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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把钢笔递过去，指尖刚碰到那份价值三亿的合同，手机屏幕就亮了。

司机老陈发来一张截图，没配任何文字。

我划开一看，是赵东的朋友圈。

九张图塞得满满当当，泳池、香槟、一群年轻人挤在镜头前咧嘴笑。

最中间那张，赵东光着膀子，左右各搂着一个姑娘，背景是我红酒柜里那几支舍不得开的勃艮第。

配文写的是：“感谢学姐和牧哥的慷慨，让我在这个城市有了第一个家！”

后面明晃晃地艾特了我。

我手指没抖，把钢笔稳稳塞进客户手里。

“李总，该您了。”

李总哈哈一笑，龙飞凤舞签下名字。

我们站起来握手，拍照，说着合作愉快的客套话。

我脸上挂着笑，送他们一行人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秒，我脸上的笑就没了，像一盆冷水泼在烧红的铁上，嗤啦一声，只剩下一片冷硬的死寂。

我走回空荡荡的会议室，玻璃窗外是这座城市灰蓝色的天际线。

我把那张截图又看了一遍，看得特别仔细，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我看见赵东身后，我书房那扇门开着一条缝，里面是我放了重要文件的柜子。

我看见我收藏的那副限量版耳机，正挂在一个染着蓝头发的小子脖子上。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了阮慧娴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才通，那边背景音吵得很，有音乐和笑声，估计她也在那个派对上。

“老公？”

她的声音带着笑，有点喘，“签完合同了？

顺利吗？”

“给你十分钟，”我的声音平得听不出一丝波纹，“让他，还有他的所有东西，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那边的笑声停了，音乐声小了下去，像是她捂住了话筒或是走到了安静地方。

“……什么？

你说谁？

怎么了嘛？”

“赵东。

现在。

立刻。”

她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那种我熟悉的、软绵绵的抱怨和不解：“就为这个？

老公，你吓我一跳。

小东他就是借地方开个派对，年轻人嘛，热闹一下怎么了？

你平时又不去住，空着也是空着呀。

他刚毕业，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的，多可怜啊，我们帮帮他不是应该的吗？”

可怜？

这个词像根针，精准地扎进我耳朵里。

我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很多年前，那个潮湿阴暗、终年不见光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