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恶邻我,秦景珩,搬进这栋高档公寓的第三天,就断定隔壁住着一个疯子。深夜一点,
重金属音乐准时炸响,墙壁跟着共振,像有无数把小锤子敲打着我的太阳穴。
我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刚躺下不到十分钟。理智的弦,“啪”地断了。我掀开被子,
赤脚走到隔壁门前,用力砸向门板。门开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扑面而来。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被浓妆和戾气包裹的年轻躯壳。
她穿着黑色的紧身吊带和热裤,嘴里叼着细长的女士香烟,上下打量我,
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有事?”她声音沙哑,带着宿醉般的慵懒和不耐烦。“现在几点?
”我压着火气,“你的音乐,吵到我了。”她吐出一口烟圈,几乎喷到我脸上,
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所以呢?这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放音乐,就什么时候放。
嫌吵?买别墅去啊。”我盯着她,试图从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找出一点讲道理的迹象。没有。
只有彻底的自我中心和挑衅。“温语桐,对吧?”我看了眼门牌号,
提前从物业那里打听到了这个“著名”邻居的名字,“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
立刻关掉音乐,并保证不再在深夜制造噪音。第二,我报警,并联系物业和你的房东。
”她脸上的玩世不恭僵了一下,随即是更深的恼怒:“你敢威胁我?”“是通知。
”我冷冷地说,“给你十秒。”她死死瞪着我,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最终,
她猛地转身,狠狠踹了一脚音响的电源线。世界瞬间清净。“满意了?”她回头,
眼神像要吃人,“滚。”我转身回家,关上门,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冰冷的视线。
这就是我和温语桐的第一次正式交锋。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被惯坏了的、缺乏教养的年轻女人的常态。后来我才知道,
我错得有多离谱。接下来的几天,战争升级。我放在门口的限量版球鞋,鞋带被剪断。
我晨跑回来,发现门把手上涂满了黏糊糊的果酱。更离谱的是,我收到一份匿名外卖,
是十盒臭豆腐,备注是“送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拿着臭豆腐,再次敲响了她的门。
这次她没放音乐,穿着睡衣,素颜,看起来比那天晚上小了好几岁,甚至有点苍白柔弱。
但眼神里的敌意丝毫未减。“秦先生,又有何贵干?”她堵在门口,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把臭豆腐递过去:“你的好意,心领了。下次不必破费。”她挑眉,接过袋子,
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公共垃圾桶:“不客气,看你一脸肾虚的样子,给你补补。
”我气笑了:“温小姐,我以为成年人的矛盾,至少该维持在基本的礼貌层面。”“礼貌?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跟你这种自以为是、动不动就报警威胁别人的家伙讲礼貌?
省省吧。我告诉你,秦景珩,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让我不痛快,我让你十倍百倍不痛快。
”“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实在不解,“就因为那天晚上我让你关了音乐?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到让我无法捕捉。
随即又被冰冷的屏障覆盖。“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她说完,就要关门。
我伸手挡住门板:“温语桐,我没兴趣跟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如果你继续,
我会采取一切合法手段维护我的权益。”“随你便。”她用力甩上门,
门板差点撞到我的鼻子。我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一阵烦躁。这不是我预想中的新生活。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物业的电话,语气冰冷:“我要投诉,1702的温语桐小姐,
多次骚扰……”挂断电话,我靠在自家门框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淡淡的、不同于那晚烟酒气的清冽香气。很奇怪,那种香气,
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悲伤。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被惯坏了的、缺乏教养的年轻女人的常态。
后来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2 面具投诉起了点作用,至少深夜的音乐会消停了几天。
但温语桐的报复变得更加隐蔽和刁钻。比如,我发现我的快递总是莫名其妙地被拆开,
东西倒没少,只是包装被撕得稀烂。又比如,我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总会出现用口红画的丑陋涂鸦,很难清洗。我按捺住再次报警的冲动,
决定亲自抓住她的把柄。周末下午,我提前回家,躲在楼梯间的防火门后,守株待兔。果然,
没多久,温语桐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走廊。她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然后迅速从包里拿出一管口红,弯下腰,准备在我车的轮胎上写画。我快步走出去,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口红掉在地上。抬头看到是我,
惊慌瞬间变成愤怒:“放开我!秦景珩,你弄疼我了!”她的手很细,腕骨突出,皮肤冰凉。
我甚至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折断它。“人赃并获,温小姐,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说?
