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程砚的传家宝吊坠沾血苏醒了一个千年器灵。器灵沈清弦没有实体,别人都看不见他,
唯独程砚能听见那带笑的清冷嗓音。为了化形,沈清弦不得不缠着程砚贴贴蹭蹭,
沾染他的气息。白天窝在总裁口袋陪开会,晚上钻进程砚被窝求共眠。直到某天,
器灵终于凝出实体,赤足踏在地毯上,第一件事就是搂住程砚的脖子:“主人,
这次可以抱着我睡了吗?第一章 玉坠,器灵?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程砚“嘶”了一声,收回按在办公桌边缘的手,
一滴殷红的血珠正迅速从指腹的细小伤口沁出,滚圆饱满。他蹙了蹙眉,
大概是刚才被桌上摊开那份漏洞百出的季度报告气到,动作间不小心被木刺划了一下。
血珠颤巍巍地,将落未落。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抹去,动作却慢了一瞬。那滴血挣脱束缚,
直直坠下,“啪”一声轻响,正落在他衬衫领口外,那枚贴身佩戴了多年的羊脂白玉吊坠上。
白玉温润,色泽凝糯,此刻沾染了那抹突兀的鲜红,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妖异。血滴并未滑落,
反而像是被玉石吞噬了一般,极快地渗透进去,只留下一道极淡的红痕,转瞬便消失不见,
玉坠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程砚捻了捻指尖,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只是那轻微的刺痛感还在。他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注意力重新回到那份令他恼火的报告上,拿起钢笔,准备在上面划下更严厉的批注。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那声音清越,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冰棱轻叩玉磬的质感,尾调却微微上扬,
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笑意。“啧,这字写得,杀气腾腾啊。”程砚执笔的手猛地一顿。
他倏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宽敞寂静的办公室。厚重的胡桃木门紧闭,百叶窗放下了一半,
窗外是城市午后略显慵懒的天光,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系统运作的微弱低鸣。除了他,
空无一人。幻听?连续加班一周的后遗症?他闭了闭眼,试图将那莫名其妙的声音驱散,
重新聚焦于文件上的数字。那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嫌弃:“这笔买卖亏大了,账目做得这般难看,
你这当家的是不是眼神不太好?”这一次,程砚听得真切切。不是从耳朵传来,
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清晰得,仿佛有人贴在他耳边低语。他缓缓放下钢笔,
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皮质椅背,眼神沉静下来,如同结了冰的湖面,
不动声色地再次审视四周。每一个角落,每一件摆设,甚至连光线投射的影子都未放过。
依旧,空无一人。“谁?”他开口,声音是惯常的冷静,听不出丝毫波澜。静默了片刻。
就在程砚几乎要认定是自己精神过度疲劳,需要立刻预约心理医生时,那声音带着几分讶异,
再次响起:“咦?你竟能听见我说话?”程砚没有回答,只是搭在扶手上的指尖,
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有趣。”那声音低低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好玩的事情,
“千年了,还是头一回有人能听见我说话。”千年?程砚的视线,
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胸前,那枚被衬衫布料半掩着的玉坠上。玉坠触手温凉,
与他肌肤相贴多年,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那是程家世代相传的物件,
据说是祖上某位位高权重的先祖留下的,具体来历已不可考,只叮嘱后代务必贴身保管。
难道……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枚白玉。玉质细腻光滑,除了他自身的体温,
并无其他异常。“是你在说话?”他对着玉坠,沉声问道。这举动在外人看来必定荒谬至极,
但他此刻的神情却严肃得没有一丝玩笑意味。玉坠静默无声。就在程砚眉头越皱越紧,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强制休假时,他眼前的空气,极其微弱地扭曲了一下。
仿佛夏日蒸腾而起的热浪,模糊了景象。一道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人形轮廓,
在他办公桌对面的空气中,缓缓凝聚。那轮廓淡得像是随时会散去的轻烟,
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一个身着广袖长袍的身影,墨发如瀑,身姿颀长挺拔。看不清具体面容,
只能感觉到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清冷又疏离的气质。“是我。”那烟影开口,
声音与之前脑海中的一般无二,“吾名,沈清弦。”程砚定定地看着那抹虚影,
即便是以他的镇定,眼底也难免掠过一丝惊异。他没有惊呼,没有后退,
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只是那审视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
仿佛在评估一项前所未有的商业并购案。“沈清弦?”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调平稳,
“你是什么?是附在玉坠上的鬼魂?还是它本身的……”“器灵。
”沈清弦的虚影似乎清晰了那么一瞬,能看见他微微颔首,“此玉蕴天地灵机,
温养我魂魄千年。今日得你一滴精血为引,方从沉眠中苏醒。”器灵。精血。
这些只存在于志怪小说里的词汇,
此刻被一个近乎透明的“古人”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冲击力非同小可。
程砚沉默着,消化着这超乎常理的信息。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弦那虚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的身体上。“别人看不见你?
