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我懦弱，二十六岁的我彪悍。穿回八年前，
迎接我的是来自爸爸一家熟悉的责骂和拳头。而我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打骂的十八岁。别惹我。
01“嘶”，后腰磕在桌角上生疼。我揉着腰站起来，尚未站稳，一拳头又捣过来。我侧身，
轻松躲掉。“许念南你特码的敢躲？”一个熟悉的声音宛如恶鬼。我一愣，这是许鸿志，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揉着后腰:“不躲，等着你揍？”十八岁的我确实如此，
傻乎乎的等着挨揍。揍完我，他们就不会骂我亲妈了。终日的唯唯诺诺，
如今说一句正常话眼前的人就受不了了。“你还敢顶嘴，”许鸿志挥舞着肥大的拳头，
大有一拳捶死我之势，朝我挥来。说时迟那时快，我挑眉，伸脚，动作丝滑。
“咣啷”一声巨响。许鸿志匍匐在地。他扶着桌角站起来，不小心扯到桌布。“哗啦，噗。
”蛋糕摔在地上，奶油和蛋糕胚砸得稀巴烂。我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一坨，
以及站起来的一大坨。许是二十六岁生日成真了，我真回到十八岁了。
“你毁了我的成人蛋糕，我曹尼玛。”许鸿志眼眶充血。在许家人人把他当宝宠。
爆粗口这种已经见怪不怪了。十八岁的我一定会觉得可怕。可现在，
我十八岁的身体里住着二十六岁的灵魂。只觉的好笑。一个月前，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迎接她的没有祝福，只有家常便饭似的破口大骂和诅咒。我笑了笑，带着挑衅。
“爸让我叫你妈喊妈，你亲妈随便呗，问我做什么，要我给你俩录个像啊。
”到底只有十八岁，许鸿志抄起桌上的碗就冲我砸过来。咒骂声伴着清脆的碎碗声高低起伏。
我狂奔向厕所旁三平米的卧室，反锁上门。瞧着被砸得发颤的木门，我定了定心神。
这身体只有十八岁。加上常年吃不饱饭，本身就瘦的和蚯蚓一样。万一正面硬刚，
肯定得吃亏。良久，门不动了。又等了几分钟，我才放下心，坐到单人床上。霉味冲入鼻腔，
呛得我一阵咳嗽。平复下来后，我看着只有一张床，没有窗户的三平米小间，鼻子一酸。
双手环住自己，把泪憋回去。这次，你们嫌多余的那个会成为你们一辈子都高攀不起的人。
看着日历，二零一七年。一个计划慢慢在脑中浮现。“许念南你给我出来，你个赔钱货！
”尖锐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我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打开门，我问:“有事？
”一个不太高的小老太两手叉腰，仰着头，鼻孔大得能塞下两颗黄豆。她叫齐文琴，
是我奶奶。小时候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用四个眼看我，后来我知道了。
鼻孔不仅可以用来喘气，也能用来看人。“我看你是长本事了，敢打我宝贝孙子。
”她一边说一边拽着我往外走。我甩开她的手，不自在地扭了扭手腕。“给我跪下！
”不等我反应，粗壮的实木直尺就冲我腿弯处打来。02“你宝贝孙子，关我什么事？
看好了别放出来咬人。”我一闪，直尺擦着我灰不拉几的裤子扫过。我盯着直尺，
冰凉的心涌上一股火气。齐文琴年轻的时候是的裁缝，现在只偶尔给家里人做做衣裳。
这个家里人不包括我。直尺半米长。这根是新的，那根旧的在一个月前我生日时打断了。
“你这个贱货，和你妈一个样。我供你吃供你穿，你长大了长本事了！
”耳边的辱骂声滔滔不绝。我心中冷笑。我常年穿妈给我订的校服，怎么就成你供我穿了。
“我妈留下的钱，早就够两个我吃了，什么时候是你供的了，老登。”许鸿志坐在沙发上，
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乖模样。完全没了刚才那股子暴躁劲儿。有人替他出手，
