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把孩子打掉。”我将那张B超单，像扔一张废纸一样，扔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模糊不清，却像一个对我未来发出的恶毒诅咒。
“它会毁了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前程。”我点燃一根烟，烟雾模糊了我的脸，
也让我省去了伪装表情的力气。苏晴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陈默，你……你说什么？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的？”我冷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苏晴，
你醒醒吧。我马上就要升项目总监了，公司副总的女儿也亲口对我爸妈说，很欣赏我。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告诉他们，我要娶一个无权无势、还要带着一个拖油瓶的你？
”我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瘦削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在你，和这个孽种之间，你选一个。
”这是我给她的最后通牒。我知道这很残忍，但通往成功的路上，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和累赘。
苏晴是个好女孩，温柔、善良、对我百依百顺。她会是个好妻子，但，她不是我需要的妻子。
她给不了我任何助力，只会成为我向上爬时，腿上沉重的镣铐。而这个孩子，
就是镣铐上最重的那一环。苏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没有哭喊，
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用一种近乎死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陈默，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为了前途，你真的……什么都可以舍弃吗？”“是。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挡我路的东西，无论是谁，我都会亲手把它搬开。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过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再睁开时，那双眼睛里所有的光，
都熄灭了。“好，”她说，只有一个字。那个周末，我给了她两千块钱，让她自己去医院。
我没有陪她，理由是公司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其实，我只是在陪副总的女儿，
一起看一场昂贵的画展。周一的早上，我回到我们租住的小屋。屋子里，空荡荡的，
所有属于苏晴的东西，都不见了。桌上，只留下了一张医院的缴费单，
上面“人工流产”四个字，刺眼又让我安心。缴费单下，还压着一把钥匙。她走了。
走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未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我松了一口气，
随手将那张缴费单扔进了垃圾桶。甩掉了这个包袱，我的未来，一片坦途。
2苏晴消失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顺遂。没有了那个需要我分心照顾的女人，
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我拼命，我为了拿下项目，可以在酒桌上把胃喝到出血，
也可以在谈判桌上，冷静地将对手逼入绝境。我的努力，很快得到了回报。一个月后，
我成功挤掉了资历比我更老、能力也不比我差的竞争对手，正式被任命为项目总监。
庆功宴上，副总拍着我的肩膀，将他那宝贝女儿——林菲菲，正式介绍给了我。
林菲菲是个典型的富家女，漂亮、骄傲，但也有些天真。她看我的眼神里，
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欣赏和迷恋。她喜欢我的“上进心”，
喜欢我为了成功不顾一切的“狼性”。我当然知道她想要什么。我也知道，
我需要她父亲手里的资源。我们一拍即合。三个月后，
我搬出了那间和苏晴一起住过的、充满了廉价温馨气息的出租屋，
住进了林菲菲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我开上了她送我的宝马，手腕上戴着她买的劳力士。
我成了同事们眼中艳羡的对象，成了长辈们口中“有出息”的年轻人。我曾经梦想的一切，
都在以一种加速度的方式，向我奔来。偶尔，在深夜酒醒时，我也会有那么一瞬间，
想起苏晴那张苍白的脸。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被更强烈的、成功的眩晕感所取代。
我告诉自己，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妇人之仁，只会让我和她一起，
在底层的生活里苦苦挣扎。我的果断，是对我们两个人都好。我甚至开始可怜她。
像她那样软弱、除了爱情什么都没有的女人，离开我，恐怕连生存都成问题吧。或许，
她现在正蜗居在某个城中村的角落里，为了几百块的全勤奖，看人脸色。这个念头，
让我那因为抛弃她而产生的、最后一丝愧疚感，也烟消云散了。我不是抛弃她，
我是在让她认清现实。林菲菲很黏我，她喜欢翻看我的东西，美其名曰“了解我的过去”。
一天，她从我旧钱包的夹层里，翻出了一条看起来很廉价的银项链。吊坠，
是一个被磨得有些模糊的、小小的晴天娃娃。“这是什么呀？这么旧了还留着。”她撇着嘴，
一脸嫌弃。我愣了一下。这是苏晴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她用自己兼职家教赚来的钱买的，
花光了她半个月的生活费。我早就忘了它的存在。“一个不重要的人送的。”我淡淡地说。
“扔了吧，看着就碍眼。明天，我送你一条宝格丽的。”林菲菲说着，
就要把项链扔进垃圾桶。“别。”我鬼使神差地阻止了她。或许是良心发现？不，
我只是突然觉得，这条项链，还有一个更好的用处。我从她手里拿过项链，擦了擦，然后，
亲手戴在了她的脖子上。“虽然它不值钱，但戴在你的脖子上，就比任何珠宝都好看。
”我看着她的眼睛，深情地说道。林菲菲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开心地抱着我，
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看着她脖子上那个属于苏晴的晴天娃娃，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看，所有的东西，只要用对了地方，就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感情，也是一样。
