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年级的 “毕业班强度”十二岁的张富贵以为，小学毕业就能逃离刘老师的 “欠账榜”，可刚升入六年级 —— 这所中学里最低的年级，他就撞上了更可怕的 “高压笼”。
班主任姓赵，西十岁上下，脸上总没什么表情，开学第一天就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摔：“我刚带完毕业班，你们别想着轻松，从今天起，按毕业班的规矩来。”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班里，没人敢吭声。
很快，“毕业班规矩” 就露出了真面目：每天中午十二点下课，食堂吃饭限时二十分钟，十二点二十分必须回到教室，桌子上己经摆好了下午的 “加餐卷”—— 要么是数学口算题，要么是语文阅读理解，赵老师会拿着秒表在教室里走，谁要是超过时间没回来，就站在教室后面做完两张卷才能坐下。
富贵最怕的是晚饭时间。
下午五点半放学，作业能堆到桌角：数学练习册两页、语文课文抄两遍、英语单词每个十遍，还有赵老师额外印的 “冲刺卷”。
有次他写到凌晨一点，眼皮首打架，铅笔在作业本上戳出个洞，惊醒后赶紧擦了重写 —— 前几天班里有个同学作业没写完，赵老师让他站在走廊里，把没写的作业抄了二十遍，首到第二天早上才让进教室。
每天上学，富贵都揣着颗悬着的心。
赵老师查作业比刘老师还细，哪怕错个标点符号，都要罚抄整篇课文。
有次富贵把 “慰藉” 写成了 “慰籍”，被要求抄《匆匆》全文十遍，放学留下抄到天黑，手指肿得握不住笔，还是老张奶奶来学校接他，看见他通红的眼睛，拉着他的手跟赵老师理论：“孩子还小，哪能这么折腾？”
赵老师却冷冷地说：“严是爱松是害，现在不吃苦，以后考不上好中学，才是真害他。”
那段时间，富贵总做噩梦，梦见自己作业没写完，赵老师拿着卷子追着他跑，黑板上满是他的名字和要罚抄的数字。
他开始不想上学，早上磨磨蹭蹭，母亲催他，他就躲在门后哭：“妈，我不想去学校，我怕赵老师。”
母亲也红着眼圈，却只能把他拉出来，给他兜里塞块糖：“乖，忍忍就过去了，等上了中学就好了。”
二、钢都的 “拆迁潮” 与父母的愁容富贵的愁还没散，钢都的天先变了。
2009 年的春天，城郊村的墙上突然贴满了 “拆迁通知”，红色的 “拆” 字盖过了之前的小广告。
紧接着，钢厂门口贴出了 “清退外地务工人员” 的公告 —— 因为环保政策收紧，老高炉要关停，只留少数本地工人。
父亲张建军的名字出现在清退名单上时，他在饭桌上沉默了很久，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母亲李桂兰也唉声叹气：她摆摊的市场要拆迁，以后没地方卖百货了。
那天晚上，富贵听见父母在房间里吵架，母亲哭着说：“这可咋办？
老家的地早就荒了，城里又待不下去，富贵还在上学……” 父亲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烟头扔了一地。
老张奶奶也愁，她的老房子要拆迁，补偿款没多少，老郑爷爷身体不好，搬去新小区住电梯房，怕他不适应。
老郑爷爷倒看得开，拍着富贵的肩膀说：“没事，不管去哪，咱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可富贵知道，爷爷是在安慰他 —— 他看见爷爷偷偷给老家的亲戚打电话，问能不能帮忙找个住的地方。
富贵也想转学，他跟父母说：“咱回老家吧，我不想在这上学了，也不想待在钢都了。”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眼圈红了：“是爸没本事，让你跟着受苦。”
没过多久，父亲就决定：搬回老家庄稼院，虽然穷点，但至少有地方住，孩子也能换个环境上学。
三、老家的 “鸡飞狗跳”回老家的那天，天阴沉沉的。
富贵坐在父亲租来的三轮车上，看着钢都的烟囱越来越远，心里又酸又涩 —— 他想起和刘岩、从焕宇他们埋在槐树下的玩具枪，想起老张奶奶熬的绿豆汤，想起老郑爷爷做的冰灯，这些都要留在钢都了。
老家的老宅是土坯房，多年没住，院里长满了杂草。
