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夜铃响市立医院的夜班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凌晨一点,
住院部三楼的走廊只剩下应急灯昏黄的光晕,把林薇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像张褪了色的纸。护士站里的荧光屏亮着,跳动的数字显示着各病房的生命体征,大多平稳,
只有偶尔的心跳曲线波动,才打破这死寂。林薇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温水。
这是她轮转来住院部的第三个夜班,前两次都安稳得只剩钟表滴答,她还暗自庆幸,
直到老护士张姐临走前,特意指了指走廊尽头的307病房,
语气带着点讳莫如深的警告:“那间空了三年,晚上要是铃响,别当真,说不定是线路老化。
”当时林薇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前辈随口说的闲话。可此刻,尖锐的电子铃声突然炸响,
刺破了走廊的宁静——正是307病房的呼叫铃。“叮铃铃……叮铃铃……”铃声格外刺耳,
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声,听得人后脊发紧。林薇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走廊尽头。
307的门紧闭着,门框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像块封死的墓碑。她犹豫了几秒,
还是抓起手电筒和巡视本起身。护士的职责在那儿,再诡异也不能不管。
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走一步,那铃声就像敲在心上,让她莫名发慌。
走到307门口,林薇深吸一口气,按下门把手轻轻推开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她下意识皱了皱眉。病房里没开灯,
只有走廊的灯光漏进来一小片,勉强能看清里面的陈设。病床铺得整整齐齐,
白色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床头柜上空荡荡的,只有积着的一层薄灰。靠窗的椅子倒扣着,
输液架靠在墙角,所有东西都保持着闲置多年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林薇捏着手电筒扫了一圈,光束落在墙角的呼叫铃按钮上——按钮是弹起的,
没有被按压的痕迹。她走过去检查装置,线路完好,也没有受潮松动的迹象,
不像是张姐说的“线路老化”。“奇怪。”林薇嘀咕了一句,又在病房里站了片刻,
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动静。她关上门退回护士站,刚坐下没两分钟,
那刺耳的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林薇没再犹豫,快步冲过去推门。还是一样的场景,
空无一人,设备完好。她甚至蹲下身检查了床底和柜子,连只老鼠的影子都没有。
接连两次的诡异情况,让林薇后颈冒了层冷汗。她回到护士站,
忍不住翻起了住院部的闲置病房登记册,
307病房的备注栏里只有一行简单的字:2021年10月,患者陆明身故后闲置。
“陆明……”林薇默念着这个名字,正想再翻找更多信息,走廊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是值夜班的护工老王,扛着拖把路过。“小林,咋了?刚才听见307铃响了?
”老王嗓门不低,却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点忌惮。“嗯,我去看了两次都没人,
设备也没坏。”林薇连忙问道,“王叔,你知道这个陆明是谁吗?307怎么一直空着?
”老王放下拖把,往307的方向瞥了一眼,凑过来小声说:“嗨,那可是个怪事。
陆明是个癌症患者,当年在307住了快半年,死前一周突然天天喊着医生给她换药,
说药有问题,病情恶化得特别快。后来有天早上,护士进去就发现他在病房里自杀了。
”林薇心里一沉:“自杀?”“可不是嘛,”老王点点头,语气更轻了,
“听说他死前还拿着个笔记本,记着用药的事儿,结果死后那本子就不见了。
之后307就总出怪事,有时候夜班能听见里面有动静,呼叫铃也时不时响,
医院检查了好几次都没查出问题,干脆就空着了。”说完,老王又叮嘱了一句“别好奇,
少靠近”,扛着拖把匆匆走了。护士站里重新恢复寂静,林薇看着登记册上“陆明”两个字,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刚才两次去307,她总觉得病房里的空气比别处更冷,
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她拿起巡视本,指尖有点发凉。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
指向凌晨一点四十分。就在这时,那道尖锐的铃声,第三次在走廊里响起。这次,
林薇没有立刻起身。她盯着307病房的方向,握着巡视本的手不自觉收紧。她敢肯定,