3. 那个遥不可及的豪门，成了我唯一的执念在我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以为人生即将走上巅峰的时候，一个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陆氏集团。
这是一个近乎传说的存在。它低调、神秘，从不上市，却掌控着国内数个行业的经济命脉。
它的业务版图，从最尖端的生物科技，到最传统的能源矿产，无所不包。
能和陆氏集团搭上线，哪怕只是做一个最外围的供应商，都意味着一步登天。
而我所在的公司，最大的梦想，
就是能够参与到陆氏集团正在筹备的一个、投资额高达千亿的“未来城”项目中。这个项目，
成了我唯一的执念。如果我能拿下它，我就不再是副总的女婿，
而是可以和副总平起平坐的、真正的合伙人。我将彻底摆脱“靠女人上位”的标签，
成为这个城市里，真正举足轻重的人物。为了这个目标，我几乎陷入了疯狂。
我动用了林菲菲父亲所有的关系，拼了命地去搜集关于陆氏集团的一切信息。然而，
我得到的信息，少得可怜。我只知道，陆氏集团的董事长，名叫陆国正。一个年过六旬，
手段通天，却极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的神秘老人。他白手起家，建立起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膝下却只有一个二十多年前，在医院里被抱错、至今下落不明的亲生女儿。据说，
陆国正这些年，一直在动用一切力量，秘密寻找他失散的女儿。而这个“未来城”项目，
就是他准备送给他未来继承人的一份“礼物”。这个传说，让整个商界都为之疯狂。
所有人都想知道，谁会是那个幸运儿，能够成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林菲菲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炫耀，说她的父亲，和陆国正有过几面之缘，算是“朋友”。
“等我爸跟陆董说上话，这个项目，肯定是我们的。”她总是这样天真地说道。
我嘴上附和着她，心里却清楚得很。在这种级别的较量中，所谓的“几面之缘”，
根本一文不值。我需要一个真正的、能够直达天听的机会。机会很快就来了。
为了“未来城”项目的前期预热，陆氏集团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商业酒会，
邀请所有有合作意向的企业参加。这被外界视为一次“海选”。能否拿到入场券，
就是第一道门槛。我拼尽了全力，甚至不惜动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挤掉了公司内部好几个竞争对手，终于为公司，也为我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宝贵的与会名额。
拿到那张烫金的邀请函时，我感觉自己仿佛握住了一张通往天堂的门票。我的手，
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西装革履地站在陆国正面前，侃侃而谈，
最终赢得他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至于苏晴，
那个曾经差点成为我绊脚石的女人，我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她和我，
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4. 她留下的那条廉价项链，
是我送给新欢的礼物为了参加陆氏集团的酒会，我下足了血本。
我给自己定制了最高级的阿玛尼西装，给林菲菲买了香奈儿当季最新的礼服。
我们成了酒会上，最引人注目的金童玉女。林菲菲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她挽着我的胳膊，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将我介绍给她的那些富二代朋友们。“这是我男朋友，
陈默。现在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项目总监。”在那些带着审视和玩味的目光中，
我挺直了腰杆。我知道，我必须表现得足够优秀，才能配得上林菲菲，
才能配得上她身后的资源。酒会进行到一半，
林菲菲拉着我去和一个看起来很有背景的年轻人打招呼。“宇哥，好久不见。
”林菲菲甜甜地喊道。那个被称为“宇哥”的年轻人，叫赵宇，是另一家地产巨头的公子哥。
他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菲菲啊，
你这男朋友，看起来挺精神的。”他的话，听着是夸奖，语气却充满了戏谑。我知道，
在他们这种真正的顶级圈层眼里，我这样的“凤凰男”，不过是一个笑话。我的心，
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就在这时，赵宇的目光，落在了林菲菲的脖子上。那里，
正戴着我送给她的、苏晴留下的那条晴天娃娃项链。“哟，菲菲，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戴这么个地摊货。”赵宇夸张地叫了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林菲菲的脸，
瞬间涨得通红。她下意识地想把项链藏起来。我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火。我最恨的，
就是别人看不起我。我上前一步，将林菲菲护在身后，直视着赵宇，
微笑着说：“赵公子见笑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它代表着一段……被我亲手了结的、不合时宜的过去。我把它送给菲菲，就是想告诉她，
从今以后，我的未来，只属于她一个人。”我故意将“了结”、“过去”这几个字，
咬得很重。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项链的廉价，又当众向林菲菲表了忠心，
还顺便踩了一脚那个早已消失的苏晴。果然，林菲菲的脸上，立刻雨过天晴。
她感动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爱意。赵宇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地耸了耸肩。
我以为我赢了这一局。然而，就在我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时，一个清冷的女声，
从我们身后不远处，淡淡地响了起来。“晴天娃娃的意义，是祈求晴天，扫除阴霾。
把它说成是‘了结过去’的工具，还真是……别出心裁。”这个声音！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几乎刻在我的骨子里。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去。
我看到了一个我绝不应该在这里看到的人。苏晴。她就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香槟塔旁。她变了，
又好像没变。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没有佩戴任何珠宝，
