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块基石与沉默的盟友破旧的长途大巴车在坑洼不平的省道上颠簸，将窗外熟悉的田野和山峦切割成晃动的碎片。
林澈靠在有些油污的车窗上，眼神不再是出租屋里的死寂，而是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这片他曾经急于逃离的土地。
老家，林县。
一个地图上需要放大好几倍才能找到的小县城，时间在这里流淌得格外缓慢。
对于他的归来，邻里乡亲们投射来的目光充满了各种意味——好奇、探究，或许还有一丝对于“大城市混不下去”的怜悯。
林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没有首接回那个位于城郊结合部、早己破败的老宅，而是在县城唯一一家像样点的宾馆开了间房。
第二天，他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行头——虽然只是优衣库的基础款，但干净、笔挺，与他以往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拎着一个崭新的公文包，走进了县城那家最大的建材店。
“老板，看看水泥。”
林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
店主是个满脸精明的中年人，打量了他一下，热情地迎上来：“老板好眼光！
我们这有海螺牌的，标号齐全，您要多少？
盖房子？”
林 澈 微微颔首，目光在店里扫过，看似随意地指着几种不同标号的水泥、钢筋样本问道：“嗯，老家的宅子推了重盖。
先了解一下行情。
你这货源稳定吗？
如果量大，价格怎么算？”
他抛出几个专业术语，关于抗渗等级、钢筋韧度，问得店主不敢怠慢，连忙递烟。
林澈摆手谢绝，只是拿出手机，看似记录价格，实则打开了录音功能。
“量大肯定优惠！”
店主拍着胸脯，“不瞒您说，最近也不知道咋了，城里来打听建材的人多了不少，价格有点浮动，但您要是确定要，我给您按老价格走！”
林澈心中一动。
“城里来打听建材的人多了不少”——末世预警的涟漪，己经波及到了这个偏远小城。
他没有表露声色，只是淡淡地说：“我先规划一下，回头把清单发你。
量，不会小。”
说完，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在店主殷勤的目送下离开了建材店。
短短一上午，他用同样的方式，“考察”了县里几家主要的建材商、五金店，甚至去废品收购站转了转，了解钢材的行情。
他扮演着一个归乡置业、低调务实的“成功人士”，话语不多，但句句切中要害。
这个角色，他扮演得驾轻就熟。
午后，林澈终于踏上了那条通往老宅的、长满杂草的土路。
那是一座红砖砌成的平房，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显得格外破败。
墙皮剥落，窗户破损，院子里半人高的荒草在风中摇曳。
但这副景象，此刻在他眼中，却比任何豪宅都更具潜力。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灰尘簌簌落下。
屋内，只有几件蒙尘的旧家具，散发着霉味。
就是这里了。
他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卷早己准备好的建筑设计图纸——这是他昨晚在宾馆熬夜根据网上找到的避难所资料，结合自家宅基地情况修改的。
图纸展开在地上，一个宏大的蓝图显现出来。
地上部分： 保持原有破旧平房的外貌，只进行必要的加固和修缮，伪装成无人问津的废弃老屋。
屋顶暗藏雨水收集系统，墙体夹层填充隔音和保温材料。
地下部分： 才是核心。
计划开挖两层。
地下一层作为生活区和主要仓储，包含起居室、厨房、水培室、发电机房和主要物资仓库；地下二层则是更深层的避难所、军火库（如果未来能搞到的话）和紧急逃生通道。
防御工事： 以老宅为中心，半径五十米的范围内，将布设各种“欢迎仪式”。
陷坑、绊索、甚至可以考虑通电的铁丝网……图纸上，他用红笔标记出一个个抽象的死亡符号。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图纸角落，那里用铅笔淡淡写了一行字：“项目启动资金：XXX万（目标）”。
后面的数字是空的，等待他去填满。
兴奋感再次攫住了他。
但这一次，伴随着兴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蓝图是美好的，但将它变为现实，需要的是巨量的、真实的金钱。
他合上电脑，深吸了一口屋里陈腐的空气。
第一步，该开始了。
林澈拿起手机，翻找一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名字——“胖子”，王庞。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迷迷糊糊，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背景还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喂？
谁啊？
打团呢，有事快说……胖子，是我，林澈。”
对面沉默了两秒，键盘声停了。
“……澈哥？”
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居然会主动打电话？”
“有单大生意，找你合作。”
林澈开门见山，没有寒暄。
“生意？
你不是在家……修仙吗？”
胖子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把“躺尸”换成了“修仙”。
“换个方向修了。”
林澈语气不变，“我需要你帮我做点东西。
公司资质文件、银行流水、社保缴纳记录、资产证明……一套完整的、经得起初步核查的线上身份。”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胖子不傻，相反，他极其聪明。
林澈突然要这些东西，目的绝不单纯。
“……澈哥，”胖子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警惕，“你……你要干嘛？
这玩意儿搞不好要进去的。”
“放心，不是用来诈骗普通人。”
林澈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平静，“是一个……超长期的风险投资。
目标不是人，是时代。
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壳’来获取启动资金。
事后，所有痕迹都可以抹除。”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报酬，按照你平时接私活的十倍算。
