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鬼我叫王楠,苏梅是我发小,从小一起在弄堂里追着跑、分享一块辣条的那种。
她结婚那天,我是唯一的伴娘,可谁能想到,本该最热闹的日子,她却像人间蒸发似的,
消失了快两个小时。等她再出现时,白色婚纱下摆沾着黑泥,头发上还挂着草屑,
可她看着我笑,说“楠楠,没事,我就是绕路看了眼风景”。
那时候我还没醒过神——从那天起,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苏梅,好像被人换了个芯子。
1 婚礼上的空镜子苏梅的婚礼定在县城老酒店,不算豪华,但处处透着热闹。
新郎老张是做建材生意的,人实诚,去年冬天苏梅感冒,他顶着雪跑了三条街买姜茶,
那时候苏梅跟我说“就他了,踏实”。早上八点我陪着她化妆,她坐在镜子前,
描眼线时手都在抖,笑着说“紧张得心跳快蹦出来了”。镜子里的她,眼角眉梢都是亮的,
连涂的口红都透着甜。接亲环节闹到十一点,该去酒店大厅拜堂了,
苏梅突然说要去洗手间补妆,让我在走廊等她。那间洗手间在酒店后门,挨着一条老巷子,
平时没什么人走。我在走廊里晃了十分钟,越等越慌——苏梅从不迟到,
更不会不打招呼就不见。我跑去洗手间喊她,没人应;推开隔间门,里面空空的,
只有她放在洗手台的口红,盖没拧严,膏体蹭在瓷台上,像道淡红色的血印。我急了,
赶紧叫老张和亲戚们找,把酒店里的包间、楼梯间、甚至后厨都翻了遍,连个人影都没有。
老张脸都白了,攥着手机要报警,酒店保安却挠着头说“没见着新娘出去啊,
后门那巷子没监控,不过早上看见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在巷子口站了好一会儿”。
就在大家乱成一团时,有人喊“找到了!在巷子尾呢!”。我跑过去,
看见苏梅蹲在巷子尽头的墙根下,婚纱下摆沾着厚厚的黑泥,膝盖破了块皮,渗着血。
我想扶她起来,她却猛地抬头,眼神冷得像冰,跟平时那个会跟我撒娇的苏梅完全不一样。
“你别碰我。”她声音很哑,像是卡了沙子。老张跑过来,想帮她拍掉身上的泥,
她却一把推开他,说“别弄脏我衣服”。后来拜堂还是办了,可苏梅全程没笑过。敬茶时,
她婆婆递过红包,她接都没接,直接转身走了;老张想牵她的手,她却把胳膊甩得老远。
那天晚上我给她发微信,问她到底怎么了,她隔了半天才回,就三个字:“别多问”。
2 家里的“陌生人”苏梅婚后搬去了老张的房子,我隔了一周去看她。
开门时我愣了——她穿着件黑色的旧外套,头发乱糟糟的,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屋里一股潮味,连灯都没开。“怎么不开灯啊?”我边换鞋边问。她没说话,
走到沙发边坐下,盯着地板发呆。茶几上放着没洗的碗,里面的米饭都馊了,
苍蝇在上面绕圈。我看见她手腕上有道新疤,像被什么东西划的,问她怎么弄的,
她突然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股恶意:“跟你有关系吗?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以前苏梅跟我无话不谈,连买双袜子都会跟我分享。
我想缓和气氛,拿出给她带的水果,说“这是你爱吃的草莓”,结果她拿起一个,
直接扔在地上,草莓摔烂了,红色的汁溅在地板上,像摊血。“我早就不爱吃这个了。
”她语气平淡,却透着股狠劲。那天我没待多久,走的时候老张正好回来,
他偷偷拉着我说“楠楠,你劝劝苏梅吧,她最近不对劲,晚上总对着墙说话,
昨天还把我给她买的项链扔了,说‘这东西脏’”。我看着老张眼底的红血丝,
心里发沉——苏梅到底怎么了?是婚礼那天受了刺激,还是……真的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又过了几天,老张给我打电话,声音都在抖:“楠楠,苏梅不见了!桌子上留了张纸条,