”他问出了关键。“自然。”沈清弦的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傲然,“若非与你血气相连,
你亦无法得见、听闻。在他人眼中,我不过是一缕不存在的清风罢了。”也就是说,
从现在起,他,程砚,一个信奉现代科学与管理学的集团总裁,
身边多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能听见的、来自千年之前的“房客”。而且,
这位房客似乎对他的商业决策……颇有微词。程砚揉了揉眉心,
感觉那份漏洞百出的季度报告带来的头疼,似乎转移到了另一个更离奇的方向。
沈清弦的虚影飘近了一些,虽然依旧模糊,
但程砚能感觉到对方“目光”落在了自己刚才被刺伤的手指上。“说起来,
”沈清弦的声音里那点笑意又浮了上来,“方才多谢你的血。只是……分量少了些。
”程砚抬眼:“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沈清弦的虚影摊了摊手,动作优雅,带着古意,
“仅凭那一滴血,我维持这般与你沟通的状态已是勉强。若无更多你的气息沾染,
只怕片刻后,连这虚影与你说话都做不到了。”他顿了顿,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蛊惑的意味,尾音轻轻挠过程砚的耳膜:“所以,
程总裁……可否帮人帮到底?”程砚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办公室内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现代商业精英与千年器灵无声对峙。几秒后,程砚身体前倾,
重新拿起了那份被他搁置的季度报告,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公事公办,听不出喜怒:“想留下?
”沈清弦的虚影轻轻晃动,似是点头。程砚的目光落在报告某一页明显不合理的数据上,
指尖点了点,然后抬眼,看向那团模糊的人形轮廓,眼神锐利。“可以。”他说,“先说说,
这笔买卖,到底亏在哪里?”沈清弦似乎愣了一下,随即,
那清越的笑声再次在程砚脑海中荡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真切。“乐意之至。
”第二章 留下沈清弦的虚影似乎凝实了那么一刹那,
仿佛因程砚这句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话而感到一丝兴味。他“飘”近了些,广袖微拂,
指向程砚刚才点过的那处数据。“此处,”沈清弦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分析起现代报表却毫不违和,“原料成本环比上涨两成,但成品售价却维持不变,
甚至略有下调。若非常让利以抢占市场,便是其中有人中饱私囊,虚报了采买数额。
”程砚眼神微动。这正是他刚才怀疑的地方,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查源头。“再看这里,
”沈清弦的虚影又移向另一栏数据,“仓储与物流费用激增三成,
报表附注说是因新增了两条偏远线路。但观你司此前业务分布,这两条线路所达之城,
消费力与需求皆不足以支撑如此高昂的持续投入。除非……”“除非有人在借机洗钱,
或者虚设项目套取资金。”程砚接了下去,语气冰冷。他看向沈清弦的目光里,
少了几分最初的惊疑,多了几分审视与探究。“你懂这些?”沈清弦轻笑一声,
虚影微微后仰,做出一个类似“倚靠”的姿态,虽然那里空无一物。“千年时光,沧海桑田,
王朝更迭,商道浮沉,见得多了。无非是换了些名目,人心贪欲,大抵相通。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漠然。程砚不再多言,拿起内部电话,
直接接通了审计部门总监的线路,声音沉肃地下达了彻查供应链和新增物流项目的指令,