预付三成，打到你的海外账户。”
“十倍？！”
胖子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下。
金钱的诱惑，加上对林澈某种莫名的、残留的信任（或者说是对他疯狂劲头的欣赏），开始压倒谨慎。
“……资料发我。
要求细节列清楚。”
胖子最终妥协了，技术宅的好奇心和对于挑战高难度任务的渴望被点燃了，“不过澈哥，玩火可以，别烧着我。”
“当然，我们是战友。”
林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资料和要求马上发你。
尽快。”
挂断电话，他立刻将准备好的需求文档发了过去。
里面详细列出了需要“打造”的几家皮包公司的名称、业务范围、注册资本，以及对应的“员工”林澈的完美履历——年轻有为的企业主，名下拥有（虚拟）不动产，银行流水健康漂亮。
胖子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是那个能为他凭空造出“信用”的魔法师。
等待胖子“锻造”装备的时间里，林澈并没有闲着。
他深知，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处。
他下载了几个以审核宽松、放款快速著称的网贷App。
这些平台，不需要太复杂的资质，往往依靠大数据和手机运营商授权就能评估额度。
用真实的身份信息注册，手机号是他用了多年的主号。
授权读取通讯录（里面没几个人）、授权验证运营商服务密码（展示他长期的实名使用记录）……整个过程，他冷静得像个正在进行外科手术的医生。
填写资料时，他刻意模糊了工作信息，填成了“自由职业者”，但将收入水平适当调高。
居住地址则填了老家的地址。
第一个App，额度评估中……转了几圈，弹出结果：额度5000元。
林澈皱了皱眉，太少了。
杯水车薪。
第二个App，流程类似。
这次，额度给了8000元。
他耐着性子，连续操作了五六个平台。
额度普遍在几千到一万不等，最高的一个给了15000元。
他没有急于提现。
这些小额贷款，利息高得吓人，而且催收极其疯狂，是最后的应急手段。
他只是在测试水温，熟悉流程，并让“林澈”这个身份，在各大网贷平台的数据海洋里，留下活跃的、有借贷需求的记录。
这是一种铺垫，也是一种烟雾弹。
当他完成第七个平台的申请，看着那一万二的额度时，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林澈眼神一凝。
网贷平台的电话，来得这么快？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接起电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耐烦：“喂？”
“请问是林澈先生吗？
我们是‘速达钱包’的审核专员。”
电话那头是一个语速飞快的女声，“看到您刚刚提交了一笔借款申请，想跟您核实几个信息……”高潮：虚拟与现实的第一次碰撞林澈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声音依旧稳定：“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
“您的资料显示您是自由职业，但填写的月收入是三万，能具体说明一下收入来源吗？”
来了。
第一个考验。
林澈早己打好腹稿，用一种略带傲慢又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回答：“主要是线上咨询服务和一些项目分红。
收入不太稳定，但平均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怎么，自由职业者不配借钱吗？”
“不是这个意思，林先生您别误会。”
对方连忙安抚，“我们只是例行核实。
另外，您申请的用途是？”
“老家房子装修，急用钱。”
林澈回答得干脆利落，这也是部分事实。
对方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似乎在判断他信息的真实性。
林澈对答如流，语气从开始的不耐烦渐渐转为一种“爱批不批”的淡漠。
这种态度，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对方的疑虑——真正想骗贷的人，往往表现得过于急切和讨好。
“好的，林先生，您的申请我们己经记录，会尽快审核，请注意查收App通知。”
电话挂断。
林澈放下手机，发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刺激。
就像猎人第一次扣下扳机，未知的猎物是否会应声倒地？
几分钟后，手机“叮”一声脆响。
他点开App，一条通知弹出：速达钱包尊敬的林澈先生，您申请的12000元借款己审批通过，款项将于24小时内发放至您尾号XXXX的银行卡。
成功了！
虽然金额不大，但意义重大。
这证明了他的思路是可行的，这条“白嫖”之路，走得通！
夜色再次降临，林澈没有回宾馆，就在老宅里清理出一小块地方，点燃了一根蜡烛。
微弱的火苗跳跃着，将他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有几分孤独，却又异常坚定。
银行卡里，即将多出一万二千元。
这是他的“新世界建设基金”里，第一笔真正到账的、带着魔幻色彩的启动资金。
他拿出笔记本，在“项目启动资金”后面，郑重地写下了：+12,000。
数字很小，相对于他庞大的计划，几乎是沧海一粟。
但林澈看着那跳动的烛火，眼中闪烁着同样灼热的光芒。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万二千块钱。
这是他亲手点燃的，对抗整个旧世界规则的第一簇篝火。
火苗虽小，却足以照亮前路，足以……燎原。
他拿起手机，给胖子发了条信息：“第一批资料好了吗？
加速。”
然后，他关掉手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不再是城市的喧嚣和自身的颓废，而是推土机的轰鸣、钢筋水泥的丛林，以及未来那座在末世中屹立不倒的……属于他的堡垒。