却比在场所有珠光宝气的女人，都要耀眼。她的脸上，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和温柔，
多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清冷而疏离的气质。她正静静地看着我，
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的漠然。仿佛，
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5. 酒会上，
我听到了关于“陆家真千金”的传说我大脑一片空白。苏晴？她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种级别的酒会上？我的第一反应，是她在做侍应生。但很快，
我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她身上那条看似简单的白色长裙，我瞥见了领口处的logo，
是Celine的限量款。她的气质，也绝不是一个服务人员该有的。林菲菲也看到了她，
脸上露出了一个富家女特有的、审视猎物的表情。“老公，你认识她？”她显然没认出苏晴，
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
酒会的主办方，陆氏集团的一位高管，亲自端着酒杯，满面春风地走到了苏晴的面前。
“苏小姐，您能来，真是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啊。”那位在商界呼风唤雨的高管，
此刻的姿态，谦卑得近乎谄媚。苏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正眼看他。
“张总客气了。”这一幕，让周围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林菲菲更是张大了嘴，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她到底是谁？”林菲菲喃喃自语。我同样想知道答案。
苏晴没有再看我一眼，她和那位张总简单寒暄了两句后，就转身，
走向了酒会的VIP休息区。那里，是只有最顶级的宾客，才能进入的地方。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赵宇幸灾乐祸地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陈默，行啊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看张总对她的态度，这位苏小姐，
来头不小啊。”我没有理他。酒会的后半段，我完全没了心思。我的目光，
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VIP休息区的门口，但苏晴，再也没有出来。
关于“苏小姐”的议论，却像病毒一样，在酒会里迅速蔓延开来。“听说了吗？那位苏小姐，
就是陆董一直在找的那个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真的假的？怪不得张总对她那么客气！
”“绝对是真的！我一个在陆氏集团总部上班的表哥说的，他们内部都传疯了。
据说DNA都比对过了，千真万确！”“我的天，那她岂不就是陆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一步登天啊！”这些窃窃私语，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陆家的真千金？苏晴？
这怎么可能！这比任何电影剧本都要荒谬！我记得很清楚，苏晴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她的身世，是我曾经最看不起、也是最想摆脱的东西。可现在，这个我最看不起的出身，
却突然，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血脉？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我曾经沾沾自-喜、引以为傲的一切——项目总监的职位，副总女儿的青睐，
在这四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酒会结束时，
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林菲菲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说我今晚让她丢了脸。
我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我满脑子，都是苏晴那张清冷的、漠然的脸。如果，
她真的是陆家的女儿……那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那个被我，
亲手逼着她打掉的孩子……一个让我通体冰凉、几乎要窒息的念头，浮上了我的心头。
6. 为了拿下陆氏集团，我出卖了一切从酒会回来后，我失眠了整整一夜。苏晴那张脸，
和“陆家真千金”这几个字，在我脑海里反复交织。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第二天，
我像疯了一样，开始动用我所有的资源，去调查苏晴。然而，我发现，所有关于她的信息，
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了。她的租房记录，她的消费记录，
甚至她在福利院的档案，都变成了一片空白。这种顶级的、干净利落的抹痕手段，
恰恰从侧面证实了那个传言的真实性。只有陆氏集团，才有这样的能力。
我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感觉天旋地转。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亲手推开的，
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而是一个价值万亿的商业帝国的唯一继承人。我亲手扼杀的，
不是一个累赘，而是这个世界上最金贵的血脉。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悔恨，像毒藤一样，
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让我痛得无法呼吸。不，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一个疯狂的念头，
在我脑海里滋生。苏晴并没有打掉那个孩子！我记起来了。她离开的时候，
只留下了一张缴费单，并没有留下任何手术证明。以她当初对我那种近乎愚蠢的爱，
她很可能会为了保住这个孩子，而选择欺骗我！如果孩子还在，如果我能证明，
那是我的孩子……那我岂不是……这个念头，让我因为悔恨而冰冷的血液，重新沸腾了起来。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比“未来城”项目，更诱人、更一步登天的捷径。我必须证实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