条理清晰,疑点指向明确。挂断电话后,办公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只有中央空调的风声细微作响。程砚重新靠回椅背,目光落在沈清弦那依旧淡薄的影子上。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你的问题了。”沈清弦从善如流:“但凭主人吩咐。
”这声“主人”叫得自然无比,仿佛天经地义,却让程砚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我叫程砚。
”他纠正道,“说说看,你需要‘沾染’我的气息,具体指什么?需要多少?”他问得直接,
如同在谈判桌上理清合作条款。沈清弦的虚影似乎更放松了些。“很简单。离你越近,
接触越多,维持形态便越容易。若能有些……肢体接触,效果更佳。”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用词,“比如,方才那滴血,效力最强,但显然不可持续。平日么,同处一室,
气息交融,可保我不散。若能有肌肤之亲,比如……”他的虚影向前,
做出一个伸手欲碰触程砚手背的动作,但在几乎要穿透之前停了下来。
程砚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的气流拂过皮肤。“……像这般,
便能助我凝实些许。若想长久维持与你清晰沟通,甚至……最终化出实体,便需日积月累,
朝夕相伴。”沈清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还有几分理所应当的坦然。
程砚听明白了。总结起来就是:需要贴贴。
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目前看来只能看个模糊影子,
但声音清晰、思维敏捷、疑似具备财务管理能力的千年器灵,
需要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他身边,才能“存活”。这体验堪称奇幻。
他沉默地看了沈清弦几秒,似乎在评估这项“长期投资”的风险与回报。
一个知晓公司机密且只有自己能沟通的“存在”,利弊都太过明显。“在我视线范围内,
随你。”最终,程砚给出了他的许可,语气平淡,如同批准了一项常规预算,“但,
你得安分。”沈清弦的虚影似乎明亮了一瞬,声音里带着笑意:“谨遵程总之命。”于是,
程砚的办公室生活,从此多了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风景”。他批阅文件时,
沈清弦就飘在他桌边,偶尔会对某些条款或数据发表评论,言辞犀利,角度刁钻,
往往能切中程砚未曾留意的盲点。他开视频会议时,沈清弦就悬浮在他身侧,
听着屏幕里下属们的汇报,有时会低声在程砚脑中点评一句“此人言辞闪烁,心口不一”,
或是“此策虽险,却有奇效,可试”。起初程砚还会觉得异样,但几天下来,
竟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只有自己能接收的“实时弹幕”。
沈清弦似乎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尤其是程砚使用的电子设备。
有次程砚正在处理一封紧急邮件,沈清弦的虚影几乎要趴到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好奇地问:“此乃何物?竟能瞬息传书千里,比飞鸽传书、八百里加迅快了不知凡几。
”程砚敲击键盘的手指未停,随口解释:“电脑,互联网。
”“互联网……”沈清弦喃喃重复,虚影绕着电脑飘了一圈,“万千世界,
尽汇于此方寸之间,当真玄妙。”为了更清晰地“观察”和学习,
沈清弦开始不满足于仅仅飘在附近。他会趁程砚专注于工作时,将虚影凑得极近,
几乎是贴着程砚的手臂、肩膀,感受那蓬勃的生机与温热的气息。
程砚能感觉到那微凉的、如同清风拂过的触感,初时有些不适应,但次数多了,
也就由他去了。毕竟,这确实能让沈清弦的虚影看起来更稳定、清晰一些。这天下午,
程砚需要离开公司,去城郊新落成的研发中心视察。司机早已备好车在楼下等候。
程砚起身整理西装,沈清弦的虚影自然而然地跟随在他身侧。“你要出门?”沈清弦问。
“嗯。”“我也去。”语气理所当然。程砚脚步一顿,看向他:“你能离开这玉坠多远?
