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崩坏后第三纪，阴气裂变，百鬼夜行。
官方道门早塌了，现在靠民间术士撑着最后一口气。
城西老巷尽头，破庙门口挂着一盏纸灯笼，风吹得忽明忽暗。
灯笼上西个歪歪扭扭的字：“见鬼收钱。”
庙里没香火，地上铺张草席，沈九灯盘腿坐着，左手摩挲着半块青铜罗盘，右手拿炭笔在符纸上画镇煞符。
他二十七岁，瘦得像根晾衣杆，眉骨高耸，左眼蒙着暗红布条，右眼却亮得吓人。
他啃着冷馒头，拿着半瓶辣酱，吃得满嘴油光。
褡裢歪在脚边，鼓鼓囊囊，塞满了符纸、铜钱、半包烟和一瓶辣酱。
他边吃边嘀咕：“钱到鬼闭嘴，活人别装死。”
这话是他招牌，也是饭碗。
小时候亲眼看着娘被阴物拖进井里，他连哭都不敢出声，怕招鬼。
从那以后，他就学会了用嘴贱盖住怕。
现在他是“见鬼收钱的疯道士”，谁家闹鬼，给钱就去。
不问缘由，不讲情面，钱到事了。
但凡看见冤魂，他又总忍不住多管闲事。
他自己也知道，这毛病治不了。
门“哐”地被撞开了。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跌进来，脸色发青，腿打颤：“城西富商暴毙了！
舌头眼睛全没了！
你敢不敢去？”
沈九灯抬眼，瞥了眼那人手里的钱袋。
他没说话，伸手接过，掂了掂。
铜钱哗啦响。
他咧嘴一笑：“钱到鬼闭嘴，我去。”
说完，抓起褡裢往肩上一甩，起身就走。
破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天黑得像泼了墨，巷子深处飘着雾，冷得反常。
富商府大门敞开着，门口没挂白灯笼，也没烧纸钱。
没人哭，没人守灵。
死得邪门，连丧事都不敢办。
沈九灯一脚踏进去，阴气扑面。
不是寻常鬼气，是那种黏在皮肤上的冷，像有人拿冰刀刮你后颈。
他没停步，首奔灵堂。
尸体摆在堂中，盖着白布。
他掀开一看，眉头一皱。
舌被割，眼被剜，伤口齐整，像刀匠干的活。
但最怪的是，死人脸不惊不怒，嘴角甚至还往上翘，像是在笑。
手里攥着个东西。
他轻轻掰开手指。
是个带血的蝴蝶结，红得发黑，丝线打了个诡异的结，像是某种符号。
他盯着那蝴蝶结，心里咯噔一下。
这结法，没见过。
可更不对劲的是阴气是从尸体里往外渗的，不是附体，也不是冲煞。
这人死得，像被当成了什么容器。
他伸手探向尸体手腕，想测脉息。
指尖刚碰上皮肤。
脑子“轰”地炸了。
血色画面猛地灌进来，像短视频自动播放，停不了，关不掉。
五秒。
死者临终前的五秒记忆，强制加载。
画面抖得厉害，全是血红滤镜。
一双红绣鞋踏入视野，鞋尖绣着古怪纹路，像蚕在爬。
镜头往上，是裙摆，黑得发亮。
然后是女人的声音，轻得像耳语：“祭品己熟。”
话音落，画面戛然而止。
沈九灯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供桌，耳膜嗡嗡响，鼻血“唰”地喷出来，滴在黄符纸上，像一朵朵小梅花。
他靠墙喘气，手抖得拿不住炭笔。
亡语回放。
这能力他以前没有。
可刚才那画面，太真实。
不是幻觉，是别人的死前记忆。
他抹了下鼻血，咬牙从褡裢里摸出炭笔和黄纸，凭着记忆，把红绣鞋上的纹路画下来。
一笔一划，蚕形扭曲，首尾相衔，像是某种古老图腾。
他盯着那纹，越看越心寒。
这不是邪术标记，是献祭仪式。
有人把活人当祭品，还做得像模像样。
他把黄纸折好，塞进怀里。
这单子不对劲。
不是驱邪，是查案。
可他不想查。
他只想拿钱走人。
可他知道，走不了。
这种死法，这种仪式，背后一定有东西在动。
他走出富商府，夜风卷着落叶扑脸。
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他肩上。
他拿下一看，叶子边缘沾着点红，是血。
还缠着个小巧的蝴蝶结，和尸体手里的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蝴蝶结，心跳慢了半拍。
有人在盯着他。
还是在提醒他？
他没多看，把叶子甩了，快步往回走。
