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世间被遗弃的悲伤，却总睁着湿漉漉的圆眼问：“‘难过’是什么味道呀？
像雨天的石头吗？”本该让人心头发沉的她，会把晒干的阳光折成小方块藏进罐子里，
说要留给玖九“加班时当灯用”；她不懂人类为何会哭，却在看到玖九揉着酸痛的肩膀时，
悄悄把自己快凝成实体的“悲伤碎片”捏成了暖手宝。
第一章：雨夜捡到的“悲伤”周五的雨下得没头没尾，像老天爷攒了一周的委屈，
全倒在了这座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玖九背着半湿的电脑包，站在写字楼下的公交站台，
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衬衫袖口沾了咖啡渍，黑眼圈重得像被墨晕开，
活脱脱一副被“996”榨干的社畜模样。最后一班公交晃着昏黄的灯开走时，
雨势骤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像在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玖九叹了口气，把伞往头顶又举了举，决定抄近路穿过老巷回家。老巷里的路灯坏了几盏，
昏暗中只有家家户户窗缝漏出的光，勉强勾勒出墙壁上斑驳的青苔。
就在他拐过第三个转角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极轻的“滴答”声——不是雨声，
更像是水滴落在布料上的声音。他停住脚步，借着隔壁窗里透出来的暖光看过去，
只见巷子深处的旧藤椅上，坐着一个女孩。女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
浑身都湿透了，乌黑的头发贴在脸颊和颈后，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在藤椅的缝隙里。
可奇怪的是，她就那样直直地坐着，既不躲雨，也不发抖，只是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安静地看着地面，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兽，却没有丝毫惊慌。玖九犹豫了一下。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毕竟在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可看着女孩单薄的身影，还有那双干净得不像话的眼睛，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把伞往她头顶挪了挪。“你怎么在这里淋雨？”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
“家人呢？要不要我帮你打个电话？”女孩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她的眼睛很亮，
像盛着碎星，可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情绪，既不感激，也不警惕，只是纯粹的“空白”。
“我没有家人。”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像雨滴落在玻璃上的清冷，“我是被遗弃的悲伤。
”玖九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是悲伤。”女孩重复了一遍，
语气认真得不像开玩笑，“有人把自己的悲伤丢在了这里，我就变成这样了。他们说，
我要是学不会做人类，就会慢慢消失。”雨还在下，玖九的伞有点小，
半边肩膀已经被打湿了，可他却没心思管。他看着女孩一本正经的样子，既觉得荒唐，
又有点莫名的心疼——这孩子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糊涂了吧？“先跟我回家吧。
”他蹲下来，和女孩平视，“雨太大了，再淋下去会生病的。至于‘悲伤’的事，
我们慢慢说，好不好？”女孩眨了眨眼，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玖九才发现女孩的奇怪之处。她走路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而且不管雨下得多大，她的脚边都没有溅起水花，仿佛她只是一个“影子”，
而非真实存在的人。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路过便利店时，他问她要不要买瓶热牛奶，
她却指着货架上的苦瓜汁，一脸疑惑地问：“人类都喜欢喝‘苦’的东西吗？
我以为悲伤才喜欢。”玖九的出租屋不大，一室一厅，收拾得还算整洁。
他找了件自己的干净T恤和运动裤给女孩，又把浴室的热水打开：“你先去洗个澡，
我去给你煮点姜汤，别感冒了。”女孩接过衣服，站在浴室门口，却没有进去，
而是拿着T恤翻来覆去地看，像在研究什么新奇的东西。“这是什么？
”她指着衣服上的卡通图案问。“是衣服啊，穿在身上能保暖。”玖九无奈地解释。
“为什么上面有小熊？”“……好看。”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走进了浴室。
玖九靠在厨房门口，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心里乱糟糟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一个陌生女孩带回家，还相信她那些“悲伤化身”的荒唐话。
可一想到女孩那双空白的眼睛，他就狠不下心把她赶走。姜汤煮好的时候，
女孩也洗完澡出来了。玖九的T恤和运动裤对她来说太大了，袖子卷了好几圈，
裤脚也拖在地上，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发梢滴在地板上，
晕开一小片水渍。“先把姜汤喝了。”玖九把碗递过去，又拿了条毛巾给她，“头发要擦干，
不然会头疼。”女孩接过碗，没有立刻喝，而是用手指碰了碰碗沿，