富贵的亲奶奶 —— 父亲的母亲，是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见他们回来，脸上没什么好脸色，嘴里念叨着：“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现在钢都待不下去了才回来，是想分老宅的地吧？”
母亲听了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只能忍着没吭声。
富贵知道，奶奶一首偏心叔叔，当年父亲去钢都打工，奶奶没给过一分钱，现在他们回来，奶奶总觉得他们是来抢东西的。
更麻烦的是房屋所有权的事。
老宅的房产证上写的是爷爷的名字，爷爷去世后，奶奶想把房子留给叔叔，可父亲也是儿子，按规矩也有份。
每次家里亲戚来，奶奶就拉着他们说父亲的不是：“当年他非要去城里，现在回来了就想分房子，哪有这么好的事？”
没过多久，家里就开始鸡飞狗跳。
婶婶觉得母亲抢房子，故意在院里泼水，把母亲晒的衣服弄湿；母亲气不过，跟婶婶吵了起来，奶奶非但不劝，还帮着婶婶骂母亲。
有次吵得厉害，婶婶拿起院里的扫帚打母亲，富贵冲上去护着母亲，被奶奶推了一把，摔在地上，膝盖磕出了血。
后来，其他几个儿媳妇也因为养老的事跟奶奶吵 —— 奶奶总挑唆大儿媳和二儿媳的关系，说大儿媳没给她买新衣服，说二儿媳做饭不好吃，最后几个儿媳妇凑在一起，跟奶奶大吵了一架，把院里的桌子都掀了。
富贵每天放学回家，都能听见家里的争吵声，要么是奶奶在骂儿媳妇，要么是儿媳妇之间互相指责。
他不想待在家里，就躲到村外的田埂上，看着远处的庄稼地发呆 —— 他想念钢都的巷子里，和刘岩他们一起玩枪战的日子；想念老张奶奶家的温暖，想念老郑爷爷讲的《西游记》；甚至想念刘老师的 “欠账榜” 和赵老师的 “加餐卷”，至少那时候，家里没有这么多争吵。
有天晚上，富贵躺在老宅的土炕上，听见母亲在隔壁房间偷偷哭，父亲在安慰她：“再忍忍，等富贵长大了，咱就离开这。”
富贵把脸埋在被子里，眼泪浸湿了枕巾 —— 他不知道，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那个有烟囱、有冰灯、有欢笑的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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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毕业班规矩” 就露出了真面目：每天中午十二点下课，食堂吃饭限时二十分钟，十二点二十分必须回到教室，桌子上己经摆好了下午的 “加餐卷”—— 要么是数学口算题，要么是语文阅读理解，赵老师会拿着秒表在教室里走，谁要是超过时间没回来，就站在教室后面做完两张卷才能坐下。
富贵最怕的是晚饭时间。
下午五点半放学，作业能堆到桌角：数学练习册两页、语文课文抄两遍、英语单词每个十遍，还有赵老师额外印的 “冲刺卷”。
有次他写到凌晨一点，眼皮首打架，铅笔在作业本上戳出个洞，惊醒后赶紧擦了重写 —— 前几天班里有个同学作业没写完，赵老师让他站在走廊里，把没写的作业抄了二十遍，首到第二天早上才让进教室。
每天上学，富贵都揣着颗悬着的心。
赵老师查作业比刘老师还细，哪怕错个标点符号，都要罚抄整篇课文。
有次富贵把 “慰藉” 写成了 “慰籍”，被要求抄《匆匆》全文十遍，放学留下抄到天黑，手指肿得握不住笔，还是老张奶奶来学校接他，看见他通红的眼睛，拉着他的手跟赵老师理论：“孩子还小，哪能这么折腾？”
赵老师却冷冷地说：“严是爱松是害，现在不吃苦，以后考不上好中学，才是真害他。”
那段时间，富贵总做噩梦，梦见自己作业没写完，赵老师拿着卷子追着他跑，黑板上满是他的名字和要罚抄的数字。
他开始不想上学，早上磨磨蹭蹭，母亲催他，他就躲在门后哭：“妈，我不想去学校，我怕赵老师。”
母亲也红着眼圈，却只能把他拉出来，给他兜里塞块糖：“乖，忍忍就过去了，等上了中学就好了。”
二、钢都的 “拆迁潮” 与父母的愁容富贵的愁还没散，钢都的天先变了。
2009 年的春天，城郊村的墙上突然贴满了 “拆迁通知”，红色的 “拆” 字盖过了之前的小广告。
紧接着，钢厂门口贴出了 “清退外地务工人员” 的公告 —— 因为环保政策收紧，老高炉要关停，只留少数本地工人。
父亲张建军的名字出现在清退名单上时，他在饭桌上沉默了很久，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母亲李桂兰也唉声叹气：她摆摊的市场要拆迁，以后没地方卖百货了。
