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宴会厅上方折射出璀璨光芒,林默的指尖在香槟杯壁上轻轻敲击。
他注视着不远处正与周芸交谈的沈小雨,她今晚穿着墨绿色长裙,发梢随着笑声微微颤动。
"再不去邀请,第一支舞就要开始了。"陆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
军装笔挺的轮廓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格外醒目。
林默咽下最后一口香槟:"我从来没在公共场合跳过舞。""数据恢复那天你也是这么说的。
"陆远把空杯子从他手里抽走,"结果证明你是个不错的黑客学徒。"沈小雨这时转过头来,
目光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林默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对自己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他下意识整理领带,这个动作引得陆远低笑出声。"林总监现在走路都带风了。
"财务部新来的实习生小声议论。"听说他拒绝了三家猎头公司。"同事凑过去咬耳朵,
"周总把新能源项目全权交给他了。"林默走到沈小雨面前时,发现她耳尖泛着淡淡的红。
"周姨刚告诉我,陈康的案子今天下午宣判了。"她声音很轻,
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我知道。"林默从侍应生托盘取了新的香槟递给她,
"法院通知了我出庭,但我选择来这里。"沈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的手在抖。
""因为我在想..."林默深吸一口气,"如果现在不请你跳舞,可能又要等二十年。
"乐队恰在此时奏响《月半小夜曲》,沈小雨噗嗤笑出声:"你连BGM都算准了?
"她放下酒杯,指尖滑入他的掌心,"不过这次你稿子准备得比发布会还充分。
"当他们滑入舞池时,周围响起善意的口哨声。林默的皮鞋第三次踩到沈小雨的裙摆时,
她贴着他耳朵说:"你紧张的样子和小学演话剧时一模一样。""那次我忘词了。
"林默的手虚扶在她腰后,"但这次不会。"音乐渐弱时,周芸拍了拍话筒。
她今天罕见地化了全妆,珍珠项链在锁骨处闪着温润的光。"在切蛋糕之前,
我们有两位同事要宣布重要消息。"沈小雨突然用力握了一下林默的手。
他感受到她掌心微湿的汗意,就像当年他们在暴雨中共享的那把伞。
"经过三个月的筹备..."林默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由《财经周刊》与晟世集团联合发起的'企业诚信监督联盟'今天正式成立。
"大屏幕突然亮起,陈康戴着手铐的庭审画面让现场一片哗然。
林默注视着画面里那个佝偻的背影,胃部熟悉的绞痛感没有出现。"实时连线是陆远的主意。
"沈小雨小声解释,她正把一绺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林默想起她十五岁时的样子。
周芸突然上前拥抱了他们:"老沈要是知道..."她的香水味混合着哽咽,
后面的话淹没在掌声里。林默看见沈小雨悄悄用拇指抹了下眼角。
"接下来要查的那家药企..."回座位的路上沈小雨突然说,
"他们的实验室主任是我大学导师。"林默给她拉开椅子:"所以你才坚持要亲自去卧底?
""你会像上次那样,黑进他们的监控系统吗?"沈小雨的叉子悬在蛋糕上方,
奶油正缓缓下滑。林默望向窗外,城市灯火倒映在他镜片上。
他想起被栽赃那晚同样明亮的霓虹,以及沈小雨冒雨送来的U盘。那时她浑身湿透,
发梢还滴着水。"那时候你也是这样,明明怕得要死,却非要装得若无其事。
"林默接过她手里的叉子,轻轻刮掉那块摇摇欲坠的奶油。
沈小雨歪着头看他:"现在不怕了?""怕。"林默把蛋糕推到她面前,"但怕的不是他们。
"他指了指屏幕上定格的陈康特写,"是怕你又要像上次那样,假装送外卖混进实验室。
"乐队开始演奏第二支舞曲,
沈小雨突然把餐巾揉成一团:"导师上周还问我愿不愿意回去读博。
"林默的叉子在瓷盘上磕出清脆的响声。他想起三天前在沈小雨公寓看到的招生简章,
上面用荧光笔标出的截止日期就在下周。"你打算去吗?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在讨论天气。沈小雨用叉子戳着蛋糕上的草莓:"如果我说是呢?