破庙还是老样子，灯没灭，风也没停。
他刚进门，正要翻祖传的残卷，查查这蚕纹来历。
门“轰”地被推开。
风灌进来，灯笼灭了。
月光照进庙里。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冷白皮，乌发高挽，戴一支断簪，像是从旧画里走出来的。
穿雪白长裙，袖口暗绣金纹，纹路细看，竟和他画的蚕纹有几分相似。
她没带兵器，手垂在身侧，可眼神像刀，刮得人皮疼。
沈九灯眯眼：“贵女半夜闯庙，不怕撞鬼？”
女人不答，盯着他，声音冷得像井水：“你是灭世劫眼。”
沈九灯笑出声：“啥眼？
我眼都瞎一只了，你让我当灯泡？”
女人往前一步，目光落在他左眼的布条上，轻声说：“九灯不灭，命可改。”
沈九灯笑容僵住。
这话是他祖上传的，从没对外人说过。
她怎么知道？
女人又说：“这一世再败，百鬼吞人间。”
沈九灯冷笑：“神神叨叨，你是来算命的？
还是来收保护费的？”
女人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庙外寒霜骤降，地上结了一层白霜。
她消失在夜色里，像从来没出现过。
沈九灯站在原地，鼻血又流下来了。
他抬手抹掉，从怀里掏出那张黄纸，随手展开。
蚕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他盯着它，低声说：“劫眼？
老子只想收钱。”
可他知道，这钱，收不踏实了。
刚才那亡语回放，不是偶然。
那双红绣鞋，那句“祭品己熟”，还有这蚕纹都不是冲他来的。
是冲“守灯人”来的。
而他是最后一个。
庙外风停了。
纸灯笼重新晃了两下。
灯还亮着。
可沈九灯知道，从今晚起，他不再是那个“见鬼收钱”的疯道士了。
他己经被拖进某个局里。
谁设的局？
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清楚。
下次亡语回放，可能就不是五秒了。
可能是他的命。
官方道门早塌了，现在靠民间术士撑着最后一口气。
城西老巷尽头，破庙门口挂着一盏纸灯笼，风吹得忽明忽暗。
灯笼上西个歪歪扭扭的字：“见鬼收钱。”
庙里没香火，地上铺张草席，沈九灯盘腿坐着，左手摩挲着半块青铜罗盘，右手拿炭笔在符纸上画镇煞符。
他二十七岁，瘦得像根晾衣杆，眉骨高耸，左眼蒙着暗红布条，右眼却亮得吓人。
他啃着冷馒头，拿着半瓶辣酱，吃得满嘴油光。
褡裢歪在脚边，鼓鼓囊囊，塞满了符纸、铜钱、半包烟和一瓶辣酱。
他边吃边嘀咕：“钱到鬼闭嘴，活人别装死。”
这话是他招牌，也是饭碗。
小时候亲眼看着娘被阴物拖进井里，他连哭都不敢出声，怕招鬼。
从那以后，他就学会了用嘴贱盖住怕。
现在他是“见鬼收钱的疯道士”，谁家闹鬼，给钱就去。
不问缘由，不讲情面，钱到事了。
但凡看见冤魂，他又总忍不住多管闲事。
他自己也知道，这毛病治不了。
门“哐”地被撞开了。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跌进来，脸色发青，腿打颤：“城西富商暴毙了！
舌头眼睛全没了！
你敢不敢去？”
沈九灯抬眼，瞥了眼那人手里的钱袋。
他没说话，伸手接过，掂了掂。
铜钱哗啦响。
他咧嘴一笑：“钱到鬼闭嘴，我去。”
说完，抓起褡裢往肩上一甩，起身就走。
破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天黑得像泼了墨，巷子深处飘着雾，冷得反常。
富商府大门敞开着，门口没挂白灯笼，也没烧纸钱。
没人哭，没人守灵。
死得邪门，连丧事都不敢办。
沈九灯一脚踏进去，阴气扑面。
不是寻常鬼气，是那种黏在皮肤上的冷，像有人拿冰刀刮你后颈。
他没停步，首奔灵堂。
尸体摆在堂中，盖着白布。
他掀开一看，眉头一皱。
舌被割，眼被剜，伤口齐整，像刀匠干的活。
但最怪的是，死人脸不惊不怒，嘴角甚至还往上翘，像是在笑。
手里攥着个东西。
他轻轻掰开手指。
是个带血的蝴蝶结，红得发黑，丝线打了个诡异的结，像是某种符号。
他盯着那蝴蝶结，心里咯噔一下。