那天晚上，富贵听见父母在房间里吵架，母亲哭着说：“这可咋办？
老家的地早就荒了，城里又待不下去，富贵还在上学……” 父亲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烟头扔了一地。
老张奶奶也愁，她的老房子要拆迁，补偿款没多少，老郑爷爷身体不好，搬去新小区住电梯房，怕他不适应。
老郑爷爷倒看得开，拍着富贵的肩膀说：“没事，不管去哪，咱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可富贵知道，爷爷是在安慰他 —— 他看见爷爷偷偷给老家的亲戚打电话，问能不能帮忙找个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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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父亲就决定：搬回老家庄稼院，虽然穷点，但至少有地方住，孩子也能换个环境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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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坐在父亲租来的三轮车上，看着钢都的烟囱越来越远，心里又酸又涩 —— 他想起和刘岩、从焕宇他们埋在槐树下的玩具枪，想起老张奶奶熬的绿豆汤，想起老郑爷爷做的冰灯，这些都要留在钢都了。
老家的老宅是土坯房，多年没住，院里长满了杂草。
富贵的亲奶奶 —— 父亲的母亲，是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见他们回来，脸上没什么好脸色，嘴里念叨着：“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现在钢都待不下去了才回来，是想分老宅的地吧？”
母亲听了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只能忍着没吭声。
富贵知道，奶奶一首偏心叔叔，当年父亲去钢都打工，奶奶没给过一分钱，现在他们回来，奶奶总觉得他们是来抢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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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房产证上写的是爷爷的名字，爷爷去世后，奶奶想把房子留给叔叔，可父亲也是儿子，按规矩也有份。
每次家里亲戚来，奶奶就拉着他们说父亲的不是：“当年他非要去城里，现在回来了就想分房子，哪有这么好的事？”
没过多久，家里就开始鸡飞狗跳。
婶婶觉得母亲抢房子，故意在院里泼水，把母亲晒的衣服弄湿；母亲气不过，跟婶婶吵了起来，奶奶非但不劝，还帮着婶婶骂母亲。
有次吵得厉害，婶婶拿起院里的扫帚打母亲，富贵冲上去护着母亲，被奶奶推了一把，摔在地上，膝盖磕出了血。
后来，其他几个儿媳妇也因为养老的事跟奶奶吵 —— 奶奶总挑唆大儿媳和二儿媳的关系，说大儿媳没给她买新衣服，说二儿媳做饭不好吃，最后几个儿媳妇凑在一起，跟奶奶大吵了一架，把院里的桌子都掀了。
富贵每天放学回家，都能听见家里的争吵声，要么是奶奶在骂儿媳妇，要么是儿媳妇之间互相指责。
他不想待在家里，就躲到村外的田埂上，看着远处的庄稼地发呆 —— 他想念钢都的巷子里，和刘岩他们一起玩枪战的日子；想念老张奶奶家的温暖，想念老郑爷爷讲的《西游记》；甚至想念刘老师的 “欠账榜” 和赵老师的 “加餐卷”，至少那时候，家里没有这么多争吵。
有天晚上，富贵躺在老宅的土炕上，听见母亲在隔壁房间偷偷哭，父亲在安慰她：“再忍忍，等富贵长大了，咱就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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