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灰鹅和狮头鹅

我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我知道一篇文绉绉的文章不会迎来大众的喜爱。我不是鲁迅，也没那个本事。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但我有时候又悲观的认为不那么普通。不是因为我本身，而是因为除了我，我身边的一切都不普通。

2008年的时候，我出生在了上海。对一些人来说，起点很高。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不知道，不知道我将会迎来什么，也不知道过去是什么。

我不记得什么历史了。记忆什么的也都是道听途说——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主见呢？

我记事最早的时候可能不是4、5岁，可能更早，2、3岁吧。我在幼儿园里，特别好面子。印象最深的是我把贴纸带到幼儿园，本来我想着，分享使我快乐，我享受别人的索求。结果却被当头挨了一棒，幼师说，“幼儿园不允许带这种东西。”贴纸不贵，是那种手感不错的铠甲图案，但是来之不易，反正我那时候好像还挺宝贝的。

她又说，“没收。”我本来已经送出去一张了，却被拦截了剩下的。于是我体验到了从众星捧月到无人问津。我第一感受到了违规带来的冷汗直流。也奠定了我注定要有些讨好型人格与我在幼儿园的人际关系——基本没有人来跟我玩了，我被贴了“坏孩子”的标签。

我妈妈，让我学乐器——我记得是她让我学的，可是她却说是我自己要学。我更相信我的记忆。倘若你看到后面，等我详细的提到她之后你就能明白为什么了。

钢琴，看起来确实很不错。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好吧，其实不是，我只是被说服了。那时我听到我要学乐器，我就说我要学架子鼓、学吉他。可是她非让我学钢琴。她说钢琴是基础，学完钢琴再学其他的。

我不懂。

我开始学了钢琴。要知道，我不感兴趣。所以一向乖乖的我在上了一段时间后——三个月？或者半年吧——就开始逃学。

与此同时我也在上艺术课。从素描到国画再到丙烯再到泥塑，甚至染色我都学过。

我艺术课跟钢琴课的上课地点在一栋楼，对门，很方便。那时候我上完艺术课咵咵往门口跑，直接跑出写字楼，就是不想上我不感兴趣甚至是讨厌的钢琴课。

后来妈妈就不给我报钢琴了。她问我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好好、专一的学。

其实学钢琴也没什么坏处。我幼儿园里有一个发小。他什么都比我强一点，学钢琴也是紧随我其后却反超我一步。我们关系确实挺好，他住我们家旁边，可以说是我天天去找他玩，他也天天来找我。记得我有一次跟他在床上玩，突然被奶奶抓着了，她想拉我走，然后我们俩就一直拖拖拖，拖到在他们家吃完晚饭才走。

我幼儿园到后几个学期的时候，我逃课了，不是逃学，是逃课。因为我在幼儿园里。周六，我迟到了。不敢进去，就在幼儿园里躲着，刚好躲到了监控死角，别人也没看见，躲了一天，无聊至极，放学的时候我才出去假装我上课了。但是我出去的时候我爸妈都很急，妈妈哭了，老爸眼睛也红了。可能……妈妈还是爱我的？在以前。

那之后我就不敢再这么做了。我怕他们哭。男子汉大丈夫。

之后，我发小他钢琴考级了，跳级考的。我也想追上，但是那时候我已经基本放下了。所以我赶紧又学了几周，去考三级。

没过。很没面子。忘谱了。

后来，我们上小学了。

我家搬走了。我跟他之间的联系也断了。大人们倒是有电话，我们俩也只能在电话里叙叙旧。我才知道他两年级的时候回老家了。

我在小学里的经历，纯纯舔狗。我的性格内向，又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突出不起来，只能自己找存在感。结果就是，找不到。

小学里挺有意思的，三年级有赛黄车，四年级有修罗场，五年级有三角恋。我一直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他们的打闹，极力融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合群一点，结果却是灰色混进了黑白，沾点边，但不多。

舔的最厉害的一次应该是为了让他们开心，给游戏充钱送皮肤吧……小五千。那才……三年级。

还有女孩子嘴里的耽美……我还得感谢她们。让我知道了同性恋。

我学习的成绩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平平淡淡。小学嘛，简单，哪有什么差距。老师眼里那就是平平淡淡，跟着大部队走。