”他记得沈清弦提过,他是依托玉坠而存在的。沈清弦的虚影晃了晃:“玉坠是根,
但我既已苏醒,魂魄便可短暂离体,只要不超出你周身……嗯,大约十丈范围,
且定期需回归玉坠温养即可。你身具我的‘灵引’指那滴血,在你身边,我便无虞。
”程砚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径直向外走去。沈清弦的虚影如影随形。
乘坐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助理和保镖已等候在旁。程砚坐进宽敞的轿车后座,
沈清弦的虚影也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好奇地打量着车内奢华的内饰。
“此铁匣竟能自行奔驰,无需牛马,速度还如此之快……”沈清弦的惊叹声在程砚脑中响起。
程砚闭目养神,没有回应。助理和司机更是对后座上多了一位“乘客”毫无所觉。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通往郊区的高速公路上。期间,助理回头向程砚汇报了几项工作安排,
程砚简短地给予指示。沈清弦安静地听着,等助理转回头去,
他才低声对程砚说:“你这属下,倒是忠心勤勉,就是太过紧张,与你说话时,
气息都屏住了几分。”程砚眼睫微动,未置可否。他当然知道这位助理能力不错,
但性格确实有些过于谨小慎微。到达研发中心,一行人下车。
中心负责人早已带队在门口迎接。程砚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步入大楼,听取汇报,参观实验室,
与核心研究人员交谈。沈清弦始终飘在程砚身侧一步之遥的位置,
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个充满现代科技感的环境。他看到那些精密的仪器,闪烁的屏幕,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眼中充满了惊叹。在经过一个全透明的无菌实验室时,
沈清弦的虚影几乎贴在了玻璃墙上,看着里面机械臂精准地操作着微小的芯片。
“巧夺天工……”他喃喃道,“此等技艺,已近乎道。
”程砚正在听负责人讲解一项技术突破,闻言,目光微侧,
瞥了一眼那紧贴着玻璃的、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薄侧影。阳光下,那虚影似乎染上了一层微光,
轮廓比在办公室时清晰了不少,甚至能隐约看清他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唇线。看来,
这一路同行,气息沾染的效果不错。视察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回程时,天色已近黄昏。
程砚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沈清弦似乎也安静了许多,
虚影不再四处飘荡,而是静静地“坐”在程砚身边,距离很近。
程砚能感觉到那股微凉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贴近了些,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他的手臂。“累了?
”沈清弦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比平时低沉了些许。“嗯。”程砚淡淡应了一声。“凡人之躯,
确易困倦。”沈清弦道,语气里听不出是感慨还是别的什么,“不过,
你身上气息……很舒服。”程砚睁开眼,侧头看向他。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
将沈清弦的虚影镀上了一层暖金色,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清冷缥缈,反而多了几分……生动?
“是吗?”程砚不置可否。“嗯,”沈清弦的虚影似乎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调整姿势,
那微凉的气息更贴近程砚的手臂,几乎像是靠了上来,“温煦,沉静,带着……力量。
比玉坠中千年不变的清冷,好上许多。”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满足。程砚看着那依靠在自己身侧的、只有自己能感知到的存在,
心中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异样感。他重新闭上眼,却没有挪开手臂。车内恢复了安静,
只有引擎平稳的轰鸣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一个是实体,一个是虚影拉长,
投在飞驰而过的路面上。回到市中心顶层公寓时,夜幕已然降临。程砚脱下西装外套,
扯松领带,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沈清弦的虚影跟着他在宽敞的公寓里飘荡,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极具现代简约风格,
却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空间。“这便是你日常居所?”沈清弦飘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星河般的灯火绵延至远方,“恍若置身云端,俯瞰万家灯火。
”程砚喝了口水,没有打扰他对新环境的好奇。等他简单洗漱完毕,换上家居服,
准备处理睡前最后几封邮件时,问题来了。沈清弦的虚影飘到了卧室门口,
看着那张宽大舒适的床,又看看程砚,语气自然地问道:“我睡何处?
”程砚操作平板电脑的手指一顿,抬眼看他。器灵,需要睡觉吗?而且,一个虚影,怎么睡?