”我捡起那支昂贵口红,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说什么?我说你变态!跟踪狂!
”她用力挣扎,脸颊因为激动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放开!”“该报警的是我。
”我拿出手机,“故意毁坏他人财物,证据确凿。”“你报啊!”她突然停止了挣扎,
仰起脸,眼神里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让警察来抓我啊!正好,我也不想活了!
”这话吼出来,我们两人都愣住了。她眼底迅速积聚起水汽,但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掉下来,
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咬得几乎出血。那种浓烈的绝望感,不像是在演戏。我握着她的手,
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就在这时,电梯门“叮”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考究、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走出来,看到我们拉扯的样子,惊讶地站住了:“语桐?
秦先生?你们这是……”温语桐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我的手,
瞬间换上了一张甜美的笑脸,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李阿姨!没什么,
我不小心把口红掉地上了,秦先生帮我捡起来。”她接过我手里的口红,笑容无懈可击,
仿佛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谢谢秦先生。”李阿姨将信将疑地看看我们,
笑着寒暄两句,开门回家了。走廊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温语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带刺的模样,但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丝狼狈。“看什么看?
”她恶声恶气地说,声音却低了很多。“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个女人太分裂了,像戴着无数张面具。“关你屁事。”她转身掏出钥匙开门,手有些抖,
试了几次才插进锁孔。在她关门之前,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不想活了,
是什么意思?”她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沉闷地传出来:“吓唬你的,听不懂吗?
秦大律师。”门“砰”地关上了。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第一次没有感到愤怒,
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困惑。刚才她眼底的绝望,太真实了。
还有在李阿姨面前那种熟练的变脸……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冰凉的触感。这个女人,好像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恶邻”。
那天之后,温语桐消停了一段时间。没再破坏我的东西,也没再制造噪音。
我们偶尔在电梯里遇到,她也当我是空气。但我开始不自觉地留意她。
我发现她似乎很少在白天出门。有时深夜我加班回来,能看到她家窗户透出微弱的光。
她扔出来的垃圾袋里,有很多空酒瓶和外卖盒子。有一次,
我甚至看到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年轻男孩来找她,两人在门口似乎发生了争执,
男孩情绪激动,温语桐则一脸疲惫和无奈,最后塞给男孩一些钱,男孩才愤愤离开。
那是她弟弟?她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弟弟?越来越多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出于对一个行为异常邻居的好奇,而非关心。直到那个雨夜。我应酬完,
代驾把我送到公寓楼下。雨下得很大,我撑着伞往单元门走,
隐约看到花坛边蜷缩着一个黑影。走近了,才看清是温语桐。她没打伞,浑身湿透,
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不是在哭,而是在……呕吐。呕吐物混合着雨水,味道刺鼻。
她看起来难受极了,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会晕过去。我脚步顿住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直接走开,我们关系恶劣,她没有资格得到我的同情。
但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她吐完了,虚弱地靠在花坛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瓢泼大雨,
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那一刻的她,褪去了所有的尖刺和伪装,
脆弱得像一件一碰即碎的瓷器。我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把伞撑到了她头顶。她茫然地抬起头,
看到是我,瞳孔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躲,却因为虚弱而踉跄了一下。我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浑身冰凉,还在发抖。“放开……”她想挣脱,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别动。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能走吗?我送你上去。”她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屈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雨声哗哗,敲打着伞面,
也敲打着某种坚硬的隔阂。我和这个叫温语桐的恶邻,第一次在非战斗状态下,
离得如此之近。这个女人太分裂了,像戴着无数张面具。那一刻的她,
褪去了所有的尖刺和伪装,脆弱得像一件一碰即碎的瓷器。
3 裂缝温语桐没有拒绝我的帮助,或许是她根本没有力气拒绝。
我半扶半抱地把她弄进电梯,她靠在我身上,轻得不可思议,像一片羽毛。到了她家门口,
她从湿透的包里摸索钥匙,手指颤抖,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门。我接过钥匙,帮她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烟酒、外卖和某种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公寓里一片狼藉,
