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飞,一个跑腿的。就因为送了最后一单外卖,我成了桩谋杀案的头号嫌疑人。
死的是个富婆,住我楼上,警察说现场只有我的指纹。所有人都认定我是凶手,
他们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我百口莫辩,快要疯了的时候,她出现了。我的邻居,骆珊,
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心理咨询师。她教我怎么放松,怎么面对压力,怎么分辨幻觉与现实。
在我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她是我唯一的光。我开始撞鬼,看见死去的富婆对我笑,
闻到空气里有股腐烂的香味。骆珊告诉我,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我的大脑在欺骗我。
我信了。我把她当成救命稻草,毫无保留地信任她。直到有一天,我在她的垃圾桶里,
闻到了和“鬼”身上一模一样的香味。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世界,
早就被她精心设计成了一座精神病院。而我,是她唯一的病人。1我叫程飞,跑腿的。
今天最后一单,是个备注加急的蛋糕。地址有点意思,A栋1304。和我住同一栋楼。
下了班顺路,钱还多给三十。我接了。电梯里,灯光滋滋啦啦地闪。
金属墙壁上印着我疲惫的脸。送完这一单,我就可以回家,瘫在床上打游戏。
电梯停在13楼。门一开,一股冷气就钻进我的领子。楼道的声控灯没亮。我跺了跺脚,
没反应。坏了。我只能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里晃动,照出墙上斑驳的痕迹。
空气里有股味道。香,但腻得发慌,闻久了头晕。像是把一整瓶香水都打翻在了地毯上。
我走到1304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我又敲了敲,声音大了一点。“你好,外卖。
”里面还是死寂。我有点不耐烦了。打电话。手机里传来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搞什么鬼。
我准备把蛋糕挂在门把手上,拍照,走人。这是规矩。就在我举起手机的时候,门,
自己开了一道缝。吱呀一声。在安静的楼道里特别刺耳。我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了。
“你好?”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回答。门缝里透出的光很暗。那股甜腻的香味更重了。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发毛。“我把蛋糕放门口了啊。”我说着,就想赶紧走。就在这时,
我听见里面有声音。很轻。像是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嗒。嗒。嗒。好奇心害死猫。
我当时脑子一定是抽了。我推开了门。“有人吗?”客厅没开灯,
只有卧室透出一点昏黄的光。空气里的香水味,混合着另一种味道。一股铁锈味。很淡,
但我闻到了。我往里走了两步。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我用手机照了一下。
红色的。像糖浆。一直延伸到卧室门口。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应该马上就走,然后报警。但我的腿不听使唤。我一步一步,朝着卧室走过去。
卧室的门半掩着。那昏黄的光就是从里面透出来的。水滴声更清晰了。我推开门。
一个女人躺在地上。穿着红色的睡裙。她身边,有一大滩暗红色的液体。
床头柜上的台灯倒在地上,光照着她的脸。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天花板。嘴巴微微张开。
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还在往外冒。嗒。嗒。嗒。我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手里的蛋糕盒掉在地上。奶油和蛋糕坯摔了一地。我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就撞到了一个人。
我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住我对门的骆珊。她穿着一身运动服,好像刚从外面回来。
“程飞?你怎么在这里?”她看着我,一脸惊讶。然后,她的目光越过我,
看到了卧室里的情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瞳孔收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但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的腿在抖。
全身都在抖。我看着地上的血,看着那个睁大眼睛的女人。又看了看我沾满红色粘液的鞋子。
我知道,我完蛋了。彻彻底cB底完蛋了。警笛声很快就响了。由远及近。有人报了警。
可能是骆珊。我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像个被抓了现行的贼。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眼神像刀子一样。他看了一眼现场,
然后目光锁定在我身上。“叫什么名字?”“程……程飞……”“你干什么工作的?