然后抬头问：“‘头疼’是什么感觉？是像心里被塞了湿棉花吗？”玖九坐在她对面，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等你真的头疼了，就知道了。
”他把毛巾递得更近了些，“先擦头发，我教你怎么擦。”那天晚上，
玖九把客厅的沙发收拾了一下，让女孩睡在那里。他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累了一天，
加上雨声的催眠，他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客厅里有轻微的响动，
不过也没太在意——大概是女孩不习惯陌生环境吧。第二天早上，
玖九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的。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
看到的场景让他瞬间清醒：女孩正坐在茶几前，手里拿着一管挤空的牙膏，
嘴角还沾着白色的膏体，而旁边的漱口杯里，装着半杯牙膏泡沫。“你在干什么？
”玖九连忙走过去。女孩看到他，举了举手里的牙膏管，
有点委屈地说：“我看到你昨天晚上吃了这个，以为是零食。可是它一点都不好吃，有点辣。
”玖九：“……”他这才想起，昨晚他刷牙的时候，女孩一直在门口看着，
原来她把牙膏当成零食了。玖九又气又笑，赶紧拿了纸巾给她擦嘴角：“这是牙膏，
是用来刷牙的，不是吃的。人类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刷牙，这样牙齿才不会疼。
”“‘疼’又是什么感觉？”女孩追问。玖九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大概是捡了个“十万个为什么”回家。“以后你就知道了。”他认命地走进厨房，
“我给你做早餐，你乖乖坐在沙发上，别乱动东西，好不好？”女孩乖乖地点点头，
坐在沙发上，却没有闲着，而是盯着电视屏幕看——昨晚玖九忘了关电视，
现在正在重播早间新闻。只见她学着新闻主持人的语气，字正腔圆地念道：“今日气温回升，
适宜出行……”那严肃的样子，像个正在背书的小学生，让玖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看着女孩认真模仿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收留这个“悲伤”化身的女孩，
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个原本只有工作和加班的出租屋，好像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
第二章玖九给女孩取了个名字，叫伊一。他觉得“一”这个字很简单，像伊一现在的样子，
干净又纯粹。伊一很喜欢这个名字，每天都会对着镜子念好几遍：“伊一，
伊一……这是我的名字呀。”自从伊一来了之后，玖九的生活彻底乱了套，
却又充满了意想不到的乐趣。伊一不懂人类的常识，
总会闹出各种笑话：她会把洗衣粉当成白糖，想加到牛奶里；会对着冰箱里的冻肉说话，
问它“为什么要睡觉”；甚至会在玖九打电话时，凑到旁边学他说话，把客户逗得哈哈大笑。
有一次，玖九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推开门就看到客厅里亮着灯，伊一坐在地板上，
面前摆着一堆彩色的纸，手里还拿着胶水。“你在做什么？”玖九走过去，
发现她正在把纸剪成小方块，然后贴在一个玻璃罐上。“我在做‘阳光罐’。
”伊一举起玻璃罐，眼睛亮晶晶的，“昨天白天有阳光，我把它折成小方块藏起来了，
晚上就能当灯用，这样你加班回来就不用摸黑了。”玖九凑近一看，
发现那些贴在罐子里的纸，竟然真的在微微发光，像装了一罐子的小星星。
他的心突然变得软软的，像被温水泡过一样。他蹲下来，摸了摸伊一的头：“谢谢你，伊一。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伊一歪了歪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现在的感觉，
是不是就是‘开心’？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人开心的时候，眼睛会变亮。”玖九愣了一下，
然后笑着点头：“对，这就是开心。”伊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玻璃罐抱在怀里，
像抱着什么宝贝。“那我以后要多做几个阳光罐，让你每天都开心。”玖九的同事阿雅，
是第一个发现伊一秘密的人。那天周末，阿雅约玖九出来喝咖啡，顺便吐槽老板的压榨。
刚聊了没几句，玖九的手机就响了，是伊一打来的。“玖九，”伊一的声音带着一点慌张，
“那个会转的东西，它不动了，怎么办？”“哪个会转的东西？”玖九皱起眉。
“就是你早上用来烤面包的那个，它刚才一直在转，现在突然停了，还冒黑烟。
”玖九心里一紧：“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了？”“我看到冰箱里有鸡蛋，
就放了一个进去，想让它转得更快一点……”玖九：“……你别碰它，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玖九急着要走，阿雅好奇地问：“怎么了？你家里还有别人？”玖九没办法，
只好把伊一的事跟阿雅说了——当然，他没敢说伊一是“悲伤化身”，
只说她是一个朋友的妹妹，家里出了点事，暂时住在他这里，有点不太懂人情世故。
阿雅是个热心肠的姑娘，一听这话，立刻说：“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说不定能帮上忙。
”回到家时，伊一正站在烤箱旁边，一脸委屈地看着冒黑烟的烤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阿雅赶紧走过去，拔掉烤箱的插头，打开门一看，里面的鸡蛋已经烤成了黑炭，
蛋壳碎了一地。“你呀，真是个小迷糊。”阿雅无奈地摇摇头，却没有责怪她，
反而蹲下来问，“你为什么要把鸡蛋放进烤箱里呀？”“玖九说，烤箱能把面包变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