"舞池中央的灯光暗了下来,林默看见她眼底晃动的光点。十五岁那年她转学离开时,
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车窗外的他。"我会每天给实验室点外卖。"林默解开西装扣子,
"糖醋排骨不要糖不要醋,就像大学时——""骗人!"沈小雨突然提高音量,
引得邻桌客人转头,"你明明连食堂在哪儿都不知道,
还是我带着你——"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耳根突然变得通红。
陆远端着香槟经过他们桌边:"需要军方的无人机支援吗?我看你们这战术讨论挺激烈的。
""陆上校。"沈小雨抓起餐巾扔他,"偷听是违法的。""合法监听。"陆远笑着躲开,
军装肩章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对了,药企那个案子,我们查到他们和陈康有过资金往来。
"林默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腿。香槟塔在远处摇晃,
他想起被栽赃那晚同样刺眼的金色酒液。"疼不疼?"沈小雨的手按在他绷紧的指节上。
"比手铐舒服多了。"他试图开玩笑,却发现喉咙发紧。屏幕上又开始循环播放联盟宣传片,
陈康的影像一闪而过。周芸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小雨,你妈妈刚给我发了消息。
"她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折叠屏手机,"她说为你骄傲。
"沈小雨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周姨,您没告诉她我要去卧底的事吧?""当然没有。
"周芸的珍珠项链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我只说......"她突然看向林默,
"只说有个不错的年轻人终于请你跳舞了。"侍应生过来更换餐盘,
金属夹子碰到玻璃杯的声响让林默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U盘,
那里面存着沈小雨冒雨送来的所有证据。"其实我收到MIT的offer了。
"沈小雨突然说。她转动着左手腕上的橡皮筋,那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林默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想起上个月帮她修电脑时,
在浏览器历史记录里看到的机票比价页面。"什么时候走?"他尽量让声音平稳。
我说......"沈小雨抬起头,灯光在她瞳孔里碎成星星,
"要看联盟第一次稽查行动的结果呢?"陆远在不远处咳嗽了一声。
大屏幕突然切换成实时新闻画面,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正在接受采访,
胸牌上赫然是那家药企的logo。"看来不用等太久了。"林默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
他注意到沈小雨的左手正悄悄移向手机,
锁屏上是她刚收到的信息预览——来自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沈小雨的指尖悬在手机上方,
那条未读信息的前半截写着"实验室监控盲区示意图已发"。
她感觉林默的视线正落在自己手背上,像小时候偷吃零食被抓到时那样灼热。"是线人?
"林默的声音压得极低,他注意到沈小雨的耳廓微微发红,这是她说谎前的征兆。
陆远突然俯身撑在他们桌面上:"无人机拍到药企后门有辆无牌面包车。
"他的军装袖口擦过香槟杯,带起一阵细微的颤动,"和上次跟踪小雨的是同一型号。
"沈小雨猛地攥紧餐巾:"他们发现我了?"。"林默按住她发抖的手腕,触到那条橡皮筋。
他想起大学时她通宵赶论文的样子,也是这样无意识地转着橡皮圈。
周芸的珍珠项链突然出现在视线边缘:"孩子们,蛋糕要化了。"她放下两杯柠檬水,
玻璃杯底在桌布上洇出两个圆痕。大屏幕切换到陈康戴着手铐的特写,
林默的胃部条件反射般抽搐。他看见沈小雨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闪光灯吓到的猫。
"还疼吗?"她轻声问,手指虚按在他曾经被手铐磨破的腕骨位置。林默摇头,
发现沈小雨的锁骨处有细密的汗珠。十五岁那个雨天,她翻墙给他送伞时,
校服领口也是这样汗湿的。陆远的对讲机突然沙沙作响。他皱眉听完,
把军帽往桌上一扣:"实验室今晚有异常运输,用的医疗废物转运车。""我要去。
"沈小雨抓起手机,指甲在屏幕上磕出轻响,"导师说过每周三消毒设备,
监控系统会重启三十秒。"林默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
他想起财务部保险柜前同样的三十秒,陈康就是利用那个空档栽赃的。"太危险。
"他抓住沈小雨的手腕,"等警方...""来不及了!"她甩开他的手,
墨绿裙摆扫翻了一杯柠檬水,"那些疫苗数据关系到三个省的儿童!
