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妈妈，却在女儿结业展前夜撕了她92分的试卷——因为家长群里，最低分是98。
租来的Gucci、P过的照片、卖相机凑的学费……这场体面，我撑不下去了。
1、家长会散场时，暴雨倾盆。我缩在教室后排，等人都走光了才敢起身。班主任没走，
靠在讲台边，手指敲着朵朵的数学卷——92分，全班倒数第八。“朵朵妈妈啊，
”她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却像裹着刀片，“朵朵基础弱，光靠学校真不够。
群里好多家长都给孩子报了‘未来领袖编程营’，你考虑下？”我喉咙发干，点点头，
笑得嘴角抽筋：“谢谢老师，我看看。”看看？我看个屁。回家路上，手机震个不停。
不用点开，光看通知栏就知道——“星耀家长群”又炸了。
苏蔓发了张照片：她女儿裹着羊绒披肩，坐在冰岛黑沙滩上，膝上摊着MacBook，
屏幕代码流光溢彩。配文：“小家伙说极光干扰信号，
只好回酒店继续debug啦～随性玩玩。”底下刷屏：“蔓姐太会养了！
”“这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求链接！我也想带孩子去冰岛写代码！
”我的购物车里躺着三包临期特价的泡面。我点了删除。我回到家，朵朵蹲在阳台写作业。
校服袖口磨出了毛球，橡皮被啃得全是牙印——那是她紧张时的老毛病。“妈妈！”她抬头，
眼睛亮晶晶，“小雅说她们全家下周去新加坡参加AI夏令营，
还说……”她声音突然小下去，“说我们家买不起正版学习平板，只能用盗版APP。
”我蹲下来，替她捋头发：“瞎说。我们家只是……注重实用。”她盯着我看了三秒，
忽然问：“妈妈，我们家是不是很穷？”我猛地抱住她，下巴抵着她头顶，
闻到一股混着铅笔屑的汗味。“不穷。妈妈有钱，特别多。”她说：“那你为什么总吃剩菜？
”我没回答。因为答案会从我眼睛里掉出来。晚上，陈哲回来，
带了半只烤鸭——今天是他生日，我们说好“奢侈一回”。他切鸭子时，
我刷开了“星耀家长群”。苏蔓又发了新动态：一张转账截图，
备注“编程营定金25800”，后面跟个捂嘴笑的表情：“抢到内部名额啦，
感谢姐妹们抬爱～”群里立刻有人@我：“薇姐也报吗？听说最后一天了！”我手一抖，
鸭油滴在手机屏上，糊了苏蔓那张完美无瑕的脸。陈哲递筷子：“发什么呆？”“没事。
”我夹了块鸭皮，嚼得满嘴油腻，“就是……朵朵老师说，最好报个编程班。
”他筷子顿住：“多少钱？”“两万五。”我盯着他眼睛。他没说话，低头扒饭。
那晚我失眠了。翻出支付宝，余额：3827.64元。翻出借呗，额度：8000。
翻出妈妈的微信，对话框停在三个月前。凌晨三点，我摸黑进朵朵房间。她睡着了，
手里还攥着那块啃烂的橡皮。床头贴着她画的全家福——我穿着红裙子，陈哲西装笔挺，
她自己扎着蝴蝶结。可现实呢？我上周穿的还是拼多多29.9的针织衫，袖口起球，
洗三次就透的针织衫。我把画撕下来，塞进抽屉最底层。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画得多假。
2、第二天，苏蔓私信我：“薇姐，名额真要没了哦～”后面跟了个链接，
点开是编程营官网，首页大字：“塑造未来领袖，从第一行代码开始。
”我鬼使神差点“立即报名”，跳转到支付页。金额：12900首期。
银行卡余额不足。我盯着那个红色的“支付失败”，突然笑出声。笑完，我打开闲鱼，
搜“Gucci Marmont 小号”。租一天，288元。押金5000。我咬咬牙，
下单。附言写：“要全新无痕的，拍照用。”快递三天到。我拆开防尘袋，把包拎到阳台，
背对旧沙发，用美图秀秀把背景P成宜家样板间。发朋友圈，配文：“周末小确幸，
