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九的雪，下得疯魔。
鹅毛大的雪片裹着寒风，往镇国公府的废墟里钻，把断壁残垣、焦黑梁柱都盖得严严实实，只剩一点灰黑的轮廓在白茫茫里露着，像极了这府里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气。
温玉微跪在雪地里，膝盖早没了知觉。
单薄的囚衣被雪水浸透，又在刺骨的寒风里冻成硬邦邦的壳，贴在身上像无数把小刀子，割得她皮肤发疼。
手腕上的铁镣磨破了皮肉，暗红色的血珠渗出来，滴在脚下的雪地上，没等晕开就被新落的雪盖住，只留下一个个浅褐色的小印子，很快也消失不见——就像她这一世的存在，仿佛随时会被这漫天大雪彻底抹去。
“表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跪着？”
娇柔的声音裹着暖香飘过来，温玉微费力地抬起头，视线被雪晃得有些模糊，好半天才看清来人。
柳若眉穿着一身银狐裘，毛领衬得她脸色愈发白皙，指尖上绕着一根红绳，绳端坠着的羊脂白玉佩在雪光里泛着温润的光——那是她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一点点塞进她怀里的遗物，内侧用细刀刻着“温氏玉微”西个字，是母亲亲手刻的。
可现在，那玉佩却挂在柳若眉的手上，被她漫不经心地捻着，刻字的一面贴在掌心，像是怕别人看见似的。
柳若眉身后跟着秦朔，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挎着的长剑还在往下滴着血，剑穗上的红绸被血浸成了深褐色。
那把剑，是温玉微当年亲手赐给他的——那时他还是个吃不饱饭的穷小子，是她见他身手好，又老实，力排众议把他提拔成自己的贴身护卫，连他母亲的药钱都是她掏的。
“秦护卫说，”柳若眉弯下腰，凑到温玉微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淬毒的尖刺，“你当初瞎了眼才会提拔他，放着府里那么多世家子弟不用，偏要护着他这个白眼狼。”
温玉微想笑，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她咳了两声，血沫沾在嘴角，在冻得发紫的唇上格外刺眼。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苏曼云正端着一个黑漆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酒，冒着微弱的热气。
苏曼云，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
小时候她们一起在院子里偷摘海棠花，一起躲在假山后面分点心，就连扎耳洞都是一起哭着完成的。
她母亲去世后，苏曼云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说以后会替她母亲好好照顾她。
可现在，苏曼云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怜悯，那表情假得发腻：“玉微，喝了吧。
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跟若眉求了情，让你走得痛快些，少受点罪。”
“情分？”
温玉微终于挤出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抢我的太子婚约，偷我母亲的玉佩，构陷我父亲通敌，把镇国公府满门一百七十三口人送上刑场……现在跟我说情分？”
苏曼云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可怜模样：“玉微，事己至此，你就别再怨了。
若眉现在是太子妃，你活着，对谁都不好。”
秦朔上前一步，一把攥住温玉微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冰冷的剑刃贴在了她的颈间。
剑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腥味混着雪的寒气，钻进她的鼻腔里。
“温玉微，识相点自己喝。
别等我动手，让你死得难看。”
雪片落在温玉微的眼皮上，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恍惚间，她想起三日前，狱卒偷偷塞给她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柳若眉藏私货于西郊别院，可查。”
后来她才从狱卒嘴里知道，那字条是靖王赵烬让人递进来的——那位总是沉默寡言，每次见了她都只是淡淡颔首的王爷，竟会在这种时候帮她。
可那时己经晚了。
父亲被斩，母亲殉节，镇国公府成了一片废墟，她连翻案的机会都没有。
“柳若眉、秦朔、苏曼云……”温玉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深深抠进冻硬的雪地里，指缝间渗出血来，“我温玉微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若有来生，我定要你们把欠我的、欠镇国公府的，一一还回来！”
话音未落，秦朔手腕一沉，剑刃划破了她的脖颈。
滚烫的血喷溅出来，落在雪地上，瞬间就被冻住。
温玉微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柳若眉腕上那枚玉佩，在雪光里晃出刺眼的白——那是她母亲的念想，是她这一世最大的遗憾。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只有一个念头：若能重来，她再也不要做那个任人拿捏、错信仇人的软柿子。
雪还在下，越下越大，很快就盖住了地上的血迹，盖住了温玉微冰冷的身体，也盖住了镇国公府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