沈清弦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道:“我无需如凡人般睡眠,但夜间是阴气渐盛之时,
于我而言,回归玉坠或在气息浓厚之处静养最佳。玉坠在你身上,
你身边……便是气息最浓厚之处。”他的意思很明显了。程砚沉默地看着他,
又看了看自己那张足够容纳三四人还绰绰有余的大床。
让一个虽然是虚影陌生“男性”上自己的床?即使对方只是个器灵,
这也超出了程砚惯常的私人领域界限。沈清弦见他沉默,虚影微微黯淡了些,
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不易察觉的失落与试探:“若是不便……我回玉坠中也……”“随你。
”程砚打断了他,语气听不出情绪。他放下平板,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只留下对面墙壁上一盏光线柔和的夜灯。“安静点。
”这便是默许了。沈清弦的虚影瞬间明亮了起来,他飘到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
几乎没有重量地“躺”了下来,占据了一小片区域。他侧着身,面向程砚的方向,
虽然看不清具体神情,但能感觉到那专注的“目光”。
程砚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侧多了一团微凉的气息,不冰冷,反而像夏日里一块上好的冷玉,
驱散了些许夜晚的闷热。那气息很近,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冽干净的味道,
像是雪后初霁的松林。他闭上眼,试图忽略这奇异的感觉,酝酿睡意。黑暗中,
沈清弦极轻极轻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喟叹:“程砚,你的气息……真好闻。
”程砚没有回应,呼吸平稳,仿佛已经睡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这个拥有了一位特殊“室友”的夜晚,他的睡眠,恐怕不会像往常那样平静无波了。
而在他身侧,那抹淡薄的虚影,在吸收着他周身散发出的温煦气息后,
轮廓似乎又微不可察地凝实了一分。沈清弦无声地勾起唇角,闭上了那双无人能见的眼。
第一步,留下。第二步,靠近。这人间,这温床,似乎比预想中……更有趣些。
第三章 气息夜色深沉,城市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玻璃幕墙之外。
主卧里只余下中央空调轻微的送风声,以及……另一道几乎不存在,
却又无法忽视的呼吸——如果那能称之为呼吸的话。程砚平躺着,意识清醒。
身侧那片区域的温度明显低于其他地方,像一块无形的寒玉放置在床榻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沈清弦的存在,不是通过视觉或触觉,而是一种更玄妙的感知。
那团清冷的气息安静地蛰伏着,似乎在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散发的生机与温度。
他从未与人同床共枕过。幼时没有,成年后更无可能。他的领地意识极强,
这张床是绝对的私人领域。如今却让一个来历不明、形态诡异的“器灵”登堂入室。
理智告诉他这很荒谬,但某种更深层的、难以言喻的直觉,又让他默许了这一切。
“你睡不着?”沈清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轻,带着气音,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寂静。
程砚没有睁眼:“你在吸收我的‘气息’?”他问得直接。身侧的气息似乎滞了一下,
随即传来一声低笑,带着点被戳穿的坦然:“嗯。很难忽略,对吗?你的气息……很特别,
像冬日里的暖阳,又像沉寂火山下的地火,温养神魂,再舒服不过了。
”这形容让程砚微微蹙眉。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那团寒气源。“安静点,睡觉。
”身后果然没了声息。但那被注视的感觉并未消失。程砚闭上眼,
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试图驱散那份异样感。不知过了多久,
疲惫终于压过了精神上的警觉,他沉入了浅眠。睡梦中,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温暖的泉水中,
水流轻柔地包裹着他,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只是那泉水偶尔会泛起一丝凉意,
如同调皮的小鱼擦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第二天清晨,
生物钟准时将程砚唤醒。他睁开眼,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便是身侧那团依旧存在的清冷气息。
沈清弦的虚影似乎比昨夜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此刻正“坐”在床沿,背对着他,
面朝巨大的落地窗。晨光熹微,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边,