他自己自然用不着亲自动手，免得坏了形象。不知道是听我帮我妈说话，还是没打着我。
齐文琴喘着粗气，整个胸膛一起一伏，堆满褶皱的三角眼透着刀刃一般的精光。看得人心颤，
身体瑟缩一下。我抚了抚手背，算是安抚十八岁有些应激反应的身体。
齐文琴指着我:“等你爸回来收拾你，反了天了，贱蹄子。”我丝毫不愤怒，
扇着鼻子前的空气，拧眉。“都这岁数了，该洗洗嘴了，一股子粪味儿。”“噗嗤。
”坐在沙发上的许鸿志低头笑出声，塞进肉里的那对小眼睛时不时瞟过来。“你这个小骚货，
你说什么！”齐文琴拿尺指着我，全然没在意沙发那边的嘲笑。直尺头一下下抖着。
“耳朵不好使就治。”我随便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这举动在齐文琴眼中就是没教养。
“你给我放下，和你妈一个样，没教养，白眼狼。”在这个家里，我不问自拿就是偷。
小时候没少因这事儿挨揍。记得有一次夜里肚子饿的疼，我去拿了点咸菜吃，
结果被齐文琴一顿打。老天让我重活一世，我不想再受那些窝囊气。“哐”，
苹果在齐文琴脚边摔得四分五裂。“你老眼昏花看不清镜子还没有尿？不会是尿黄吧，
也不照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贱兮兮的，你年轻的时候偷人现在倒说我妈没教养！
”齐文琴老脸通红，嘴皮直打哆嗦。直尺冲我飞过来，“砰啷”落地。我摊了摊手，
翻了个白眼:“啧，没打到。”“你……”齐文琴被气得说不出话，只得找她的宝贝孙子。
抱着许鸿志哭委屈。我淡淡瞥了眼奶慈孙孝的场面，心中暗爽。早知道老娘战斗力如此之强，
当年就不受那些委屈了。捡起地上的直尺，瞅了几眼，又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
一手翘起另一端，用力一掰断。以后，没人能打我，不管老幼。03地上的凌乱没人收拾。
晚上，我正在写作业，爸和后妈姜莉娜回来了。我听着门外的动静，心里倒数:3.2.1。
“嘟嘟嘟。”敲门声如约而至。只要我“闯祸”，他们就像急着投胎似的，分秒必争。
难不成是怕晚了托生个畜生道？我停下笔，开门。还在等我站稳，
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拖出去。“北凯，别吓着南南。”一道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我对上那双多年未见的上挑眼。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保养的极好，面无皱纹，眸中含春。
“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了！”我被我爸一把甩到地上，裤子上沾了蛋糕。看着面色狰狞的亲爸，
我心里毫无波澜。哪怕一次他听我解释。十八岁的我未盼到卑微乞求的父爱，
二十六岁的我早就不在意那些虚无的施舍。我从地上爬起来，揩掉裤腿的蛋糕。“耳朵聋？
”随怒吼落下的还有巴掌。“啪”巴掌落下，周围一片寂静。“你敢打老子。”手麻酥酥的，
震得有些疼，连带着心脏也有些抽搐。我知道，是十八岁的自己在哭。“南南，
你怎么能打你爸呢？”姜莉娜心疼地摸着我爸的脸，那几根水嫩的手指像毒蛇，
早就把我爸毒出幻觉。重来一次，我还是惊讶姜莉娜的演技，语气是担心的，面色是紧张的，
黑睫毛下透出狡黠。“怎么，装好人装习惯了，面具戴着不累啊？”我掏出裤兜里的卫生纸，
擦着掌中的黏腻。戴面具当然累，低声下气多年，当然知道装的滋味多难受。
姜莉娜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中蓄泪，趴进我爸怀里。“我知道你心中有怨，
可我是真心爱你爸的，你看不惯，我走就是了，千万别伤了父女和气。
”这演技不去当演员可惜了。我扔掉手中的卫生纸:“我看不惯，你走吧。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哭泣的声音停了两秒。“好，我走”，姜莉娜做势要走，
