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梓雯把那幅油画挂在了客厅沙发正对面的墙上。这是她家最显眼的位置，
无论坐在沙发上闲聊，还是在餐厅小酌，一抬眼，都能看到它。“怎么样？”她退后两步，
略带得意地问刚进门的两位闺蜜。小美和兰兰放下手中的水果和酒水，
目光齐刷刷地被吸引过去。傍晚的天光透过窗户，柔和地照亮了那幅画。画布——或者说，
那似纸非纸的材质——呈现出一种陈旧的、带着细微裂纹的蜜色光泽。
画的内容并不复杂：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穿着款式复古的及地长裙，背对着画面，
站立在一扇巨大的、敞开的拱形窗前。窗外是一轮清冷的满月，月光如银纱般倾泻进来，
勾勒出女子模糊的侧脸轮廓。她的容貌像是隔着一层水汽，看不真切，
只能感觉出一种沉静的，近乎忧郁的姿态。女子左手捧着一本摊开的厚书，
右手则优雅地端着一只高脚杯，杯中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整幅画笼罩在一片静谧、朦胧而又略带诡异的氛围中。“哇哦……”兰兰轻声惊叹，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这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你从哪儿淘来的？
”“孙财迷那儿。”唐梓雯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一个秘密，“上周他神神秘秘联系我，
说有个‘好东西’，急着出手，价格低得离谱。”小美微微蹙着眉，盯着那幅画，
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审视。“孙财迷？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倒爷？他能让你捡着便宜？
”她往前凑近几步，几乎要贴到画上，“这材质……好奇特，不像画布，也不像普通的纸，
摸起来……”“别碰！”唐梓雯下意识地阻止，随即又放缓语气，
“孙财迷说这画有点年头了，材质特殊，怕手汗。我也没敢仔细研究。”小美收回手，
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画中女子端着的酒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画，
或者这画里的什么东西，有点眼熟……好像在哪本很冷门的艺术图鉴里瞥见过类似的描述。
”她摇了摇头，“一时想不起来了。”“想那么多干嘛？
”兰兰已经兴致勃勃地把带来的红酒和零食摆上餐桌，“画好看，价格又美，这就够了！
来来来，为了梓雯的新收藏，也为了我们难得的小长假，今晚不醉不归！”四天的小长假，
三个好友的私人酒会，气氛很快热烈起来。音乐，美食，酒精，还有闺蜜间的私密话题，
很快驱散了那幅画带来的一丝异样感。窗外夜色渐深，
城市的灯火与画中的月光诡异地遥相呼应。几杯酒下肚，兰兰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从工作八卦聊到感情琐事，最后，话题不知怎的，拐到了怪力乱神上。“我跟你们说个事儿，
”兰兰脸颊泛着红晕，眼神却因为酒精而显得有些迷离飘忽，她压低了声音，
营造出一种讲鬼故事必备的神秘氛围，“是我二爷爷年轻时亲身经历的，
关于一幅古画的……”就在这时，唐梓雯无意中瞥了一眼墙上的油画。她心脏猛地一跳。
画中，那个原本背对画面、侧脸望向窗外的女子，
她的头部角度……好像……微微转动了一点？原本完全隐在阴影里的后脑勺，
似乎多露出了几缕发丝？是错觉吗？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室内光影变化导致的？
她用力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画中的女子依旧保持着那个静谧的姿态，仿佛亘古未变。
“……我二爷爷那时候在个没落的大户人家当帮工，
”兰兰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酒精浸润后的黏腻感，继续讲述着，
“那家子就藏着一幅祖传的古画，画的是个穿着红衣服的古代仕女。据说那画邪门得很，
家里不能有小孩哭闹，一旦有孩子哭得特别厉害，那画里的仕女，嘴角就会慢慢往上翘，
像是在笑……”小美似乎被故事吸引，也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她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油画，
眉头皱得更紧了。唐梓雯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总觉得画里的那个女人，那双模糊不清的眼睛，
似乎正透过那层朦胧，静静地注视着她们。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感觉，
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后来呢？”她催促道，想用故事掩盖自己的不安。“后来？
那户人家的小少爷，有一天夜里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兰兰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寒意，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乱成一团的时候，有个老佣人发现，那幅古画里的仕女，
怀里好像……多了一个蜷缩着的、小小的黑影……”故事讲到这里，
客厅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了几度。就在这一刻！唐梓雯看得清清楚楚！
画中女子端着的那个酒杯，里面暗红色的液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就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震颤！不是错觉！她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酒杯差点脱手。
