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在“云颂”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岑九安的对面，坐着乔语初的母亲，周琴。她的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上面是淡雅的裸色，衬得那只握着骨瓷咖啡杯的手，雍容而疏离。
一张支票被她两根手指推过铺着白麻桌布的桌面。
“五百万。”
周琴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地板上。
“离开语初。这些钱，够你和你那个所谓的游戏工作室，在海临市消失得体体面面。”
岑九安没有看支票。
他的目光越过周琴，落在她身旁乔语初的脸上。女孩的嘴唇在抖，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水汽，却像被扼住了喉咙的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泛白。
那双曾经会因为他一句玩笑话而笑得弯成月牙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助和哀求。
岑九安收回视线，垂眸，看到了那张薄薄的纸。
五百万。后面跟着一长串零。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足以让他家乡的父母后半生无忧，让他妹妹安安稳稳读完大学的数字。
周琴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是胜券在握的得意。在她看来，没有哪个穷小子能抵挡这种诱惑。
岑九安笑了笑，很轻。
他伸手，拿起了那张支票。
乔语初的身体猛地一颤，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周琴的笑容更深了。
然而，下一秒，清脆的纸张撕裂声响起。
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岑九an把那张承载着五百万数字的支票，撕成了几片。然后松手，任由那些碎片像败落的蝴蝶，散落在洁白的桌布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周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岑九安站起身，椅子在光洁的地面上划出轻微的响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动作从容。
“阿姨，”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我的爱情或许不值钱，但我的尊严，不是五百万能买的。”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乔语初。
那个他曾想用一生去守护，想为她打造一个游戏帝国，想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公主的女孩。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但他知道，游戏结束了。
“我们完了。”
说完这三个字，他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停留，没有一毫犹豫。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杆绝不弯折的标枪，刺破了这间餐厅浮华而虚伪的空气。
乔语初的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她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喉咙里干涩得厉害，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她爱了三年的男人，从她的世界里，一步一步，决绝地走了出去。
门外，暴雨倾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