拉着坐在沙发上许鸿志，“儿子，我们走，别惹你姐生气。
”一直噤声的齐文琴挽上许鸿志的胳膊。瞪着我爸:“北凯，你要赶我宝贝孙子去哪？
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我静静的看着我爸，
发现他也在眯着眼看我:“还想不想过安生日子！吃老子喝老子，有本事就滚！
”他挥着拳头过来，一拳打在我太阳穴上，脑子嗡嗡作响。我本来能躲开，
可不知姜莉娜什么时候跑到我身侧，让我无地落脚，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我扶着头站起来，
冷笑:“安生日子？谁的安生日子。我伺候你们的日子吗？”饭我做，碗我刷，衣服我洗，
就连许鸿志的内裤都丢给我洗。现在跟我谈安生日子。“胆子大了，长本事了，
敢和你爸顶嘴。”齐素琴瞪着一双三角形，唾沫星子乱溅。“南南，你爸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别闹脾气，乖，听话。”姜莉娜揽着许鸿志的肩膀，好像找到了依靠，言辞恳切。
“我爸确实不容易。”我看着眼前这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妈怀我的时候就和你搞上了，好不容易扶小三上位当然不容易了。”我笑出声。
“你这个逆子！”我爸急了。他最在乎的不是姜莉娜，而是他不可一世的面子。
他如今在这个小县城，是个小有成就的商人，小三上位无疑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当面赶我妈走，就是嫌我妈结婚后变成了黄脸婆，拉出去没面子。“逆子，叫你呢。
”我把头偏向许鸿志。04刚才那一拳算还了许北凯那颗小蝌蚪，从此两不相欠，
没人可以再用血缘绑架我。我爸抄起桌子上摆着的空果盘，朝我头上砸过来。我后撤几步，
姜莉娜看似拉架，又想用刚才的招数。我做出想要挡果盘的模样，攥住果盘，一个转身，
狠狠甩到身后的姜莉娜头上。亏吃一次就够了。“啊！”女人的尖叫换回我爸的理智。
他眼中的红从暴怒转为担忧和无措。那方形果盘是是瓷的，
一个月前我爸拿着打我的时候果盘沿崩瓷了，像把开刃的刀。红色的血从脸颊涌出来，
混着粉底和成粉汤滴滴答答砸在地板上。在一旁看热闹的许鸿志从沙发上弹起来，
一把拿过桌上的卫生纸，冲上去捂住姜莉娜的脸。“妈，妈！
”许鸿志惊恐的声音击碎呆滞的许北凯。我爸终于有了反应，
扯着粗沉的喉咙跑过去:“娜娜，娜娜！”我退到一旁，像个局外人，
冷眼瞧着团结的一家三口。奶奶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嘴里念念有词，责备我浪费，是个祸害。
我爸抬头的一瞬间，我早就收拾好表情，怯怯朝姜莉娜走过去。“妈，你没事吧。
”我满脸委屈，手哆哆嗦嗦伸向姜莉娜脸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这是我两辈子以来，
第一次开口叫她妈。姜莉娜的眼神变了变，有疑惑还有恨。“妈，我不知道你在后面，
我只是想躲开那个果盘的。”话到激动处，眼里挤出两滴泪。姜莉娜没有说话，
我爸沉默了两秒，先松口:“总归是不小心，下次看着点。”我乖乖点头，心里却冷得结冰，
百骸俱寒。这是我爸第一次帮我说话。“老许，我的脸……”话还没说完，我爸就打断她。
捏了捏她的手，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两秒。姜莉娜似接到什么信号，捂着脸站起来。
她伸手抚着我耳边的碎发，声音呜咽:“挨着一下值了，南南终于认我这个妈了。
”我在她蒙着薄泪的眼底，分明看到了得意和怨恨。呵，她当然得意，
比起这对夫妻要对我做的事，划破脸算什么。上辈子，许鸿志十八岁生日的第三天，
我爸和姜莉娜为了把许鸿志转到私立高中，好好备战高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