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渔歌陈默陈默小说完结免费_最新章节列表溪畔渔歌(陈默陈默)

第一章 柳溪村的慢时光晨雾还没散尽的时候，柳溪村就醒了。不是被鸡鸣叫醒的，

是被溪水里的鱼跳起来拍打的水声，还有村口老槐树上麻雀的聒噪给闹醒的。

陈默背着他那把用了五年的竹制鱼竿，踩着沾着露水的青石板路往溪边走，裤脚卷到膝盖，

露出结实的小腿，上面还沾着昨天翻地时蹭到的泥点子。他是半年前回到柳溪村的。

在城里的写字楼里熬了三年，每天盯着电脑屏幕到眼睛发酸，

后来一场不大不小的胃病把他折腾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鸽子转圈时，

突然就想通了——挣再多钱，也换不来能安安稳稳晒晒太阳的日子。老家的老房子还在，

是爷爷传下来的青砖瓦房，带着个小院子，院子里那棵石榴树还是爷爷亲手栽的，

如今枝繁叶茂，夏天能把半个院子都罩在树荫里。回来的那天，他把行李箱往堂屋里一放，

推开后窗就看见柳溪，溪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一群巴掌大的鲫鱼贴着水面游过，

当时他就笑了，觉得这趟回来值了。溪边已经有两个老伙计了。

王大爷蹲在那块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上，手里的芦苇浮漂正稳稳地立在水里，看见陈默过来，

头也不抬地说：“来得晚了点，刚那波鱼口好得很。”“昨晚翻土种了点青菜，起迟了。

”陈默笑着应道，选了个水草边的位置，拿出蚯蚓盒，用指尖捏起一条红彤彤的蚯蚓，

熟练地挂在鱼钩上。他用的鱼钩不大，是钓鲫鱼用的，鱼线细得像头发丝，

这是他跟村里的老把式学的，说溪里的鱼精，线粗了看不上。鱼竿轻轻一甩，

铅坠带着鱼钩“咚”一声落在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浮漂在水面上晃了晃，慢慢立稳，

露出橙红色的一小截，像个俏皮的标点符号。陈默往身后的草垛上一靠，

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他妈早上蒸的玉米饼子，还带着点余温。

他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睛却没离开水面。阳光透过晨雾洒下来，

在溪面上铺了一层碎金子，风一吹，碎金子就跟着晃，晃得人心里也跟着敞亮。

“城里回来的就是不一样，钓鱼都带着股闲劲儿。”旁边的李大叔抽着旱烟，

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我们钓鱼是为了下酒，你倒好，像是在这儿晒太阳补钙。

”陈默笑了，没接话。他是真不图钓多少鱼，有时候钓上来小的，看够了就又放回水里。

他喜欢的就是这股子劲儿——鱼竿握在手里，能感觉到线那头细微的拉扯，浮漂一动，

心也跟着提一下，等鱼真的上钩了，慢悠悠地遛着，看鱼在水里翻腾出银亮的水花，那感觉，

比在城里签成个大合同还舒坦。正想着，浮漂突然往下一沉，沉得又快又猛。陈默手一抬，

鱼竿弯成了个漂亮的弧形，“嗡”的一声，鱼线被拉得直响。“嘿，这力道，不小！

”王大爷直起身子，眼睛瞪得溜圆。陈默没急着使劲，顺着鱼的力道往回收线，鱼往左边游，

他就把鱼竿往右边带，鱼往深水里扎，他就轻轻往上提。一来一回几个回合，

水里的鱼没了力气，被他慢慢遛到岸边。是条斤把重的鲫鱼，银灰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

尾巴还在不甘心地拍打着水面。“好家伙，这品相，能卖个好价钱。”李大叔凑过来看，

咂着嘴说，“前儿镇上饭店的老板还来问我，有没有大的鲫鱼，他要做奶汤鲫鱼。

”陈默把鱼放进鱼护里，鱼护沉在水里，鱼在里面还能游得自在。“不卖，

留着晚上给我妈炖汤。”他重新挂上鱼饵，把鱼钩甩进水里，“我妈这几天总说腿酸，

喝点鱼汤补补。”李大叔笑了：“还是你孝顺。不像我那小子，在外面打工，

半年都不回个电话。”王大爷接话：“现在的年轻人啊，心都野，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好。

其实啊，哪儿有家里好？守着这山这水，饿不着冻不着，夜里能睡安稳觉，比啥都强。

”陈默听着，没说话。他以前也觉得外面好，觉得柳溪村太小，小得装不下他的野心。

可真在外面闯过了，才知道，野心这东西，填不满，倒是安稳日子，像溪里的水，

看着平平静静，却能把心给泡软了，泡得踏踏实实的。太阳越升越高，晨雾散了，

溪岸上的草叶上挂着露珠，亮晶晶的。村里的炊烟也升起来了，一缕缕的，在屋顶上打个转，

就融进蓝盈盈的天里去了。有背着书包的小孩从岸边跑过，看见陈默就喊：“陈默哥，

今天钓了多少鱼？”“不多，够你嫂子熬个汤的。”陈默笑着挥挥手。小孩咯咯地笑，

跑远了，笑声像撒在溪面上的石子，溅起一串脆生生的响。浮漂又动了，这次是轻轻的点动，

一下，又一下，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在打招呼。陈默知道，这是小鱼在试探，没动。