”“跑腿……”他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人带走。”两个警察上来,
一左一右架住我。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住了我的手腕。我被带出房间的时候,
看见骆珊站在墙边。她脸色还是白的,身体微微发抖。我们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眼睛里,
是惊恐,是同情,还有一丝……我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她张了张嘴,好像想对我说什么。
但最后,她只是别过了头。我被押着,路过她身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和这个房间里的甜腻不同。是一种很清雅的,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很好闻。但当时的我,
只觉得无比讽刺。2审讯室的灯,白得晃眼。我坐在一张铁椅子上,手被铐在桌子上。
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就是抓我回来的夹克男,他们叫他张队。另一个年轻一点,
负责做笔录。张队把一沓照片扔在我面前。“认识吗?”照片上是1304的那个女人。
各种角度。特写。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扭过头。“不……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你大半夜跑人家里去干什么?”张队的声音很冷。“我送外卖……她订的蛋糕。
”“蛋糕呢?”“掉……掉地上了。”“为什么会掉?
”“我……我看到她……”我说不下去了。那个画面,像烙铁一样烙在我脑子里。
张队冷笑一声。“程飞,男,27岁,无业……哦,不对,是自由职业,跑腿。
”他念着我的资料,像是在念一份判决书。“父母双亡,没亲戚,自己一个人住。有意思。
”“你缺钱吗?”我愣了一下:“谁不缺钱?”“死者金瑶,4S店老板,离异单身,
很有钱。你送一单外卖才赚几个钱?动心了?”“我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急了,
手铐被我挣得哗哗响。“你不是?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场只有你的指纹?
”“我……我推门了,我还碰到了蛋糕盒……”“那凶器呢?”张队突然凑近,
盯着我的眼睛。“一把水果刀,上面,也只有你的指纹。”我懵了。彻底懵了。“不可能!
我根本没见过什么刀!”“是吗?那你邻居怎么说?”“邻居?”“骆珊,住你对门那位。
她说,她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从死者房间里冲出来,神色慌张,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我脑子嗡的一声。骆珊?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明明是撞到了她,手上什么都没有!
“她撒谎!我没有!我出来的时候撞到她,我两手空空!”“哦?一个受了惊吓的目击证人,
和一个有重大作案嫌疑的人,你觉得我们该信谁?”张队靠回椅子上,抱着胳膊。“更何况,
小区保安也说,最近一周,经常看到你在13楼附近徘徊。你在踩点吧?”“放屁!
”我忍不住骂了出来。“我他妈就住14楼!我回家不走13楼走哪里?飞上去吗?
”年轻警察咳了一声,示意我注意态度。张队摆了摆手,不在意。“嘴硬没用。
我们查了你的手机,你最近在网上搜索过‘如何快速搞到钱’、‘失手杀人判几年’。
怎么解释?”我傻眼了。我确实搜过。前一个,是玩游戏,有个氪金活动,
我跟朋友开玩笑搜的。后一个,是看一部悬疑剧,跟网友讨论情节才搜的。
这他妈也能当证据?“那是……那是开玩笑的!”“金瑶死了,这就不是玩笑了。
”张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程飞,证据链很完整。人证物证都有。动机,
我们也能给你找到。老实交代,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不然,有你受的。”他说完,
就和那个年轻警察出去了。铁门“哐当”一声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头顶那盏白得发冷的灯。照着我,像照着一个死人。我完了。我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们已经认定我就是凶手了。我说什么都没用。骆珊为什么要撒谎?那个保安大叔,
平时见我还挺客气的,为什么要污蔑我?还有那把刀……我怎么也想不通。
我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网里。越挣扎,收得越紧。接下来是48小时的连轴审讯。
他们不让我睡觉,轮番上阵。问的问题都一样。“你为什么要杀金瑶?”“钱藏哪了?
”“刀你扔哪了?”我的脑袋变成了浆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我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猝死在这张椅子上。但我知道,我不能认。认了,
就真的一辈子都毁了。48小时后,他们把我转到了看守所。证据不足,暂时不能批捕。
但我还是出不去。我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和另外三个人。一个偷电瓶的,一个打架的,
一个诈骗的。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兄弟,犯什么事进来的?
