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一道绝望的电子音在我脑海里尖叫:“啊啊啊宿主你不能死!
”我死了,它也活不成。挺好,黄泉路上有个伴。再次睁开眼,手腕光洁如初,
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场濒死幻觉。周围是全然陌生的古意。雕花木床,半透明的纱帐,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檀香。那道电子音还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宿主,你醒了!太好了!
我还以为我要被格式化了!”我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打量着四周:“这是哪儿?
”“这里是任务世界。我叫099,是生命保护系统。
我们的任务是拯救这个世界的目标人物——摄政王随川柏。”099的声音小心翼翼,
带着一丝讨好。“情节里,随川柏将在三个月后被诬告谋反,最终惨遭万箭穿心。
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他,让他活到寿终正寝。”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清秀有余,却不是我。“我拒绝。”我淡淡开口。
099的电子音瞬间拔高:“为什么?!”“我连自己都不想救,哪有闲心去管一个陌生人?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金簪,对准心口。099快疯了:“宿主!不要!
你死了我也会被自动销毁的!”“那就一起。”我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活着太累了。
父母意外去世,亲戚们像闻到血腥味的秃鹫,瓜分了赔偿款,将我赶出家门。
我打了无数份工,吃尽了苦头,终于攒钱买了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我以为苦尽甘来,
等来的却是一纸癌症晚期诊断书。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别!别这样!
”099的声音带着哭腔,它在我脑海里具象化成一个发光的小白团,拼命闪烁,
“我……我都失败99次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求求你,宿主,你救救我行不行?
我不是不相干的系统,我只是……我只是个不想消失的小可怜啊!”金簪的尖端抵着皮肉,
到底没有刺下去。脑海里那个小白团的轮廓,像极了我养了很多年的萨摩耶“年糕”。
年糕去世那天,我也曾这样绝望。狡猾的家伙。我叹了口气,坐回床边:“救他,然后呢?
”099立刻来了精神:“任务成功后,主系统会给予丰厚奖励!你可以选择巨额财富,
或者一个健康的身体,回到你原来的世界!”我沉默了许久。健康……这个词对我而言,
太过奢侈。“好。”我终于开口,“我答应你。”财富与否已不重要。
但这个会哭会闹的笨蛋系统,如果因为我而被销毁,似乎有点可惜。
就当是……最后再积一次德吧。099立刻为我传输了原主的记忆。我现在的身份叫南辞,
吏部尚书南宏远的庶女,今天刚被当成礼物送进摄政王府。我的父亲是太子一党,
而摄政王随川柏手握重兵,是太子的心腹大患。我被送进来,
就是为了寻找随川柏谋反的证据。作为一枚注定被牺牲的棋子,无论成败,我的结局都是死。
“真是老套又无聊的情节。”我评价道。“宿主,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099焦急地在我脑海里打转,“随川柏马上就到!他生性多疑,心狠手辣,原情节里,
原主第一天就被他识破身份,拖下去乱棍打死了!”“哦。”我应了一声,
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早就凉透了,从喉咙一路凉到胃里。“宿主!
你‘哦’是什么意思啊!你快想想办法啊!”“急什么。”我慢悠悠地喝着茶,“他要怀疑,
就让他怀疑。他要杀我,就让他杀。”反正我也没想活。099绝望地沉默了。就在这时,
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一股冷冽的寒气裹挟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身穿墨色常服,面容英挺,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戾气。那双深邃的黑眸像淬了冰,
不带一丝温度。他就是随川柏。他身后跟着两名佩刀侍卫,分立两侧,
整个房间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随川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南宏远的女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我放下茶杯,站起身,
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是。”他冷笑一声:“胆子倒是不小。说吧,他派你来做什么?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王爷觉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做什么呢?
一个被父亲当成玩物送出来的庶女,除了暖床和当探子,还能有什么用?
”我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既是对我这具身体的身份,也是对我自己这可笑的命运。
随川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锵——”他身后的侍卫拔刀,
冰冷的刀锋一左一右横在我脖子上。“宿主!宿主!快解释!快求饶!
”099的尖叫快要掀翻我的天灵盖。我却只是抬眼看着随川柏,平静地问:“王爷要杀我?
”随川柏眯起眼睛,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在本王面前还敢如此放肆的,你是第一个。
”“那真是我的荣幸。”我扯了扯嘴角,“动手吧,能死在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手里,
到了阴曹地府,也能给我这平平无奇的人生增添些谈资。”我说完,闭上了眼睛,
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空气死一般的寂静。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脖颈处的刀锋冰冷,
却迟迟没有动作。我等了许久,才听见随川柏再次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你……不怕死?”我睁开眼,笑了:“怕什么?黄泉路近,
我赶时间。”我甚至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王爷,能给个痛快吗?最好一刀毙命。
”随川柏:“……”他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上赶着求死的人,英挺的眉峰紧紧蹙起。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亲自动手,他却忽然一挥手。侍卫收回了长刀。
“你想死?”他问。“想。”我答得干脆。“本王偏不让你死。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从今天起,你就是这王府里最下等的杂役。本王倒要看看,
你的骨头能有多硬。”说完,他转身就走,墨色的衣袍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房门被重新关上。脑海里,099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宿主,我们活下来了!
