步冲上前,
一把推开几乎脱力的温暖动作略显粗鲁,俯身,
一双大手稳稳地、用力地抓住了沈鸢的手臂和腰肢。“抓住我!”他的声音低沉嘶哑,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触碰似乎带来了一丝奇异的屏障,
那贯穿全身的电击痛楚竟然减弱了一瞬。沈鸢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脸,
看到了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和……愤怒?是对她的吗?还是……左厉臂力惊人,
猛地发力,将沈鸢从死亡边缘硬生生拖了上来!两人一起摔倒在冰冷的天台地面上。
左厉第一时间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隔绝了高空的风和可能的危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身躯的剧烈颤抖和冰凉,那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三级惩罚执行中…!!系统的电击还在持续。沈鸢蜷缩在他怀里,咬紧的嘴唇已经渗出血丝,
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沈鸢!沈鸢!”左厉用力拍着她的脸,试图唤回她的神智,
声音是无法抑制的颤抖,“看着我!坚持住!”温暖也扑跪在旁边,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鸢姐……你怎么样……别吓我……”左厉猛地抬头,看向温暖,
眼神复杂无比,有未散的惊悸,有一丝迁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混乱和决断。
他不能让她知道系统和任务的存在。“她没事,”左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情绪,
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但仔细听,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可能是惊吓过度,
旧伤复发了。我先送她去医院。”他打横抱起几乎虚脱、仍在细微颤抖的沈鸢,站起身,
看也没看温暖一眼,大步朝着天台门口走去。系统!你他妈给我等着!他在心里咆哮,
敢这么动她……怀里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惊,那持续不断的细微颤抖更是像一把钝刀,
在他心上来回切割。他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埋入自己怀中,
仿佛这样就能替她阻挡那些无形的伤害。温暖瘫坐在地上,
看着左厉抱着沈鸢决绝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处断裂的、空荡荡的栏杆缺口。
刚才……沈鸢姐是要推她吗?可最后关头,她却把自己推向了安全,
而她自己……沈鸢姐刚才痛苦的样子,
旧伤复发那么简单……还有左先生那副……像是要杀人的表情……一个模糊的、荒谬的猜想,
在她心中慢慢浮现。左厉直接将沈鸢带回了他的顶层公寓,这里安保严密,隐私性极好。
他将沈鸢轻轻放在主卧的大床上,家庭医生已经候命,做了紧急检查和处理。
沈鸢终于从持续的电击惩罚中缓过一口气,陷入了昏睡,但眉头依旧紧蹙,脸色苍白得像纸。
左厉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床边的阴影里,守着她。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鸢在噩梦中挣扎,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无意识地呓语:“……不……不能推……温暖……走开……”左厉伸出手,
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那双总是带着讥诮或算计的眸子,此刻紧闭着,
长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颤抖。他看着她额角那道因为刚才挣扎而再次渗血的伤疤,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心脏一阵阵抽紧。笨蛋……他凝视着她,
内心一片前所未有的柔软和疼痛,
谁让你救了……谁让你逞强了……系统……任务……他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戾气,
一定有办法……就在这时,沈鸢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左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屏幕亮起,是温暖的短信。“沈鸢姐,你好些了吗?我很担心你。今天在天台……谢谢你。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左厉眼神一暗。温暖……她猜到了?他拿起自己的手机,
果然也看到了温暖的未读消息,语气更加急切和困惑:“左先生,沈鸢姐到底怎么了?
她是不是因为我才……我觉得事情不是看上去那样。请务必告诉我真相。”左厉捏了捏眉心,
感到一阵棘手。他回复温暖,语气官方而冷淡:“她需要静养,无碍。今日之事,意外而已,
不必多想。”放下手机,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床上昏睡的沈鸢。阳光透过窗帘缝隙,
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褪去了平日所有的伪装和尖刺,她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想起她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想起她内心那些层出不穷的吐槽,
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对那个“家”的向往……想起刚才,她宁愿自己承受系统的酷刑,
也要把安全留给温暖。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低声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心底某个答案,呼之欲出。而另一边的温暖,看着左厉那条冰冷的回复,抿紧了嘴唇。意外?