等浮漂再次稳稳下沉的时候，他手腕一扬，又钓上来一条小鲫鱼，比巴掌还小。

他把鱼从钩上取下来，放在手心里。小鱼的身子凉丝丝的，尾巴在他手心里扫来扫去，

痒痒的。他走到溪边，把小鱼放进水里，看着它一扭一扭地游进水草里，才直起身。“放了？

”王大爷问。“太小了，再长两年。”陈默说。“你啊，就是心太软。”王大爷摇摇头，

可眼里却带着笑意。快到中午的时候，太阳晒得人有些热了。

陈默的鱼护里已经有四五条鱼了，大的有斤把重，小的也有半斤，够吃两顿的了。

他收拾好鱼竿，把鱼护提起来，里面的鱼扑腾着，溅起不少水花。“回了？”李大叔问。

“回了，我妈该等我吃饭了。”陈默把鱼竿扛在肩上，鱼护拎在手里，慢悠悠地往村里走。

路边的稻田里，稻穗已经开始泛黄了，沉甸甸的，压得稻秆弯了腰。有几个村民在田里除草，

看见陈默就喊：“默子，今天钓着大家伙了？”“还行，够炖汤的。”陈默笑着应着，

脚步没停。路过村头的小卖部，老板娘探出头来：“陈默，你妈早上来买酱油，

说你今天钓鱼，让我给你留了瓶冰啤酒，要不要拿上？”“拿上，谢了张婶。”陈默走进去，

拿起冰柜里的啤酒，付了钱，揣在兜里。冰啤酒贴着大腿，凉丝丝的，很舒服。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妈站在院门口张望，手里还拿着个蒲扇。“可算回来了，

饭都快凉了。”他妈接过他手里的鱼护，“哟，今天钓的不少啊，这条大的晚上给你炖了，

剩下的明天让你王婶来拿两条，她孙子爱吃鱼。”“行，您看着办。”陈默把鱼竿靠在墙上，

进了院子就往井边跑，打了桶凉水，洗了把脸，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井水甜丝丝的，

带着股土腥味，比城里的矿泉水好喝多了。“慢点喝，别呛着。”他妈在旁边嗔怪着，

手里却没停，把鱼倒进盆里，往盆里添了点水，让鱼在里面游着。院子里的石榴树下，

摆着张小桌子，桌子上已经放好了饭菜：一盘炒青菜，是早上从地里摘的，

绿油油的；一碗腌萝卜，酸酸脆脆的；还有一碗鸡蛋羹，上面撒了点葱花，香喷喷的。

陈默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青菜，嚼了嚼，满口都是青菜的清香。“妈，您炒的菜就是好吃。

”“就你嘴甜。”他妈笑着，给他盛了碗米饭，“多吃点，下午不是要去给菜地里浇水吗？

得有力气。”“知道了。”陈默扒着米饭，心里踏踏实实的。他想起在城里的时候，

外卖软件翻来翻去不知道吃啥，点来的菜油乎乎的，吃不出一点香味。哪像现在，

地里种的菜，院里结的果，想吃啥随手就能摘，简单，却吃得舒坦。吃完饭，

陈默躺在堂屋的竹椅上，他妈拿着蒲扇给他扇着风。外面的蝉开始叫了，“知了知了”的，

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唱着夏天的歌。他迷迷糊糊地听着，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溪边，鱼竿握在手里，浮漂在水面上轻轻晃着，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舒服得不想醒过来。等他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他妈不在屋里，估计是去隔壁王婶家串门了。他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