衣服、杂物、空酒瓶扔得到处都是,窗帘紧闭,昏暗得像洞穴。我扶她到沙发上坐下,
她蜷缩起来,抱着膝盖,依旧在发抖。“有干净衣服吗?去洗个热水澡。”我说。她没反应,
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我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递给她,她也不接。我只好把毛巾放在她身边。
“医药箱在哪?”我又问。她脸色太难看了。她还是不说话。我叹了口气,
在这种环境下找到医药箱无异于大海捞针。我转身想回自己家拿点感冒药和退烧贴。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她微弱的声音:“……谢谢。”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
回家后,我拿了药和一杯温水,再次敲响她的门。这次她开门很快,已经换上了干爽的睡衣,
头发湿漉漉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一些,只是不敢直视我。
我把药和水递过去:“吃了,预防感冒。”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低声说:“……钱,
我明天转给你。”“不用。”我看着她把药吃了,准备离开。“秦景珩。”她又叫住我。
我回头。“……今天的事,能不能别告诉别人?”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带着恳求。
我明白她的意思。在这栋注重隐私和体面的公寓里,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我没那么八卦。”我说完,关上了门。那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温语桐在雨中的样子,那么绝望,那么脆弱。以及她家里那片狼藉的景象。
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生活的年轻女孩该有的状态。第二天是周六,我难得睡了个懒觉。
上午十点多,门铃响了。我打开门,外面站着温语桐。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素颜,
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清爽又年轻,和昨晚判若两人,
甚至和之前那个浓妆艳抹的“恶邻”也完全不同。她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里面装着洗干净的毛巾和我的杯子。“还给你。”她把纸袋递过来,眼神有些闪烁,
“昨晚……谢谢。”“不客气。”我接过纸袋。一阵尴尬的沉默。“我……做了点早餐,
吃不完。”她突然把背在身后的另一个手拿出来,是一个保鲜盒,里面装着三明治和煎蛋,
“……算是赔礼道歉。”这倒让我意外了。我看着她,她耳根微微泛红,眼神飘忽,
像是在努力维持镇定。我侧身让开:“进来坐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我的公寓是极简风格,黑白灰为主,整洁得近乎冷漠。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
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姿势有些拘谨。我把保鲜盒放在桌上,去厨房倒了两杯牛奶。
“你还会做饭?”我试着找话题。“嗯。”她点点头,“以前……经常做。”又是一阵沉默。
我们之间,除了争吵和对抗,似乎找不到正常的交流方式。“你弟弟昨天来找你了?
”我想起那个男孩。她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你看到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在门口看到。”我如实回答。她松了口气,
但表情变得有些晦暗:“他是我弟,还在上学……来找我要生活费。”“你父母呢?
”我问出口就觉得唐突了。果然,她的脸色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死了。
”她说得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反而更让人觉得不对劲。“对不起。”我道歉。
“没什么。”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我们默默地吃着三明治。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心情不好,
所以……找你麻烦。”这算是道歉了。虽然别扭,但能感觉到一丝诚意。“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追问了一句。她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吃完后,
她迅速站起来:“我回去了。”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秦景珩,
我们……能不能当做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似乎在极力划清界限,想要回到那种隔绝的状态。“好。”我答应了。她拉开门,
快步走了出去。门关上了。公寓里恢复安静,
只剩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清淡香气。我看着桌上那个空了的保鲜盒,
第一次觉得,这个叫温语桐的女人,身上可能藏着很多故事。而“井水不犯河水”这个约定,
恐怕比我们想象中都更难维持。因为裂缝已经出现,光,或者更深的黑暗,总会伺机涌入。
她似乎在极力划清界限,想要回到那种隔绝的状态。而裂缝已经出现,光,或者更深的黑暗,
总会伺机涌入。4 窥见“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状态维持了大约一周。这一周里,
我们偶尔在电梯碰见,会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各自移开目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她没再制造噪音,也没再搞破坏。
我甚至有点不习惯这种安静。我开始更多地注意到她的生活痕迹。比如,
她似乎总是在深夜点外卖,垃圾袋里经常有不同餐馆的包装盒。比如,她阳台上的植物,
因为缺乏照料而奄奄一息。比如,有时深夜,我能隐约听到隔壁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持续很久。我告诉自己,这不关我的事。我们只是碰巧住对门的陌生人,
维持表面和平已是最好结局。直到那天下午,我回家取一份忘记带的文件,
在公寓楼下的大堂,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我的前女友,苏晚。她穿着精致的套装,
妆容完美,站在哪里都是焦点。看到我,她笑着迎了上来。“景珩,真巧,我正想找你。
”我皱了皱眉:“有事?”“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她笑得妩媚,伸手想挽我的胳膊,