"邻桌的实习生们诧异地转头。林默看见沈小雨眼底漫起水光,
和她在法庭上质问陈康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周芸突然按住两人肩膀:"小雨,
你妈妈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她的珍珠项链垂下来,在沈小雨眼前晃荡,
"老沈走前让我照顾好你。"舞池灯光突然转暗,乐队开始演奏《昨日重现》。
沈小雨的呼吸渐渐平缓,她盯着林默西装第二颗纽扣:"那年你帮我修自行车,
也是这个表情。""什么表情?""好像我要骑着车冲下悬崖。"她突然笑了,
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其实我只是想抄近路去买冰棍。"陆远的对讲机又响了。
他听完后脸色骤变,抓起军帽就往外跑:"面包车动了!
"林默突然扯下领带缠在手上:"我黑进过他们的温控系统,知道备用电源在哪。
"他摸出那个旧U盘,"就像上次你救我那样。
"沈小雨抓起餐刀在裙摆上划开一道口子:"这样跑得快些。"她踢掉高跟鞋的样子,
和当年翻学校围墙时如出一辙。"等等!"周芸从手包里甩出车钥匙,
"地下车库B区23号,有防弹玻璃。"他们冲向电梯时,大屏幕正播放联盟宣传片的尾声。
陈康的影像闪过最后一帧,林默这次没有回头。电梯门关闭的瞬间,
沈小雨突然踮脚凑近他耳边:"MIT的offer我拒绝了。
"她的呼吸带着柠檬水的酸涩,"因为查到那家药企的赞助方。
"林默看着电梯数字不断跳动,想起浏览器历史里那些深夜搜索记录。原来她一直在查这个。
"其实我买了后天去波士顿的机票。"他感觉沈小雨的身体突然僵硬,
"联盟要和哈佛实验室合作开发审计软件。"电梯到达B2层时,
沈小雨狠狠踩了他一脚:"你刚才装得真像!"她跑向周芸的奔驰车,
墨绿裙摆在空气中划出波浪。林默追上她,发现那条橡皮筋不知何时套在了自己手腕上。
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天,她也是这样把橡皮筋分给他扎试卷。
"这次卧底行动..."他系安全带时手在发抖,"能不能假装送外卖?
""送外卖的能进核心实验室?"沈小雨猛打方向盘,奔驰车在车库甩出一道弧线,
"上次要不是你黑了门禁系统,我连垃圾站都进不去。"林默的指节抵在车窗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被审讯室空调直吹的那晚。后视镜里,陆远的军用车正闪着警灯追来。
"其实我准备了B计划。"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药企人事部的录取邮件。
沈小雨一脚刹车停在出口处:"你应聘了?"她的指甲在方向盘上刮出细响,
像极了大学辩论赛前紧张时的习惯。"保洁部夜班。"林默点开电子工牌,
照片里的他戴着黑框眼镜,"明天入职。"他故意没提这是三天前就安排好的,
就像没提那晚她冒雨送U盘时,自己早已写好遗书。陆远的军靴声由远及近。他敲开车窗,
递来一个黑色耳机:"实验室后门有热源反应,像是服务器机组。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你们这卧底夫妻档演上瘾了?""谁跟他是夫妻!
"沈小雨的耳尖瞬间通红,像极了被戳穿谎话的小学生。林默低头调试耳机,
发现自己的倒影在她瞳孔里摇晃。周芸的语音突然切入频道:"孩子们,董事会刚通过决议,
联盟获得独立调查权。"背景音里有香槟开瓶的脆响,"现在你们是合法取证了。
"沈小雨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看新闻。"她手机屏幕上,药企负责人正对着镜头微笑,
背景里闪过半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导师?"林默感觉她的脉搏在指尖下加速。
那个总把"科研伦理"挂嘴边的教授,此刻正在污染数据上签字。奔驰车冲进夜色时,
雨点开始砸在挡风玻璃上。沈小雨打开雨刷,节奏和二十年前那场暴雨重叠。
林默悄悄解开安全带卡扣,像当年准备跳下围墙接住她那样绷紧脊背。
"其实..."沈小雨的嗓音被雨声削得单薄,"我骗了周姨。
"她转动橡皮筋的手突然停下,"妈妈不知道联盟的事。
"林默看见雨滴在她睫毛上碎成星星。他想起ICU窗外那个佝偻的背影,沈母当时攥着的,
正是曝光药企的第一篇报道剪报。陆远的吼声突然震响耳机:"面包车拐进辅路了!