那广袖长袍的虚影在光尘中浮动,竟有几分梦幻。程砚坐起身,动作间,
发现自己昨晚紧绷的肩颈肌肉竟然异常松弛,连日熬夜的疲惫感也消散了大半。他目光微凝,
看向沈清弦的背影。似是察觉到他的苏醒,沈清弦的虚影转了过来。依旧看不清面容,
但程砚能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早,程总。”沈清弦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
清越依旧,“昨夜休息得可好?”程砚掀被下床,语气平淡:“尚可。”他走向浴室,
经过沈清弦身边时,脚步未停,“你似乎……精神了些。”沈清弦的虚影飘然跟上,
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托你的福。同榻而眠,气息交融,效果斐然。”他顿了顿,
补充道,“而且,你的睡相很好。”程砚拧开水龙头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洗漱,
更衣。程砚在衣帽间挑选领带时,沈清弦的虚影就在一旁飘荡,
对满柜的西装衬衫表现出了兴趣。“此界服饰,倒也别致,只是略显拘束。”他评价道。
程砚懒得理会他对自己着装的点评,系好领带,准备出门。“等等。”沈清弦叫住他。
程砚回头。只见那虚影飘近,几乎贴到他胸前,目标是那枚羊脂白玉坠。虚影伸出手指,
指尖淡得几乎看不见,轻轻点向玉坠。下一刻,那抹虚影如同被吸入一般,
倏地一下融入了玉坠之中,消失不见。程砚感到胸前的玉坠似乎微微温热了一瞬。
“这样更方便些。”沈清弦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点笑意,
“免得你总得‘看’着我,费神。”程砚:“……”他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
盖住玉坠,拿起公文包走出了公寓大门。————总裁办公室。程砚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脑海中会时不时响起沈清弦的点评。
当市场部总监慷慨激昂地陈述着新季度的推广方案时,沈清弦懒洋洋地评价:“画饼充饥,
华而不实。重点模糊,资源分散。”当财务经理汇报资金流情况时,
他又会冷不丁插一句:“此处周转略有滞涩,似有隐忧,需留意下游回款。
”程砚面上不动声色,偶尔会在对方汇报间隙,提出一两个精准的问题,
直指沈清弦提到的关键,往往让汇报者冷汗涔涔,不得不更加谨慎应对。几次下来,
程砚发现,沈清弦的眼光确实毒辣。他仿佛能穿透那些精心修饰的辞藻和图表,
直抵问题的核心。千年阅历,果然非同一般。午休时间,助理送来了精致的午餐。
程砚习惯于在办公室快速解决。当他打开餐盒时,沈清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带着明显的好奇:“此乃何物?香气……颇为奇特。”“午餐。”程砚言简意赅,拿起筷子。
“你们……就吃这些?”沈清弦的虚影从玉坠中探出一点点,
似乎在对那摆盘精美的食物进行“观察”,“看起来,不如炙肉与羹汤实在。”“时代变了。
”程砚夹起一块西兰花。“嗯……”沈清弦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程砚进食,忽然问道,
“我可需进食?”程砚动作一顿,看向胸前的玉坠:“你?吸风饮露?
”“寻常烟火食粮于我无益,反生浊气。”沈清弦道,“不过,若有些蕴含灵机之物,
比如……年份久远的药材、美玉,或是……”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
“……你的气息,便是最好的滋养。”程砚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所以,
你赖上我了?”“互利互惠。”沈清弦纠正道,声音里笑意明显,“我助你明辨是非,
洞察秋毫;你予我一方栖身,一缕气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程砚没再说话,继续用餐。
只是感觉胸前的玉坠,似乎一直散发着微弱的、持续的温热感。下午,
程砚有一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他端坐在办公桌后,屏幕上是海外分部的高管团队。
会议进行到一半,讨论一项关键技术的引进条款时,双方在某个专利使用年限上陷入了僵持。
对方代表态度强硬,寸步不让。程砚正思索着对策,沈清弦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带着一丝玩味:“此人印堂隐有晦色,言辞虽厉,中气不足。观其眼神闪烁,
不时瞥向左侧副手,恐是自身权限不足,或内部有分歧,故作强硬姿态。”程砚目光微闪。
他之前也察觉到对方代表有些色厉内荏,但未能如此肯定。得到沈清弦的“确认”后,
他心中立刻有了决断。他没有继续在年限上纠缠,而是话锋一转,
接点出了几项对方技术在实际应用中可能存在的、尚未公开的潜在缺陷和后续维护成本问题,
语气平和却笃定,仿佛对此了如指掌。屏幕对面的代表脸色瞬间变了,
眼神下意识地又瞟了一眼旁边的副手,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后续的谈判,
程砚牢牢掌握了主动权,最终以比预期更优的条件拿下了合同。会议结束,关闭视频。
