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姑婆的老宅。她死前死死攥着我的手说:“千万别在午夜照镜子。”我没听。现在,
凌晨三点。我死死盯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的淤青越来越深。
镜子里那个“我”的脖子上,也是。但,我刚才明明没有淤青。它对着我,笑了。
;——————————————————————————————一姑婆的葬礼很简单。
就我,还有几个她老街坊。雨水把墓地浇得透透的,黏糊糊的泥土沾了我一裤脚。
心里有点闷,说多难过吧,好像也没有。我和姑婆不亲,一年见不了一两面。
可她到底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了。现在,没了。律师找到我,
说姑婆把她那套老宅留给了我。说实话,我有点懵。那套房子在城中村,破得很,
值不了几个钱。但对我这个刚失业、还在租房的人来说,算是个落脚处。能省一笔房租。
我这么告诉自己,冲淡了那点亲人离世的伤感。拿到钥匙那天,是个阴天。钥匙冰凉的,
铜的,上面布满了划痕,沉甸甸地躺在我手心,像一块冻僵的骨头。城中村的路窄得像肠子,
七拐八绕。两边的楼挨得极近,晾衣杆几乎要戳到对面窗户。阳光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地上湿漉漉的,长着青苔。姑婆的房子在最里面,独门独院,灰扑扑的墙皮剥落了大半,
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块。像个被遗忘的老人,蜷缩在城市的角落里。我刚要开门,
旁边一个低矮的门洞里,探出个人影。是个老太太。很老,脸上褶子堆垒,
眼睛浑浊得像蒙了一层灰。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你是……阿慧的外孙?
”她的声音干涩,像砂纸磨过木头。阿慧是我姑婆的名字。我点点头。“是,
我……”“你要住进来?”她打断我,眼神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像是在确认什么。“嗯,
姑婆把房子留给我了。”她沉默了,就那么看着我。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楼道里很暗,
只有她身后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照得她半明半暗。我心里直打鼓。这老太太,
怪吓人的。她往前凑了凑,一股老人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药味和陈旧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压低了声音,气流几乎不成调,钻进我的耳朵: “你姑婆的东西……有些,别乱动。
”就这一句。说完,她像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门洞里,“咔哒”一声,把门关严实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昏暗的楼道里,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发愣。什么东西别乱动?神神叨叨的。
老年人,就是迷信。我撇撇嘴,没往心里去。估计是舍不得老邻居的旧物吧。钥匙插进锁孔,
转动。 “嘎吱——”门开了。一股味道猛地涌出来,扑了我满脸。是陈旧的樟木,
混合着灰尘,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草药又像是霉变的味道。很难形容,但一瞬间,
我就觉得,这是“老房子”独有的气味,是“时间”凝固了的味道。我皱了皱眉,迈步进去。
屋里真暗啊。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深色窗帘严严实实地遮着,一丝光都不透。
只有我打开的门,投进去一小片有限的光亮。空气是停滞的,带着凉意。
我摸索着在墙边找到了开关,“啪嗒”。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在屋顶亮了起来,功率很低,
勉强驱散了门口的黑暗,但屋子深处,依旧沉浸在浓稠的阴影里。我反手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那个同样昏暗的世界。“咔。” 轻响过后,一种绝对的寂静包裹了我。太静了。
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还有呼吸声,显得格外粗重。房子不大,
标准的老式一室一厅。但此刻,却让人觉得无比逼仄。那些紧闭的窗户,厚重的墙壁,
低矮的天花板,都像在无声地向我挤压过来。幽闭感。 对,就是这个词。
我感觉自己像被关进了一个古老的、布满灰尘的盒子里。既来之,则安之。我深吸一口气,
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得先让屋子透透气。我走到客厅的窗户前,
伸手想去拉开那厚重的绒布窗帘。手指触碰到布料,冰凉,而且沉。我用力一拉—— 哗啦。
灰尘像雪片一样簌簌落下,在昏黄的灯光下狂舞。光线,终于透了进来。 虽然是阴天,
但那点灰白的光,还是让屋子亮堂了一些。我看向窗外,对面是另一堵斑驳的墙,距离很近,
压抑感并没有减轻多少。我如法炮制,拉开了其他房间的窗帘。做完这一切,