"GPS红点在地图上疯狂闪烁,离药企后门只剩三百米。沈小雨猛地按下车窗,
雨水混着冷风灌进来。
她扯下珍珠耳钉扔给林默:"要是等会儿信号屏蔽..."后半句被引擎轰鸣吞没。
林默攥住耳钉,金属棱角陷进掌心。他想起陈康案庭审结束时,沈小雨也是这样,
把记者证狠狠拍在被告席上。"右转!"陆远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
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尖叫,林默在离心力中撞上沈小雨肩膀。她衣领下的药企门禁卡滑出来,
照片明显是P的。雨幕中浮现出药企的轮廓,沈小雨突然轻笑出声:"记得吗,
小学那次你帮我改考卷分数...""被罚抄一百遍。"林默接上她的话,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U盘。现在里面存着比分数重要万倍的数据,
包括陈康收受药企贿赂的加密账本。陆远用车载扩音器喊话:"目标车辆已停靠!重复,
目标已停靠!"刺眼的探照灯穿透雨帘,照亮正在卸货的白大褂们。
沈小雨熄火拔钥匙一气呵成。她转身时,林默突然发现她嘴角有道结痂的伤口,
像是被纸张划伤的。"上次潜入时弄的?"他伸手又缩回。沈小雨却主动凑近,
呼吸带着柠檬香皂的气息:"不,是咬开证据袋时蹭的。"药企警报器突然嘶鸣,
红光透过雨幕染红她的侧脸。林默想起财务部那晚同样刺眼的警灯,但这次他握住了她的手。
"三十秒。"沈小雨竖起三根手指,像小时候约定偷溜去买冰棍的暗号。
她的裙摆掠过潮湿的柏油路,墨绿色在雨夜里暗成一片海。
林默看着沈小雨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手腕上的橡皮筋勒出一道红痕。
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天,她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只为给他送一把伞。"三十秒。
"陆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监控系统重启倒计时开始。
"林默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药企内部地图一层层展开。
他标记出沈小雨可能经过的路线,心跳随着秒数递减越来越快。"她到哪了?
"林默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陆远那边传来键盘敲击声:"B区走廊,有个保安在巡逻。
"沈小雨的呼吸声突然切入频道,轻得像片羽毛:"我看到样本室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林默熟悉的紧绷感,那是她每次要冒险前的状态。林默的掌心沁出汗水,
手机差点滑落。他看见监控画面上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接近样本室,
身形像极了沈小雨的导师。"小心右边!"陆远突然低吼。耳机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接着是沈小雨的闷哼。林默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车门。
他看见药企三楼有扇窗户亮起了红灯。"没事,"沈小雨喘着气,"只是碰倒了试管架。
"林默数到第二十五秒时,沈小雨的声音突然变了调:"林默,
这些样本标签......"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和公开数据对不上。
"陆远切换了监控画面:"保安往三楼去了!"林默的手指悬在键盘上,
他知道只要按下回车键,整栋楼的消防系统就会启动。但那样也会触发总控室的警报。
"再给我十秒。"沈小雨的声音突然镇定下来,"我要拍下这些编号。
"林默看着倒计时归零,监控画面开始恢复。他咬咬牙,按下预先设置好的干扰程序。
药企外围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漂亮!"陆远吹了声口哨,"保安转向楼梯间了。
"沈小雨的脚步声在耳机里变得清晰,她正在奔跑。林默想起大学时她参加田径队,
也是这样急促的呼吸节奏。"我出来了。"沈小雨的声音混着雨声,"后门垃圾桶旁。
"林默推开车门冲进雨里,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灌进衣领。他看见沈小雨蜷缩在墙角,
白大褂下露出墨绿色的裙摆。"拿到了?"林默蹲下身,发现她手里攥着个密封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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