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章意识仿佛被碾碎指骨的剧痛与震耳欲聋的笙歌裹挟着，
强行塞进了这具陌生的躯体。苏醒时，冰冷坚硬的触感自膝盖蔓延开来，
蚀骨寒气透过单薄的白袍，如细针般刺入肌肤。甜腻的脂粉香与浓烈的酒气混杂着血腥味，
在鼻腔中交织成令人作呕的气息。我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头颅。视野先是朦胧模糊，
继而逐渐清晰。这不是我的身体。警告：检测到灵魂异常波动。绑定程序中……绑定成功。
欢迎宿主来到《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世界，您当前身份：楚晚宁。
前世楚晚宁为薛蒙向墨燃求情的经典折辱场面主线任务发布：原著悲剧结局已无法改变，
请按情节发展继续走下去，直至墨燃重生后重新改变情节。一连串冰冷的机械音砸入脑海，
震得神识涣散。楚晚宁？我竟成了楚晚宁？
那个清冷孤傲、一生坎坷、最后被徒弟……的楚晚宁？还要按照原著情节发展，
直到重生改变情节？天啊，原著情节可是那些都说不出口的内容，我一点也不想去经历。
况且前世的楚晚宁那般骄傲，至死都未曾解开误会，两人最终到死都不明白对方的心意。
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帮助楚晚宁。忽然，我脑海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感应，
仿佛楚晚宁的意识尚存。我在心中试探地唤道：“晚宁？”一道意识传来回应：“你是何人？
为何在我身体里？”思忖如何取得楚晚宁的信任，我解释道：“我乃天界仙者，
见你与墨燃误会深重，若任其发展，墨燃终将毁天灭地，特来相助。
”楚晚宁语气中带着怀疑：“我该如何信你？
”知晓原著的我只得抛出关键证据：“东施效颦？那碗抄手实为你所做。当年修补结界，
你未救师昧，是因自身已受重创。金城池下救墨燃的人，也是你。可对？
”楚晚宁闻言气息微乱，沉默片刻后道：“……你要如何改变？”见他已信了大半，
我立即道：“暂将身体交于我主导，一切由我应对。”“……好。”高耸的巫山殿金碧辉煌，
却处处透着暴发户式的奢靡与冰冷。殿内暖炉烧得极旺，熏得人头晕目眩，
唯独我跪着的这片玉阶，寒冷彻骨。正前方，宽大的鎏金软榻上，
斜倚着一个玄衣墨袍的男子。容貌俊美近妖，眉宇间却凝着阴鸷戾气，
唇角勾着一抹玩世不恭而残忍的弧度。他衣襟微敞，
怀中搂着个妆容艳丽、衣衫半褪的女子——是宋秋桐。
她正娇笑着将一颗剥好的葡萄递至他唇边，眼波流转间瞥向我时，
泄出一丝冰冷的得意与轻蔑。是墨燃。踏仙君墨微雨。他慵懒地垂眸，目光落在我身上，
如同审视一摊令人厌弃的污秽，带着漫不经心的嘲弄。“哦？本座的好师尊……这是做什么？
”他懒洋洋地开口，嗓音里浸着酒意与慢条斯理的恶意，“行如此大礼，弟子可受不起啊。
”“师尊求人，该有个求人的样子。”他轻笑，鞋尖碾过我的指尖，
“比如——”墨燃靠近我说了那句我所知的侮辱之语。
系统提示骤然响起：违背原著台词将遭雷击！我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血气，
音发颤地复述出那段屈辱台词：“……求陛下……放过薛蒙……”在墨燃骤然阴戾的目光中，
我心中焦急：“怎么办，这是个死局啊！”殿内一片死寂，
他突然暴起掐住我的下颌：“放过薛蒙，可谁来放过我啊？你吗？”话音戛然而止。
听到这些话，我心想：“接下来该是强制情节了，误会只会更深。
”于是我脱口而出：“墨燃，你喜欢师昧，是不是只因当年你受罚时，他送过你一碗抄手？
”系统警告响起：私自篡改情节，改变原文发展，恐遭雷击！仿佛听不见系统的警告，
我继续道：“如今宠爱宋秋桐，也不过因为她像师昧。但那碗抄手，是我做的。
我怕你见我不悦，才托师昧送去。当年师昧殒身，非我不救，实是自身重伤难支。
还有金城池下救你的人，是我，不是他。”警告声愈发急促：严重OOC警告！
情节擅自修改，已无法按原文发展，即将触发雷击！总算说出来了，一口气道出这么多，
也不知是否有效。楚晚宁能听到我的话，闻言后问道：“他喜欢师昧？
他恨我是因以为我从未救他？”墨燃难以置信地听着这些话。他了解楚晚宁的为人，
知其从不妄言。这突如其来的真相，令他一时无措。墨燃后退一步，审视着楚晚宁，
不解为何此前不言，此刻却突然坦白。宋秋桐在一旁听得脸色煞白，原以为得了墨燃欢心，
不料竟只是个替身。警告！关键情节节点‘巫山殿求辱’正在上演！
请宿主严格遵循原著台词与反应！任何偏差将立即触发九霄雷击刑罚！
倒计时：十、九、八……系统的冰冷提示音如丧钟般在脑中轰鸣。墨燃猛地蹲下身，
揪住我的衣领：“师尊此刻说这些，是为让我念恩放过薛蒙？”墨燃，你这个傻子，
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剧痛钻心。
