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色泽诱人、价值不菲的血燕，此刻在陈默眼中却仿佛毒药。
王公公的“提醒”言犹在耳，这是逼他立刻在漕运案上站队，或者表态。
硬扛？
他此刻根基全无，无疑是螳臂当车。
顺从？
那便成了赵尚书乃至王公公的提线木偶，日后只能任人拿捏。
必须破局！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现代官场中，面对上级或同级的“不合理”暗示，有时“借力打力”、“转移矛盾”是良策。
他放下筷子，脸上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无奈”，对垂手侍立的管家叹道：“王公公厚爱，老夫愧领了。
只是……陛下今日在朝会上，亲口命老夫‘调研论证’，圣意难违啊。
张侍郎的好意，老夫心领，但这漕运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谨慎，否则无法向陛下交代。”
他巧妙地把“皇帝”这面大旗扯了出来，将所有压力都导向了那句“圣意难违”。
既婉拒了对方的催促，又显得自己完全是奉旨办事，恪尽职守。
管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恭顺：“老爷思虑周全，小人明白了。
那这血燕……收入库房，登记在册。”
陈默摆摆手，语气带着疲惫，“既是御赐级别的珍品，不可轻动，待日后有机会，再入药或敬献太后，方显郑重。”
他处理得滴水不漏，既不失礼，又避免了食用可能有问题（无论是物理上还是政治上的东西。
晚膳在沉默中结束。
陈默知道，仅仅是应对还不够，他必须尽快掌握主动权，而这府邸，是他的基本盘。
他放下碗筷，用绢布擦了擦嘴，状似随意地问道：“府中近日用度如何？
账目可还清晰？”
管家立刻回道：“回老爷，一切如常，账目清晰，每月都由夫人过目。”
“拿来我看看。”
陈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管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首辅会突然关心起府内庶务（原主显然从不理会这些）。
但他很快应声：“是，小人这就去取。”
账本很快送来。
陈默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穿越前没少跟各类报表打交道。
他快速翻阅，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各项收支。
凭借现代人对数字和逻辑的敏感，他很快发现了几处不大的疑点——几笔采买的价格略高于市价，几项修缮费用的去向有些模糊。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合上账本，目光平静地看着管家：“府中诸事，辛苦你了。
老夫近日精力不济，往后各项用度，需更加明晰。
明日开始，所有超过十两银子的支出，需先报于我知晓。”
他没有点破任何问题，却收紧了财权。
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立威。
管家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汗，头垂得更低：“是，老爷！
小人一定更加尽心！”
就在气氛略显凝滞时，书房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老爷，妾身可以进来吗？”
夫人？
陈默心头一紧，硬着头皮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位身着淡雅襦裙、气质温婉的妇人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三十许人，容貌秀丽，眉宇间带着一丝书卷气，正是陈慕白的续弦妻子，柳氏。
“听闻老爷今日朝会劳神，又在书房用膳，妾身炖了碗安神汤，给您送来。”
柳氏将汤碗轻轻放在书案上，目光扫过一旁的账本和恭敬的管家，眼神微动。
“有劳夫人了。”
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
柳氏微微一笑，对管家道：“李管家，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老爷这里有我伺候。”
管家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两人。
柳氏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陈默身边，看了看那碗他没动几口的饭菜，轻声叹道：“老爷是在为漕运之事烦心？
还是……为了那盒王公公送来的血燕？”
陈默心中剧震，猛地抬头看向她。
这位夫人，似乎并不简单！
柳氏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坦然，低声道：“老爷，妾身虽居内宅，也知树大招风的道理。
赵尚书与王公公那边，步步紧逼，无非是想借老爷之手，将他们的人在漕运上的亏空抹平。
此事若依了他们，日后便是授人以柄；若不应，眼下便是难关。”
她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陈默压下心中惊骇，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以夫人之见，该当如何？”
“陛下。”
柳氏吐出两个字，声音更轻，“老爷今日在朝堂上借了陛下的势，便要将这势借到底。
陛下年轻，不喜旧制，好奇新鲜事物。
老爷或可另辟蹊径，从陛下关心的别处着手，转移视线，或许能解此围。”
这番话，与陈默之前想到的“利用皇帝对科学的兴趣”不谋而合！
这位夫人，恐怕不仅是原主的贤内助，甚至可能是他暗中的智囊之一！
就在陈默为发现一位潜在盟友而稍感宽慰时，书房门外再次响起铁山低沉而严肃的声音：“老爷，有紧急情况。”
陈默与柳氏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进来。”
铁山推门而入，身上带着夜露的微凉。
他看了一旁的柳氏一眼，略有迟疑。
“但说无妨。”
陈默道。
铁山拱手，语速加快：“刚收到消息，漕运总督李道立（赵尚书妻弟）的一名心腹师爷，今夜在城南的‘百花楼’宴请京城几位负责漕粮验收的仓官，席间……席间似乎提到了老爷您的名讳，言语颇为不敬。
之后，那师爷独自一人，悄悄往……往赵尚书府的后门方向去了。”
消息来得太快了！
对方果然没有坐等他“调研”，己经开始上下串联，甚至可能是在密谋构陷！
陈默的心猛地揪紧。
敌人的网，正在加速收拢。
他这个毫无记忆的“冒牌首辅”，该如何应对这来自暗处的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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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扛？
他此刻根基全无，无疑是螳臂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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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成了赵尚书乃至王公公的提线木偶，日后只能任人拿捏。
