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紧急委托一间老旧的教室里,
角落里黄木梨的书架上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发黄的古籍,
发黄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老人的画像,无一不是瓜皮帽破棉袄,长相也是差不多,
三角胡吊梢眉。吊扇在天花板上划出一道道弧线,叶片搅动着九月午后粘稠的暑气,
将其切割成细碎的热浪,慢悠悠地洒在教室的每个角落。教室里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学生,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部分都在认真地听着台上的先生讲课,笔下还不断刷刷记着笔记。
这里是港城老城区的一条老巷子,名叫鼓啰巷,这里是港城的贫民窟,整个巷子破败不堪,
找不出一间完整的屋子,不是漏风漏雨,就是门歪窗斜,这里聚集了港城最贫苦的百姓。
谁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是茅山派的港城根据地,
更想不到的是会有人放弃了凉快舒适的空调房,在这里顶着酷暑上课。
马玲玲趴在摊开的《岭南符箓考》上,泛黄的书页边缘被她无意识地摩挲出毛边,
额前的刘海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像极了她此刻飘忽的注意力。讲台上,
周先生的声音像老式收音机般嗡嗡作响,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
正逐字讲解港城开埠初期的驱鬼仪式:“1843年维多利亚城建成初期,
因大量坟地被推平改建,曾爆发过三次大规模‘鬼闹街’事件,
当时的道士多采用‘黄符镇宅’与‘桃木驱邪’结合的方式……”马玲玲左耳的降噪耳机里,
重金属吉他的嘶吼声正震耳欲聋,失真的音色比典籍里记载的桃木剑斩鬼时的锐响还要激烈,
将周先生的声音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
浏览着“灵异速通”APP里的未接订单,直到“马玲玲”这声点名突然响起,
像一张清醒符精准地贴在她脑门上,将她一下子惊醒。她猛地抬起头,
脑门上被书本硌出的印子,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恰恰正好是个三角形的样子。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年轻帅气的周先生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反射出投影幕布的光,他手指向幕布上的黑白老照片:“请你解释一下,
这张1920年铜锣湾驱鬼现场的照片里,道士手中的黄符为何要折成三角形状?
”马玲玲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
视线扫过照片里穿藏青道袍的道士——他袖口的褶皱里还沾着朱砂痕迹,
围观人群中几个穿西装的洋人正举着相机,而墙角那面蒙着黑布的铜镜,
边缘隐约能看到水渍。她打了个慵懒的哈欠,
口齿清晰声音清脆:“因为三角形是最稳定的聚阳结构,能形成闭合的阳气场,
有效防止怨气反扑。而且这符纸用的朱砂掺了三年以上的公鸡血,
折角处还混了狗牙磨成的粉末—— 看照片里墙角的水痕,应该是对付淹死鬼的专用符箓,
水属阴,需用阳刚之物克制。”周先生明显愣了一下,推眼镜的动作顿在半空,
眼神里满是意外嘴角扬起不经意的弧度:“回答正确。不过下次听课……”“知道了先生,
下次我一定认真听。” 马玲玲有些不耐地坐了回去,单手撑着下巴,继续摆弄着手机,
完全把先生的话当耳旁风。旁边的苏婉儿用手肘捅捅她,悄声说道,“你怎么了?
看了一天手机了。在等谁的消息啊?”她突然恍然大悟,“你不会是谈恋爱了,
等男朋友的消息吧?”然后一脸坏笑地咯咯咯笑个不停,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异常突兀,
引得周围的同学一阵不满,纷纷回过头来瞪她。她苏大小姐可不在乎,一一瞪了回去。
直到台上的周先生咳嗽了一声,她才有所收敛。不过还是在心里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谈啥恋爱,男人哪有赚钱香。姐只想一心搞事业赚钱,男人什么的,
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马玲玲头也不抬,“灵异速通”被她反反复复点进点出的。
“那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苏婉儿掏出了小镜子,开始欣赏自己的美貌。“哎,
都一整天了,怎么一条信息都没有啊。今天不会又接不到活儿了吧?”马玲玲叹声气,
脑袋嘭地一下砸在书上。“灵异速通”是一款专门发布任务的加密软件,
是她用课余时间开发的,专门接各种官方无法处理的灵异委托。
只要有人在上面发布了悬赏任务,有人接下并完成了任务就可以领取相应的赏金和报酬。
而作为开发者的马玲玲,可以根据完成任务的金额抽取一定的佣金。只是佣金不高,
而马玲玲花钱又如流水,所以经常入不敷出,必须自己亲自接活儿才行。“又没钱花了?