我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新家”。家具都是老式的,木头桌椅,款式笨重。上面落满了灰。
客厅角落里放着一个樟木箱子,盖得紧紧的,那股浓郁的樟脑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墙上挂着老旧的挂历,日期停留在五年前。一切都保持着姑婆生前最后的样子,
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止了流动。我决定先从卧室开始收拾。姑婆的卧室更暗,即使拉开了窗帘,
采光也不好。一张老式的雕花木床,挂着泛黄的蚊帐。一个衣柜,一张床头柜。
床上铺着蓝底白花的旧床单,洗得发白。 我叹了口气,开始动手。衣柜里是些老人的衣物,
叠得整整齐齐,带着皂角和樟脑的混合气味。我找了个大袋子,准备把这些都收拾起来。
就在我弯腰去拉床头柜抽屉时,目光扫过了床头。床头靠墙的位置,
放着一个小小的、木质的相框,里面是姑婆年轻时的黑白照片,眉眼清秀。相框旁边,
压着一张对折的、泛黄的纸条。不是很起眼,差点就被我忽略了。是什么?欠条?备忘?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拈起了那张纸条。纸很脆,边缘有些毛糙。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上面有一行字,是用钢笔写的,墨水是深蓝色的。字迹颤抖,歪歪扭扭,
能看出写字的人当时要么年事已高,要么……处于极大的恐惧或虚弱中。 我凑到窗前,
借着那点灰白的光,看清了上面的字:住下可以,切记,午夜十二点后,勿照镜。
勿照镜?午夜十二点后?我的心跳,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耳边,
瞬间回响起楼道里那个老太太干涩的声音:“你姑婆的东西……有些,
别乱动……”别乱动…… 这纸条,算吗?这警告,又是什么意思?我看着那颤抖的字迹,
仿佛能看到姑婆躺在病床上,用尽最后力气写下它的样子。她不只是在提醒,
更像是在……哀求。 为什么?这看似平常的老宅里,难道真的藏着什么不能触碰的东西?
和镜子有关?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卧室里没有镜子。客厅好像也没有。
那面被警告的镜子,在哪里?它,现在正藏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等着午夜降临吗?
二天彻底黑下来后,这老宅就更瘆人了。我把所有能开的灯都打开了。那盏昏黄的白炽灯,
根本驱不散角落里的黑暗。反而把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像一个个趴伏在地上的怪物。
收拾了一下午,累得够呛。主要是心累。 那张纸条,像根刺,扎在我心里。“勿照镜”。
我甚至刻意检查了卫生间。还好,只有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糊满了水垢,照人都模糊。
我顺手就把它扣在洗手池边上了。眼不见为净。客厅那个樟木箱子我没敢动。直觉告诉我,
邻居老太太说的“别乱动”,可能指的就是它。还有哪里可能有镜子?衣柜门内侧?
我拉开看了,没有。姑婆的梳妆台?那梳妆台上空空如也,连个玻璃片都没有。奇了怪了。
难道姑婆指的,是房子里压根不存在的镜子?我甩甩头,试图把这诡异的念头甩出去。
一定是白天被那老太太和纸条影响了,自己吓自己。随便吃了点泡面,
我早早躺上了姑婆那张老木床。床板很硬,翻个身就“嘎吱”响。蚊帐放下来,
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屋子里的灯我没敢全关,留了客厅那盏昏黄的灯,
让一点光从门缝里透进来。闭上眼,耳朵就变得特别灵敏。窗外偶尔有野猫叫春,声音凄厉。
隔壁好像有模糊的电视声,断断续续。楼下不知道谁家在吵架,摔东西的声音隐隐传来。
这些声音,反而让我稍微安心。至少证明,我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突然就醒了。没有任何预兆,像是身体里的某个开关,“啪”一下被拨动了。周围死寂。
之前的猫叫、电视声、吵架声,全都消失了。静得可怕,
静得能听到血液在耳朵里流动的嗡嗡声。然后,我听到了。 窸窸窣窣—— 很轻,非常轻。
像是丝绸摩擦,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极其缓慢地刮挠着什么布料。 一下,又一下。
很有节奏。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
没错,就是客厅!那声音,断断续续,黏黏糊糊。不像老鼠,老鼠的动静更碎,更慌。
这声音,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意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的客厅里,
正耐心地做着什么。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顺着额角往下流。我死死攥着被子,
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是什么? 贼?不可能。这破家有什么好偷的?
而且贼会弄出这种声音?野猫跑进来了?我明明关了门窗。 那……是什么?