“兰兰！”小美突然出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她一把抓住兰兰的手臂，“你别讲了！
你状态不对！”唐梓雯这才注意到，兰兰虽然还在说着故事，
但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瞳孔有些涣散，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白，
根本不是微醺该有的样子。她的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寒冷包裹。
“那画……不能留……”兰兰像是没听到小美的话，兀自喃喃着，目光空洞地投向油画，
“它在听……它在看……它在……找东西……”“找什么？”唐梓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兰兰猛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唐梓雯，
嘴唇翕动：“找……拼图……或者……替代品……”话音未落，客厅的顶灯猛地闪烁了几下，
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然后“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只有窗外黯淡的路灯光芒和画中那轮虚假的月亮，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阴影瞬间吞噬了房间的角落，黑暗变得粘稠而充满压迫感。“啊！”兰兰短促地惊叫一声，
身体软软地倒向沙发。“兰兰！”小美赶紧扶住她。唐梓雯慌忙摸向手机，打开手电筒。
光柱划破黑暗，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扫向墙上的油画。手电筒的光芒下，
那幅画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诡异。画中女子的裙摆褶皱，仿佛在光影流动中活了过来。
而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画中女子那只捧着书的手，原本是自然摊开的，
现在……她的食指，似乎微微弯曲，指向了……指向了她们所在的方向！“灯怎么坏了？
”小美扶着昏睡过去的兰兰，声音也带着惊慌。唐梓雯强压下心脏的狂跳，
举着手机走到开关前，按了几下，灯毫无反应。“不知道，可能是跳闸了，我去看看电箱。
”她举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穿过客厅，走向入户门旁边的配电箱。心里乱成一团麻。画会动？
兰兰的异常？突然熄灭的灯？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她打开配电箱的盖子，
用手电筒照去——总开关果然跳闸了。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准备把闸推上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开关的那一刻，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从后面搭上了她的肩膀！“啊！
”唐梓雯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手机光柱乱晃。是小美。
她的脸色在手机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梓雯……”小美的声音干涩，带着极力压抑的恐惧，
“我想起来我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画了……”“什么地方？”唐梓雯急促地问，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关于……关于‘遗物艺术’和……‘人皮装帧’的禁书……”小美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那本书里提到过……一种极其邪恶的巫术……用特殊处理的……人皮……作为画布，
囚禁横死者的灵魂……画中的液体，
通常象征鲜血与生命……而画灵……会渴望变得完整……”人皮画布？！
唐梓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想起孙财迷那闪烁的眼神和低得出奇的价格，
想起触摸画布时那种奇特柔韧又带着凉意的触感……难道……她不敢再想下去，猛地伸手，
“咔哒”一声，将电闸推了上去。客厅恢复光明。刺眼的光芒让两人都眯起了眼睛，
也暂时驱散了一些盘踞在心头的寒意。她们不约而同地，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幅画。画，
似乎又恢复了原状。女子静谧，月光清冷，酒杯稳定。仿佛刚才的一切，
都只是一场集体幻觉。兰兰在沙发上发出无意识的呓语，翻了个身。小美深吸一口气，
走到唐梓雯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梓雯，这画绝对不能留！
孙财迷把它卖给你，恐怕不是捡漏，而是……甩祸！”就在这时，唐梓雯的目光扫过餐桌，
整个人猛地僵住。“我的口红……”她失声道，“我刚刚明明放在酒杯旁边的……不见了！
”她清楚地记得，喝酒前补妆，顺手把那支新买的、宝石外壳的口红放在了桌上。而现在，
桌面上除了酒杯、零食盘，空空如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自从油画买来之后，
家里经常出现物品无故消失的情况……”孙财迷含糊其辞时，
似乎无意中提起过前主人也抱怨过类似的事情……当时她只当是对方不想买的借口。
“它在找东西……”“找拼图……或者替代品……”兰兰昏迷前的话语，
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小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