五、四、三……系统仍在倒计时。他俯身逼近，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
眼神幽沉如毒蛇。“我心悦于你，不是师父对徒弟的喜欢，是我内心肮脏，思想不纯。
”情急之下，这句话脱口而出。声音不大，唯有墨燃与楚晚宁能听见。墨燃闻言面露惊愕，
仿佛听到了极其不可思议之事。他猛地后退：“怎会……你最厌弃的不就是我吗？
我做什么都不对，我是你所有弟子中的耻辱……你怎会……”楚晚宁也震惊不已，
这种话他宁死也不会说出，在不明墨燃心意前，绝不会表露自己的情感。
我继续道：“我心悦的一直是你。知你折花为何，罚你之后亦悔。
我知你非世人所说那般不堪……只是我从未言明，才让误会愈来愈深。
”楚晚宁试图夺回身体主导，但我决不能前功尽弃。既已至此，就该让他知晓一切！“晚宁，
信我。”闻得此言，楚晚宁轻叹：“我没想让他知晓这些事。”我心想：但这样你会死的，
你也不知墨燃其实也爱着你。系统的倒计时如跗骨之蛆。我闭上眼，压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
用尽全身力气，等待触犯警告后的雷击。检测到墨燃仇恨值降低，情节有可能改变。
宿主没有偏离主线任务，雷击惩罚解除竟会如此？所以主线任务便是消除墨燃的仇恨？
我追问。系统回复：目前而言，墨燃仇恨值为零，原著情节便不会发展，
主线任务即算完成。系统音消散，我浑身冷汗却流得更急。墨燃一直沉默，
究竟听进去了多少？我能否渡过此劫？话音落定的刹那，整个巫山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甚至能感觉到墨燃投来的目光骤然变质，从玩弄与残忍，
瞬间凝结成一种极度危险的、难以置信的惊疑与……纠结！或许是八苦长恨花作祟，
让墨燃无法说出“爱你”二字。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从中剜出某种真相。
我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剧烈震颤的瞳孔，其中翻涌着几乎要将他自身也吞噬的混乱情绪。
接着，我怔怔地看见——一滴滚烫的、毫无预兆的泪水，从他赤红的眼眶中骤然滑落。
不偏不倚，正砸在我因疼痛与惊惧而不断颤抖的睫毛上。灼热。烫得我猛地闭紧了双眼。
楚晚宁对墨燃的反应十分惊讶：“他为何落泪？难道这么多年，他都以为我厌恶他？
”那滴泪沿着我的眼睫滚落，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灼人的痕迹。殿内落针可闻，
唯余彼此粗重混乱的呼吸声，以及那滴泪落下后无尽的、死寂的空白。“师尊，我的心好疼，
疼得要死，疼得我喘不过气。”说完，他双膝一软，径直倒向楚晚宁。就在这时，
楚晚宁趁我出神之际夺回意识主导，伸手轻抚墨燃的发顶，渡入一丝灵力，
温声问道：“现在可好些了？”墨燃用力抱紧晚宁，闷声道：“嗯。”楚晚宁又道：“墨燃，
放过薛蒙吧。为师在这里陪你，可好？”墨燃闻言一怔：“师尊所言当真？
”楚晚宁应道：“嗯。”直至墨燃将楚晚宁扶起，一旁的宋秋桐才察觉情况有变。
她急忙起身，走到墨燃身边，拉住他的衣袖娇声道：“陛下，何必理会这无趣之人？
我们走吧……”墨燃面色骤冷，侧目道：“你说什么？”宋秋桐被他的目光慑住，顿时语塞。
“我从未真心于你，此前种种，皆是误会。”墨燃语气冰寒，“你走吧。”“陛下要赶我走？
”宋秋桐不甘道，“臣妾不能离开陛下啊！”“若不走，便死在此处。”宋秋桐终究惧死，
悻悻离去。墨燃扶着楚晚宁回到红莲水榭，目送他步入屋内，方才转身离开。回到室内，
两人的意识终于可以自由交流。楚晚宁问道：“接下来，情节该如何进行？”我也一筹莫展，
这部分情节书中未载，后续发展我亦不知。于是我说：“墨燃心中被种下八苦长恨花，
以仇恨为养分生长，此刻恐已成熟。我们需降低他的仇恨，使花枯萎。
”楚晚宁问：“如何才知花已枯萎？”我答：“墨燃心中爱着你，但受花力影响，无法言表。
若有一天他能亲口说出爱你，便是花枯之时。”楚晚宁愈发困惑：“他心中爱着我？
”我肯定道：“当然。当初这八苦长恨花本要种在你身上，是墨燃替你承受了。
”系统警告响起：宿主不可向原著人物泄露原文情节，否则将遭雷击！
楚晚宁追问：“是何人所种？”我只得道：“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
否则你我都将陷入险境。”第二章楚晚宁沉默良久，意识深处传来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一生清傲，习惯于将一切情绪深埋，无论是关切、愧疚，还是那不容于世的悸动，
都以冷硬的外壳紧紧包裹。此刻骤然得知这打败性的真相——墨燃并非纯粹地恨他，
甚至可能……而那折磨墨燃至深的八苦长恨花，竟是为他而受？
