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苏晚困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
她指尖攥着的病历本边缘已经被揉得发皱，上面 “头部外伤，
软组织挫伤” 几个字像针一样扎眼。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的说笑，
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周明轩被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簇拥着走过来，
白色纱布从他额角绕到后脑勺，渗出来的血渍在纱布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可他脸上却没半点疼意，嘴角甚至勾着漫不经心的笑。“轩哥，你是没看见，
刚才那小子被你一拳撂倒的时候，脸都白了！” 张磊拍着周明轩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恭维，
“不过也是，李助理那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人堵在包间里灌酒，换谁也不能坐视不管啊。
”另一个男人王浩跟着附和：“行啊你，为了小助理跟人打架，够义气！不过回头嫂子知道，
不得跟你闹翻天？上回你就因为给李助理送个文件晚回家半小时，
嫂子不就跟你冷战了三天吗？”周明轩听到 “嫂子” 两个字，嗤笑了一声，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小姑娘被人逼着喝酒，我作为老板哪能坐视不管？再说了，
不就是推搡了几下，这点伤算什么。”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你嫂子？
她除了围着我闹脾气还会干什么？一点小事就揪着不放，整天疑神疑鬼的。就算知道了，
顶多哭两天就忘了，还能怎么样？”这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穿了苏晚的心脏。
她站在不远处的拐角，手里还提着刚从家里带来的保温桶，
里面是她特意为周明轩熬的排骨汤。刚才她还在担心他的伤势，可现在，
所有的担心都变成了冰冷的失望。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一步步从拐角走出来。周明轩和他的朋友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明轩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里，眼神有些闪躲，
语气也变得不自然：“晚晚，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苏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指责，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疲惫。
她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周明轩，
我们离婚吧。”“你说什么？” 周明轩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
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苏晚，你闹够了没有？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要离婚？”“小事？
” 苏晚终于笑了，可那笑容里满是苦涩，“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大事？
是你为了小助理跟人打架受伤，还是你一次次把我的在意当成无理取闹？周明轩，
我不是哭两天就会忘的人，我只是累了，不想再耗下去了。”张磊和王浩在一旁看着，
也有些慌了。他们刚才还在调侃，没想到苏晚居然会直接提出离婚。
王浩连忙打圆场：“嫂子，你别生气啊，轩哥他就是随口说说，他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往心里去。”“他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比你们清楚。
” 苏晚的目光依旧落在周明轩身上，“我们结婚七年，这七年里，
我看着你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现在的公司老板。我以为我们的感情会越来越好，
可我没想到，我等来的却是你的冷漠和轻视。”她想起半年前，李助理刚进公司的时候。
周明轩说李助理年轻有干劲，让她多照顾点。可后来，他开始频繁地因为李助理加班，
因为李助理的事情晚回家，甚至在她生日那天，因为李助理说自己生病了，就丢下她去送药。
那时候她闹过，也哭过，可周明轩总是说她小题大做，说她不理解他作为老板的难处。
她一次次说服自己，再等等，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可这一次，他为了李助理跟人打架，
还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周明轩，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也不是那个会一直等你回头的人。” 苏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离婚协议我会尽快拟好，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说完，
她没有再看周明轩一眼，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周明轩的心上。周明轩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一直以为苏晚会像以前一样，不管他做什么，都会留在他身边，可这一次，
她好像是真的要走了。他想伸手去拉住她，可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张磊和王浩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刚才还在调侃苏晚小题大做，可现在看来，
是他们低估了苏晚的决心，也高估了周明轩在她心里的分量。急诊室的走廊里，
只剩下周明轩一个人，额角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可他却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
比伤口更疼。他看着桌子上那个保温桶，想起苏晚以前总是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想起她曾经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悔意。可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苏晚走出医院，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灯光照在马路上，
拉出长长的影子。她没有回家，而是沿着马路慢慢走着，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
闪过这七年的点点滴滴。她和周明轩是大学同学，那时候周明轩家里条件不好，可他很努力，