陪朵朵试新包～”加定位：万象城。发完，我靠在洗衣机上，浑身发冷。手机“叮”一声。
苏蔓点赞，评论：“薇姐品味真好！这款我们上月刚入，配你气质绝了～”我盯着那行字，
胃里翻江倒海。不是高兴。是怕。怕她哪天路过万象城，看见我从拼多多退货点出来。
缴费截止前48小时，我还在凑钱。卖了结婚时戴的金项链——3200元。
接了三个修图私单，熬到凌晨五点，赚了600。还差4100。我翻遍家里值钱的东西。
陈哲的工具箱？不能动。我的相机？早封箱了。朵朵的钢琴？她才学三个月……正发呆，
行通知：您尾号7788的账户收入：8500元付款方：陈哲我脑子“嗡”一声。
冲进卧室，拉开他床头柜——空的。那个装徕卡M6的红盒子不见了。
那是他爸留给他的遗物。那是我们婚礼上唯一的“奢侈品”。
那是他说“就算饿死也不卖”的东西。我瘫坐在地上，手指抠进地板缝。忍住眼泪没掉。
但牙齿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嘴里漫开。我点开苏蔓的私信，回复她：“我现在报名。
”然后打开编程营支付页，输入密码。支付成功。屏幕光映在我脸上，惨白。
阳台传来朵朵的笑声——她在玩我租来的Gucci包，把橡皮塞进包里，
学苏蔓女儿的样子说：“妈妈，我要去冰岛写代码啦！”我走过去，蹲下，
替她把橡皮拿出来。她仰头看我：“妈妈，你眼睛怎么红了？”我说：“眼里进沙子了。
”3、缴费成功的截图躺在相册里。我点开“星耀家长群”，找到苏蔓昨天发的冰岛照片。
放大。再放大。她女儿脚边，放着一个矿泉水瓶。瓶身反光里，
隐约映出酒店房间号——Hilton Reykjavik, Room 308。
我冷笑一声，截图保存。然后退出群聊。不，不是退出。我将群名备注改成：二手家长群。
改完，我把手机扣在胸口，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不是为了朵朵，是为了我自己。
我他妈不能输，输不起。可刚喘匀一口气，手机又震了。是编程班班主任：“林妈妈，
恭喜报名成功！请于本周六上午九点带孩子参加开营仪式，
需统一着装：白衬衫+藏青背带裤，品牌不限，但请务必整洁。”品牌不限？我冷笑。
群里昨天刚晒过，苏蔓给她女儿订了意大利手工无标羊绒的童装，一套8200。
她说：“孩子穿得舒服，才敢想得远。”我翻出朵朵的旧衬衫——领子发黄，袖口磨出毛边。
背带裤？她只有一条校服裤，膝盖还补着卡通贴布。距周六还有三天。
我冲进拼多多搜“儿童白衬衫 藏青背带裤 套装”。最便宜的39.9。点进去，
评论区全是：“像麻袋”“洗一次就透”“孩子穿去学校被笑”。我咬牙下单，
备注：“加急，明天必须到。”当晚，陈哲回来，手里拎着一袋蔫掉的青菜。
他看我坐在灯下缝衬衫——我把领子拆了，用熨斗烫平，又拿白醋泡，指望能漂白。
“相机……”他嗓子沙哑，“卖了。”我没抬头，针扎进指腹，血珠冒出来，滴在衬衫上，
晕成一朵小梅花。“嗯。”“你不怪我？”“怪你什么？”我扯线，
“怪你没本事让我女儿穿得起意大利手工无标羊绒？”他僵在门口，青菜掉在地上，
叶子散了一地。我没理会，转身进朵朵房间，把她校服裤上的卡通贴布撕了。底下是块补丁，
针脚歪歪扭扭——是我上个月熬夜补的。我拿剪刀剪掉，露出底下磨薄的布料，
像一层快破的皮。第二天快递到了。衣服薄得透光，标签上印着“纯棉”，
一摸就知道是化纤。我拿熨斗烫，蒸汽一喷，布料缩了一圈。朵朵穿上，肩膀卡得抬不起手。
“妈妈，好紧。”她小声说。“忍忍。”我给她梳头，辫子扎得一丝不苟，“今天不能丢人。
”4、开营仪式在市中心一栋玻璃大厦里。电梯直达28楼，门开，冷气扑面，
混着香氛味——是苏蔓最爱的Jo Malone青柠罗勒。大厅铺着地毯，