天地间只剩一片白茫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鹅毛大的雪片裹着寒风，往镇国公府的废墟里钻，把断壁残垣、焦黑梁柱都盖得严严实实，只剩一点灰黑的轮廓在白茫茫里露着，像极了这府里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气。
温玉微跪在雪地里，膝盖早没了知觉。
单薄的囚衣被雪水浸透，又在刺骨的寒风里冻成硬邦邦的壳，贴在身上像无数把小刀子，割得她皮肤发疼。
手腕上的铁镣磨破了皮肉，暗红色的血珠渗出来，滴在脚下的雪地上，没等晕开就被新落的雪盖住，只留下一个个浅褐色的小印子，很快也消失不见——就像她这一世的存在，仿佛随时会被这漫天大雪彻底抹去。
“表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跪着？”
娇柔的声音裹着暖香飘过来，温玉微费力地抬起头，视线被雪晃得有些模糊，好半天才看清来人。
柳若眉穿着一身银狐裘，毛领衬得她脸色愈发白皙，指尖上绕着一根红绳，绳端坠着的羊脂白玉佩在雪光里泛着温润的光——那是她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一点点塞进她怀里的遗物，内侧用细刀刻着“温氏玉微”西个字，是母亲亲手刻的。
可现在，那玉佩却挂在柳若眉的手上，被她漫不经心地捻着，刻字的一面贴在掌心，像是怕别人看见似的。
柳若眉身后跟着秦朔，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挎着的长剑还在往下滴着血，剑穗上的红绸被血浸成了深褐色。
那把剑，是温玉微当年亲手赐给他的——那时他还是个吃不饱饭的穷小子，是她见他身手好，又老实，力排众议把他提拔成自己的贴身护卫，连他母亲的药钱都是她掏的。
“秦护卫说，”柳若眉弯下腰，凑到温玉微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淬毒的尖刺，“你当初瞎了眼才会提拔他，放着府里那么多世家子弟不用，偏要护着他这个白眼狼。”
温玉微想笑，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她咳了两声，血沫沾在嘴角，在冻得发紫的唇上格外刺眼。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苏曼云正端着一个黑漆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酒，冒着微弱的热气。
苏曼云，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
小时候她们一起在院子里偷摘海棠花，一起躲在假山后面分点心，就连扎耳洞都是一起哭着完成的。
她母亲去世后，苏曼云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说以后会替她母亲好好照顾她。
可现在，苏曼云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怜悯，那表情假得发腻：“玉微，喝了吧。
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跟若眉求了情，让你走得痛快些，少受点罪。”
“情分？”
温玉微终于挤出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抢我的太子婚约，偷我母亲的玉佩，构陷我父亲通敌，把镇国公府满门一百七十三口人送上刑场……现在跟我说情分？”
苏曼云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可怜模样：“玉微，事己至此，你就别再怨了。
若眉现在是太子妃，你活着，对谁都不好。”
秦朔上前一步，一把攥住温玉微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冰冷的剑刃贴在了她的颈间。
剑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腥味混着雪的寒气，钻进她的鼻腔里。
“温玉微，识相点自己喝。
别等我动手，让你死得难看。”
雪片落在温玉微的眼皮上，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恍惚间，她想起三日前，狱卒偷偷塞给她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柳若眉藏私货于西郊别院，可查。”
后来她才从狱卒嘴里知道，那字条是靖王赵烬让人递进来的——那位总是沉默寡言，每次见了她都只是淡淡颔首的王爷，竟会在这种时候帮她。
可那时己经晚了。
父亲被斩，母亲殉节，镇国公府成了一片废墟，她连翻案的机会都没有。
“柳若眉、秦朔、苏曼云……”温玉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深深抠进冻硬的雪地里，指缝间渗出血来，“我温玉微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若有来生，我定要你们把欠我的、欠镇国公府的，一一还回来！”
话音未落，秦朔手腕一沉，剑刃划破了她的脖颈。
滚烫的血喷溅出来，落在雪地上，瞬间就被冻住。
温玉微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柳若眉腕上那枚玉佩，在雪光里晃出刺眼的白——那是她母亲的念想，是她这一世最大的遗憾。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只有一个念头：若能重来，她再也不要做那个任人拿捏、错信仇人的软柿子。
雪还在下，越下越大，很快就盖住了地上的血迹，盖住了温玉微冰冷的身体，也盖住了镇国公府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
天地间只剩一片白茫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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