”苏婉儿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为什么了,“没事,你这个月的饭姐包了!
”听到这话马玲玲顿时给了苏婉儿一个大大的吻,“还是你最好,我的宝贝。
”随即又趴了回去,“不光是吃饭的问题啊。我前两天看中了一个罗盘,一个老物件儿。
”“很贵?”“对你苏大小姐来说,不过是你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吧!对于我来说,
是我半年的饭钱呢。”马玲玲暗叹一声,这修行可真烧钱。“那就帮不了你了。
”苏婉儿耸耸肩。对于他们驱魔人来说,
自己的灵器法器要么是自己制作要么是机缘得来要么就是自己赚钱买了。
如果随便接受别人的赠与是会沾染上因果的,不但影响自身修行,
有时甚至会让法器的威力大打折扣。苏婉儿话音刚落,马玲玲桌上的手机就响起了,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图书馆三楼,预算三万港币,今晚必须解决”。
附加说明里详细记录着:近一周已有五个女生在图书馆三楼的厕所镜子前失踪,
其中有2人都在楼梯间被找到,其余3人下落不明。被找到的那两个女生醒来后统一复述,
看到镜子里有个穿红衣的姐姐向自己借梳子。”马玲玲激动得一下子跳起来,
“刚接了个急单,得提前走了。小白脸这你帮我顶着点啊!
”说完抓起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从后门就溜了出去,包里的桃木匕首硌得腰侧隐隐作痛,
那是姑姑马小玲送的成人礼,刀柄上刻着的 “马”字早已被她摩挲得发亮。
第二章 踩点从鼓啰巷坐车一路向北,穿过两条栽满紫荆花的老街,
港大的校门便在梧桐树荫里露出一角。马玲玲刚踏上校园的石板路,
就被一阵裹挟着栀子花香的晚风撞了个满怀。午后的暑气还未完全消散,
贴在脖颈的碎发黏糊糊的,可一抬头望见梅堂教学楼前的钟楼,
她心里那点烦躁便莫名淡了几分 —— 夕阳正将钟楼的红砖染成熔金般的颜色,
铜制的指针在余晖中缓慢移动,每走一格都带着 “咔哒” 的轻响,
投下的影子细长地铺在草坪上,像被时光拉长的丝线。她本想直接去图书馆后门踩点,
却被公告栏前攒动的人影绊住了脚步。几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围着公告栏,脑袋凑得极近,
手指还在纸上轻轻点着,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却还是有零星的词句顺着风飘进马玲玲耳朵里:“听说了吗?图书馆三楼女厕,
昨天又有人差点出事……”“真的有人看到红衣姐姐了?我室友说她上周去洗手,
镜子里好像有影子晃了一下!”“红衣姐姐?” 马玲玲挑了挑眉,
脚步不由自主地挪了过去。公告栏上贴满了社团招新海报、讲座通知,
唯独一张泛黄的纸格外扎眼 —— 纸张边缘卷翘得厉害,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红墨水写着几行字,墨迹有些地方晕开了,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图书馆三楼女厕,午夜勿照镜,照镜者必被红衣姐姐带走。
” 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红墨水在纸上晕成一团,倒像个渗血的伤口。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张纸,纸质粗糙,还带着点潮湿的霉味,不像是新贴的。
原来不光是在‘灵异速通’上发了悬赏,连学校公告栏都贴上了,这是怕找不到人,
要广撒网招高手?还是某些人玩的恶作剧?周围渐渐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学生,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小声议论:“这不会是恶作剧吧?哪有什么红衣姐姐?
”“可上周确实有人在三楼晕倒了,救护车都来了……”马玲玲没再听下去,
转身靠在公告栏旁的梧桐树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开 “灵异速通” APP,
置顶的订单还亮着。她点开回复框,手指飞快地敲着:“接单。自备黑狗血,需要活物。
”活物是为了引出邪祟,用活物做诱饵能最快逼它现身。黑狗血则是马家传了几代的经验,
纯阳之血能暂时压制阴气,关键时刻还能破邪,比单纯的符咒管用。她想了想,
又补充了一句:“活物要健康的,最好是公鸡,别拿病恹恹的来凑数。”不到十秒,
对方的回复就弹了出来,“没问题!保证新鲜!今晚九点半图书馆后门的储物间!