“不止是口红……”她颤抖着指向电视柜，“我们带来的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也没了。
”寂静重新降临。这一次，寂静中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重量。那幅画，
在灯光明亮的客厅里，安静地悬挂着。画中女子容貌模糊，姿态优雅。
但她手中那杯暗红色的“红酒”，在灯光下，似乎……比以前更加鲜艳、更加饱满了。
仿佛刚刚，痛饮过什么。灯光惨白，映照着唐梓雯和小美同样毫无血色的脸。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兰兰在沙发上发出的、不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车声。
那幅油画，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漩涡，悬挂在墙上，吸收着所有的光线和勇气。
“人皮……画布？”唐梓雯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她无法控制地再次看向那幅画，
目光落在那种似纸非纸、带着细微纹理的材质上。之前觉得是年代感带来的独特质感，
此刻却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证明。一种冰冷的、滑腻的触感仿佛隔着空气传递到了她的指尖，
让她猛地将手背到身后。小美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确定。
“那本书……是我大学时在图书馆禁书区偶然翻到的，名字很怪，叫《缄默遗物考》。
里面提到了中世纪欧洲和一些原始部落里，一种极其残忍的巫术。他们认为，
横死者——尤其是含怨而死的年轻女子——的皮肤，经过特殊鞣制和诅咒，
可以成为囚禁其灵魂的最佳容器。
将她们的形象用混合了骨灰和特殊矿物质的颜料绘制于其上，就能制造出一种……‘画灵’。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继续解释：“这种画灵通常带有强烈的执念和怨气，它们被困在画中，无法安息。
书里描述的特征……画中人物容貌模糊，因为灵魂不全；手持液体容器，
象征对生命或某种液体的渴望；而且……画布触感独特，柔韧冰凉，
近似皮革……”每说一条，唐梓雯的心就沉下去一分。所有特征，
都与眼前这幅画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它会……吞噬东西？
”唐梓雯想起消失的口红和矿泉水，声音发颤。“不是吞噬，”小美的脸色更加难看，
“是‘汲取’或者……‘同化’。书里说，画灵为了维持存在，
或者为了某种目的——比如变得完整，
或者寻找替代品——会汲取周围物品的‘存在感’或某种本质。小物件会直接消失，
成为它力量的一部分。而它最渴望的……”小美的目光落在了画中女子那只端着的酒杯上，
那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仿佛在缓缓流动。“……是活物的生机，尤其是……血液。
那杯‘红酒’，可能就是这种渴望的象征。兰兰刚才说的‘找拼图’，
可能就是指它需要汲取某种特定的东西来补全自己，而‘替代品’……”她没再说下去，
但意思不言而喻——可能是活人。一阵寒意如同毒蛇，沿着唐梓雯的脊椎攀爬而上。
她猛地想起孙财迷。那个精明的、从来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古玩倒爷。
为什么这次会以近乎白送的价格把这幅画出手？他肯定知道什么！“甩祸”，
小美说得一点没错！唐梓雯立刻抓起手机，手指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拨通了孙财迷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
孙财迷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圆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哎呦，唐大小姐，
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啊？画还满意吧？”“孙老板，”唐梓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但尾音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你卖给我的那幅油画，到底是什么来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孙财迷干笑两声：“来历？不就是欧洲淘来的老物件嘛，
有点年头了，我看你喜欢这类风格，特意给你留的……”“你别骗我！”唐梓雯厉声打断他，
“这画不对劲！家里已经开始丢东西了！还有，
我朋友认出这画的材质可能……可能根本不是普通的画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唐小姐，
话可不能乱说！”孙财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惊慌，“古玩行当里，
东西有点邪性很正常，说不定是你自己没摆对地方冲撞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画是我从上一个藏家手里匀过来的，他也没跟我说清楚！交易完成，钱货两讫，
你可别来找我后账！”“上一个藏家是谁？”唐梓雯紧追不舍。“我不知道！我忘了！
”孙财迷语速极快，几乎是吼了出来，“我警告你，别再打听了！那画……那画邪门得很！
上一个主人家里也老丢东西，
后来……后来他家里人好像还出了点意外……总之你自求多福吧！别再联系我了！”说完，
不等唐梓雯反应，电话就被猛地挂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唐梓雯握着手机，浑身冰凉。
家里人出了意外……孙财men的反应，几乎是坐实了这画的诡异和危险。他不仅是在甩祸，
更像是在躲避某种不祥之物。“他不肯说，还警告我们别再打听。”唐梓雯颓然放下手机，
看向小美，眼中充满了绝望，“他说上一个主人家里也丢东西，后来……还出了意外。
