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青青，海城大学化学博士。一场大火，我家没了，我也成了不孝女。丈夫肖旭，
从火海中救出继母刘湾。我却坚持要离婚。“徐青青，你是白眼狼？”肖旭问。
“我救你妈难道错了？”刘湾在他怀里，泪珠滑落：“青青啊，都是妈的错。
”她声音颤抖：“你这样，妈怎么活？别跟肖旭离婚。”好一对母子情深。我看着他们，
面无表情。“你赶紧去死吧！”所有人以为是情感纠纷，他们骂我蛇蝎心肠。只有我知道，
火灾当晚，我听到他们说。“妈，别管她，烧死小贱人，徐家的一切就是我们的了。
”1话音未落。肖旭变了脸色。他一把推开我。力道大得我撞上冰冷墙壁。“徐青青，
你疯了！”“你怎能这么恶毒跟妈说话？”他将刘湾护在身后。我像吃人的怪物。
记者和看客的镜头对准我。闪光灯刺痛我眼睛。“天哪，她竟让她妈去死？
”“肖先生是救命恩人，她一点感恩都没有？”“博士？我看是毒士！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刘湾呜咽，身躯抖动。“小旭，别怪青青。”“她肯定一时无法接受……是我不好，
我不该活下来……”“妈！别这么说！”“您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肖旭对刘湾说完。
转身看我。那眼神我从未见过。“徐青青，我为你羞耻！”“海城大学博士，高级知识分子，
连人伦道德都不懂！”“你就是嫉妒心作祟的疯子！我被钉在耻辱柱上了。这时。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挤进来。他是海城大学副校长，李明博。他看到我，摇头，
然后对着镜头开口。“作为海城大学校领导。
”“我为培养出这样品行不端、道德败坏的学生，感到羞愧！”“徐青青的行为，
违背我校‘德才兼备’校训。”“给社会造成恶劣影响！”他声音拔高。
“我代表海城大学校方宣布。”“即刻起，徐青青从海城大学博士名录除名！
”“收回博士学位认证！”“海城大学，不容这样的害群之马玷污百年清誉！
”嗡——大脑空白。手机震动。公司老板来电。我接通后，他咆哮说。“徐青青！
”“看看你干的好事！”“全网都是你的新闻！”“公司股价跌了三个点！”“你被开除了！
立刻！马上！”“别再让我看见你！”电话挂断。世界在我眼前崩塌。“滚出去！
”“不孝女！滚出医院！”唾骂声汇成洪流。将我淹没。两个保安架住我胳膊。往外拖。
我挣扎回头。最后看到肖旭轻柔替刘湾擦泪。他对镜头。露出悲痛又大义凛然表情。
“为弥补我妻对母亲精神创伤。”“我决定，将我们夫妻名下所有流动资金，一千二百万。
”“无偿捐赠给岳母刘湾女士。”“作为精神创伤补偿金和后续治疗费用。”一千二百万。
那是我父母留给我。带进婚姻的钱。我被保安扔在医院门口冰冷水泥地上。像被丢弃的垃圾。
净身出户。社会性死亡。一个小时。他们毁掉了我二十年建立的一切。我趴在地上，
动弹不得。胃部翻腾。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在那场大火里死去？火光冲天的画面闪现。
浓烟、灼热、窒息。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除了烟味。空气中，还飘着一股很淡的杏仁味。
我是化学博士。对气味极其敏感。那不是普通燃烧的味道。
那是一种特定化学助燃剂才会散发的特征气味。2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我拖着麻木身体。
回到我和肖旭的家。那套市中心大平层。我用父母遗产全款买下。房产证上。
却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拧动。锁被换了。手机屏幕亮起。
肖旭信息。“徐青青，做人别太难看。”“这个家不欢迎你。”“你的杂物，
我已叫人清理出去。”“堆在小区西门垃圾站旁。”“我妈身体弱，需要干净宽敞环境休养。
”杂物？我的书。研究笔记。母亲首饰。还有……父亲的……我冲向小区西门垃圾站。
巨大绿色垃圾箱旁。果然堆着几个黑色垃圾袋。我扑过去，不顾酸臭味。撕开袋子，
疯狂翻找。剩饭菜。用过纸巾。碎玻璃杯……我的手划破了。鲜血混着污秽。我感觉不到疼。
终于。摸到一个坚硬方块。我刨出来。是我与已逝亲生父亲，唯一的合照。相框玻璃碎裂了。
锋利边缘划过照片上父亲温和笑脸。只留下狰狞疤痕。那是我十岁生日，
父亲带我去游乐园拍的。他把我举过头顶，笑得比阳光还灿烂。他说：“我的青青，
以后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要像天上星星一样闪闪发光。”我抱着破碎的相框。
跪在垃圾堆旁。嚎啕大哭。我的博士生导师，打来电话。他是学术界泰斗，我最尊敬的人。
我以为他是来安慰我的。“喂，王……王老师……”“徐青青！你还有脸叫我老师？！
”电话那头声音严厉。“我教了你五年。”“就是教你不知好歹，忤逆不孝？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老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们……”“我不想听任何解释！
”王导师打断我。“我只看到一个事实。”“就是肖旭救了你母亲。”“你却恩将仇报！
”“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整个课题组都成了业界笑话！
”“所有人都说我王建国教出了白眼狼！”“我命令你，立刻，去给肖旭和你母亲下跪道歉！
”“求他们原谅你！”“想办法挽回你的婚姻和名声！”“否则，