我侧身避开了。她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听说你搬到这里了,环境不错。
不请我上去坐坐?”“不方便。”我直接拒绝,“我还有事,你有什么话直说。
”苏晚是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女儿,家境优渥,性格骄纵。我们交往过一段时间,
最终因为我无法忍受她的控制欲和大小姐脾气而分手。但她似乎一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景珩,你还生我的气吗?”她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太任性了。
我们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爸也很看好我们……”“苏晚。”我打断她,
“我们早就结束了。请你不要再来说这些,这让我很困扰。
”她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秦景珩,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家帮你,
你能有今天?”“我的今天是我自己挣来的。”我冷冷地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绕过她,走向电梯。她气急败坏地跟在后面。“秦景珩!你会后悔的!”电梯门开了,
我走进去,迅速按了关门键,将她恼怒的脸隔绝在外。我感到一阵疲惫,和苏晚纠缠,
比连开三天庭还累。电梯上行,在我所在的楼层停下。门一开,我愣住了。
温语桐正站在电梯口,手里拎着垃圾袋,似乎正要下楼。她看到我,也愣了一下,
随即目光越过我,看向电梯外大堂的方向——苏晚可能还没离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点嘲讽,又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秦律师,
桃花债找上门了?”她语气轻飘飘的。我没理她,走出电梯。她却跟在我后面,
继续说:“那种大小姐,可不好伺候吧?难怪秦律师火气那么大,之前是我撞枪口上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温语桐,这跟你没关系。”“是是是,跟我没关系。
”她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我就是好奇,
像秦律师这种看起来一丝不苟、冷静自持的人,喜欢的是什么类型?”她凑近了一点,
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再次传来,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还是说,
秦律师其实道貌岸然,喜欢的不过是对方的身家背景?”我盯着她,突然发现,
她似乎很擅长用这种尖锐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她在试探什么?
还是单纯地想惹恼我?“这也不关你的事。”我冷冷地重复。“OK,
fine.”她耸耸肩,拎着垃圾袋走向楼梯间,“祝秦律师处理麻烦顺利。
”看着她消失在楼梯间的背影,我心里那股烦躁感又升了起来。这个女人,
总能轻易搅乱我的情绪。取完文件,我准备离开。经过温语桐家门口时,
我听到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呼。我脚步顿住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走开。但鬼使神差地,我敲了敲门。里面一阵慌乱的声音,过了一会儿,
门开了一条缝,温语桐苍白的脸露出来,额头上带着冷汗。“有事?”她声音有些虚弱。
“你没事吧?”我问,“我听到声音。”“没事。”她眼神闪烁,“不小心碰倒了东西。
”我看着她强撑的样子,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腕,有些不自然地弯曲,
而且迅速红肿起来。“你手腕受伤了。”我指出。她下意识地把手往后藏:“扭了一下,
没事。”“我看看。”我不由分说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客厅比上次看到时整洁了一些,
但依旧有些凌乱。一个行李箱倒在客厅中央,旁边散落着几本书。看来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
我拉起她的手腕,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可能是脱臼或者骨折。”我判断道,“得去医院。
”“不用!”她反应激烈地想抽回手,“我休息一下就好!”“温语桐!”我加重了语气,
“别任性!手腕伤了不及时处理,会很麻烦。”她看着我,眼神挣扎,最终败下阵来,
低声说:“……我没钱去医院。”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我心上。
我终于明白她之前的种种异常,那些昂贵的化妆品和衣服,
与眼前这句“没钱”形成了尖锐的对比。她的经济状况,可能非常糟糕。“我先借给你。
”我说,“必须去医院。”她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但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直很安静,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
侧脸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单薄和脆弱。挂号,拍片。结果显示手腕韧带撕裂,
需要固定休息。医生给她上夹板的时候,她疼得脸色煞白,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我站在旁边,看着她忍耐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一下。这个浑身是刺的女人,
似乎也有着超乎寻常的坚韧。从医院出来,天色已晚。我帮她拿着药,
说:“先去吃点东西吧。”她摇了摇头:“不饿,我想回去。”“你需要补充营养。
”我态度强硬地把她带到了一家粥店。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粥,
热气熏得她的脸稍微有了点血色。气氛有些沉默。“那个行李箱……”我试探着问,
“你要出门?”她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垂下眼帘:“……不是。是想搬走,但没搬成。
”“为什么搬走?”“住不起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房租涨了,
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心里一沉。所以,她之前的暴躁和绝望,
不仅仅是因为心情不好,更是源于现实生活的压力?“你……是做什么的?”我问。
我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几乎为零。她沉默了一下,说:“以前是跳舞的。”跳舞?