这不是线路问题,也不是自己的错觉。307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发现。
第2章 泛黄的笔记本第三次铃声停得比前两次都久,像根细针悬在林薇心头,
直到自动挂断的嗡鸣声响起,她才缓过神,后背已经洇出一层薄汗。她没再贸然往307跑,
而是攥着手机坐回护士站——屏幕亮着,录音功能悄悄开着。方才老王的话还绕在耳边,
“记着用药的笔记本”“死后就不见了”,这两句话像钩子,
把307的铃声和陆明的死缠在了一起。她得弄清楚,这铃响到底是冲着“空病房”来的,
还是冲着那本消失的笔记本。后半夜的病房区彻底静了,
只有重症监护室偶尔传来仪器的滴滴声。林薇借着荧光屏的光,
翻完了住院部近三年的闲置病房记录,
关于307的描述始终只有“陆明身故后闲置”那行字,
连陆明的主治医生是谁、当年的用药清单存放在哪,都没半点儿痕迹,
像是有人刻意把线索掐断了。熬到清晨六点,天刚蒙亮,换班的护士李姐踩着晨光进来,
看见林薇眼底下的青黑,吓了一跳:“你这是熬了通霄?307的铃又闹了?”林薇抬头,
发现李姐攥着消毒盘的手紧了紧,语气里藏着慌。她没绕弯子,把夜里的事简要说了,
末了问:“李姐,你在这儿干了五年,当年陆明的事,你肯定知道更多吧?他那本笔记本,
真的找不到了?”李姐往门口看了眼,压低声音凑过来:“这事医院不让提,
我也是偷偷听老护士长张岚说的。陆明是肺腺癌晚期,本来化疗效果挺好,能慢慢稳住,
结果死前半个月突然就不行了,喘不上气,疼得打滚。他跟我们喊,
说每天输的‘营养针’不对劲,前一天还是透明的,后一天就成了淡粉色,找医生问,
医生说批次不一样,正常。”“后来呢?”林薇往前倾了倾身。“后来他就自己记笔记,
每次用药前都对着瓶子看半天,记上时间、颜色、剂量,”李姐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
“出事头天晚上,他拉着我不让走,说‘这药要我命,我得把本子藏好,天亮就去举报’。
结果第二天早上,保洁阿姨去打扫,就发现他在卫生间……自缢了。我们翻遍了病房,
那本笔记本,连个纸片儿都没找着。”林薇心尖一沉——陆明说要举报,转天就自杀,
笔记本还凭空消失,哪有这么巧的事?她追问:“他的主治医生是谁?
张岚护士长当年是不是管他的病房?”“主治医生是现在的李院长,那时候还是科室主任,
张岚是护士长,天天去307查床。”李姐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她猛地直起身,
慌忙摆了摆手,“别问了,张岚退休前特意交代过,谁提这事谁麻烦。”林薇没再追问,
心里却把“李院长”“张岚”和“淡粉色的营养针”三个词牢牢记住。换完班,
她没直接回家,绕去了医院的档案室——按规定,患者病历要保存十五年,
陆明的用药记录肯定还在。档案室管理员是个快退休的大姐,
听林薇要查2021年陆明的病历,皱着眉翻了半天,
指着一堆积灰的档案盒说:“那年的肿瘤科档案在这儿,你自己找,别弄乱了。
”林薇蹲在地上翻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找出标着“陆明”的档案袋。打开一看,
里面的检查报告、医嘱单都齐整,
唯独少了最关键的用药明细——本该贴着每日用药记录的那几页,
被人用美工刀整齐地割掉了,边缘还泛着旧黄,显然是很早之前就动了手脚。“果然有问题。
”林薇捏着档案袋,指节泛白。线索又断了,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只剩那个戴梅花胸针的张岚,和那间总响铃的307。当天晚上,林薇特意跟同事换了夜班。
她揣着提前充好电的手电筒,把录音笔塞在白大褂口袋里,眼睛盯着307的方向,
等着那道铃声。凌晨十二点半,铃声准时响起。这次林薇没迟疑,快步走向307,
推开门时特意留意了门把手——没有灰尘,反而有一道淡淡的指纹印,
不像是常年闲置的样子。她按亮手电筒,光束先扫过床头柜,心脏猛地一跳。
原本空荡积灰的床头柜上,平平整整地放着一本泛黄的软皮笔记本,
封面上用钢笔写着两个字,字迹遒劲,却带着点颤抖——“陆明”。是那本消失的笔记本!
林薇屏住呼吸走过去,指尖碰到封面时,还能感觉到一点微弱的温度,
不像是放了三年的旧物。她快速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着字,
全是陆明的用药记录:“10月12日,化疗药顺铂,透明;营养针,
透明”“10月14日,营养针变浅粉,护士说批次问题”“10月18日,
输完针后剧烈咳嗽,肺疼,李主任说正常反应”……一页页翻下去,字迹从工整变得潦草,
最后几页的字几乎要划破纸页,能看出陆明当时的绝望。翻到最后一页,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住——那页没有用药记录,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墨水洇着点淡褐色的痕迹,像是干了的血迹:“给我换药的人,戴梅花胸针。”梅花胸针!
张岚!林薇攥着笔记本,手心全是汗。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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