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林小满瘦骨嶙峋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踹飞出去，后腰重重撞在纺织机的棱角上。
她听见自己脊椎发出"咔"的脆响，嘴里顿时涌上铁锈味的血腥。
染着油污的的确良衬衫被扯开大半，露出锁骨处烟头烫出的疤痕，新旧交织像张丑陋的蛛网。
"赔钱货！
老子花五十斤粮票买的媳妇，连个崽都保不住！
"二傻的解放鞋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鞋底还沾着茅厕的污物。
林小满痉挛着蜷缩起来，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洇开暗红色的花。
车间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往鼻腔里钻。
她透过汗湿的刘海看见墙上的日历——1995年4月15日，这个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烙在视网膜上。
二十年前被迫嫁进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雨天，村支书用搪瓷缸敲着桌子说："能嫁给我家二傻是你的福气，城里知青都不要的破烂货..."剧痛突然撕裂了小腹，她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粘稠的血块从腿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啪嗒"轻响。
那是她偷偷吃了半年避子药才怀上的孩子，故意在搬原料时摔跤流掉的——绝不能生下另一个小恶魔。
"装死？
"二傻揪住她头发往铁质工具箱上撞，锈迹斑斑的箱角挂着去年被她撞死的女工留下的发卡。
林小满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看见车间门口贴着的《庐山恋》海报，那是程砚洲离开县城那年最火的电影。
海报上的男女主角在大学校园里相视而笑，阳光穿透梧桐叶的缝隙，像碎金般洒在他们身上..."贱货！
还敢瞪眼！
"铁扳手带着风声砸下来，她本能地抬手去挡。
"咔嚓"一声，左手无名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折——正是当年在纺织厂被机器绞断的那根。
二十年前她本可以跟着程砚洲去深圳，如果不是继父连夜把她绑去二傻家...鲜血糊住了右眼。
透过左眼，她看见墙上的黑白电视机正播着财经新闻，西装革履的程砚洲在镜头前签下亿元合约。
他腕间的百达翡丽折射着冷光，恰好遮住了那道她熟悉的疤痕——二十年前在青河县，他就是用这只手把她抱上凤凰自行车后座...扳手再次举起时，林小满突然笑了。
染血的牙齿衬得她面容妖异，吓得二傻后退半步。
"你笑啥？
!""我笑..."她气若游丝地摸向缝在衣领的毒鼠强，"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电视机传来悠远的报时声。
1995年4月15日19点整。
"叮铃铃——"自行车铃声尖锐地刺入耳膜，像一把刀划开混沌的黑暗。
林小满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如潮水般涌入视线。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完好无损——没有扭曲的骨节，没有发黄的茧，更没有那道被机器绞断的狰狞疤痕。
这是……她呆立在供销社斑驳的绿漆墙前，掌心汗湿的三张**1975年全国粮票**被攥得发烫。
耳边是熟悉的吆喝声，鼻尖萦绕着煤球炉子呛人的烟味，远处晒谷场上几个孩子正追着破旧的铁环奔跑——一切都鲜活得不真实。
"小满？
发什么愣呢？
"王婶从供销社窗口探出头，手里晃着半截粉笔，"不是说换富强粉吗？
再磨蹭可就没了！
"林小满的喉咙发紧，指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颊——没有那道被二傻用酒瓶划出的疤。
她猛地扯开的确良衬衫的领口，锁骨处光滑平整，没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
真的重生了？
……她双腿发软，踉跄着扶住墙，指甲深深抠进墙缝里斑驳的石灰。
上辈子临死前吞下的毒鼠强仿佛还在灼烧她的胃，而此刻，春风正裹挟着槐花香拂过她的发梢。
"哎哟，这丫头怎么脸色煞白？
"王婶急匆匆绕出来，粗糙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别是中暑了吧？
"林小满站在供销社门口，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低头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
目光落在供销社墙上的日历——1975年4月12日。
这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
"小满，你没事吧？
"王婶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我没事，王婶。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干涩得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林小满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她不能哭，不能喊，更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是从地狱爬回来的鬼魂。
她攥紧了手里的粮票，那是继父让她来换富强粉的。
王婶狐疑地打量着她，突然压低声音："你那个酒鬼爹昨晚又打你了？
"林小满摇摇头，却感到一阵眩晕。
记忆中，继父的拳头、二傻的扳手、车间里弥漫的血腥味，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她勉强站首身体，"王婶，我先回去了，继父等着面粉做饭呢。
"离开供销社，林小满没有首接回家。
她需要时间思考。
1975年4月12日，这个日期像烙铁一样烙在她的记忆里。
三天后，调查组会来抄家；七天后，继父会把她卖给村支书的傻儿子换粮票。
她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树皮上刻着她和程砚洲的名字。
上辈子，她曾无数次抚摸这些刻痕，怀念那个带她看过《庐山恋》、承诺带她去深圳的青年。
而现在，程砚洲应该还在县里的机械厂上班，距离他被深圳的工厂挖走还有半年时间。
"小满！
死丫头跑哪去了？
"粗哑的吼声从远处传来，林小满浑身一僵。
是继父。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那里本该有一道被酒瓶划出的疤痕。
但现在，她的皮肤完好无损。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面粉袋子，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破旧的土坯房前，继父张建军正叉腰站着，满脸通红，显然又喝了不少。
看到林小满，他眯起充血的眼睛："磨蹭什么？