”“嗯。”我摸了摸脖子上被刀锋划出的浅浅血痕,无趣,又没死成。
我被带到了王府的浣衣房。管事嬷嬷是个刻薄的中年妇人,
她将几盆堆成小山的衣服扔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地说:“今天之内,把这些都洗完。洗不完,
没饭吃。”我看着那些衣服没说话,后背便被她狠狠抽了几棍子。剧痛让我蜷缩在地,
她才骂骂咧咧地离开。她走后,我无视那堆脏衣服,挪到角落趴着,开始发呆。“宿主,
我给你赊点伤药吧?积分支付,效果超好。”099小心翼翼地问。“不用。
”“可是……伤口会感染的。”“感染就感染。”死了正好。099又沉默了。
它大概是彻底对我绝望了。我就这样在浣衣房的角落里趴到天黑。管事嬷嬷过来检查,
看到原封不动的脏衣服,气得脸色铁青:“你这个贱蹄子!竟敢偷懒!”她举起棍子又要打。
这一次,我抬起了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你再打一下试试。”我的声音很轻,
却让管事嬷嬷的动作僵在了半空。她被我眼里的死寂和疯狂吓到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
还能怕什么呢?她最终没敢落下那根棍子,只是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句,
便叫人把我关进了柴房。柴房里又黑又冷,散发着一股霉味。我靠在墙角,听着肚子咕咕叫,
认真思考着抓只老鼠果腹的可能性。我最不能接受的死法就是饿死了。“宿主,
其实……我用初始能量给你兑换了一个馒头。”099的声音适时响起,宛如天籁。
一个还带着热气的馒头凭空出现。真香。“宿主,你会不会后悔接了这个任务……对不起,
是我没用,不但帮不了你,还连累你受苦。”“和你没关系。”我啃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
“是我自己找死。”“可是……”099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真的不想被销毁。
任务完成后,我就可以申请一个实体,
然后……然后跟你一起去公园吃那个叫草莓冰淇淋的东西。”我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草莓冰淇淋……那是我小时候,爸妈带我去游乐园时,
最喜欢吃的东西。甜甜的,凉凉的,能融化掉所有不开心。我已经很多年,
没有想起过那个味道了。这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进来的却是一个侍卫。
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和一个小药瓶,将东西放在我面前,言简意赅地说:“王爷赏的。
”然后转身离开。食盒里是两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白米饭。我拿起药瓶,是上好的金疮药。
我脱下外衣,背上是几道交错的血痕。我艰难地给自己上药,伤口火辣辣地疼。黑暗中,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过来,从我手里拿走了药瓶。我惊得回头,
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是随川柏。他不知何时进来的,悄无声息,如同鬼魅。“转过去。
”他命令道。我没动。他有些不耐烦,直接伸手将我整个身体扳了过去。
冰凉的药膏被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但比我自己胡乱涂抹要好得多。
“一个时辰前,太子派刺客潜入了我的书房。”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柴房里格外清晰。
“然后呢?”我问。“本王杀了他们。”随川柏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哦。
”我的冷淡反应似乎让他很不满,他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王爷神功盖世,区区刺客,自然不在话下。”他冷哼一声,
没再追问。药上完了,他把药瓶扔给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南辞,
进了本王的府,你的命就是本王的。再敢寻死觅活,本王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威胁,对我毫无杀伤力。我甚至还笑了一下:“王爷,为了活着而活着,
又有什么意思呢?”他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我抓不住。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我看着他消失在月光下的孤寂背影,忽然觉得,
这个所谓心狠手辣的摄政王,似乎也并非刀枪不入。第二天,我被调离了浣衣房,
成了随川柏书房里的一名侍女。那个为难我的管事嬷嬷,据说犯了错,被逐出了王府。
我的工作很简单,随川柏处理公务时,我伺候笔墨;他看书时,我煮茶。他不说话,
我也不说话。这天下午,南宏远派人送来密信,催促我尽快找到随川柏私藏兵器图的证据。
我看着那张纸条,面无表情地将它扔进了火盆。晚上,随川柏回来时,
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去城外剿匪了!”099实时播报,“情节里,
这伙山匪是太子的私兵,随川柏这次中了埋伏,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真是惨呐。
”他脱下外袍,露出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我走过去,拿起药箱,熟练地为他处理。
清洗,上药,包扎,我的动作很轻,也很稳。他一直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你不问我?
”“问什么?”我头也不抬,“问王爷有没有受伤?这不明摆着吗?
”我手上稍微加重了包扎的力度。他闷哼一声,随即低笑出声:“南辞,
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迟早惹上大麻烦。”“那正好。”我替他系好绷带,
“省得王爷亲自动手了。”他忽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强迫我抬起头:“你觉得本王想杀你?”“是。”“你还是一心求死?”“是。”“为什么?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有探究,有不解,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同病相怜。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王爷呢?你活着,
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权力?地位?还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随川柏的眼神沉了下去。
他松开我,走到窗边,声音冷得像冰:“南辞,这不是你该问的。”我知道,
我触碰到了他的雷区。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侍卫匆匆来报:“王爷,不好了!
太子殿下带着禁军把王府围了,说……说要搜查您私通敌国、意图谋反的证据!”来了。
情节里最关键的一环。“宿主!快!证据就藏在书房的暗格里!”099急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