踩上去悄无声息。家长们三三两两站着，女人穿Max Mara，男人戴百达翡丽。
孩子们像小模特，白衬衫挺括，背带裤笔直，脚上清一色小皮鞋。朵朵缩在我身后，
手指捏着我裙摆——那条裙子是租的，98块一天，裙摆还带着前一个租客的香水味。
“林薇！”苏蔓迎上来，香风扑鼻。她今天穿香奈儿粗花呢，耳坠是钻石，“快过来，
我们拍全家福！”摄影师架好机位，背景是巨幅LED屏，滚动播放“未来领袖”宣传片。
孩子们站前排，家长站后排。“朵朵，站C位旁边！”苏蔓指挥，“林薇，你站最边上，
镜头有点歪。”我牵着朵朵过去。她站定，低头看自己裤子——膝盖处不知何时蹭开了线，
露出里面发灰的秋裤。旁边一个小男孩嗤笑：“她裤子破了。”朵朵脸唰地红了，
手往身后藏。苏蔓“哎呀”一声，声音甜得发腻：“没事没事，
朴素也是一种风格嘛～”她搂住自己女儿，“我们家只是运气好，刚好订到意大利手工款。
”闪光灯亮起。我强颜欢笑，死死攥住朵朵的手腕，她的肩膀在抖。仪式结束，发资料包。
厚厚一摞，全是英文原版教材、编程工具清单、海外游学推荐表。
最后一页是缴费通知：二期材料费12900元，两周内缴清。我手一抖，资料掉在地上。
苏蔓弯腰帮我捡，指尖划过我租来的裙子，轻声说：“薇姐，别有压力。实在困难，
可以申请公益名额的——虽然要公示家庭收入，但为了孩子嘛，面子不重要。”她笑得温柔，
眼神却像刀子，一刀一刀剐我。回家路上，朵朵一直没说话。地铁上，她突然问：“妈妈，
公益名额是不是就是……穷人名额？”我没说话。回到家，她冲进房间，“砰”地关上门。
我瘫在沙发上，资料散了一地。
Apple Pencil：¥999- 官方编程套件：¥3200合计：¥13000。
我盯着数字，感到浑身冰冷。转头看阳台，陈哲蹲在那儿佝偻着背修水管。5、夜里，
我偷偷注册了小红书。ID叫“精英妈妈薇薇”，头像用P过的全家福。
第一篇笔记：《平价也能穿出精英感！39.9元背带裤改造秘籍》。
配图：朵朵穿拼多多套装，背景P成宜家，手里拿个超市酸奶瓶，
瓶身贴了张打印的法文标签——“Lait Bio Fermenté”。发完，我刷新，
点赞数0。第二天，群里炸了。苏蔓发新动态：女儿在卢浮宫临摹《蒙娜丽莎》，
旁边放着编程机器人。配文：“艺术与科技，本就是一体。”底下有人问：“蔓姐，
机器人哪买的？”她回：“哦，我们合作的法国实验室定制的，
不对外卖啦～”我盯着那台机器人——银色外壳，眼睛会发光。搜了同款，
淘宝代购价28000。我关掉手机，打开闲鱼。
搜“Gucci Marmont 租赁”，点进一家高分店铺，下单：“租三天，
要全新无痕，附带购物小票拍照。”这次，我连小票都P了。把租借合同改成“个人购入”，
日期提前半年。发朋友圈：“给朵朵的小奖励，希望她爱上代码的世界～”定位：国金中心。
发完，我蹲在厕所干呕，心口堵得慌。可刚吐完，手机响了。社区团购客户：“林薇，
听说你家报了两万五的编程班？那绘本我先不订了，怕你嫌我们档次低。
”我握着手机没解释，只回：“好的，谢谢理解。”挂了电话，
我翻出压箱底的婚戒——18K金，镶小钻，当年陈哲攒了半年工资买的。我把它塞进信封，
跑去找小区门口打金的老师傅。“熔了，换现金。”我说。老师傅眯眼：“这戒圈有故事吧？
”“没故事。”我声音冷漠，“就是块金子。”他称重，算价，给我¥3200。我接过钱，
手抖得厉害。当晚，陈哲发现戒指没了。他站在卧室门口，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把戒指卖了？”“嗯。”“为了编程班？”“不然呢？
”我抬头看他，“你指望我靠卖绘本凑够一万三？”他没说话，转身走了。半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