写着‘他在等我’!”我赶紧赶过去,看见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根本不是苏梅平时的笔迹。
老张说“她昨晚说要去‘赴约’,我问她跟谁,她就笑,笑得特别吓人”。
我们俩沿着小区周边找,最后在小区后面的废弃公园停下——那里有个破亭子,
苏梅正坐在亭子里,面前摆着两个酒杯,一个倒了白酒,一个空着。她穿着婚礼那天的婚纱,
只是婚纱上的泥印更重了,还沾着几片枯叶。“苏梅!”我喊她,她转过头,脸上带着笑,
可那笑比哭还难看:“楠楠,你来了?他也来了,你没看见吗?”她指着对面的空椅子,
“他就坐在那儿,等着跟我喝交杯酒呢。
”3 巷子里的旧照片我开始偷偷查苏梅的事——婚礼那天她消失的巷子,我去了好几趟。
巷子尾的墙根下,有片泥土是新翻的,我蹲下来扒了扒,摸到个硬东西,是个塑料相框,
里面是张旧照片:苏梅和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搂着她的肩,笑得很灿烂。这个男人我认识,
叫李伟,是苏梅的前男友,三年前出车祸死了。那时候苏梅哭了整整一个月,差点没缓过来,
后来慢慢好了,才跟老张处对象。我把照片拿给老张看,他愣了:“苏梅跟我提过李伟,
说早就忘了,怎么会有这照片?”我又去问酒店的服务员,
有个保洁阿姨跟我说“那天我在巷子口打扫,看见新娘跟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说话,
那女人手里拿着张照片,好像就是这个男人的,后来新娘就跟着她往巷子尾走了”。
“穿黑衣服的女人?”我心里一动,突然想起苏梅有个表姐,叫李娟,是李伟的亲姐姐。
当年李伟去世后,李娟跟苏梅吵过一架,说“要不是你跟他提分手,他怎么会喝酒开车?”,
从那以后两人就没联系过。我找到李娟的电话,打了过去。她听我问起苏梅,沉默了一会儿,
说“你来找我吧,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李娟住在县城边缘的老房子里,
屋里摆着很多李伟的照片。她递给我一个笔记本,是李伟的日记,
最后几页写着:“苏梅说要跟我分手,她说我没本事,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不甘心,
我想跟她好好谈谈。”“三年前李伟车祸,不是意外。”李娟的声音很沉,
“那天他跟苏梅约在河边谈,苏梅说‘你别缠着我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李伟急了,
拉着她不让走,苏梅推了他一把,他没站稳,摔在路边,正好被一辆酒驾的车撞了。
苏梅当时怕担责任,就跑了,连120都没打。
”我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苏梅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她只说李伟是酒驾出事的。
“婚礼那天,我去找了苏梅。”李娟接着说,“我把李伟的照片给她看,问她良心过得去吗?
她说她知道错了,想跟李伟道歉。我就带她去了巷子尾,那里有个小土堆,
是我去年给李伟堆的‘衣冠冢’。我说‘你跟他说对不起,他要是原谅你,
你就好好过日子’,可我没料到,她会变成这样……”4 反转:谁在“装鬼”?
我拿着日记去找苏梅,她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盯着李伟的照片发呆。看见日记,
她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是我推的他,是他自己没站稳……”“那你为什么跑?