这冲击远胜于肉身所承受的折辱与痛楚。“……为我？”他的意识低语，
带着罕见的茫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为何要……”“因为他傻。”我叹息道，
心中亦是唏嘘，“或许在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深处，他始终不愿你真的受到伤害。
只是这花……放大了他所有的负面情绪，扭曲了他的认知。”楚晚宁不再言语，
但我能感受到他意识海中的惊涛骇浪。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这时，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宫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陛下吩咐，
给楚宗师送些清粥小菜和伤药来。”楚晚宁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意识重归沉寂，
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冷硬难以接近的北斗仙尊。他淡淡道：“进来。”宫人低着头，不敢多看，
将食盒与药瓶放在桌上便匆匆退下，仿佛这红莲水榭是什么龙潭虎穴。
殿内又只剩“我们”两人。楚晚宁没有去动那些食物，只是拿起伤药，撩开白袍，
沉默地处理膝盖和手指的伤。他的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不仅是由于疼痛，
更因这具身体方才经历的巨大情绪起伏和意识冲击。
系统提示：关键情节节点‘巫山殿求辱’因墨燃仇恨值清零而跳过。
后续情节进入未知领域。请宿主谨慎行事，核心主线‘降低墨燃仇恨值，
促使八苦长恨花枯萎’不变。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确认了我们之前的猜测。
“未知领域……”我沉吟道，
“这意味着我们不再被原著那条既定的、走向毁灭的情节线束缚，
但也失去了‘先知’的优势。每一步都需要我们自己摸索。
”楚晚宁为手指上药的动作顿了顿：“嗯。”他顿了顿，忽然问：“你……究竟是谁？
来自何处？为何知晓这许多？”我早有准备，半真半假地答道：“我来自世界之外，
机缘巧合之下知晓了你们这个世界的‘命运轨迹’。
你可以将我视为……一个不愿见悲剧发生的旁观者。因某些限制，我无法透露所有细节，
但帮助你与墨燃解除误会，是我唯一能做的。”楚晚宁并非轻易信人之辈，
但方才发生的一切，以及我道出的那些唯有他知的秘密，由不得他不信。他沉默片刻，
只道：“多谢。”“不必谢我。”我回应，“重要的是接下来。墨燃虽然因你的话动摇了，
但八苦长恨花根深蒂固，不会轻易消散。他此刻的情绪波动，或许只是暂时压制了花的效力。
我们需要巩固这一点，让他感受到……真实的、并非源于仇恨的情绪。”正说着，
门外再次传来响动。这次的气息，我们都无比熟悉——是去而复返的墨燃。他推门而入，
身上还带着殿外清冷的夜气，玄衣墨袍，神色复杂，那双先前还赤红落泪的眼眸，
此刻深沉如渊，紧紧锁着楚晚宁。他似乎冷静了许多，但眼底深处那挣扎的痕迹依旧明显。
“师尊。”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再有之前的暴戾，却也谈不上温和，
更像是一种极力克制下的探询，“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楚晚宁抬眸看他，
平静地回应：“我从不妄言。”墨燃走近几步，站在楚晚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目光扫过他正在上药的、红肿的手指，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那你告诉我，
”他缓缓道，带着一种固执的、急于确认什么的迫切，“既然是你做的抄手，
为何要让师昧顶替？既然金成池下是你救我，为何当时不说？既然……心中有我，
又为何一次次斥我、罚我、对我冷若冰霜？”每一个问题，都像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不解，
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楚晚宁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以他原本的性格，
绝不会解释这些。他总觉得做了便是做了，无需言说，误解也好，憎恨也罢，
他宁愿一力承担。但现在，不一样了。在我的无声鼓励下，或者说，
在挽回这一切的强烈意愿下，他终究还是开了口，尽管声音依旧清冷，