这个答案让我有些意外。我很难把眼前这个时而戾气冲天时而脆弱不堪的女人,
和优雅的舞者联系起来。“后来呢?”“后来……”她放下勺子,
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霓虹闪烁的街景,“出了点意外,跳不了了。”她说得轻描淡写,
但我能感觉到那“意外”背后的沉重。一个舞者,不能再跳舞,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没有再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不该轻易触碰。送她回到公寓楼下,她看着我,
很认真地说:“秦景珩,今天……真的谢谢你。医药费,我会尽快还你。”“不急。”我说。
她转身上楼,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我站在楼下,没有立刻上去。
晚风吹来,带着初夏的暖意,我却觉得心里有些发凉。温语桐。这个名字,
连同她身上那些矛盾和谜团,似乎正以一种我无法抗拒的方式,慢慢侵入我的生活。
而我隐约感觉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更深的漩涡,还在后面。金句:这个浑身是刺的女人,
似乎也有着超乎寻常的坚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不该轻易触碰。
5 漩涡温语桐的手伤,像是一个意外的契机,打破了我们之间那道冰冷的墙壁。
她无法做重活,甚至连拧毛巾都困难。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或者说,
是邻里之间最基本的互助,我开始帮她一些忙。比如,帮她拎重物上楼,
帮她更换坏掉的灯泡,甚至偶尔,我会多做一些饭菜,分给她一份。起初她总是拒绝,
眼神里带着戒备和疏离,但在我坚持了几次后,她似乎也默认了这种微妙的相处模式。
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奇怪而复杂。算不上朋友,但也不再是敌人。更像是在都市丛林中,
两个孤独的个体,不得已产生的一点交集。她不再对我充满敌意,但也很少主动说话。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待着,眼神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放空自己。
她家里的窗帘依旧常常紧闭,仿佛要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我开始了解到她更多的一些碎片信息。她今年二十四岁,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她确实曾经是一名很有前途的芭蕾舞演员,直到三年前一场严重的车祸,
导致她脚踝永久性损伤,再也无法登上舞台。那场车祸,还带走了她的父母。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握着水杯的手指,
却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我能想象那场灾难对她意味着什么。梦想破碎,家庭覆灭,
从云端跌落泥潭。这或许能解释她身上那种时而颓废绝望、时而尖锐刻薄的状态。
巨大的创伤后,有些人会选择封闭自己。一天晚上,我给她送汤,发现她家门虚掩着。
我敲了敲门,没人应。推开一点缝隙,看到温语桐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我轻轻关上门,没有打扰她。
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难受。我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关心她。
加班时会想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听到隔壁有异响会担心她是不是又弄伤了自己。
这种情绪让我感到陌生和些许不安。我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感,
但温语桐像是一个意外变量,扰乱了既定的程序。苏晚没有再直接来找我,
但她开始用各种方式刷存在感。比如,让花店送来昂贵的花束到我的事务所,
卡片上写着暧昧的话。比如,在我参加的商业酒会上“偶遇”,
并故意在旁人面前做出亲昵姿态。我不胜其烦,明确警告她不要再这样做。她却变本加厉,
甚至找到我的公寓来了。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苏晚和温语桐站在走廊里,气氛剑拔弩张。
苏晚一脸鄙夷地看着温语桐,语气尖酸:“哟,我当是谁呢,原来秦景珩好这口?
喜欢捡这种来路不明的破烂货?”温语桐脸色煞白,紧咬着嘴唇,但眼神毫不退缩,
冷冷地回敬:“苏小姐,请你嘴巴放干净点。至少我不像有些人,倒贴都没人要。
”“你说什么?!”苏晚被激怒了,扬起手就要打人。我快步上前,
一把抓住苏晚的手腕:“苏晚!你干什么!”苏晚看到我,更是火冒三丈:“秦景珩!
你为了这个女人凶我?你看看她,一副穷酸样,谁知道是干什么的?
说不定是哪个夜总会出来的!”“闭嘴!”我厉声喝道,甩开她的手,“向温小姐道歉!
”“我向她道歉?她也配!”苏晚气得浑身发抖,“秦景珩,你会后悔的!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她狠狠瞪了我们一眼,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
走廊里剩下我和温语桐。她靠在墙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你没事吧?”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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