她不信。沈鸢姐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里面有决绝,有痛苦,有不舍,唯独没有恶意。
还有左先生那副紧张到失控的样子……她拿起手机,打开搜索引擎,犹豫了一下,
了“系统”、“任务”、“惩罚”这些从沈鸢偶尔失神低语中捕捉到的、零碎而奇怪的词汇。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沈鸢姐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似乎与左先生有关,也……与她有关。她一定要弄清楚。温暖的眼神,
第一次褪去了全部的懵懂和柔软,变得异常坚定。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
李侦探吗?对,是我,温暖。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些事情,关于沈鸢,还有……左厉。
越详细越好。”电话挂断,温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沈鸢姐,
不管你背负着什么,这次,换我来……看清你,守护你。窗玻璃上,映出她带着探究、担忧,
以及一丝她自己尚未完全明晰的、异样情愫的眼睛。故事,从这一刻起,
彻底偏离了原有的轨道,驶向了未知的,充满纠葛的方向。而昏睡中的沈鸢对此一无所知。
系统的惩罚透支了她的精力,也让她无暇去思考,温暖那过于清澈的眼眸里,为何会因为她,
而燃起了执着探究的火焰。左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心,仿佛想将那里的不安抚平。
他的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而沉重地回荡: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沈鸢,
我不会再让系统……再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绝不。左厉的顶层公寓里,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沈鸢在药物作用下昏睡,但即使在梦里,
身体仍会因为残留的痛楚记忆而细微地抽搐。左厉坐在阴影里,像一尊守护珍宝的恶龙雕塑,
只有紧握的拳和眼底未散的猩红泄露着他的情绪。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
正显示着一段刚刚发送过来的监控录像。画面是从大厦对面某个隐蔽角度拍摄的,
清晰地记录了天台上发生的一切——沈鸢如何改变推向温暖的动作,
如何用自己的身体撞向栏杆,如何在悬空时痛苦痉挛,温暖如何哭喊,
以及他冲上去将她救下……系统……这两个字在他齿间碾磨,带着血腥气。
他亲眼看到了那无形的电击是如何折磨她的。这不是意外,是惩罚。
因为她违背了“恶毒”的指令。他拿起内部通讯器,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查清楚,
温暖离开后去了哪里,见了谁。另外,切断所有对温家非必要的商业往来,施加压力,
但要隐蔽。”他不能动那个可能存在的“系统”,但他可以让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人,
付出代价。温暖……她虽然是沈鸢拼死保护的人,但也是这一切麻烦的源头。
---而此刻的温暖,正坐在一家僻静的咖啡馆包厢里,
对面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干的年轻女子,李薇,业内口碑极佳的信息侦探。
“温小姐,您提供的词汇非常……特别。”李薇推了推眼镜,
将一份薄薄的初步报告放在桌上,“公开信息层面,
系统’、‘任务’、‘惩罚’这些词关联度最高的领域是网络文学和一些概念性的科技讨论。
但与沈鸢小姐、左厉先生直接相关的,为零。”温暖脸上没有太多失望,
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声音很轻:“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李侦探,请相信我,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背后一定有原因。沈鸢姐她……很痛苦,那不是演戏,
也不是普通的伤病。”她回忆起天台上的细节,沈鸢推开她时那双决绝的眼睛,
还有左厉抱起沈鸢时,那双仿佛要毁天灭地的眼神。“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
”李薇沉吟道,“不从这些虚无的概念入手,而是从具体的人和行为入手。
沈鸢小姐过去一段时间的行动轨迹,社交变化,以及……她和左厉先生之间,
是否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或‘关联’?”温暖眼睛微微一亮:“对!尤其是左先生,
他对待沈鸢姐的态度……很复杂。”绝不仅仅是厌恶,更像是一种被迫的、焦躁的……同盟?
“我明白了。”李薇点点头,“我会从这方面深入调查。另外,温小姐,我个人建议,
您可以尝试更……主动地接近沈鸢小姐。或许在不经意的接触中,能发现更多线索。
”主动接近吗?温暖握紧了咖啡杯。她当然想,只是……“左先生似乎,不太希望我靠近她。
”她低声道。李薇笑了笑:“有时候,阻碍本身,就是一条线索。
”---沈鸢是在一种沉重到无法挣脱的疲惫中醒来的。意识回笼的瞬间,
天台坠落的风声、撕裂般的电击痛楚、左厉紧绷的下颌线……纷乱的画面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而奢华的天花板,以及守在床边,眼底带着青黑,
却在她睁眼瞬间立刻看过来的左厉。“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还有哪里不舒服?”沈鸢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左厉已经端过旁边温水,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将杯沿凑到她唇边。
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晰了一些。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左厉。
他看起来……很糟糕,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某种深沉的、她看不懂的情绪。系统惩罚……持续了多久?
她昏睡了快十个小时……医生说她身体指标正常,那痛苦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的吗?该死的!
他内心的声音带着后怕和滔天的怒火。沈鸢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
声音低哑:“任务失败了。”不是疑问,是陈述。左厉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失败就失败!谁在乎那狗屁任务!他心里在咆哮,出口的话却压抑着,“嗯。
下次……不要再做这种蠢事。”沈鸢扯了扯嘴角,一个苍白的、自嘲的笑:“蠢事?
看着她掉下去,就不蠢了?”左厉一噎,胸口堵得发慌。他当然知道她做得对,
他气的不是她救温暖,气的是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气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三级惩罚,
是什么感觉?”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声音艰涩。沈鸢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些惨白的、撕裂灵魂的痛楚记忆再次涌现。她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才轻声道:“像……每一根神经都被放在火上烤,又被强行撕扯开。
”左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
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僵硬。
系统……我一定要找出你……一定……沈鸢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癫公,好像……也没那么癫了。至少,他在为她愤怒,为她担忧。“温暖……她没事吧?
”她想起那个被自己推开,吓坏了的女孩。“她很好。”左厉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带着冷意,
“比你好的多。”沈鸢沉默了一下。是啊,她很好。按照情节,
此刻的温暖应该在被左厉细心安慰,感情升温吧。!!系统提示:新任务发布。
病房挑拨:24小时内,前往医院“探望”因惊吓休养的女主温暖,
在其面前暗示左厉与多名女性关系暧昧,并嘲讽其不自量力。任务成功奖励恶毒值50,
失败触发二级惩罚持续性神经痛,强度三级,持续时间24小时。!!
新的任务提示音冰冷地响起。沈鸢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二级惩罚……持续性神经痛……左厉察觉到她的异样,猛地转身:“怎么了?”沈鸢抬起头,
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和嘲弄:“新任务来了。去医院,‘挑拨’你和温暖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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