却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涩意。“……抄手，是怕你见了我不喜，反而糟蹋心意。
金成池下不说，是因伤势过重，醒来后你已认定是师昧。”他顿了顿，最难的部分到了，
“……斥你罚你，是因你行事确有偏差，我望你改正，成为更好的人。而非……厌你。
”最后两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墨燃怔怔地听着，胸膛微微起伏。他似乎在分辨，在消化。
八苦长恨花的力量或许仍在暗中作祟，试图将这番解释扭曲成谎言或别有用心，
但那份深埋的、属于原本墨微雨的情感，正顽强地抵抗着。“……成为更好的人？
”他重复着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却又很快化为更深的迷茫，“在你眼里，
我还能成为更好的人吗？我不是……早已无可救药了吗？”“从未。”楚晚宁斩钉截铁，
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纵使身陷泥淖，心向光明，便非无可救药。”墨燃浑身一震，
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了。他猛地背过身去，肩膀似乎有些颤抖。良久，
他才哑声道：“……薛蒙之事，我会处理。你……好生休息。”说完，
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大步离去，仿佛再多待一刻，那些汹涌的情绪就要冲破某种禁锢。
门被关上。楚晚宁或者说，我们静静地坐在原地。意识里，我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步，
总算迈出去了。虽然艰难，但至少，他看到了一丝真实的你，而非完全被仇恨蒙蔽后的幻影。
”楚晚宁“望”着墨燃离开的方向，低低地“嗯”了一声。窗外，夜色深沉，
但红莲水榭之外，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命运阴霾，似乎终于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透进了一丝微光。前路依旧未知，八苦长恨花未除，误会也未完全消弭。但改变，已然发生。
他们走上了另一条岔路，一条需要彼此摸索、小心翼翼，却或许能通往不同结局的道路。
而我和楚晚宁，将一同走下去。第三章墨燃离去后，红莲水榭内重归寂静，
只余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楚晚宁静坐片刻，
方才与墨燃的对峙和那番近乎剖白心迹的言语，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心力。
他感到一阵深切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数十年的误解、压抑、孤寂，
以及今日这翻天覆地的变故，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神识上。
他最终没有去动那碗已然微凉的清粥，只是将伤药收好，然后和衣躺在了榻上。
身体的疼痛和意识的混乱交织，让他难以入眠。“晚宁，”我在意识中轻声唤他，
“试着休息吧。今日之后，或许还有更多艰难。”“……嗯。”他应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怠，“我只是……需要想一想。”他在消化，
在重构对过去无数事件的认知，也在试图理解墨燃那滴眼泪和离去时仓皇背影的含义。
那个他一手带大、曾寄予厚望、后又彻底失望、甚至心生……孽念的徒弟，
其内里竟藏着如此汹涌的、连他自己都可能未曾明晰的暗流。这一夜，对楚晚宁而言，
注定漫长。而我，则保持着警惕，一方面留意着楚晚宁的状态，
另一方面也在思考系统的提示和后续的可能。墨燃的仇恨值清零是意外之喜，
但系统也明确表示情节进入“未知领域”。这意味着，
华碧楠师昧的阴谋、踏仙君的暴政、乃至修真界的动荡，都依然存在，
只是失去了“折辱楚晚宁至死”这一明确的情感爆发点和情节推动力。未来的变数更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明。门外再次传来响动，这次是轻微的叩门声。
楚晚宁立刻睁开了眼睛，他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但眼神却已恢复了一贯的清明与冷静。“进来。”推门而入的并非宫人，
而是去而复返的墨燃。他换了一身常服，玄色衣袍依旧，但少了昨日那股逼人的戾气和酒气，
只是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他手里提着一个新的食盒，