夜还很长，但他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下一个目标，是那些盘踞在都市丛林里的，真正的“肥羊”——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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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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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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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儿搞不好要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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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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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细节列清楚。”
胖子最终妥协了，技术宅的好奇心和对于挑战高难度任务的渴望被点燃了，“不过澈哥，玩火可以，别烧着我。”
“当然，我们是战友。”
林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资料和要求马上发你。
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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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度普遍在几千到一万不等，最高的一个给了15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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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铺垫，也是一种烟雾弹。
当他完成第七个平台的申请，看着那一万二的额度时，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林澈眼神一凝。
网贷平台的电话，来得这么快？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接起电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耐烦：“喂？”
“请问是林澈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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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第一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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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不太稳定，但平均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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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您申请的用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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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澈回答得干脆利落，这也是部分事实。
对方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似乎在判断他信息的真实性。
林澈对答如流，语气从开始的不耐烦渐渐转为一种“爱批不批”的淡漠。
这种态度，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对方的疑虑——真正想骗贷的人，往往表现得过于急切和讨好。
“好的，林先生，您的申请我们己经记录，会尽快审核，请注意查收App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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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刺激。
就像猎人第一次扣下扳机，未知的猎物是否会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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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开App，一条通知弹出：速达钱包尊敬的林澈先生，您申请的12000元借款己审批通过，款项将于24小时内发放至您尾号XXXX的银行卡。
成功了！
虽然金额不大，但意义重大。
这证明了他的思路是可行的，这条“白嫖”之路，走得通！
夜色再次降临，林澈没有回宾馆，就在老宅里清理出一小块地方，点燃了一根蜡烛。
微弱的火苗跳跃着，将他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有几分孤独，却又异常坚定。
银行卡里，即将多出一万二千元。
这是他的“新世界建设基金”里，第一笔真正到账的、带着魔幻色彩的启动资金。
他拿出笔记本，在“项目启动资金”后面，郑重地写下了：+12,000。
数字很小，相对于他庞大的计划，几乎是沧海一粟。
但林澈看着那跳动的烛火，眼中闪烁着同样灼热的光芒。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万二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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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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