办公室内重归寂静。程砚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如何?”沈清弦的虚影悠然浮现,
飘到他桌对面,虽然模糊,但那股“求表扬”的意味几乎凝成了实质。“我这‘房客’,
还算有用吧?”程砚抬眼看他,日光灯下,那虚影似乎比早晨又清晰了一点点,
袍袖的轮廓隐约可见。“尚可。”程砚给出了和早晨一样的评价,
但语气似乎缓和了微不可察的一丝。沈清弦低笑出声,虚影愉悦地晃了晃。“程总满意便好。
”这时,助理内线电话响起,提醒程砚十分钟后下一个预约的客人即将到达。程砚应了一声,
准备整理一下桌面。沈清弦的虚影却忽然飘近,几乎凑到程砚面前。那清冷的气息骤然逼近,
让程砚动作一顿。“又做什么?”“别动。”沈清弦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
程砚蹙眉,但还是停住了。只见那淡薄的虚影抬起“手”,
指尖若有若无地拂过程砚的衬衫领口,
那里沾了一粒几乎看不见的、从午餐餐盒上掉落的小小纸屑。微凉的气流拂过颈侧皮肤,
带来一丝细微的痒意。虚影收回“手”,那粒纸屑已消失不见。“好了。
”沈清弦的语气带着点完成了一件大事的轻松,虚影退开些许,“堂堂总裁,衣冠不整,
岂不惹人笑话。”程砚看着他那理所当然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器灵,
是不是有点……太自觉了?他压下心头那点怪异的感觉,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工作。
而沈清弦的虚影,则心满意足地飘回玉坠之中。指尖残留的那一丝属于程砚的、温热的触感,
让他觉得,这现代的人间,似乎比他那清冷了千年的玉坠世界,要有趣得多,
也……温暖得多。沾染气息,似乎不只是他生存的需要,
也渐渐变成了一种……令人愉悦的习惯。第四章 互帮互助日程排得密不透风,
下一个预约的客人是某家急于寻求合作的初创公司创始人。程砚刚将桌面整理妥当,
办公室的门便被轻轻敲响。“进。”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穿着合体的西装,
笑容热切,眼神里带着创业者特有的野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他身后跟着一位略显拘谨的女助理。“程总,久仰大名!
我是飞跃科技的张启明……”男子快步上前,双手递上名片,姿态放得很低。程砚接过名片,
礼节性地与他握了握手,示意对方在会客沙发落座。会谈开始,
张启明口若悬河地介绍起他们公司研发的一款新型人工智能算法,描绘着广阔的市场前景,
言辞间充满了自信,甚至带着几分过度渲染的激情。程砚安静地听着,
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着,看不出喜怒。就在张启明讲到关键处,
试图用一组漂亮但经不起细推的数据来证明其算法优越性时,
程砚胸前的玉坠几不可察地温热了一下。沈清弦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巧言令色,鲜矣仁。此人所言,七分虚,三分实。那核心数据,
波动极大,绝非他口中那般稳定。观其气,浮躁不定,眼带血丝,印堂发暗,
恐是资金链将断,急于寻你这冤大头……哦不,是金主救命呢。”程砚眼神未变,
心下却已了然。这张启明表现得过于完美,反而显得不真实。他之前就有所怀疑,
沈清弦的观察无疑佐证了他的判断。当张启明终于结束了他的慷慨陈词,
满怀期待地看向程砚时,程砚却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询问技术细节或市场规划,
而是直接抛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张总,贵司上季度的现金流情况如何?我注意到,
你们在研发投入上的占比,似乎与同业平均水平有较大偏差。
”张启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眼神下意识地瞟向自己的助理,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
“这个……程总,我们正处于高速扩张期,现金流暂时性紧张是正常的,
至于研发投入……”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试图绕回他擅长的技术描绘上来。
程砚不再给他机会,
又接连问了几个关于专利归属、核心团队稳定性以及潜在技术风险的问题,
每一个都精准地戳在对方的软肋上。张启明招架不住,脸色越来越白,之前的自信荡然无存,
只剩下狼狈和焦急。最终,程砚端起茶几上的水杯,轻轻呷了一口,淡淡道:“张总,
合作讲究诚信与实力。贵司的方案,恐怕还需要再夯实一下基础。
我后续会让投资部同事与你们接洽,进行更深入的尽职调查。”这话说得客气,
但拒绝之意已十分明显。张启明脸色灰败,知道大势已去,勉强维持着体面,
带着助理匆匆告辞了。办公室门关上,室内重归安静。程砚放下水杯,揉了揉眉心。
处理这种虚浮的案子,耗费的心神并不少。沈清弦的虚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飘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姿态闲适地“坐”下,广袖虚虚拂过扶手。“如何?