热气腾腾的粥香隐约透出。他走进来，目光先是快速扫过桌上未动的昨夜食盒，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后将新的食盒放在桌上。“师尊，”他开口，
声音比昨夜平稳了些，但依旧有些干涩，“用些早膳吧。”楚晚宁坐起身，看着他，
没有说话。墨燃似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自顾自地打开食盒，
里面是清淡的米粥和几样小菜，还有一碟……荷花酥。
楚晚宁的目光在那碟荷花酥上停顿了一瞬。墨燃也看到了，动作微微一滞，
随即像是解释般生硬地道：“厨子随便做的。”楚晚宁垂下眼帘，
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记得，很久以前，
墨燃似乎曾兴致勃勃地问他喜欢什么点心，他当时并未理会。原来……他记得。
“薛蒙……”楚晚宁开口，声音因一夜未眠而有些低哑。“已派人送他下山了。
”墨燃接话很快，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他禁足薛宗主处，
非诏不得出。”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远比原著中被废去灵核、受尽折辱要好上千百倍。
楚晚宁轻轻吁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多谢。
”这两个字让墨燃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他沉默地摆好碗筷，然后站在一边，
竟有些不知该做什么的样子。曾经的踏仙君，在楚晚宁面前要么是暴戾的施虐者，
要么是心怀怨怼的弟子，从未有过如此……近乎笨拙的缓和期。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楚晚宁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拿起勺子，沉默地开始喝粥。墨燃就站在旁边看着，既不走，
也不坐，目光落在楚晚宁依旧红肿的手指上，眸色暗沉。系统提示：墨燃情绪波动，
愧疚值+10。当前仇恨值：0，愧疚值：10。八苦长恨花活性检测中……活性微弱降低。
请宿主继续努力。系统的提示让我精神一振。愧疚……虽然并非最正面的情绪，
但比起纯粹的恨，已是天壤之别。而且它能降低八苦长恨花的活性！
楚晚宁自然也听到了系统的提示，他舀粥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安静地吃完了半碗粥，期间两人再无交流。直到他放下勺子，墨燃才像是终于找到了话题，
突兀地问道：“你的伤……如何了？”“无碍。”楚晚宁回答得一如既往的简洁。
墨燃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道：“……那就好。你……好生休息，
缺什么吩咐宫人。”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一个艰难的任务，转身又要离开。“墨燃。
”楚晚宁忽然叫住他。墨燃脚步一顿，回过头，眼中带着询问。楚晚宁看着他，
日光透过窗棂，在他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他沉默了片刻，
才缓缓道：“若有闲暇……可来红莲水榭……练字。”这话出口，
连楚晚宁自己似乎都愣了一下，仿佛没料到会说出这样的邀请。这近乎是一种示弱，
一种试图回归某种“正常”师徒关系的信号。墨燃更是彻底怔住了，
脸上闪过震惊、困惑、以及一丝……受宠若惊的慌乱？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晚宁，
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戏弄或讽刺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
极难察觉的、一丝微小的期待。漫长的沉默后，墨燃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
含糊地应了一声：“……嗯。”然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门再次关上。
楚晚宁独自坐在桌边，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朝阳上，久久未动。意识里，
我轻声问他：“为何邀他练字？”楚晚宁沉默了更久，才缓缓道：“……不知。只是觉得，