一个我不敢想的念头冒了出来:镜子? 那张纸条,邻居的警告,瞬间在我脑子里炸开。
不行,不能躲着。万一真是贼呢?万一是什么小动物呢?我得去看看。 不然今晚别想睡了。
我给自己打气,心脏却擂鼓一样敲着胸腔。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床板又“嘎吱”一声,
在寂静里格外刺耳。那窸窣声,停了。 停了?我更害怕了。它知道我醒了?
我摸到床边的旧扫帚,紧紧攥在手里当武器。冰凉的木柄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深吸一口气,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一片死寂。 什么声音都没有。
它还在吗?还是在……等着我?我咬咬牙,猛地拧开门把手,
同时按下了墙上的客厅灯开关!“啪!”昏黄的光线瞬间充满客厅。我举着扫帚,心脏狂跳,
眼睛飞快地扫视—— 空的。沙发上,椅子上,地上……什么都没有。门窗都关得好好的。
仿佛刚才那诡异的窸窣声,只是我的噩梦,我的幻觉。我僵在原地,浑身发冷。不可能听错!
我明明听得那么真切!我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只有那个樟木箱子,
静静地待在角落,像一口沉默的棺材。挫败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逃也似的回到卧室,反锁了房门,用椅子抵住。后背全是冷汗,冰凉地贴着睡衣。
这一夜,后半宿我基本没合眼。开着灯,睁着眼,直到天蒙蒙亮。第二天,
我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照进来,屋子里亮堂堂的。昨晚的恐惧,
在阳光下似乎消退了不少。也许……真是我听错了?压力太大了? 我试图说服自己。
白天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整理。我记得还有个储物间,在卫生间旁边,昨天没来得及看。
储物间很小,没有窗,黑黢黢的。我拉亮了灯。里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旧物。破藤椅,
旧报纸,几个摞在一起的瓦罐,散发着更浓郁的霉味。我皱着眉,想把没用的东西清出去。
就在我挪开一个破旧的编织袋时,它出现了。!在储物间最深的角落,靠墙立着一样东西。
被一块厚重的、暗红色的绒布,从上到下,严严实实地罩着。 看形状,
像是一面……落地镜。我的心猛地一沉。 就是它!姑婆警告的,邻居提醒的,就是这东西!
它真的存在!我站在原地,手脚有些发凉。昨晚那窸窣声,是不是……就是这块布发出的?
我死死盯着那块红布。颜色是暗红的,像凝固的血。布料很厚,密不透光的样子。
但是…… 不对劲。 这储物间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那个编织袋我一挪开,
灰尘扬得我直咳嗽。瓦罐上,藤椅上,都积满了灰。
可唯独罩着镜子的这块红布…… 它太干净了。边缘垂落的地方,尤其是底部,
几乎一尘不染。与周围灰扑扑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就好像……经常有人掀开它,
或者……有东西经常从下面进出,拂去了灰尘。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画面在我脑子里闪过:昨晚,就是这红布被轻轻掀动,
发出了那窸窸窣窕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布后面,等着我出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鬼使神差地,我朝它走了过去。一步一步,踩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我站定在红布前。它能完全遮住我。布料的质感看起来很好,光滑,
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绒光。我闻到了一股味道。 不是灰尘和霉味,
而是……一股极淡极淡的,冰冷的,像是金属又像是旧胭脂的味道。
从红布后面丝丝缕缕地透出来。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看看!看看后面到底是什么!扯下它!
指尖离那暗红色的绒布只有几厘米。我几乎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寒意。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布料的瞬间。“你姑婆的东西……有些,别乱动。
”邻居老太太干涩的声音猛地在我耳边炸响。同时,眼前浮现出那张泛黄纸条上,
姑婆颤抖的字迹:“切记,午夜十二点后,勿照镜。”我的手,像被电击一样,
猛地僵在半空。冷汗,“唰”一下又冒了出来,浸湿了后背。不能动! 绝对不能动!
这红布太干净了!这镜子太邪门了!
一种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危机感像冰水一样浇遍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警告:危险!