为什么不救他?”我追问。她突然哭了,眼泪砸在照片上:“我怕!我当时才二十岁,
我怕警察抓我,怕别人说我是凶手……我躲了三天,后来听说他死了,我更不敢说了,
我只能假装不知道,假装忘了他……”就在这时,老张突然从门外走进来,
手里拿着个录音笔,按了播放键——里面是苏梅的声音,带着哭腔:“姐,
你别告诉楠楠和老张,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会去给李伟扫墓,
我会补偿他的家人……你别再逼我了,别再让我装‘被附身’了,
我快撑不下去了……”我和苏梅都愣住了,老张看着我们,说“我早就觉得不对劲,
上周在苏梅的包里发现了这个录音笔,一直没敢跟你们说”。苏梅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她看着我,声音发抖:“楠楠,对不起,我不是被李伟附身了,
是李娟逼我的……她知道我当年的事,说要是我不装‘被鬼缠’,不跟你和老张拉开距离,
她就把真相捅出去,让我没法做人。”“我只能顺着她,故意摔东西,
故意对你和老张发脾气,故意说看见李伟了……我以为这样她就会放过我,可她越来越过分,
让我写纸条说‘他在等我’,让我穿婚纱去公园……”苏梅捂着脸,哭得喘不过气,
“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我只是怕,怕失去现在的生活,怕你们知道真相后,
再也不跟我做朋友了……”李娟后来也来了,她看着苏梅,叹了口气:“我不是想逼你,
我就是想让你承认错误,想让你给李伟道个歉。他活着的时候那么喜欢你,
到死都在念着你的名字……”苏梅最后去了派出所,
坦白了三年前的事——因为当时李伟的车祸主要责任在酒驾司机,苏梅的行为没有构成犯罪,
但她还是给李伟的家人赔了钱,每个月都会去李伟的墓前扫墓。后来苏梅和老张离婚了,
她搬去了别的城市,偶尔会给我发微信,说她在那边找了份工作,开始学着面对过去。
我有时候会想起苏梅婚礼那天的场景,
想起她蹲在巷子尾的样子——其实哪里有什么“鬼附身”,不过是一个人被愧疚和恐惧困住,
不敢面对自己的过错。只是有时候我会想,要是苏梅当年勇敢一点,承认自己的错,
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人心有时候比鬼更可怕,因为鬼只会吓人,而人,
却会被自己的懦弱,拖进无边的黑暗里。5 嫁给鬼·续:光从裂缝里来我再见到苏梅,
是她搬去南方小城的半年后。那天我休年假,买了张高铁票找她,出站时看见她站在路灯下,
穿一件浅灰色的风衣,头发扎成低马尾,脸上没化妆,
却比婚礼后那段时间亮堂多了——不再是那种透着阴翳的白,而是有了点活人该有的血色。
“怎么不提前说?我好去接你。”她过来帮我拎行李,手指碰到我时,是暖的。
以前她装“被附身”那阵,手总是冰的,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她住的地方在老城区,
一楼带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几盆绿萝,叶子爬满了窗台。屋里收拾得干净,
茶几上放着本翻开的笔记本,封皮有点旧,我扫了一眼,是李伟那本日记——上次她坦白时,
李娟把这本日记还给了她。“还在看?”我坐下时问她。她点头,
给我倒了杯热水:“以前不敢看,总觉得每句话都在骂我。现在每天翻两页,
倒觉得是他在提醒我,别再犯同样的错。”她的语气很轻,没有恨,也没有怕,
只有一种经过沉淀的平静。我想起去年在废弃公园里,
她指着空椅子说“他在那儿”时的样子,那时候她眼里的恐惧,一半是装给李娟看的,
一半是自己吓自己——怕李伟的鬼魂找她,更怕自己藏在心底的懦弱被戳穿。
“上个月去给李伟扫墓,遇到他妈妈了。”苏梅捧着杯子,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着圈,
“阿姨没骂我,就递给我一袋他小时候爱吃的糖,说‘小伟要是知道你现在好好的,
也会放心的’。”她说到这儿,声音有点发颤:“我以前总以为,她会恨我一辈子。
后来才明白,比起恨,他们更想看到我别再像当年那样,把自己困在黑暗里。
”我想起婚礼那天,苏梅蹲在巷子尾的墙根下,婚纱上沾着黑泥,眼神冷得像块冰。
那时候她以为,只要装成被李伟的鬼魂缠上,就能躲开李娟的威胁,躲开自己的过错。
可她没料到,逃避像块吸了水的海绵,越攥越沉,
最后差点把自己溺死在里面——她对着墙说话,摔老张买的项链,对我恶语相向,
那些不是“鬼”逼的,是她自己的懦弱在作祟。比起李伟的“鬼魂”,
她更怕面对那个见死不救、只会逃跑的自己。第二天早上,苏梅带我去了江边的湿地公园。
冬天的江边风大,她裹紧风衣,
指着不远处一个捡垃圾的老人说:“上个月我在这儿丢了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和工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