或许该做些什么。”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从前……是我太过严苛，未曾给过他好脸色。
或许……这也是他怨我的缘由之一。”他在反思，在尝试改变。
为了那个可能的、不同的结局。我心中微叹。楚晚宁啊楚晚宁，你总是这样，外表冷硬如冰，
内里却柔软得不可思议。“这是个好的开始，晚宁。”我鼓励道，“一点点来。
让他看到不一样的你，也让你看到……或许不一样的他。”红莲水榭之外，巫山宫殿宇巍峨，
依旧笼罩在踏仙君统治的阴霾之下。但在这方小小的水榭内，一颗冰冷的、布满裂痕的心，
和一颗被诅咒扭曲的、困于黑暗的心，正在小心翼翼地、笨拙地尝试着相互靠近。
尽管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改变的种子，已然播下。第四章墨燃那句含糊的“嗯”之后，
一连数日，他并未踏足红莲水榭。巫山殿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运行轨迹，
踏仙君依旧是他的踏仙君，处理政务或者说，独断专行，饮酒作乐但据宫人窃语，
似乎少了些纵情声色的荒唐，多了些沉郁的独饮。只是那通往红莲水榭的路，
仿佛成了无形的禁忌之地，他徘徊其外，却未曾踏入。楚晚宁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每日看书、打坐、调理伤势，神情是一贯的淡漠。
但我能感觉到他意识深处那极细微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察觉的紧绷和……一丝落空。
他在等一个或许不会来的回应。系统提示：墨燃情绪值波动频繁，
愧疚值与残留恨意值受八苦长恨花影响小幅交替上升。当前仇恨值：5波动，
愧疚值：15。八苦长恨花活性：轻微反弹。请宿主注意维持。果然，
那花的效力根深蒂固，并非一次坦白就能根除。它像毒蛇般潜伏，伺机反扑。
直到第五日黄昏。夕阳将云霞染成一片凄艳的绯红，透过窗棂，在室内投下长长的影子。
楚晚宁正坐在窗边，指尖凝着一小簇温和的灵力，缓慢地温养着膝上旧伤。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却比往日更显迟疑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片刻，才响起叩门声。
“进来。”楚晚宁收起灵力，声音平稳。门被推开。墨燃站在门口，逆着光，
身形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他手里没有食盒，也没有奏折，空着双手，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师尊。”他唤了一声，视线落在楚晚宁膝上，又迅速移开，“我……今日政务稍闲。
”他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像是在为自己突兀的到来找一个拙劣的借口。楚晚宁看着他，
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沉默像无形的网，笼罩着两人。
墨燃似乎被这沉默逼得有些难受，他抿了抿唇，目光扫过室内，最终落在了角落的书案上。
那里笔墨纸砚俱全，却已久未有人动用，积着一层薄灰。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
几步走过去，生硬地道：“……师尊前几日说，练字。”楚晚宁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
他起身，也走到书案边：“嗯。”墨燃拿起一支笔，手指有些僵硬。他铺开纸，研墨，
动作倒是熟练，却透着一股紧绷感。他似乎在努力回想很久以前，
在南屏山孟婆堂被楚晚宁逼着练字时的情形，但那记忆早已被血腥和仇恨覆盖，
变得模糊而扭曲。他蘸了墨，悬腕，却迟迟未能落下第一笔。写什么？诗词歌赋？
早已不合时宜。政令公文？更显可笑。他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在楚晚宁面前写下什么。
楚晚宁就站在他身侧一步远的地方，安静地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指导。
这种沉默的注视反而让墨燃更加无所适从，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他能感觉到楚晚宁的目光落在他的笔尖，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手腕上。
系统提示：墨燃焦虑值上升。八苦长恨花活性轻微刺激。忽然，楚晚宁伸出手，