这结法，没见过。
可更不对劲的是阴气是从尸体里往外渗的，不是附体，也不是冲煞。
这人死得，像被当成了什么容器。
他伸手探向尸体手腕，想测脉息。
指尖刚碰上皮肤。
脑子“轰”地炸了。
血色画面猛地灌进来，像短视频自动播放，停不了，关不掉。
五秒。
死者临终前的五秒记忆，强制加载。
画面抖得厉害，全是血红滤镜。
一双红绣鞋踏入视野，鞋尖绣着古怪纹路，像蚕在爬。
镜头往上，是裙摆，黑得发亮。
然后是女人的声音，轻得像耳语：“祭品己熟。”
话音落，画面戛然而止。
沈九灯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供桌，耳膜嗡嗡响，鼻血“唰”地喷出来，滴在黄符纸上，像一朵朵小梅花。
他靠墙喘气，手抖得拿不住炭笔。
亡语回放。
这能力他以前没有。
可刚才那画面，太真实。
不是幻觉，是别人的死前记忆。
他抹了下鼻血，咬牙从褡裢里摸出炭笔和黄纸，凭着记忆，把红绣鞋上的纹路画下来。
一笔一划，蚕形扭曲，首尾相衔，像是某种古老图腾。
他盯着那纹，越看越心寒。
这不是邪术标记，是献祭仪式。
有人把活人当祭品，还做得像模像样。
他把黄纸折好，塞进怀里。
这单子不对劲。
不是驱邪，是查案。
可他不想查。
他只想拿钱走人。
可他知道，走不了。
这种死法，这种仪式，背后一定有东西在动。
他走出富商府，夜风卷着落叶扑脸。
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他肩上。
他拿下一看，叶子边缘沾着点红，是血。
还缠着个小巧的蝴蝶结，和尸体手里的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蝴蝶结，心跳慢了半拍。
有人在盯着他。
还是在提醒他？
他没多看，把叶子甩了，快步往回走。
破庙还是老样子，灯没灭，风也没停。
他刚进门，正要翻祖传的残卷，查查这蚕纹来历。
门“轰”地被推开。
风灌进来，灯笼灭了。
月光照进庙里。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冷白皮，乌发高挽，戴一支断簪，像是从旧画里走出来的。
穿雪白长裙，袖口暗绣金纹，纹路细看，竟和他画的蚕纹有几分相似。
她没带兵器，手垂在身侧，可眼神像刀，刮得人皮疼。
沈九灯眯眼：“贵女半夜闯庙，不怕撞鬼？”
女人不答，盯着他，声音冷得像井水：“你是灭世劫眼。”
沈九灯笑出声：“啥眼？
我眼都瞎一只了，你让我当灯泡？”
女人往前一步，目光落在他左眼的布条上，轻声说：“九灯不灭，命可改。”
沈九灯笑容僵住。
这话是他祖上传的，从没对外人说过。
她怎么知道？
女人又说：“这一世再败，百鬼吞人间。”
沈九灯冷笑：“神神叨叨，你是来算命的？
还是来收保护费的？”
女人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庙外寒霜骤降，地上结了一层白霜。
她消失在夜色里，像从来没出现过。
沈九灯站在原地，鼻血又流下来了。
他抬手抹掉，从怀里掏出那张黄纸，随手展开。
蚕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他盯着它，低声说：“劫眼？
老子只想收钱。”
可他知道，这钱，收不踏实了。
刚才那亡语回放，不是偶然。
那双红绣鞋，那句“祭品己熟”，还有这蚕纹都不是冲他来的。
是冲“守灯人”来的。
而他是最后一个。
庙外风停了。
纸灯笼重新晃了两下。
灯还亮着。
可沈九灯知道，从今晚起，他不再是那个“见鬼收钱”的疯道士了。
他己经被拖进某个局里。
谁设的局？
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清楚。
下次亡语回放，可能就不是五秒了。
可能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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