必须破局！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现代官场中，面对上级或同级的“不合理”暗示，有时“借力打力”、“转移矛盾”是良策。
他放下筷子，脸上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无奈”，对垂手侍立的管家叹道：“王公公厚爱，老夫愧领了。
只是……陛下今日在朝会上，亲口命老夫‘调研论证’，圣意难违啊。
张侍郎的好意，老夫心领，但这漕运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谨慎，否则无法向陛下交代。”
他巧妙地把“皇帝”这面大旗扯了出来，将所有压力都导向了那句“圣意难违”。
既婉拒了对方的催促，又显得自己完全是奉旨办事，恪尽职守。
管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恭顺：“老爷思虑周全，小人明白了。
那这血燕……收入库房，登记在册。”
陈默摆摆手，语气带着疲惫，“既是御赐级别的珍品，不可轻动，待日后有机会，再入药或敬献太后，方显郑重。”
他处理得滴水不漏，既不失礼，又避免了食用可能有问题（无论是物理上还是政治上的东西。
晚膳在沉默中结束。
陈默知道，仅仅是应对还不够，他必须尽快掌握主动权，而这府邸，是他的基本盘。
他放下碗筷，用绢布擦了擦嘴，状似随意地问道：“府中近日用度如何？
账目可还清晰？”
管家立刻回道：“回老爷，一切如常，账目清晰，每月都由夫人过目。”
“拿来我看看。”
陈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管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首辅会突然关心起府内庶务（原主显然从不理会这些）。
但他很快应声：“是，小人这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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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穿越前没少跟各类报表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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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现代人对数字和逻辑的敏感，他很快发现了几处不大的疑点——几笔采买的价格略高于市价，几项修缮费用的去向有些模糊。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合上账本，目光平静地看着管家：“府中诸事，辛苦你了。
老夫近日精力不济，往后各项用度，需更加明晰。
明日开始，所有超过十两银子的支出，需先报于我知晓。”
他没有点破任何问题，却收紧了财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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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汗，头垂得更低：“是，老爷！
小人一定更加尽心！”
就在气氛略显凝滞时，书房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老爷，妾身可以进来吗？”
夫人？
陈默心头一紧，硬着头皮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位身着淡雅襦裙、气质温婉的妇人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三十许人，容貌秀丽，眉宇间带着一丝书卷气，正是陈慕白的续弦妻子，柳氏。
“听闻老爷今日朝会劳神，又在书房用膳，妾身炖了碗安神汤，给您送来。”
柳氏将汤碗轻轻放在书案上，目光扫过一旁的账本和恭敬的管家，眼神微动。
“有劳夫人了。”
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
柳氏微微一笑，对管家道：“李管家，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老爷这里有我伺候。”
管家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两人。
柳氏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陈默身边，看了看那碗他没动几口的饭菜，轻声叹道：“老爷是在为漕运之事烦心？
还是……为了那盒王公公送来的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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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坦然，低声道：“老爷，妾身虽居内宅，也知树大招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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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压下心中惊骇，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以夫人之见，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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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吐出两个字，声音更轻，“老爷今日在朝堂上借了陛下的势，便要将这势借到底。
陛下年轻，不喜旧制，好奇新鲜事物。
老爷或可另辟蹊径，从陛下关心的别处着手，转移视线，或许能解此围。”
这番话，与陈默之前想到的“利用皇帝对科学的兴趣”不谋而合！
这位夫人，恐怕不仅是原主的贤内助，甚至可能是他暗中的智囊之一！
就在陈默为发现一位潜在盟友而稍感宽慰时，书房门外再次响起铁山低沉而严肃的声音：“老爷，有紧急情况。”
陈默与柳氏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进来。”
铁山推门而入，身上带着夜露的微凉。
他看了一旁的柳氏一眼，略有迟疑。
“但说无妨。”
陈默道。
铁山拱手，语速加快：“刚收到消息，漕运总督李道立（赵尚书妻弟）的一名心腹师爷，今夜在城南的‘百花楼’宴请京城几位负责漕粮验收的仓官，席间……席间似乎提到了老爷您的名讳，言语颇为不敬。
之后，那师爷独自一人，悄悄往……往赵尚书府的后门方向去了。”
消息来得太快了！
对方果然没有坐等他“调研”，己经开始上下串联，甚至可能是在密谋构陷！
陈默的心猛地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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