你这辈子都别想在学术圈里混了！”“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连我最尊敬的导师。
都选择相信一个“英雄”的表演。不愿听我一句解释。这个世界。还有谁会信我？
手机又“叮”地响了一声。收到了一条彩信。照片上的人——是刘湾。她斜躺在柔软沙发。
背景是我家昂贵丝绸墙布。她化着精致的妆，对着镜头得意笑。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
那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价值不菲的帝王绿翡翠项链。我妈临终前拉我手说。
这是外婆传给她的。以后，要由我传给我的女儿。照片下面，有一行文字。“青青啊，你看，
你妈的这条项链。”“戴我身上是不是比放在你冷冰冰的保险柜里好看多了？”“你放心，
你妈的东西，阿姨会替她好好保管的。”“毕竟，死人的东西，还是得有点人气儿才行啊。
”3我搬出去了。在城中村租了最廉价的隔断间。月租三百。房间小得只放得下一张床。
终日不见阳光。空气弥漫潮湿霉味。我用身上仅剩几百块钱。
网上买了一些基础化学试剂和简易实验器材。我要自证清白。那个杏仁味。就是突破口。
只要能分析出助燃剂具体成分。再找到来源。就能证明那场火灾是人为纵火。但我很快发现。
我太天真了。我联系之前合作的出版社。想把我博士研究成果整理出版。换取启动资金。
我的研究《关于一种新型高分子材料的合成与应用》。具有极高商业价值。“徐博士，
非常抱歉。”编辑语气同情。“您的著作权申请，被冻结了。”“冻结？为什么？
”“因为……肖旭先生也提交了申请。
”“他主张这是你们夫妻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研究成果。”“他拥有‘共同著作权’。
”“在你们纠纷解决之前，我们无权单方面进行出版。”我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肖旭是学管理的。他懂什么高分子材料？他只是无耻地。想把我最后一条路也堵死。
我挂了电话。看着眼前瓶瓶罐罐的试剂。没有精密仪器。没有实验环境。
我无法完成复杂成分分析。我需要物证。火灾现场的核心物证。夜里。我戴口罩帽子。
像幽灵。再次潜回我曾经的家。我绕到后阳台。顺着外墙管道。一点点往上爬。我在读博前。
拿过省级攀岩的冠军。我从没有上锁的厨房窗户翻进去。屋子里一片狼藉。
烧过的东西和灭火水混在一起。散发刺鼻焦糊霉烂气味。我直奔书房。那里火势最严重。
也是他们最想销毁证据的地方。我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在几处烧得最焦黑的墙壁上。
刮取粉末状物质样本。用物证袋封好。只要能从这里面提取到助燃剂残留成分。
我就有翻盘的希望。我将物证袋贴身放好。准备原路返回。一转身。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肖旭站在我身后。脸上猫捉老鼠般戏谑笑容。无声无息。如同鬼魅。“徐青青，我的好妻子。
”“你果然回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强迫自己冷静。身体却后退。
“我当然是在等你。”他一步步逼近我。眼神嘲弄。“我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你总以为，凭你那点小聪明。”“就能把所有事情都搞定。”我的后背抵住冰冷墙壁。
退无可退。“火是你和刘湾放的。”我盯着他眼睛。“是又怎么样？”他竟然笑了。
坦然承认。“对，火是我们放的。”“没想到吧？”“你那个自以为固若金刚的书房。
”“根本不堪一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声音颤抖。“为什么？”他凑到我耳边。
声音只有我们听到。“因为我受够了。”“我受够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受够所有人说我肖旭靠着你徐家才能飞黄腾达！”“凭什么？
”“凭什么你生来拥有一切。”“我需要费尽心机去讨好你？”他的表情扭曲而疯狂。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得意扬起嘴角。“徐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你的钱，
你的房子。”“还有……”他伸出手。拍了拍我脸。“……你最引以为傲的，你的研究成果。
”他从口袋里掏出我的笔记本电脑。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所有的研究数据，论文草稿，
实验记录。”“我早就从你的电脑里，全部拷贝出来了。”“一份不落。
”4肖旭看着我瞬间惨白的脸。笑得更得意。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U盘。
像展示战利品般在我眼前晃动。“这里面，是你那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所有心血。”“你猜，
如果它没了，会怎么样？”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可怕念头涌上心头。“肖旭，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嘴里说着。手没有丝毫停顿。他将U盘狠狠砸在地上。