拿起墙角的水桶和扁担，往菜地方向走。菜地就在屋子后面，不大，也就几分地，

种着茄子、辣椒、黄瓜，还有些青菜。陈默给菜浇了水，看着水珠在叶子上滚来滚去，

心里挺高兴。这些菜都是他回来后亲手种的，看着它们从种子发芽，长叶，结果，

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满足。浇完水，他没急着回家，坐在田埂上，

看着远处的山。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天是蓝的，空气里都是草木的清香。

他掏出兜里的冰啤酒，拧开盖子，“咕咚”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

带着股淡淡的麦香。他想，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日子了。没有那么多野心，

也没有那么多烦恼，守着这一方小院，一片菜地，一条小溪，钓钓鱼，种种菜，陪在妈身边，

日子过得像溪水一样，慢慢悠悠，却也踏踏实实。夕阳西下的时候，陈默扛着扁担往回走。

溪面上又开始起雾了，淡淡的，像一层白纱。远处传来了王大爷他们收竿回家的说话声，

还有牛叫声，鸡叫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热闹又安稳的田园交响曲。他的脚步很慢，

踩着夕阳的影子，一步一步往家走。他知道，明天早上，他还会背着鱼竿去溪边，

王大爷和李大叔还会在老地方等着他，溪水里的鱼还会等着上钩，柳溪村的日子，

就这么慢悠悠地过下去，挺好。第二章 涟漪陈默蹲在溪湾处洗手，

指尖触到的溪水突然变得黏腻。他疑惑地捧起一捧水，阳光穿透指缝时，

水面泛出诡异的青绿色。"王大爷！"他扯开嗓子喊，惊飞了岸边芦苇丛里的白鹭。

正在对岸补网的王大爷直起腰，手搭凉棚望过来："咋咋呼呼的，鱼护又跑鱼了？

""您快看水色！"陈默指着下游方向。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流，此刻像被人泼了桶绿油漆，

从芦苇荡深处蜿蜒而来。王大爷脸色骤变，抄起竹篙就往水里戳。篙头沾起的水草上，

密密麻麻吸附着翻白的小鱼苗。"造孽啊！"李大叔不知何时从竹林里钻出来，

手里攥着个空农药瓶，瓶身上"鱼藤精"三个字刺得人眼睛生疼。三人沿着溪流往上找，

在芦苇荡深处发现了被踩倒的灌木。陈默蹲下身，泥土里新鲜的胶鞋印还带着水草的腥气。

"是老张家那小子。"王大爷用烟杆戳着脚印，"昨天见他开着三轮往山里去，

车斗里堆着化肥袋子。"李大叔呸了口浓痰："上个月刚在镇里卖了两卡车死鱼，

这会儿又来祸害活水！"陈默攥紧了拳头。他想起昨天傍晚，

确实听见有机器轰鸣的声音从上游传来。当时他正在给菜地浇水，以为是哪家在翻地，

没想到竟是......"报警吧。"他摸出手机，却发现信号格全红。"没用的，

"王大爷摆摆手，"去年他家往水库倒猪粪，派出所来了也就批评两句。

"李大叔突然冷笑："要我说，咱们直接去他家鱼塘，把鱼藤精全倒进去！""使不得。

"陈默拦住他，"真要闹出人命，有理也变没理了。"三人蹲在溪边商量对策，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水面上漂着越来越多的死鱼，陈默看着这些泛白的鱼肚，

心里像被人塞了团乱麻。"要不......"他突然想起什么，"咱们去找张婶？

"张婶是村主任，也是李大叔的亲姐姐。去年她刚当选时，

曾在村民大会上拍着胸脯保证："谁要敢祸害柳溪，我第一个不答应！

""她昨天去县城开会了，"王大爷摇头，"估计要后天才回来。"李大叔突然起身，

把手里的农药瓶往腰间一别："等不及了，今晚我就去把他家的增氧机砸了！""老李！

"陈默想拉住他，却被挣脱了。"你们不去我去！"李大叔踩着碎石头往岸上走，

"这溪里的鱼，可都是咱们祖祖辈辈养的！"陈默和王大爷对视一眼，也跟着站起身。

"一起去吧。"陈默说，"多个人多份力。"三人摸黑来到村东头的鱼塘。月光下，

老张家的三层小楼亮着灯，楼下停着那辆蓝色三轮，车斗里还堆着几个空化肥袋。"你们看！

"王大爷指着鱼塘边缘。月光下，水面泛着异样的波光，像是被撒了层银粉。

"是增氧机的声音。"陈默仔细听了听，"不对，怎么这么吵？"三人猫着腰靠近鱼塘，

借着月光，陈默看见增氧机的叶轮上缠着些黑乎乎的东西。"是渔网！"李大叔压低声音，

"这王八蛋把我们的渔网绞碎了！"王大爷突然指着远处："看！"鱼塘对岸的芦苇丛里，

闪过一道手电筒的光。陈默眯起眼，看见两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往水里倒着什么。

"抓住他们！"李大叔抄起木棍就冲了过去。那两个人影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陈默和王大爷也追了上去，四个人在芦苇荡里兜起了圈子。"扑通！"一声闷响，

跑在前面的那个人被树根绊倒，摔进了泥潭里。陈默冲过去，按住那人的肩膀。借着月光，

他认出这是老张的儿子张二狗。"陈默哥，饶了我吧！"张二狗浑身是泥，不住地求饶，

"我也是被我爹逼的......""少废话！"李大叔用木棍戳着他的后背，

"把你们干的好事全说出来！"张二狗哆哆嗦嗦地交代，他爹为了让自家鱼塘的鱼长得快，

偷偷往柳溪里下药，毒死野生鱼，再把自家养的鱼放进溪里冒充野生鱼卖高价。

"我们一共下了三次药，"张二狗哭丧着脸，"每次都是夜里十二点......""畜生！

"王大爷气得直喘粗气，"你知道这溪里的鱼对我们有多重要吗？""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张二狗不停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