”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图书馆的方向。此刻的图书馆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安静,
米白色的外墙反射着金光,一排排窗户像睁开的眼睛,透着暖黄的灯光。可马玲玲知道,
到了夜晚,这里将变成另一番模样 —— 阴气会顺着墙壁的缝隙渗出来,
镜子里的怨灵会悄悄睁开眼睛,那些堆满旧书的书架后面,说不定还藏着未散的怨气。
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是刚才围在公告栏前的学生散了,
有人还在回头议论:“今晚要不要去图书馆蹲点啊?说不定能看到红衣姐姐……”“别疯了!
真出事了怎么办?”马玲玲听着,脚步慢慢朝着图书馆后门走去。
石板路两旁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与钟楼投下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两条即将缠绕的线。走到图书馆后门时,她停了下来。
后门是一道铁栅栏门,上面锈迹斑斑,旁边有个小小的储物间,门是木质的,挂着一把铜锁。
她凑近看了看,储物间的窗户蒙着一层灰,隐约能看到里面堆着的清洁工具。
这里应该就是拿黑狗血的位置。 她在心里记了位置,又绕着图书馆走了一圈。
三楼女厕的窗户在侧面,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点缝隙里透出的黑暗。
她摸了摸后腰的预警铃 —— 那是用姑姑姑姑奶奶传下来的银锁改造的,传了好几代,
里面封存着马家的血脉灵力,遇到邪祟时会发烫。此刻预警铃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温度。
晚风渐渐凉了下来,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天空被染成了深紫色,
星星开始一颗接一颗地冒出来。马玲玲看了眼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帆布包里的破邪棍轻轻晃动,
那是她用桃木制作而成的,棍身刻满了简化的符咒,顶端嵌着块墨玉。
“今晚应该不会太费事。” 她想着,脚步轻快了几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只留下路灯在身后亮着,像一串温暖的眼睛。
第三章 夜幕潜行夜幕像浸了墨的棉絮般缓缓覆盖港城,先是将山顶的轮廓晕成模糊的暗影,
再顺着维多利亚港的海岸线往下沉,把林立的高楼渐渐裹进夜色里。很快,霓虹灯次第亮起,
商铺的招牌、楼宇的轮廓灯、渡轮上的航标灯,在黑夜里织成一片璀璨的光海,
将海面染成流动的彩色绸缎,连浪花都泛着细碎的霓虹光晕。港大校园里的喧嚣早已褪去,
只有零星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线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晚上十点,
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准时响起,清脆的 “叮咚” 声在寂静的校园里回荡,
提醒着最后几个还在埋头看书的学生。管理员李伯推着清洁车,慢悠悠地走在书架之间,
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他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刻着岁月的皱纹,每走过一个书架,
都会习惯性地整理一下歪掉的书脊,嘴里还念叨着:“天黑喽,该回家喽,书也得歇着喽。
”等到最后一个学生背着书包走出大门,李伯才拿出钥匙,准备锁上图书馆的正门。
保安老张拿着手电筒走过来,光柱在地面上扫来扫去,嘴里打了个哈欠:“老李,
今天还是老样子?三楼那片不用巡?”李伯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图书馆三楼的方向,
眼神里带着几分忌惮,声音也压低了些:“可不是嘛,三楼女厕那片区域不用巡逻,
电路坏了好几天了,灯都亮不了,阴森得很。上次我去换灯泡,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像有人盯着,你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拽了拽门锁,确认锁牢后,
又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怕里面有什么东西跑出来。老张点点头,脸上的睡意也消了几分,
手里的手电筒光束在走廊里扫过,留下一道道昏黄的痕迹,照亮了地上的灰尘和散落的纸屑。
“知道了,我肯定不去凑那热闹。” 他说着,便跟着李伯一起朝着值班室走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躲在文学区书架后面的马玲玲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蜷缩在两排高大的书架之间,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书架,
《港城志》的精装版封面硌得她后背有些疼,硬邦邦的书脊顶着肩胛骨。
可此刻她顾不上这些,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廊的方向,直到管理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才缓缓松了口气。她九点半到储物间取了黑狗血就赶紧找地方藏了起来。
公鸡则留在了储物间,用静音符封住了嘴,免得公鸡发出任何声音。
等到需要的时候她就能隔空念咒去了静音符。马玲玲从书架后面钻出来,动作轻盈得像只猫,
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先是伸了伸僵硬的胳膊,又揉了揉被硌得发疼的后背,
然后迅速从帆布包里掏出件黑色连帽衫套上。连帽衫的布料很厚实,能挡住夜晚的寒气,