然后抬起锃亮皮鞋。一脚，又一脚。疯狂碾压。清脆塑料碎裂声。在寂静废墟里格外刺耳。
每一声。都像踩在我心上。直到那个U盘。变成一地粉末。“没了博士头衔，没了研究成果。
”“徐青青，你现在告诉我，你还剩下什么？”他居高临下看我。眼神充满报复快感。
“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一个被学校除名、被公司开除、被所有人唾弃的废物！
”我看着地上的被踩得粉碎的U盘。身体血液在凝固。那是我的心血。我的未来。我的一切。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它碾成尘埃。我缓缓抬头。看着他兴奋而涨红的脸。我的脸上。
没有他预想中的崩溃和哭喊。我冷冷看着他。“肖旭，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我的平静让他感到不安。他脸上笑容僵住。“你忘了，我父亲的骨灰。”“还存放在家里。
”我看着他瞬间大变的脸色。继续说。“它就在主卧保险柜里。”“那个保险柜，
是我父亲生前定制。”“虹膜和指纹双重加密。”“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肖旭脸色。
从涨红到铁青。又从铁青，变得狰狞。他死死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徐青青，
你敢威胁我？”“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一字一句。却清晰无比。“你动我，可以。
”“你动我的研究，也可以。”“但是你如果敢动我父亲的骨灰。”“肖旭，我保证，
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是我最后的底线。也是我唯一的软肋。肖旭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看我。眼神变幻莫测。突然。他笑了。那笑容，阴森诡异。让我心底一阵寒意。
他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拨通一个电话。按下免提。电话很快接通。
那头传来刘湾娇滴滴、带着睡意的声音。“喂，小旭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人家刚做完美容，准备睡觉了呢。”肖旭看了一眼我。对着电话那头。
声音温柔得腻死人。“妈，还没睡呢？”“我就是想问问您。
”“之前我从青青房间里拿出来的那个黑色的、方方正正的盒子。”“您放哪儿了？
”我的心脏，猛地悬到嗓眼。电话那头的刘湾“哦”了一声。似乎在回忆。
“你说那个盒子啊？”“真别说，还挺漂亮的，上面雕的花纹怪好看的。
”“我嫌它放在家里占地方。”“就给它找了个好去处。”“哦？什么好去处？”肖旭追问。
眼睛一直没离开我脸。电话里。刘湾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我把它擦干净了。
”“里面的那些灰嘛，刚好给我新买的那只波斯猫当猫砂。”“你别说，还真挺好用的，
吸味效果一流，一点都不浪费呢！”“那小畜生可喜欢了，刚进去就刨了个坑，
舒舒服服地拉了一泡。”“咯咯咯……”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见了。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身体所有力气。瞬间抽空。胃部传来剧烈刀绞般疼痛。我眼前一黑。跪倒在地。
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我张开嘴。“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鲜红液体。
溅落在焦黑地板上。触目惊心。5我不知自己怎么离开那片废墟。恢复意识时。人已在医院。
好心邻居大妈发现我晕倒楼下。把我送了过来。医生拿着诊断报告。脸色凝重。
“急性应激性胃穿孔，伴有大出血。”“姑娘，你受了多大刺激？”“再晚来一会儿，
命都没了。”我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看天花板。命？我的命。在听到刘湾那句话时。
就已经没了。手机震动。新闻推送。标题：《豪门继母宽宏大量，将召开记者会澄清误会，
并“大度”邀请继女出席》。配图是刘湾楚楚可怜的侧脸照。她要开记者会。
她要当着全海城人的面。上演一出宽容大度的戏码。然后把我，彻底踩进尘埃里。
多好的机会。我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不顾护士阻拦。拖着虚弱身体。走出病房。记者会现场。
人山人海。镁光灯闪烁如白昼。刘湾穿着素雅白色长裙。脸上恰到好处的憔悴。
肖旭一身黑色西装。始终陪伴身边。扮演孝顺女婿。他们正在台上。对着无数镜头。
表演“母子情深、宽宏大量”的戏码。“……我知道，青青她只是一时糊涂，她不是坏孩子。
”刘湾说着。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只要她肯认错，我这个做母亲的，
永远都会原谅她。”肖旭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妈，您就是太善良了。
”“她那么伤害您，您还替她说话。”台下记者纷纷动容。快门声响成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