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眼球

我叫三岚，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大林和一个姐姐二梅。

我们家住在城郊的农场里，周围是成片的麦田和低矮的土坯房，风一吹，就能闻到泥土和麦秆混合的味道，只是这味道里，总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别人闻不到，只有我能察觉。

从我记事起，我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他们能在麦田里追着蝴蝶跑，能围在一起分享偷偷藏起来的糖块，而我总是坐在远处的土坡上，看着他们的身影，也看着那些跟在他们身后、别人看不见的 “东西”—— 有时是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孩虚影，有时是佝偻着背的老人轮廓，那些 “东西” 飘来飘去，眼神空洞，偶尔会朝我看过来，让我浑身发冷。

“三岚是个怪胎！”

这话是邻居家的虎子先喊出来的。

那天下午，村里的孩子在农场旁边的空地上玩捉迷藏，我蹲在老槐树下，看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虚影跟在虎子身后跑，那虚影的脚离地面有半尺高，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我忍不住指着虎子身后，对他说：“你后面有个小女孩跟着你。”

虎子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他顿时恼了，冲过来推了我一把：“你胡说什么！

哪有什么小女孩？

你就是想骗我，让我被找到！”

其他孩子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我听说三岚总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

“我妈不让我跟他玩，说他身上有晦气。”

“肯定是个怪胎！”

我摔在地上，手肘蹭破了皮，渗出血来，可我没哭，只是盯着虎子身后的红衣服虚影。

那虚影停在虎子身边，歪着头看我，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知道，他们看不见，也不会信我，从那天起，“怪胎” 这个称呼，就像贴在我身上的标签，再也撕不掉了。

回到家，妈妈正在灶台前做饭，浓烟从烟囱里冒出来，呛得人眼睛发酸。

哥哥大林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修收音机，姐姐二梅在帮奶奶择菜。

我走进院子，没人问我手肘上的伤，也没人问我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三岚，过来把这筐土豆搬到厨房去。”

妈妈的声音从灶台那边传来，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温度。

我点点头，拎起地上的土豆筐，土豆的重量压得我手臂发沉，手肘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大林抬头看了我一眼，看到我手肘上的伤，嗤笑了一声：“又跟别人打架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没人会信你，只会觉得你是个傻子。”

二梅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皱着眉头说：“妈说了，让你少跟那些‘东西’扯上边，不然会给家里带来晦气。

你要是再这样，以后就别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土豆搬进厨房，然后坐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的夕阳。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暗红色，像凝固的血，那些 “东西” 又出现了，在夕阳下飘来飘去，有的停在麦田里，有的靠在土坯房的墙上，它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我知道，我永远都是一个被排挤的 “怪胎”，没有人会理解我，也没有人会愿意靠近我，我只能这样，一个人看着这些别人看不见的 “东西”，在孤独和冷漠中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