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夏天(夏夏林默)完结版免费阅读_爱丽丝的夏天全文免费阅读

我是医生，但医者却不能自医。被医生宣判只剩90天生命，我租了间破公寓安静等死。

唯一的问题是，隔壁有个讨厌的人，每天下午四点准时用钢琴折磨我的耳朵。

她反反复复弹着那首跑调的《致爱丽丝》，说是等弹会了，妈妈就会回来。我忍无可忍，

准备去教会她闭嘴，或者正确弹琴。

直到我看见她琴架上那张泛黄的照片----那上面笑着的女人，

竟是我当年没能救下的病人。而女孩摸索着拉住我的衣角，轻声说：“叔叔，

你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好像妈妈。”第一章：倒计时九十天大城市高层的天际线，

曾经是激励林默奋进的地平线，像棍子上的胡萝卜，可望而不可即。如今，

这天际线却像传说中的梦幻泡影，若即若离。他像一枚在数据洪流中高速旋转了太久的齿轮，

每一个齿牙都磨损得厉害，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最终，在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中，

彻底卡壳，被冷漠的系统无情地弹出。那张决定命运的诊断书，是三天前，

在一个阳光过分灿烂的午后拿到手的。神经外科的主任办公室，是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熟悉的是这间办公室，但陌生的是此时的他却是以病人的身份坐在这里，

墙上那幅细致到血管脉络的人体脑部解剖图，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精确，宣判着他的刑期。

“......林默，你看这里，”黄医生是神经外科的主任，也曾是林默仰慕的对象之一，

此时的黄医生正用金属教鞭点在灯光片上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语气平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你知道的，这种情况都是要告知家属，但...唉，我跟你直说了吧。

脑部动脉瘤，位置非常棘手，在基底动脉顶端，形态不规则......”黄医生顿了顿，

抬眼看了看林默，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预期的恐慌，但只看到一片面无表情。

他只好继续道：“基于目前的医学评估，开颅手术夹闭的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五。

介入栓塞的风险同样极高，过程中随时可能......”他没有说下去，

颤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些哽咽。“所以，我们的建议是......保守治疗。

”黄医生放下教鞭，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那个，

“生存期，大概在三个月左右。当然，这只是统计学上的中位数，个体会有差异。

”“三个月。”林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舌尖没有尝到任何苦涩，

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如释重负的平静。仿佛一个悬在头顶多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

砍中的是早已麻木的神经。他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仿佛确认的不是自己的死期。“好的，

麻烦黄医生了。”他的声音平稳得出奇，甚至带上了一点礼貌的尾音。

他拿起那张轻飘飘的打印纸，转身，拉开门，走入医院走廊喧闹的人流中，

整个过程流畅得像排练过无数次。医院外的阳光猛烈，这一幕他可太熟悉了，然而，

今天的阳光似乎带有恶意，将他苍白的面孔照得无所遁形。街上车水马龙，

声、店铺促销的嘈杂音乐声......所有声音混合成一股巨大的、与他无关的生命洪流，

冲刷着他这座即将陆沉的孤岛。一切都隔着一层透明的、坚韧的薄膜，他能看见，能听见，

却再也无法感受。他三十岁的人生，像一本提前剧透了仓促结局的书。剩下的悬念寥寥无几，

而且内容注定苍白空洞，不值得任何期待。

回到那间租住了三年、堆满各类医学书籍、病历和揉成一团的外卖盒的公寓，

林默开始了异常高效且冷静的“后事”处理。他先给给供职的医院发了辞职邮件，措辞简洁，

理由是“个人健康原因”，没有给任何挽留的余地。医院领导很快打来电话，

言辞恳切地让他再去其他医院查一查，甚至医院可以申请，

报销他去帝都大医院检查治疗的费用，但林默还是礼貌地拒绝了。作为医生，虽不能自医，

但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接着是退租。房东是个精明的中年女人，

带着挑剔的目光检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指甲在电视柜上划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浅痕，

喋喋不休地强调着当初交付时是多么的崭新完美。林默没有争辩，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直接点头同意了从押金中扣除所谓的“磨损费”。这种爽快反而让房东有些讪讪，

嘀咕着收了钥匙。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开始整理个人物品。

脑硬盘里积累了十年的论文、实验成果、照片、聊天记录......他打开了格式化工具，

没有任何犹豫，按下了确认键。看着进度条一点点填满，

仿佛是在亲手抹去自己存在过的证据。那些曾为之熬夜奋战的手术，

那些与同事激烈讨论的病情讨论会，那些或许存在过的、模糊的友情或暧昧，

都在数据的湮灭中化为虚无。他没有带走任何实体书籍，

那些厚重的医学专著被他整齐地码放在墙角，等着被回收。几件常穿的衣服，

一个用了多年的旧笔记本电脑，几件简单的洗漱用品，就是他的全部行囊。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远在老家的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

他无法想象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拿着这张诊断书时会如何颤抖。朋友？毕业后各奔东西，