也很会照顾人。苏晚记得，有一次她发烧，周明轩在医院守了她一整晚，第二天眼睛通红，
却还笑着给她买早餐。那时候她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毕业两年后，他们结婚了。
没有盛大的婚礼，只有双方父母和几个好朋友的见证。苏晚不在乎这些，
她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周明轩确实很努力，
每天起早贪黑地跑业务，苏晚则在家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给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
那时候虽然苦，可两个人心里都甜滋滋的。后来，周明轩的事业慢慢有了起色，
开了自己的公司。苏晚以为他们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可她没想到，
这却是他们感情变淡的开始。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周明轩还会跟她分享工作上的事情，
遇到困难也会跟她商量。可随着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话也越来越少。
有时候苏晚想跟他聊聊天，他总是说自己累了，或者说她不懂公司的事情，让她别瞎操心。
再后来，李助理出现了。李助理叫李萌萌，刚毕业没多久，长得清秀可爱，说话也甜甜的。
周明轩第一次把她带回家的时候，还笑着跟苏晚说：“晚晚，你看萌萌多能干，
以后有她帮我，我就能轻松点了。”苏晚那时候也没多想，还热情地招待李萌萌，
给她拿水果，跟她聊家常。可她没想到，从那以后，李萌萌就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生活里。
第一次让苏晚觉得不舒服，是在一个周末。本来他们约好要去看电影，
可周明轩突然接到李萌萌的电话，说公司有份文件急需处理，让他赶紧回公司。
周明轩二话不说就准备走，苏晚拉住他，说：“文件不能明天再处理吗？
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出来。”周明轩却皱着眉头说：“晚晚，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这份文件很重要，耽误了会出大事的。萌萌一个小姑娘，在公司也处理不了，我必须回去。
”那天，周明轩还是走了，苏晚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
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她告诉自己，周明轩是为了工作，她不能无理取闹。
可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李萌萌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给周明轩打电话，
不管是上班时间还是下班时间。有时候是 “轩哥，这个合同我有点看不懂”，
有时候是 “轩哥，我好像有点不舒服”，有时候甚至是 “轩哥，我家的水管坏了，
你能帮我看看吗”。苏晚不是没有跟周明轩提过，她希望周明轩能跟李萌萌保持一点距离，
毕竟他是有家室的人。可周明轩每次都不耐烦地说：“苏晚，你想什么呢？
萌萌就是个小姑娘，刚出社会，我作为老板，多照顾她一点怎么了？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把人想的那么坏。”有一次，苏晚在周明轩的车里发现了一条女士手链，不是她的。
她拿着手链问周明轩，周明轩刚开始还支支吾吾，后来才说是李萌萌不小心落在车里的，
他忘了还给她。苏晚看着那条精致的手链，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知道，
李萌萌的工资不高，这条手链显然不便宜。她问周明轩：“这条手链多少钱？
你怎么会知道是她的？”周明轩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恼羞成怒地说：“苏晚，
你是不是有病？一条手链而已，你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我跟你说不清楚，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苏晚哭了很久，周明轩却摔门而去，
在公司住了两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跟苏晚道歉，只是像没事人一样，
该吃吃该喝喝。苏晚看着他，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失望。她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的了，
可她没想到，还有更让她寒心的事情在等着她。上个月，苏晚的母亲生病住院，需要做手术。
苏晚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累得快撑不住了。她想让周明轩帮忙照看一下，
可周明轩却说公司最近很忙，李萌萌一个人忙不过来，他走不开。有一天晚上，
苏晚在医院守着母亲，突然接到李萌萌的电话，说周明轩在陪客户喝酒的时候，
不小心喝醉了，让她去接一下。苏晚当时就愣住了，她母亲还在医院等着做手术，
周明轩却有时间陪客户喝酒，甚至还要她去接他。她赶到酒店的时候，
看到周明轩靠在沙发上，李萌萌正拿着纸巾给他擦脸，动作亲密得像一对情侣。
看到苏晚来了，李萌萌连忙站起来，有些慌乱地说：“嫂子，你来了，轩哥他喝醉了，
我实在没办法，才给你打电话的。”周明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苏晚，
嘴里还嘟囔着：“晚晚，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就是喝多了点，让萌萌送我回去就行了，
不用麻烦你。”苏晚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她没有说话，
只是扶着周明轩，把他送回了家。那天晚上，她一夜没睡，看着身边熟睡的周明轩，
第一次开始怀疑，他们这段婚姻，到底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现在，
周明轩为了李萌萌跟人打架受伤，还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彻底让她断了所有的念想。
七年的时间，就像温水煮青蛙，她在这段感情里，慢慢被消耗，直到最后，
连一点温度都没有了。苏晚走到一个公交站台，看着来来往往的公交车，
心里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也许离婚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她掏出手机，
给闺蜜林薇打了个电话。“薇薇，我跟周明轩提离婚了。” 苏晚的声音很平静，
没有一丝波澜。电话那头的林薇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说：“晚晚，你终于想通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周明轩那个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你现在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