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跟姑姑马小玲不同,
马玲玲只喜欢运动装,不爱穿裙子,更不爱露腿,因此常被姑姑嘲笑是古代人。接着,
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副夜视眼镜,框架是黑色的,镜片泛着淡淡的绿色。戴上眼镜的瞬间,
周围的黑暗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原本模糊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
书架、书籍、地面上的灰尘,都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绿色,像走进了一个诡异的绿影世界。
图书馆的应急通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旧书的味道,旧书特有的油墨味、纸张老化的霉味,
混合着灰尘的土腥味,形成一种独特的陈旧气息,吸进鼻子里,带着点呛人的感觉。
走到楼梯口时,马玲玲停了下来。楼梯转角的感应灯接触不良,她试探性地走了一步,
“咔哒” 一声,灯亮了。可还没等她迈开第二步,灯光就开始闪烁,
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像是随时会熄灭。她每走一步,灯就会 “滋滋” 响一下,
忽明忽灭的光线把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有时影子在墙上变得像个巨人,
有时又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在跟她玩捉迷藏,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马玲玲握紧手里的破邪棍,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终于到了三楼,走廊里一片漆黑,
只有绿色应急灯在远处的尽头亮着一点微弱的光,像鬼火一样闪烁。
马玲玲朝着女厕的方向走去,越靠近,阴气越浓郁。女厕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小小的门缝,
从缝里透出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这味道很特别,不是金属生锈的那种干涩的味道,
而是带着点腥气,像血干了之后留下的气息,闻起来让人心里发毛。
马玲玲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的预警铃。预警铃遇到邪祟时会根据怨气浓度改变温度,
温度越高,说明怨灵越强大。刚才在楼梯上时,预警铃还只是微微有点热,可现在,
指尖刚碰到铃铛,就感觉到烫手,这让她心里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看来是个有年头的老东西,怨气还不小。” 她低声嘀咕着,眼睛紧紧盯着虚掩的厕所门,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推开了门。门轴发出 “吱呀” 的一声响,
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马玲玲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厕所里一片漆黑,
只有走廊尽头的应急灯透过门缝透进一点微光,勉强能看清里面的布局。
洗手台在门口的位置,隔间的门有的关着,有的开着,像一个个张着嘴的黑洞。可就在这时,
后腰的预警铃突然烫得吓人,像是被火烧过一样。马玲玲心里一紧,
猛地抬头看向洗手台上方的镜子,
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 镜中清晰地映出她自己的模样:黑色连帽衫的帽子压得极低,
夜视眼镜的绿色镜片遮住了大半双眼,嘴唇紧抿着,下颌线绷得笔直,浑身透着警惕的气息。
可就在她的倒影身后,一道红色的身影突兀地浮现,像滴在宣纸上的红墨,迅速晕开,
占据了镜子的大半空间。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起来,刚才还带着铁锈味的气息,
此刻也变得更加浓郁,甚至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胭脂味,诡异到了极点。
第四章 镜中怨灵那是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旗袍的款式是旧式的斜襟样式,
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缠枝莲纹样,只是红色早已失去了鲜亮的光泽,像是被岁月浸泡过,
泛着陈旧的暗沉。女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乌黑的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没有一丝凌乱,
鬓角斜插着一支翡翠簪子,簪头雕刻成一朵盛放的莲花,绿色的翡翠在夜视镜的过滤下,
透着一股诡异的幽光。她的脸色白得像刚裁好的宣纸,没有半分血色,
唯独嘴唇红得异常鲜艳,像是用新鲜的血反复涂抹过,红得刺眼。
马玲玲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半秒,后腰的预警铃烫得更厉害了,隔着连帽衫的布料,
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烧般的热度,像是要把皮肤烫出个洞来。她下意识地握紧破邪棍,
棍顶的墨玉似乎也感受到了阴气,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白雾,原本光滑的玉石变得有些模糊。
“小妹妹,能不能借把梳子给我?” 女人的声音突然在狭小的厕所里响起,没有任何预兆,