”小美的嘴唇抿得发白。“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她环顾四周，
目光最终落在唐梓雯的书房方向，“你电脑还能用吗？我们试试看，
能不能在网上找到点线索。那本《缄默遗物考》的作者好像是个匿名的收藏家，用的笔名，
但或许有其他边缘论坛讨论过类似的东西。”“好！”两人不敢耽搁，
也顾不上收拾狼藉的餐桌和昏睡的兰兰，快步走进书房。唐梓雯打开电脑，
冰冷的屏幕光驱散了一部分书房的黑暗，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物考”、“端酒杯的女子油画”……大部分搜索结果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都市传说或游戏设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就在唐梓雯快要放弃的时候，
小美突然低呼一声：“等等！你看这个！”她点开了一个界面极其简陋，
仿佛是上个世纪风格的论坛帖子。
帖子的标题是：求助有人了解“血色晚宴”系列的诅咒人皮画吗？
发帖人的ID是“恐慌收藏者”，帖子发布于七年前。
帖子内容写道：“我是个不入流的收藏爱好者，几个月前从一个地下拍卖会弄到了一幅画。
画的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晚上端着酒杯站在窗前。画布材质很奇怪，像皮子。
自从画到手，我家里的东西就开始莫名其妙消失，从小物件到……宠物猫。最可怕的是，
我每晚都做噩梦，梦见同一个女人在画里对我笑，酒杯里的红色越来越深。我查了很多资料，
隐约查到这幅画可能属于一个叫‘血色晚宴’的系列，据说不止一幅，都是用人皮画布做的，
与一个叫‘安娜’的怨灵有关。它们会汲取周围的一切，直到……我现在不敢回家，
把画锁在了旧仓库。有人知道更多吗？或者知道怎么处理掉它？任何信息都可以！
我感觉我被盯上了！”帖子下面只有寥寥几条回复，大多是调侃或者表示不信。
只有一条回复略显不同，来自一个叫“老档案”的用户：“‘血色晚宴’？
你说的是‘安娜之吻’系列吧？极度危险的束缚性遗物。核心不是画本身，
是画布和颜料承载的怨念。它们渴望‘完整’和‘陪伴’。普通方法无法摧毁。据说，
在特定时刻——通常是月力最强之夜——画灵会暂时脱离束缚，
若不能在黎明前将其‘安抚’或‘满足’，或者找到其‘根源物’并破坏，
触碰者将被拖入画中，成为新的‘颜料’或……替代品。扔掉、锁起来都没用，它认定你了。
自求多福。
”“安娜之吻”……“完整”和“陪伴”……“月力最强之夜”……唐梓雯和小美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今天，就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
而“根源物”……是什么？“啊——！”一声尖锐的、充满恐惧的惨叫突然从客厅传来！
是兰兰！两人心脏骤停，猛地冲出书房。客厅里，兰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双手死死地抓着靠垫，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
死死地盯着那幅油画，全身剧烈地颤抖。“动了！她又动了！”兰兰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带着哭腔，“我看见了她……她的脸……转过来了！她在对我笑！
酒杯……酒杯里的东西在冒泡！”唐梓雯和小美霍然转头看向油画。画中，
那个原本侧脸望向窗外的女子，她的头部，这一次清晰地、毋庸置疑地转动了更大的角度！
几乎变成了四分之三侧面！虽然容貌依旧模糊，但那朦胧的轮廓里，
似乎真的勾勒出了一抹极其诡异、上扬的嘴角！而她手中那只高脚杯，里面暗红色的液体，
不再平静。细微的、密集的气泡正从杯底缓缓升起，破裂，
仿佛一杯刚刚被摇晃过的、充满生机的……鲜血。窗外，清冷的满月高悬天际，
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进客厅，与画中的月光诡异地融为一体。距离黎明，
还有漫长而危险的几个小时。黑影，似乎在画框的边缘开始凝聚，
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延伸。兰兰的尖叫如同利刃，划破了客厅里虚假的平静。那幅画，
不再是静态的艺术品，它活了！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画中女子的侧脸轮廓，那抹模糊上扬的嘴角，像烙印一样刻在三人的视网膜上。
酒杯中细微升腾的气泡，仿佛不是存在于二维画面，而是真正在三人面前的空气中破裂，
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她……她真的在动……”兰兰蜷缩着，语无伦次，
眼泪混着恐惧滚落，“她在对我笑……冰冷的……贪婪的……”唐梓雯浑身冰凉，手脚发麻。
小美最先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到客厅主灯开关前，“啪”地一声关掉了大灯。瞬间，
客厅重新陷入昏暗，只有餐厅区域一盏小小的壁灯和窗外冰冷的月光提供照明。
她不能让这诡异的变化在明亮的灯光下继续上演，那太具有冲击力。“冷静！兰兰，
冷静下来！”小美按住剧烈颤抖的兰兰，声音强行镇定，“你看错了，
是光影……”“我没有！”兰兰猛地抬起头，眼睛血红，“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脸……像蜡一样融化又重组！还有影子！画框下面有黑影流出来！
”唐梓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几乎停跳。画框下方的墙壁上，原本清晰的阴影边缘，
此刻仿佛活物般正在缓慢地、粘稠地蠕动、扩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
又像是某种无形之物正试图挣脱画框的束缚。
“月力最强之夜……黎明前……”小美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地看向窗外那轮冷寂的满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