远离它!我猛地收回手,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我大口喘着气,
惊恐地盯着那块纹丝不动的红布。它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遮住了一切秘密。但我知道。
它知道我来过了。 红布下面,那光滑的镜面之后…… 似乎有什么东西,
正隔着这层厚厚的屏障,静静地、耐心地…… 等着我。等着下一次午夜降临。
三储物间那面镜子,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我不敢再进去,甚至经过那扇门时,
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加快脚步。白天还好,阳光总能给人虚假的勇气。可一到晚上,
那昏黄的灯光,厚重的阴影,还有记忆里红布那冰冷的触感……都让我坐立难安。
老宅像个巨大的、沉默的活物,把我吞在肚子里。我快被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逼疯了。不行,
我得出去走走,得见见人。哪怕只是听听外面的声音,看看活生生的人脸,也能证明我没疯,
这个世界还正常。楼下巷子口有家小卖部,开了有些年头了。老板娘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大妈,
脸上总是油汪汪的,看着挺和气。我揣上手机和钥匙,走了进去。“阿姨,拿包烟,
再要瓶可乐。”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好嘞。
”老板娘麻利地从玻璃柜台后面拿出我要的东西,低头在旧计算器上按着价钱,“烟十五,
可乐三块,一共十八。”我掏出手机扫码付款。“滴——支付成功。”她把东西递给我,
我伸手去接。就在这一递一接的瞬间,她的动作顿住了。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不是普通的看,是那种……审视的,带着点探究,又有点迷惑的眼神。从上到下,
仔仔细细地扫过我的眉眼,鼻子,嘴巴。看得我浑身不自在。“阿姨?”我忍不住出声。
她好像才回过神,眼神闪烁了一下,扯出个有点僵硬的笑:“没……没事。小伙子,
你是……楼上阿慧姐家的?”“嗯,她是我姑婆。”“哦……难怪。”她喃喃道,
眼神又在我脸上瞟,“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熟?她凑近了一点,
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神秘感:“你长得……啧啧,
真是越来越像你姑婆年轻时候了。”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姑婆?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是男的!姑婆是女的!这怎么能像?“阿姨您看错了吧?”我干笑两声,心里有点发毛,
“我是她外孙,男的,怎么能像她年轻时候?”“像!真的像!”老板娘却异常坚持,
眼神在我脸上逡巡不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特别是这眉眼,
这嘴角……越看越像。阿慧姐年轻时候,
可是我们这片出了名的俊俏……”她后面夸姑婆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男的像女的?还是像几十年前年轻时的姑婆?这太诡异了!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拿起烟和可乐,几乎是逃出了小卖部。回到老宅,关上门,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砰砰乱跳。我冲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
用冷水狠狠泼了几把脸。然后抬起头,看向那面被我扣在洗手池边上的、糊满水垢的小镜子。
镜面模糊不清,映出我湿漉漉、略显苍白的脸。我死死盯着镜子里的人。眉毛,眼睛,鼻子,
嘴……像吗?像那个只在老旧黑白照片里见过的、眉目清秀的姑婆吗?我看不出来。
镜子太糊了。而且心理作用让我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那老板娘老了,眼神不好,记性也不行。她胡说八道的。
”可为什么,我心里这么不安?这种不安,在当天晚上,又升级了。我洗完澡,
换上干净的T恤短裤,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忽然,我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很淡,
但很特别。不是我的沐浴露味道,也不是洗衣液的清香。那是一种……带着点粉感,
有点甜腻,又有点陈旧的香气。像是……某种老式的胭脂水粉。可我一个男的,
从来不用这些东西!我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口。没有。又闻了闻领口。还是没有。但那香味,
就是萦绕在我身边,丝丝缕缕,挥之不去。我猛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像条猎犬一样使劲嗅着。味道好像无处不在,又好像捉摸不定。有时在客厅浓一点,
有时在卧室门口淡一些。最后,我僵在了储物间的门口。那股陈旧胭脂的冷香,在这里,
似乎最为清晰。丝丝缕缕,正从门缝里渗出来。是那面镜子!是红布后面的东西!
它不仅在夜里发出声音,现在,连味道都开始渗透出来了吗?我吓得连连后退,
直到后背撞上墙壁,才停下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刚换上的T恤。这一晚,我几乎没睡。
把卧室门反锁了又反锁,用椅子死死抵住。耳朵竖得老高,警惕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前半夜,风平浪静。我熬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嗒。一声轻响。
极其轻微,像是指甲,无意中敲了一下木头。我瞬间惊醒,心脏骤停。嗒……又一声。
比刚才清晰了一点。是从客厅传来的。不是窸窸窣窕的布料摩擦声了。这次是……敲击声。
一下,又一下。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嗒……嗒……声音不高,
但在死寂的深夜里,清晰得可怕。它好像就在客厅。不,更具体点。
它好像……就响在那面被红布罩着的落地镜附近。四那“嗒……嗒……”的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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