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五平米的终点与起点如果人生的尽头是一间五平方米的出租屋，我觉得，
也不算太丢人。毕竟，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能独自拥有一个虽然是租来的长眠之地，
已经胜过许多合租的孤魂野鬼了。我叫沈佳林，二十四岁，
职业是这座城市血管里一颗微不足道的红细胞，
负责把氧气外卖准时送到各个器官客户手中。不过最近，
我这颗红细胞大概是癌变了，不仅送得慢，还经常带着一股子“人生完蛋”的馊味儿。今天，
我收到了本月第八个差评，理由是我送餐时的表情像在送葬。
我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练习了五分钟，不得不承认，那位顾客形容得……挺精准！
这间屋子小到什么程度呢？开门需要侧身，否则门板会亲吻到你的屁股。床是榻榻米，
躺下后伸直胳膊，指尖能碰到迷你冰箱，脚趾能怼到塑料马桶。没错，
为了拥有独立的“卫浴”如果墙角那个用帘子隔开的马桶和花洒能算的话，
我牺牲了所有的活动空间。多功能一体化，堪称人类居住史上的“奇迹”。此刻，
我就躺在这片“奇迹”之上，手里攥着一把五颜六色的药片。有治失眠的，有治焦虑的，
还有几颗是上次感冒吃剩的，管他呢，量大从优。旁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上面是房东催租的微信，和我银行卡里仅剩的三位数余额。“沈佳林啊沈佳林，
”我对着低矮、有些渗水污渍的天花板自言自语，“你每天跑十几小时，送几十单外卖，
风里来雨里去，躲城管避汽车，讨好客户讨好站长，最后就混成这德行？连死，
都只能在这么个憋屈的盒子里。”一阵深深的厌倦感攫住了我。不是突如其来的悲痛，
而是那种日积月累的、磨盘一样碾碎你所有热情和希望的疲惫。
我厌倦了每天清晨被电动车的警报声吵醒，厌倦了手机上永远刷不完的订单，
厌倦了爬不完的楼梯，看不完的冷脸，还有那永远追不上的房价和物价。“算了，摆烂吧，
彻底摆烂。”我把药片一股脑全塞进嘴里，甚至没用水送，就那么干咽了下去，
喉咙被刮得生疼。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有“效率”的一件事——连死都不浪费水资源。
我躺平，双手交叠在胸前，安详地等待意识消散。
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些画面：老家父母期盼的眼神被我强行掐断，
初恋女友分手时决绝的背影快进跳过，
最后定格在昨天那个因为我晚了两分钟就破口大骂，把外卖摔在我身上的秃头男人。
“下辈子……”我迷迷糊糊地想，
“能不能投胎到一个不用送外卖的地方……”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
我似乎听到一个极其欢快，甚至有点欠揍的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响起：叮！
检测到宿主强烈负面情绪波动及‘躺平’意愿达到峰值！符合‘绝境重生体验版’触发条件！
正在为您筛选最优重生地点……筛选完毕！目的地：非洲·科特迪瓦·阿比让！
祝您旅途愉快，在新的天地里继续……躺平！语气突然变得迟疑呃，
本系统好像拿错剧本了？不管了，传送启动！我靠？什么鬼？临死前还带幻听的？
这脑细胞也太不靠谱了……燥热。难以想象的燥热。空气像是凝固的、滚烫的蜂蜜，
糊在皮肤上，黏腻又窒息。耳边是嗡嗡的苍蝇声，还有某种……驴叫？我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阳光让我瞬间泪流满面。适应了好一会儿，
我才看清眼前的景象——不是我家那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蔚蓝到不真实的天空，
几棵造型奇特的、像是被拧过的棕榈树点缀其间。
我躺在一片硬邦邦的、散发着尘土和牲口气味的土地上。身下硌得慌，我伸手一摸，
摸到一坨已经半风干的、疑似驴粪蛋的东西。“我艹！”我触电般弹起来，疯狂甩手。
环顾四周，我傻了。低矮的、色彩斑斓的铁皮房子挤挤挨挨，泥土路坑坑洼洼，
几个皮肤黝黑、穿着鲜艳长袍的孩子光着脚丫跑过，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嘴里叽里呱啦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不远处，一头瘦骨嶙峋的毛驴正拴在木桩上，
悠闲地甩着尾巴。这是哪儿？影视城？我特么不是死了吗？地狱长这样？
还是说……那药是假冒伪劣产品，致幻了？就在我大脑一片混乱，
考虑要不要再死一次的时候，兜里突然震动起来。我下意识地摸出来，是我的手机！
但它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屏幕边缘多了些奇怪的花纹，信号格是空的，
但电量却诡异地显示满格。屏幕自动亮起，
一个简陋的、仿佛用Word艺术字制作的APP图标跳了出来，
下面写着一行字：饿了么犀牛 - 骑手版。饿了么……犀牛？！
这山寨气息扑面而来的名字是怎么回事？APP自动打开，
跳出一个系统提示：欢迎来到科特迪瓦阿比让！编号114514骑手沈佳林，
您已成功入职‘饿了么犀牛’阿比让分部！
您的初始坐骑：倔强的毛驴‘拿破仑’需自行寻找并驯服。
您的初始装备：骑手服一套已穿戴，智能伪导航地图一份APP内嵌。
请尽快前往站点报到，并完成您的新手任务！
新手任务：将一份‘特色烤芭蕉’送至‘港口区第三码头，萨穆老爹’。
任务奖励：本地货币5000西非法郎，经验值10点。
失败惩罚：被港口河马追咬三公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