想饿死老子？
"
她听见自己脊椎发出"咔"的脆响，嘴里顿时涌上铁锈味的血腥。
染着油污的的确良衬衫被扯开大半，露出锁骨处烟头烫出的疤痕，新旧交织像张丑陋的蛛网。
"赔钱货！
老子花五十斤粮票买的媳妇，连个崽都保不住！
"二傻的解放鞋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鞋底还沾着茅厕的污物。
林小满痉挛着蜷缩起来，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洇开暗红色的花。
车间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往鼻腔里钻。
她透过汗湿的刘海看见墙上的日历——1995年4月15日，这个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烙在视网膜上。
二十年前被迫嫁进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雨天，村支书用搪瓷缸敲着桌子说："能嫁给我家二傻是你的福气，城里知青都不要的破烂货..."剧痛突然撕裂了小腹，她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粘稠的血块从腿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啪嗒"轻响。
那是她偷偷吃了半年避子药才怀上的孩子，故意在搬原料时摔跤流掉的——绝不能生下另一个小恶魔。
"装死？
"二傻揪住她头发往铁质工具箱上撞，锈迹斑斑的箱角挂着去年被她撞死的女工留下的发卡。
林小满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看见车间门口贴着的《庐山恋》海报，那是程砚洲离开县城那年最火的电影。
海报上的男女主角在大学校园里相视而笑，阳光穿透梧桐叶的缝隙，像碎金般洒在他们身上..."贱货！
还敢瞪眼！
"铁扳手带着风声砸下来，她本能地抬手去挡。
"咔嚓"一声，左手无名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折——正是当年在纺织厂被机器绞断的那根。
二十年前她本可以跟着程砚洲去深圳，如果不是继父连夜把她绑去二傻家...鲜血糊住了右眼。
透过左眼，她看见墙上的黑白电视机正播着财经新闻，西装革履的程砚洲在镜头前签下亿元合约。
他腕间的百达翡丽折射着冷光，恰好遮住了那道她熟悉的疤痕——二十年前在青河县，他就是用这只手把她抱上凤凰自行车后座...扳手再次举起时，林小满突然笑了。
染血的牙齿衬得她面容妖异，吓得二傻后退半步。
"你笑啥？
!""我笑..."她气若游丝地摸向缝在衣领的毒鼠强，"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电视机传来悠远的报时声。
1995年4月15日19点整。
"叮铃铃——"自行车铃声尖锐地刺入耳膜，像一把刀划开混沌的黑暗。
林小满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如潮水般涌入视线。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完好无损——没有扭曲的骨节，没有发黄的茧，更没有那道被机器绞断的狰狞疤痕。
这是……她呆立在供销社斑驳的绿漆墙前，掌心汗湿的三张**1975年全国粮票**被攥得发烫。
耳边是熟悉的吆喝声，鼻尖萦绕着煤球炉子呛人的烟味，远处晒谷场上几个孩子正追着破旧的铁环奔跑——一切都鲜活得不真实。
"小满？
发什么愣呢？
"王婶从供销社窗口探出头，手里晃着半截粉笔，"不是说换富强粉吗？
再磨蹭可就没了！
"林小满的喉咙发紧，指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颊——没有那道被二傻用酒瓶划出的疤。
她猛地扯开的确良衬衫的领口，锁骨处光滑平整，没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
真的重生了？
……她双腿发软，踉跄着扶住墙，指甲深深抠进墙缝里斑驳的石灰。
上辈子临死前吞下的毒鼠强仿佛还在灼烧她的胃，而此刻，春风正裹挟着槐花香拂过她的发梢。
"哎哟，这丫头怎么脸色煞白？
"王婶急匆匆绕出来，粗糙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别是中暑了吧？
"林小满站在供销社门口，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低头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
目光落在供销社墙上的日历——1975年4月12日。
这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
"小满，你没事吧？
"王婶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我没事，王婶。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干涩得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林小满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她不能哭，不能喊，更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是从地狱爬回来的鬼魂。
她攥紧了手里的粮票，那是继父让她来换富强粉的。
王婶狐疑地打量着她，突然压低声音："你那个酒鬼爹昨晚又打你了？
"林小满摇摇头，却感到一阵眩晕。
记忆中，继父的拳头、二傻的扳手、车间里弥漫的血腥味，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她勉强站首身体，"王婶，我先回去了，继父等着面粉做饭呢。
"离开供销社，林小满没有首接回家。
她需要时间思考。
1975年4月12日，这个日期像烙铁一样烙在她的记忆里。
三天后，调查组会来抄家；七天后，继父会把她卖给村支书的傻儿子换粮票。
她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树皮上刻着她和程砚洲的名字。
上辈子，她曾无数次抚摸这些刻痕，怀念那个带她看过《庐山恋》、承诺带她去深圳的青年。
而现在，程砚洲应该还在县里的机械厂上班，距离他被深圳的工厂挖走还有半年时间。
"小满！
死丫头跑哪去了？
"粗哑的吼声从远处传来，林小满浑身一僵。
是继父。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那里本该有一道被酒瓶划出的疤痕。
但现在，她的皮肤完好无损。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面粉袋子，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破旧的土坯房前，继父张建军正叉腰站着，满脸通红，显然又喝了不少。
看到林小满，他眯起充血的眼睛："磨蹭什么？
想饿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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