所谓的联系早已沦为朋友圈点赞之交，偶尔的群聊也充斥着敷衍的表情包。

他像一个真正的孤岛，在名为“死亡”的冰冷海水不断上涨时，选择了沉默地沉没。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茧房。一个足够安静、足够陌生、也足够廉价，

能够容纳他最后九十天生命，

让他可以不被打扰地、有尊严或者无尊严地腐烂、直至彻底消失的地方。

他在房产中介网站的角落里反复筛选，

过滤掉所有带“繁华”、“便利”、“精装修”标签的房源，最后，

目光锁定在一处位于城市边缘、几乎要被时代遗忘的老旧小区里的公寓。

网页上的照片像素极低，房间显得昏暗逼仄，家具是上个世纪的款式，油漆剥落，

露出里面木头的本色。但租金低廉得几乎像是白送，最关键的是，

房源介绍里用朴素的文字写着：“步梯顶楼，环境清幽，邻里简单，适合静养。”现在，

他就站在这间公寓的客厅中央。刚下过一场急雨，午后潮湿闷热的空气像一块厚重的湿布，

从敞开的窗户一股脑地涌进来，

带着老城区特有的、混杂着泥土腥气、植物根茎腐烂和一点点陈旧木料霉变的味道。

搬家公司的人把他那寥寥无几的箱子随意堆在墙角，以最快速度收了钱，

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效率迅速离开了。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安静得像一场默剧。房间比网页上那些失真的照片看起来更加破败沧桑。

深色的木地板因为长期受潮，很多地方已经严重翘边，踩上去会发出痛苦的“嘎吱”声。

墙壁刷着一种早已过时的淡绿色墙漆，大面积地斑驳脱落，露出底下灰暗的底层。

天花板很高，挂着一盏锈迹斑斑、积满油污灰尘的吊扇，林默试图启动了一下，

结果叶片一动不动。唯一的慰藉，或许是那扇朝西的窗户，

看出去是参差不齐的暗红色旧楼屋顶，鱼鳞般的瓦片在雨后闪着湿漉漉的光。

纵横交错的电线在楼宇间缠绕，像巨大蜘蛛编织的灰色网络，几只灰扑扑的鸽子停在上面，

偶尔发出“咕咕”的鸣叫，不吵人。这间房子里的时间流速，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调慢了。

没有病人的催促，没有工作群的@，没有地铁的呼啸，

只有一种近乎凝滞的、缓慢腐朽的平静。林默深深地、贪婪地呼吸了一口那带着霉味的空气，

这股气息涌入肺叶，竟让他感到一种畸形的、病态的安宁。很好，

这里就是他为自己精心挑选的、等待终点降临的茧房。他打算就这样，在绝对的寂静中，

像一株被遗忘在阴暗角落的植物，一点点消耗掉体内最后的水分和生机，直至彻底枯萎。

他瘫倒在房间里唯一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旧沙发上，

沙发内部的弹簧因为他体重的压迫而发出痛苦的呻吟。他闭上眼，

用手臂挡住窗外斜射进来的、被灰尘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阳光，

准备迎接他期盼已久的、永恒的寂静。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如此轻易地“安宁”。

下午四点整，一阵钢琴声，突兀、笨拙、断断续续，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猛地从隔壁墙壁穿透过来！粗暴地撕裂了刚刚建立的脆弱宁静。

----叮......哆----唻----咪......”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钢琴初学者能够接触到的第一个曲谱。一首本该清澈、愉悦的经典音乐，在此刻的林默耳中，

却成了世界上最荒谬、最折磨人的噪音。弹奏者显然是个毫无天赋的新手，指法混乱，

节奏全无，总是卡在同一个乐句的转折点，像一个焦急的结巴，反复试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却总是在最关键的那个词上失败，然后陷入懊恼的沉默，几秒后，

又不服气地、固执地从头开始。

...沉默......叮----咚咚----叮......”每一个错误的音符，

都像一根粗糙的针，精准地刺向他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那单调的、毫无进步的重复，

像传说中的水刑般滴落在他试图维持的、面对死亡的、最后一点悲壮感上，

将那份自怜自艾搅得粉碎。生命的倒计时，没有配上悲怆的交响乐，也没有空灵的安魂曲，

而是以这种荒诞、恼人、近乎滑稽的方式，在他耳边，用一把“锯子”，一声声，

锯响了他的最后时光，林默感觉自己像是个滑稽的小丑，活着是为了给人制造笑话，

死了也一样。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地盯着那面传来噪音的墙壁，

眼中第一次燃起了除了绝望之外的情绪----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混浊的怒火。

第二章：噪音与盲女那笨拙的琴声，如同设定好的酷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分秒不差地降临。

每天下午四点，当时钟的指针精准地重叠，

林默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末梢开始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他试过戴上降噪耳机，

