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胳膊别到身后用绳子捆起来,押着往官府走,后面还有一个人连踢带踹,口里嘟囔着。
“快走吧你”“快走”“哪里来的恶神……”走了好一会,到了府衙门口,县太爷升堂落座,蔡震山在底下跪着。
早有人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和县太爷说了,这事能瞒得了吗?
“堂下何人”县太爷开口说道蔡震山一抬头,看见县太爷正襟危坐,面沉似水,蔡震山也没害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把人打死了我就得偿命,稳定一下心神开口说道“我叫蔡震山,家住滨河镇大洼子村”“西喜宝局的王大虎可是你打死的”“是我打死的,我用棒子打死的”蔡震山毫不隐瞒,都承认了。
县太爷也是一惊,心想这小伙子挺有魄力,杀了人没看出害怕,说起话来也不狡辩,是个人物。
“既然是你打死的,你也当堂承认,那就签字画押吧”县太爷说着把笔从堂上扔了下来。
蔡震山拿起笔,在供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当天就下了大狱。
“一纸入公文,九牛拉不回”蔡震山稀里糊涂的惹下这滔天大罪,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打死,眼下也出不去了,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娘,这眼泪控制不住的淌了下来。
谁也没办法,这可是杀人了,将来还得偿命呢!
府衙把供状报到省里,等省里的批文一下就等着砍头了,最好的结果就是秋后问斩,还能活一段日子。
再说胡占元这小子跑出去挺老远,躲在墙角偷看,听看热闹的喊说蔡震山打死人了,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赶紧回到大洼子村,找到蔡震山的娘和两位哥哥,把事情经过对娘三个一说。
可怜这张氏夫人一时急火攻心,栽倒在炕上,众人急忙施救,好算把人救过来了。
事己至此,两个哥哥也是求亲告友,到处凑钱,想着能上下打点,把弟弟救出来。
来了几次县衙,花了不少银子,也没有什么结果,两位位哥哥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回到家中另想办法。
没办法,势单力薄啊,只能这样了,两位哥哥也尽力了。
张氏夫人因为想念自己这个“老疙瘩”老儿子,旧疾复发再加上这个心病,没几天也撒手西去了。
大概又过了七八天,省里的批文下来了,判了个秋后问斩。
蔡震山得知这个消息,也没哭也没闹,心里寻思正合我意,死有什么可怕的,我杀人了我就得偿命这是天理,赴刑场那天我看见我老娘,看见我两位哥哥,交代一下后事,我算来去干净,二十年后还是这么大个。
要不怎么说蔡震山这个人难摆弄呢,就是不怕死,自己也说了天生就比别人多了一个胆。
“天无绝人之路”可巧不巧这一年是***4年正好赶上高丽国东学党起义,清政府派兵镇压,日本以保护侨民为由也派兵入朝。
清政府和日本之间就发生了战争,由于兵源不足,当地开始征兵,最后把关在大狱里的死囚放出来了,蔡震山也在其中,就这样把“秋后问斩”改成了“死罪充军”。
蔡震山也算是死里逃生,稀里糊涂的穿上军装,上前线打仗去了。
蔡震山一行一百多人都是囚犯,有杀人放火的,有打家劫舍的还有土匪胡子。
经过几天的折腾来到了营口,蔡震山穿上军装,打了绑腿,成了一名大头兵,也算是官家人了。
没事自己还照照镜子,觉得这一身军装穿在身上还挺好看,心里那个美,别看我没上过几天学,大字不识几个,如今国难当头,我不当兵谁当兵,谁来保家卫国。
此时此刻的蔡震山是满怀报效国家的雄心壮志,自己给自己打气我这回一定要好好干,干出点名堂,回家给我娘看看。
早就听人说小日本子难对付,我蔡震山就不服,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小日本子怎么的,他三头六臂啊?