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微凉的触感让墨燃猛地一颤，几乎要弹开，但又强行忍住。
“腕下沉，指虚握。”楚晚宁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并无斥责之意，只是平淡地叙述，
“心浮气躁，字便散了。”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初教墨燃写字时说过的话。
墨燃的身体彻底僵住。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属于最初时光的记忆碎片，
猛地撞入脑海——那时阳光很好，楚晚宁的手也曾这样偶尔指点他的笔画，虽然总是冷着脸，
却耐心得惊人。仇恨的阴霾和长恨花的蛊惑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记忆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他依言调整了手势，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心头的纷乱繁杂，终于落笔。笔尖划过宣纸，
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写的是一首很简单的启蒙诗，笔画稚嫩，甚至有些歪扭，
全然不似一个帝王的手笔，倒像是回到了最初。楚晚宁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室内只剩下笔墨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墨燃写得很慢，很认真，
仿佛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笔尖。那些暴戾的、阴鸷的、痛苦的情绪，
似乎暂时被这枯燥而专注的行为隔绝在外。一首诗写完，他搁下笔，
看着纸上那算不上好看的字迹，有些怔忡。楚晚宁的目光也落在那纸上，片刻后，
他忽然也拿起一支笔，在另一张纸上，开始写同样的诗。他的字，一如既往的风骨峭峻，
清瘦凌厉，每一个笔画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美感。两幅字，并排放在一起，
对比鲜明得近乎残酷。墨燃看着楚晚宁的字，又看看自己的，唇角抿紧，
眼中闪过一抹自嘲和难堪。就在他以为会听到训斥或嘲讽时，楚晚宁却放下了笔，
指向他写的其中一个字：“这一笔，起势尚可，收笔仓促了。”他的指尖点在那个字上，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没有比较，没有贬低，只是指出一个可以改进的地方。
墨燃愣住了，抬头看向楚晚宁。楚晚宁却已移开目光，淡淡道：“再写一遍。”那一刻，
墨燃心中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没有被贬低的愤怒，反而有一种……奇异的、酸涩的平静。
仿佛只是单纯的学生被先生指出了课业上的不足。他沉默地重新铺纸，蘸墨，
依照楚晚宁的指点，再次写下那个字。这一次，似乎真的好了些许。
黄昏的最后一点余晖彻底沉入山后，宫人悄无声息地进来点燃了烛火。烛光摇曳，
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他们没有再说话，一个写，一个看，
偶尔有一两句极简短的指点或应答。系统提示：墨燃焦虑值下降，情绪趋于平稳。
仇恨值：3，愧疚值：18。八苦长恨花活性：受到抑制，轻微下降。不知过了多久，
墨燃停下笔，才发现自己竟写了厚厚一沓纸。他看向楚晚宁，楚晚宁也正看着他。
“今日……就到这儿吧。”楚晚宁先开了口。墨燃放下笔，手指上沾了些许墨迹。
他低声道：“……是。”他站在原地，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行了个略显僵硬的礼：“弟子告退。”他转身离开，
脚步似乎比来时略微轻松了一些。楚晚宁独自站在书案前，目光扫过那厚厚一沓稚嫩的字迹，
又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意识里，我轻声说：“他来了。”“嗯。”楚晚宁应道，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看着那些字的眼神，却比平日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练字并非一蹴而就的改善关系良方，但这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尝试，
就像在冰封的河面上凿开了一个小孔，终于让一丝活水流淌了进来。虽然缓慢，但坚冰之下，