我这‘人形测谎仪’,可还堪用?”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得意。程砚抬眼看他。
经过刚才那一番“气息滋养”,沈清弦的虚影似乎又凝实了那么一丝,至少,
那广袖长袍的轮廓能看得更清楚些了。“嗯。”程砚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他的价值。
他站起身,走向办公桌,“看来,留你在身边,也不全是麻烦。”沈清弦的虚影跟着飘过去,
声音带着笑:“程总终于肯承认我的好了?不过,方才那人身上浊气颇重,与他同处一室,
颇耗精神。”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微弱的疲惫感,
“程总是否该……补偿一二?”程砚在办公桌后坐下,闻言挑眉看向他:“怎么补偿?
”那虚影飘近,停在办公桌侧前方,微微前倾,做出一个类似“趴”在桌沿的姿势,
虽然并无实体触碰。“方才为了帮你甄别那妄人,我可是耗费了不少心神。
若能有更多……直接的气息沾染,比如……”他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
“……程总允我靠近些,片刻即可。”程砚看着那团试图得寸进尺的虚影,没有立刻回答。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千年器灵,不仅眼光毒辣,脸皮也着实不薄,
很懂得利用一切机会为自己谋取“福利”。办公室内光线明亮,
将沈清弦单薄的影子照得有些透明。
程砚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传递过来的、那种带着期待的清冷气息。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重新拿起一份文件,摊开,目光落在纸面上,语气平淡无波:“随你。”这便是默许了。
沈清弦的虚影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活力,轻快地飘绕到程砚身侧。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贴近,
而是试探性地,将虚影靠在了程砚的手臂上。微凉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接触都要清晰、直接。程砚翻动文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随即恢复如常。他没有推开,也没有表示欢迎,仿佛身侧倚靠的只是一团无害的空气。
沈清弦却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程砚的生机与体温,
那温煦沉静的气息如同暖流,丝丝缕缕地渗入他虚幻的灵体,
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充实感。比单纯飘在旁边,效果好了数倍不止。他安静地靠着,
不再出声打扰,只是贪婪地吸收着这份“补偿”。程砚继续处理公务。起初,
手臂上那团清晰的凉意还让他有些分神,但渐渐地,他竟然习惯了这种奇特的“负重感”。
沈清弦的存在像一块镇纸,清冷,却意外地让他躁动的心思沉淀下来,
处理文件的效率反而更高了。时间在静谧中流淌。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直到程砚处理完手头这份文件,准备拿起下一份时,
他侧头看了一眼。沈清弦的虚影依旧维持着倚靠他的姿势,但似乎比刚才更加凝实了一些。
原本完全透明的轮廓,此刻边缘处仿佛染上了一层极淡的乳白色光晕,虽然依旧虚幻,
却不再那么轻易就能被目光穿透。甚至连他垂落的发丝和袍袖上的细微褶皱,都隐约可见了。
看来,这“直接接触”的效果,确实显著。
程砚的目光在那似乎陷入某种宁静状态的虚影上停留了片刻,才重新投向文件。
而靠在他臂侧的沈清弦,在灵体得到充分滋养的舒适中,意识有些朦胧地想:这程砚,
看着冷硬,气息却如此温暖包容。这人间羁绊,似乎……并不如他曾经以为的那般无趣。
或许,化形成功之后,还能体验到更多?这个念头悄然浮现,
让他的灵体都仿佛泛起了一丝微澜。第五章程砚发现,沈清弦的存在感正与日俱增。
起初只是一抹模糊的虚影和脑海中的声音,如今,
那虚影已凝实到能清晰分辨出广袖长袍的样式,
甚至能隐约窥见其下颚的线条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眼眸轮廓。他依旧没有实体,
旁人无法得见,但程砚却能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他。比如现在。深夜的书房里,
程砚还在审阅一份冗长的并购案草案。沈清弦没有像往常一样飘在附近,或是回归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