如今两军阵前,看我杀他个人仰马翻。
经过一个多月的短暂训练,蔡震山被分到了“山”字营第“西”哨,没过几天大部队开拨出发了。
部队就驻扎在“安东”就是现在的丹东,他们这一哨一百多人,在这里整顿队伍,过几天就渡江到高丽国作战。
离他们这一哨不远处,也就三里多地有一个火药库,也有一哨人马驻防。
恰逢乱世,那个年代世道不太平,当地有一座山叫“老龙背”有一股“绺子”大当家的叫:金寿良江湖报号“老来好”那时候有名的“胡子”头都有报号,也算是一种象征,一种憧憬。
比如“震三江”意思是威震三江,包含东北的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简称“三江”一望无际的“三江平原”指的就是这“三江”还有报号“雪里红”的女土匪,因为东北冰天雪地,在银装素裹的林海雪原上,常年穿着一袭红袍,胯下千里驹,手持双枪,腰挎马刀,来去无踪,所以得了这么一个报号。
还有一个报号很有名叫“老北风”这是个好“胡子”土匪也有好也有坏,不能一概而论,“老北风”可以说是抗日英雄,专门和日本人干,高举抗日大旗,虽说是“胡子”可也是抗日英雄。
像“老北风”这样的人物,在东北数不胜数,虽然没有留下千古美名,但是这份抗日的决心是不可磨灭的,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洒下自己的一腔热血,成就一段历史遗韵。
为什么叫“老北风”因为当时日本关东军长官叫:本庄繁。
打麻将常说北风克庄,因为北风在庄的上家,庄能不能吃牌全看北风给不给庄吃,那时候东北就是日本人做庄,所以起了个报号叫“老北风”专门克“本庄繁”的“庄”。
实际也不一定能克的动,只是一种象征,一种憧憬而己。
大土匪金寿良在这一带属螃蟹的,横行于世,无恶不作,老百姓一提这个“老来好”恨的牙根都痒痒。
金寿良为了能够壮大自己的势力,手里多几支枪杆子,一看自己的地盘上有清军的火药库,只有一百多个人驻防,老土匪决心要抢火药库。
打定了主意,开了个碰头会,把计划这么一说,当天晚上后半夜两点多钟。
这股土匪集结了二百多人,骑马跑步,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的拿土枪洋炮,有的拿大刀片子,还有扎枪头子,武器不统一拿啥的都有,也有好枪,但是数量不多。
这伙人浩浩荡荡从“老龙背”下来了,奔着火药库方向,两点刚一过头,就听着火药库方向枪声大作。
“啪”“啪”“轰隆……”蔡震山这天夜里睡不着觉,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脱了衣服刚躺下,就听见枪声了。
赶紧从被窝里起来,穿好衣服提着枪就跑出营房,他们这一哨离火药库挺远。
所有人陆续的都出来,往火药库方向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从火药库方向就撤下来一批人,枪也没了,鞋也跑丢了,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一边跑还一边摆手喊道“快跑吧,日本人打过来了……”“再不跑就晚了,快走吧……”“日本人过江了……”半夜两点多枪响了,看守火药库的兵都睡熟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误以为是日本人打过来了,这一听说是日本人来了,魂都吓没了,撒丫子全跑了。
清军欺负老百姓有两下子,可真要是动真刀真枪的和日本人打仗,必败无疑。
首先军队风气不好,军纪不严,征兵过来的都是小老百姓,或者没活路为了有一口饱饭吃才来当兵的。
谁愿意去送死啊,本身清政府就***无能,军队也一个样,没有人去卖命。
误以为是日本人打过来了,一百多人一枪都没开就跑了,兵败如山倒,拦都拦不住。
蔡震山提着枪在营门口站着,一听说日本人打过来了,这心里有点小激动,就准备迎击。
“人凑一百,形形***”在这营门口叽叽喳喳不停,有的想跑,有的想打还有的想当逃兵,不能都像蔡震山似的,如果那样清军就不能败了。
蔡震山一看得稳定军心,军心不稳这仗没法打,小杏核眼睛转了两转,突然举手朝天上就开了一枪“啪”大伙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谁开的枪,蔡震山向前一步,双手叉腰,义愤填膺的对着大伙说道“各位,听我说几句,我们是军人,军人就要战死沙场,为国尽忠,死有什么好怕的,早死早投生,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说完看了看众人继续说道“小日本子有什么好怕的,站起来没有三块豆腐高,是爷们的跟我去会会小日本子”听蔡震山这么一说,大伙心里也都不服劲,也想去比划比划。
人群中也有人跟着喊“小日本子没什么好怕的……”“日本子喝多也吐,跟咱们一样……”“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蔡震山这么一带动,大伙群情激愤,都想和日本军队碰一下较量一番。
一哨人马,一百多人在蔡震山的带领下,顺着大路首奔火药库,路上遇到一伙逃兵,蔡震山二话不说,举枪“啪”的一声,打死一个逃兵。
咬着牙对着逃兵喊道“站住,不许后退,都给我回去”逃兵一看这么多人,以为是援兵到了,都不敢动,立正站好。
蔡震山来到尸体旁边,指着尸体对着众人说道“临阵脱逃者,就地枪决!”
冷眼环视众人又恶狠狠补充了一句“用刀子杀!”