播放最大音量的白噪音，但那单调重复的钢琴声像水银泻地，总能找到缝隙，

固执地钻进他的耳膜，钻进他试图封闭的脑海。

这噪音成了他生命倒计时里最清晰、最恼人的背景音。它不像死亡的阴影那样宏大而抽象，

它是具体的、琐碎的、日复一日的折磨。它让林默无法沉浸在自怜自艾的悲情中，

反而被一种更世俗、更尖锐的烦躁所取代。他甚至开始产生一种荒诞的执念，

也许他根本等不到脑中的动脉瘤破裂，就会先被这隔壁的噪音逼疯。第十三天。

这个数字像一道坎。林默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窗外是灰蒙蒙的天，气压很低，

闷得人喘不过气。他的头隐隐作痛，那是动脉瘤对他情绪波动的警告，但他此刻顾不上了。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毁灭欲在他心中滋生----既然他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

为何还要忍受这种无端的折磨？他要在彻底消失之前，为这个世界做点“好事”，比如，

让这该死的噪音停止，或者让发出这噪音的人的生命停止。他带着一股积蓄了十三天的邪火，

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动作太大，牵扯到脆弱的神经，一阵眩晕袭来，他扶住墙壁，

缓了几秒钟。然后，他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冲到隔壁门前。那扇门漆成暗红色，

因为年代久远，油漆已经失去了光泽，上面贴着过年时留下的、褪了色的福字，

边缘微微卷起。他抬起手，几乎是用尽全力，但又在中途硬生生遏制住，

最终变成几声沉重而急促的叩击。“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着。

几秒钟后，门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带着试探的声音：“是谁呀？

”然后，门被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缝。一张小小的、白皙的脸庞从门缝后露出来。

是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梳着整整齐齐的马尾辫，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

裙摆上绣着一朵小小的、黄色的太阳花。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像两汪清澈的泉水，

但仔细看去，那瞳孔里没有焦点，没有映出林默任何的身影，

只是茫然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您......找谁？”女孩的声音细细软软的，

像是林默从前吃过最好吃的小甜糕。就在这一刻，林默所有恶毒的宣泄式的言语，

像一团炽热的火球，猛地撞上了一座浩瀚的冰山，立刻呛死在自己的嗓子里。他张了张嘴，

满腔的怒火无处着落，反而烧得他自己五脏六腑一阵灼痛。他愣在原地，

像一尊突然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像，只能怔怔地看着那双空洞却纯净的眼睛。“是谁来了，

夏夏？”一个略显苍老但很温和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伴随着脚步声，

一位头发花白、身材瘦小、系着一条格子围裙的老奶奶出现在女孩身后。

她的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似乎正在厨房忙碌。看到门口站着面色阴沉、身形消瘦的林默，

奶奶脸上立刻浮现出歉意的神色，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哎呀，对不起，先生，

您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吧？”奶奶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轻轻将女孩往自己身后拢了拢，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夏夏练琴，吵到您了？”林默依旧说不出话，

只是僵硬地点了一下头。他的目光无法从那个叫做“夏夏”的女孩身上移开。

奶奶脸上的歉意更浓了，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仿佛怕被女孩听见，

但又知道她一定能听见：“实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这孩子......她眼睛看不见。

”她轻轻抚摸着夏夏的头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怜爱，“这钢琴，是她妈妈以前弹的。

她妈妈......是个医生，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了。”说到这里，奶奶的声音更低了，

几乎变成了气音，但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林默的心上：“她妈妈临走前跟她说，

等她能自己弹会整首《致爱丽丝》，

就回来了......我们......我们没敢告诉她，她妈妈三年前就在那边受了重伤，

送回来也没有治好，因公殉职了。只说妈妈工作忙，要很久才能回来。”“殉职”两个字，

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默的胸口。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闷痛。

所有自以为是的“正义感”，被这个简单而残酷的真相击得粉碎。他看着夏夏。

她安静地站在奶奶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奶奶的衣角，那双没有焦距的大眼睛微微低垂着，

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她似乎能感觉到门口这个陌生叔叔身上散发出的不友善的气息，

小小的身体有些紧绷。林默的目光越过奶奶的肩膀，望向屋内。客厅不大，

但收拾得异常整洁，旧家具擦得发亮。最显眼的就是靠墙摆放的那架老旧的立式钢琴，

黑色的漆面有些地方已经磨损，露出下面的木色，琴盖上铺着一块白色的钩花盖布，

上面放着一个插着几支塑料花的花瓶。钢琴上方挂着一个相框，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婉的年轻女人，

怀里抱着一个眼睛明亮、笑得灿烂的小女孩----那无疑是健康的夏夏和她的母亲。

那一刻，

、更绵长的东西----那就是用善意谎言精心包裹起来的、日复一日的等待和渺茫的希望。

他的死亡是有期限的，而夏夏的等待，却可能伴随着这首永远弹不完美的曲子，直到她长大，

直到谎言再也无法包裹真相，或者，直到希望被时间彻底磨成绝望。

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但紧握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他脸上的戾气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震惊、羞愧和无措的茫然。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在更巨大的悲伤面前，显得手足无措。最终，他几乎是仓促地、狼狈地，

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没......没事。”然后，

他像是无法再面对那双空洞的眼睛和那位老人歉意的目光，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的，

冲回了自己的公寓，重重地关上了门。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而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