课也补了。没用。

当然，在补习班干过一件非常挫的事。我把一个男生按在地上，扬言要揍他。我实在是不记得他骂了什么了，好像是因为骂老爸又或者是骂谁，总之不是我。反正身边的人也不是看着就是挑唆，再不然就是我的……跟班？大概吧。无论如何，这是霸凌。哪怕只有这一次。我也罪该万死……

小学上完，我又搬家了。为了上初中。我跟我发小的联系彻底断了。我也清楚的意识到了，我这么上学注定没有朋友。

在初中，我知道了什么是排外。他们都有13年的交情，我没有。我有3年的游戏经历，可他们没有。

身边的一切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我成绩依旧是中游，我看上去依然这么普通。

为了更好的成绩，至少让老师记住我，而不是简单的期末评语“性格内向，行为端正，期待进步，继续努力”，我不得不常常找学习更好的几个学霸请教题目。

于是班里的同人女开始磕cp了。又是拉郎这个又是拉郎那个。我得了个外号，0。……挺无语的。但也不能说什么。

反倒是另一位同学，也是转来的，别人叫他娘娘腔，他直接跟老师说……从此再也没有人叫他娘娘腔了。他还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羊群。

我避免外号的做法是，改变自己的行为。我极力避免与那些同学的接触。我选择去找老师询问。老师也给予了积极的答复，并鼓励了我的行为。我开始被别人记住了。

结果本身成绩不好的我反而招致了别人的不爽。因为我依旧没有考到突出的成绩。是我在装。

我收获了别人的谩骂。

我不擅长默写。

不过语文老师跟英语老师都认为默写很重要，错了就抄。所以我……被罚抄的最高记录是100遍。算好的了，因为班里的显眼包是500遍。

撑不下去了，真的撑不下去了，作业根本做不完。可是家里妈妈的情绪又时好时坏，我们偶尔还会吵架。老爸则根本没时间回家。

学期末，考试的发挥一般，班里46个人，我23名。讲解完试卷，我们得回家。整理柜子的时候，我听见了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几个哥们的声音。

“天天装乖，钱洁的狗一条，我看手机的事就是他告的。”

“别说了，他在那边……”他们的声音消失了很久。

“……算了，他听见了又怎么样。他又不敢说。”

下个学期我没有来。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不清楚压力在哪，但我想死。说真的，我不知道活着原来是这么累的事。我抗压能力就是不够，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存在感，我生来普通，生来该死。我满嘴跑火车，谎话连篇。真的是我口误把第五的巅峰说成了王者的王者吗？真的有人会把五阶图标的狮鹫狮蝎说成老鹰狮子吗？不会的。是我在撒谎吧，我根本没玩过对吧。是我自己拒绝了别人的敲门。是我孤僻。

跳了一个学期。七年级。开学前，我去医院做检查。重度，双向。

老爸跟我说，没事，其实你们这些情绪都是青春期不成熟造成的，是抗压能力不够，你得坚强撑住，你是男人，别太矫情。

所以我还是去了学校。这很正常。对吧。其实没事。可是我感受到了他们朝我看的目光，既陌生，又怜悯。

他们不跟我说话，哪怕我搭话，他们也爱答不理。我去找老师，她们也几乎无视我。

我知道，不重要是我的宿命。

我想着，能不能让我的命止于此处，至少让别人知道垃圾场。一袋垃圾在地球上或者垃圾的一生，被掩埋才是最好的归途。

可是我在跳楼时犹豫了，害怕死亡是人类本能。然后，被找到，被带走，被谈话。

熟人社会最恐怖的就是，所有人会齐力堵住对抗者的嘴，只需要一顿饭，没有人能发声。因为舌头被割到了餐桌上，做成了刺身——至少是道大菜。

我又开始休学。

后来，疫情。网课。我也天天上。

上课？错，上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被放弃了呢？不知道。

直到七年级快结束，我知道了有个计算机会考。上过，一节课。……怎么考？

不过好在考的不难，我有我爸教我。最后还是能过的。

等八下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次会考我是全校第二。

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考分数不给我。我现在倒是想了个点。这名次，学校哪敢说呢？不上学的考了名次，谁还来上学，家长不会闹吗。那个老师会被炒掉的。

至于怎么拿到名次的，我反正左思右想想不出来，他们这ppt的考试怎么会做不出来，明明很简单。抄着示例做就好了。……不过附加项归功于我爸，他懂IT自然能教。可能算是……让我捡到他们弱项的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