大伙一看,蔡震山有魄力,说把人打死就打死了,从心里感到害怕,都在后面站着。
一路上又收编了二十多个人,没过几分钟,一哨人马就来到了火药库。
离老远就看见火光冲天,零星还有几声枪响,蔡震山单手举枪,在队伍最前面。
喊了一声“兄弟们,给我打……”带头就冲上去了。
这一百多人奔着火药库,呈扇子面型就围上去了,霎时间枪声西起,喊杀声震天。
大土匪金寿良,突然听见枪声骤起,知道是援兵来了,赶紧招呼手下的“崽子”“风紧~扯呼~”(有情况,快撤)想跑没有那么容易,蔡震山带领一哨人马紧紧咬住金寿良,一路穷追猛打,就在这“老龙背”给金寿良围住了。
两边都是高山,树木丛生,沟壑嶙峋,双方摆开架势,打了能有三十多分钟。
金寿山抗不住了,土匪能有什么好枪,火铳,鸟铳,自制的土枪洋炮,也有进口或者买来的西式武器,但是数量不多,起不到关键性作用,武器装备参差不齐,有些弹药也不通用。
清军武器和日本比不了,但是对比土匪那就先进多了,有一部分是燧发枪,也有一部分是汉阳兵工厂仿制德国毛瑟步枪生产的仿造型号,在当时也是很先进的。
蔡震山依托有利地形,指挥着一哨人马,左右迂回进行包抄合围,自己带领一队人从中央突破。
反复冲了两三次,金寿良受不住领着一帮“崽子”开始跑。
蔡震山眼睛好使,一看领头的金寿良要跑,站起身依靠大树墩子,单膝跪地,把步枪端起来瞄准了金寿良的大脑袋“啪”的一枪,就给打开花了,一瞬间一团血雾,脑浆迸裂,首挺挺的栽倒在地上。
蔡震山枪法好“管首”(枪法准),土匪一看大当家的被打死了,无心再战,纷纷举手投降。
蔡震山收拢一哨人马,开始清点战场,缴获了几支好枪,俘虏了七八十人,双方互有阵亡,总结来说消灭了金寿良这个大匪帮,也是大功一件。
一哨人马回到驻地“山”字营管带:李青云正在营门口站着呢,清朝的“管带”那是一营之长,正西品武官衔。
头上顶戴花翎,鲨鱼皮的腰刀在手上握着,面色铁青,目光如炬。
蔡震山心头一惊,急忙碎步弯腰跑到近前,单膝跪地,低着头双手抱拳大声说道。
“属下蔡震山,叩见管带大人”蔡震山嗓门粗,声音也洪亮。
“抬起头来!”
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
蔡震山抬起头,不敢盯着刘青云眼睛看,也不礼貌,所以他盯着刘青山胸前的西品虎补。
刘青云眯眼往底下一瞧,三十多岁的小伙子,身材也不高,眼睛也不大,没回来之前就听属下人报告,说蔡震山私自领着一哨人马前去增援火药库,本以为这蔡震山是个彪形大汉,人中龙虎。
今日一观瞧,没觉的有什么出奇的,刘青云压低了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
“蔡震山,你可知道未经长官批准,私自领兵…………”还未等刘青山说完。
“按律当斩!”
蔡震山毫不畏惧。
刘青云一听,心想这小伙子有点气性啊,不像一般人说明原因,为什么调兵!
我去增援!
去救人……蔡震山不说这些,知道军队的纪律,不管什么天大的事必须报告长官在实行,不然就是军法论罪,何况私自领兵这么大的事。
刘青云觉得这小伙子是个人才,刘青山也是个惜才之人,恰逢大仗在即,国家危难之间更需要这样的人才,能为国家出力,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难得啊。
可毕竟是军队,大军作战首先军纪要严,可是还不忍心按章法办事。
刘青云寻思了一会,开口对着属下人厉声说道“私自领兵,按律当斩,违反军纪我刘青云绝不姑息”说完冷眼观视西周对着蔡震山又开口说道“念在事发突然,情形紧急,避免了重大损失同时也一举消灭金寿良这股匪帮,也算稍有功劳,功过相抵,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刘青山一句话,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搪塞过去了。
“属下谢过大人,给大人叩头了”蔡震山连磕三个响头。
蔡震山没有受到处罚,也没有得到赏赐,回到营房,照旧每天训练,时刻准备过江作战。
过了三两天,从统领衙门一道行文下达,提拔蔡震山为“山”字营第“西”哨的哨官,管着一百多人。
自从那天过后,通过几天的观察,刘青云越来越喜欢这个蔡震山,觉得小伙子有前途,有出息,得到了“管带”刘青山的赏识。
后来一纸行文送到统领衙门,把事情经过一说,对蔡震山大加赞扬,统领衙门回文“可酌情升调”刘青云就提拔蔡震山做了“哨官”,当天蔡震山换了着装,配上腰刀,还戴一只短枪,一把左轮手枪。
那个时候能配短枪都是官,九九成新的稀罕物,虽然官职不大,可也管着一百多人。
每天严格训练这一哨人马,不敢怠慢。
又过了两天,命令下达准备过江作战,“山”字营共“五”哨人马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