像是从镜子深处飘出来的。那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一股浸了水的棉絮般的黏腻感,
贴在皮肤上,又凉又湿,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让人浑身发毛,
鸡皮疙瘩顺着胳膊肘往下掉。马玲玲没有丝毫犹豫,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
她左手迅速伸到帆布包里,
指尖在一堆法器中精准地摸到了三张黄符 —— 这是她早上刚用朱砂和公鸡血画的,
符纸是从老宅带出来的陈年黄纸,比普通黄纸更能承载灵力。指尖夹着符纸,
手腕猛地发力一甩,三张符纸像利剑一般,在空中划出三道金色的弧线,
弧线在空中交织、停顿,瞬间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的结界,金色的光芒从符纸边缘溢出,
像细密的金丝,将整个镜子牢牢笼罩在里面。这是她花了半个月时间改良的阵法。
传统的四方结界需要四张符纸,不仅消耗灵力多,布置起来还费时间,
而她根据几何学里 “三角形最稳定” 的原理,将符咒的纹路重新设计,
只用三张符纸就能形成闭合的阳气场,不仅节省近三成灵力,
阳气的浓度还比四方结界强上几分。金色的光芒在镜面上跳动,
符纸发出细微的 “滋滋” 声,像是在与镜子里的阴气对抗。“死了就该待在阴间喝汤,
好好等着投胎,跑到阳间装什么大家闺秀?” 马玲玲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亮,
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气。她双脚分开,呈马步站稳,右手握紧破邪棍,
棍身的符咒在金色光芒的映照下,红色的纹路变得格外清晰。她紧盯着镜子里的女人,
眼睛连眨都不敢眨,
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个动作 —— 马家典籍里记载过无数种怨灵的攻击方式,
镜缚怨最擅长出其不意,稍有不慎就会被拖进镜面世界。没错,这是个镜缚怨。
因枉死被困在镜子之中无法超生而产生了极大怨气的怨灵。符纸燃尽的青烟缓缓升腾,
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可就在青烟快要散去时,镜子里的女人突然笑了。
她的嘴角先是微微上扬,接着一点点往两边咧开,越咧越大,直到耳垂下方,
露出两排细细的尖牙。牙齿泛着惨白的光,牙尖上还沾着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
又像是某种黏液,随着她的笑容,一点点往下滴落,在镜面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我被困在这镜子里七十年了,好不容易等来个带灵力的活人……”女人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刚才那种黏腻的软语,而是透着一股尖锐的沙哑。她的手臂缓缓抬起,
从镜面里伸了出来,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十分迅速,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
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指尖还带着湿漉漉的寒气,瞬间就来到马玲玲眼前。
马玲玲瞳孔骤缩,身体迅速向左侧身,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她的手臂带动破邪棍,
朝着女人的手腕狠狠砸去 —— 棍顶的墨玉正对着女人的手腕,按照马家典籍记载,
桃木属阳,墨玉能吸阴,这一击下去,就算不能重伤对方,至少也能逼她缩回镜子里。“砰!
”破邪棍重重砸在女人的手腕上,却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砸在了浸了水的棉花上,
没有丝毫力道反馈。马玲玲甚至能感觉到,棍身传来一股柔软的阻力,
把破邪棍的力量全部卸了去,棍顶的墨玉不仅没吸到阴气,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噬,
表面的白雾瞬间消散,变得有些暗淡。“怎么可能?” 马玲玲心里一沉,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明明按照典籍里的方法操作,
桃木和墨玉的组合对付普通怨灵绰绰有余,怎么会对这个红衣女人没用?
难道她不是普通的镜缚怨?还没等她想明白,女人的手已经像铁钳一样抓住了她的手腕。
冰冷的触感顺着她的手腕迅速蔓延,阴气像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身体,冻得她骨髓都在发颤。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根细小的冰针在扎着她的血管,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手腕处的皮肤甚至开始泛白,起了白霜。马玲玲拼命想挣脱,可女人的手抓得太紧了,
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她能感觉到女人的手指上,带着一种黏腻的液体,凉得像冰,
却又带着一股腥气,蹭在她的手腕上,让人阵阵作呕。她抬起破邪棍,
想再次砸向女人的手臂,可身体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只能勉强抬起一点,根本用不上力气。镜子里的景象开始扭曲。
原本清晰的镜面变得像水波一样晃动,女人的身影在镜中忽明忽暗,她的脸渐渐变得模糊,
却又在某个瞬间突然清晰 —— 马玲玲甚至能看到她瞳孔深处,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身影,
而是一片废墟,废墟里似乎有个女孩在哭喊,声音凄厉又无助。
“七十年了…… 我等了七十年……” 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