确有暖流在悄然涌动。而远在巫山殿的另一处奢华宫苑内，被冷落数日的宋秋桐，
正狠狠摔碎了一只琉璃盏。她美丽的脸上布满阴霾，眼中闪烁着嫉恨与不安。
“红莲水榭……”她咬牙切齿地低语，“楚晚宁……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改变已然发生，
而这改变，也必将触动某些人敏感的神经，引来未知的风波。第五章墨燃离去后，
红莲水榭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摇曳，映照着满案略显稚拙的字迹。楚晚宁没有立刻收拾，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落在那些墨迹未干的纸上，良久，才伸出手，
指尖极轻地拂过那个被他指出“收笔仓促”的字。动作轻缓，
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系统提示：墨燃情绪稳定，仇恨值维持3，
愧疚值18。八苦长恨花活性持续受抑。宿主与目标人物互动模式初步建立，效果良好。
“他……并非全然无心。”我在意识中轻声道。
方才墨燃那专注练字、甚至透出一丝笨拙认真的模样，与平日里暴戾阴鸷的踏仙君判若两人。
楚晚宁收回手，眼神复杂：“……只是不知能维持几时。”那八苦长恨花的阴影依旧笼罩，
他深知其威力，不敢有丝毫乐观。但他并未沉湎于忧虑，而是开始动手，
将那些写满字的纸一张张理齐，动作仔细，仿佛对待什么重要的课业。自那日后，
巫山殿的氛围似乎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墨燃依旧忙碌，也依旧会饮酒，
但前来红莲水榭的次数却悄然增多。有时是午后，有时是黄昏，
借口也依旧笨拙——“路过”、“政务批得烦了”、“今日的酒味道尚可，
带来给师尊……尝尝”。他不再总是空手而来，
有时会带一本孤本阵法书他记得楚晚宁擅此道，有时是一盒品相极好的新茶，
甚至有一次，提来一只编得歪歪扭扭的草蚱蜢，放在桌上便移开视线，耳根微红，
像是懊恼自己做了蠢事。楚晚宁大多时候只是淡淡接过，道一声“嗯”或“多谢”，
并不多言。但他会翻开那阵法书，会泡那新茶，那只草蚱蜢也被他放在了书案一角，
未曾丢弃。他们的互动依旧围绕着“练字”展开。墨燃的字依旧算不上好，但进步肉眼可见。
楚晚宁的指点依旧简洁，却不再冰冷。偶尔，
墨燃会就某些政务或法术上的难题询问楚晚宁的意见，楚晚宁会言简意赅地解答，点到即止，
从不越界干涉。一种古怪而脆弱的平衡在两人之间慢慢形成。像小心翼翼走在薄冰之上，
彼此都克制着，不再提起过往的恩怨情仇，不再触及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
只是维持着这表面看似平静的“师徒”日常。系统提示：墨燃仇恨值缓慢下降至2，
愧疚值20。与宿主楚晚宁互动频率增加，信任度微量提升。
八苦长恨花活性：持续低水平波动。警告：活性并未根除，仍有反复风险。这平静之下，
暗流依旧汹涌。我能感觉到，楚晚宁也能。墨燃的眼神有时仍会突然变得空洞而暴戾，
虽然转瞬即逝，但那属于踏仙君的冰冷杀意却做不得假。那是长恨花在负隅顽抗。
而宫闱之内，暗处的眼睛也从未离开。这日，墨燃因前方战事奏报而情绪不佳，
练字时心浮气躁，一连写坏了好几张纸。笔锋凌厉，几乎要划破纸张，
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和煞气。楚晚宁看着他笔下越来越失控的字迹，忽然伸出手，
按住了他执笔的手腕。墨燃猛地抬头，眼中赤红一闪，几乎是本能地要甩开，
但触及楚晚宁平静无波的眼神时，那股戾气又硬生生压了回去，只是呼吸略显粗重。“静心。
”楚晚宁只说了两个字，指尖微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丝安抚的灵力，极其微弱，
却如清泉滴入沸油。墨燃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眼中的赤红缓缓褪去。他低下头，
看着被楚晚宁按住的手腕，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是，师尊。”他重新蘸墨，
深吸一口气，再次落笔时，气息已然平稳了许多。这一幕，
恰好被奉命前来送一批新进贡灵果的宫人看在眼里。那宫人低眉顺眼，放下东西便迅速退下，
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然而，不过半个时辰，这消息便已添油加醋地传到了宋秋桐耳中。
“他竟敢直接触碰陛下！”宋秋桐气得绞紧了手中的丝帕，美丽的脸上狰狞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