”偷电瓶的问我。我没说话。“看新闻了,A栋那个杀人案,就是他。”诈骗的压低声音说。
“我操,牛逼啊,杀了那个富婆?”打架的两眼放光。“滚。”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在这里,没人听我解释。在外面,也没人信我。我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我的律师来看过我一次。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脸公事公办。他告诉我,情况很不乐观。
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他说,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是骆珊的证词。如果能证明她在撒谎,
案子或许还有转机。骆珊。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一闭上眼,就是金瑶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还有骆珊那双复杂的眼睛。我开始怀疑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动了邪念?我是不是失忆了?我被这种想法折磨得快要疯掉。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转机来了。张队又来找我。“程飞,有人保释你。”我愣住了。
保释我?谁?我没有亲人,朋友也都是些酒肉朋友。谁会愿意为我这个杀人嫌疑犯花钱?
张队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面无表情地说:“骆珊。”我再一次,彻底懵了。
3我走出看守所的时候,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门口站着一个人。是骆珊。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风吹过,裙摆和发丝一起飘动。
她看起来有点憔悴,但还是那么好看。她看到我,朝我走了过来。“你还好吗?”她问。
声音很轻柔。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是她指证我,也是她保释我。
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
“指证我,又保释我,很好玩吗?”骆珊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对不起。”她低声说。
“那天晚上,我太害怕了。警察问我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看着她,心里的火气,不知怎么就消了一半。
一个女孩子,看到那种场面,吓坏了,说错话,似乎也……情有可原?
“那你为什么……”“我后来想了很久,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这几天一直做噩梦,良心不安。我去找了警察,修改了我的证词。然后帮你办了保释。
”她的眼睛很真诚。真诚到我找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我沉默了。“先上车吧,这里人多。
”她指了指路边的一辆白色小车。我跟着她上了车。车里有一股淡淡的,
和她身上一样的香味。雨后青草的味道。让人很安心。“你现在不能回家,
记者都在那里堵着。”她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给你找了个地方,暂时住下。
”我没问是哪里,也没心情问。我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杀人嫌犯。有人收留就不错了。
车开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小区。她带我进了一套公寓。不大,但很干净。装修是暖色调的,
很温馨。“这是我朋友的房子,他出国了,暂时空着。你先住这里。”她给我倒了杯水。
“饿了吧?我给你叫点吃的。”她忙前忙后,像是在照顾一个病人。我坐在沙发上,
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乱。“你……不怕我吗?”我问。“毕竟,在警察那里,
我的嫌疑还没洗清。”她转过身,对我笑了笑。“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
我也想为我的错误做点弥补。”她的笑容很好看。像阳光。照进了我这几天灰暗的生活。
从那天起,我就住在了这里。骆珊每天都会来看我。给我带吃的,陪我聊天。
她是个心理咨询师。她告诉我,我现在的状态,是典型的“急性应激障碍”。
失眠、噩梦、情绪不稳,都是正常的。她教我做一些呼吸练习,让我放松。她很有耐心。
听我一遍遍地讲述那天晚上的事。听我一遍遍地咒骂警察和那个保安。“你现在要做的,
不是愤怒,是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被忽略的细节。”她总是这么劝我。
在她的开导下,我的情绪确实好了很多。我开始能睡着觉了。虽然还是会做噩梦。梦里,
金瑶的脸,总是和一团模糊的黑影重叠在一起。我和骆珊越来越熟。我知道了她很多事。
她也是一个人在这里打拼,父母在老家。她说她喜欢这个城市,但有时候也会觉得很孤独。
她说她当心理咨询师,是因为想帮助更多的人。她很善良,很温柔。和她在一起,
我感觉很舒服。我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她了。这个念头让我吓了一跳。我算什么东西?
一个杀人嫌犯。人家是前途光明的心理咨询师。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开始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她似乎察觉到了。有天晚上,她给我送饭过来,我没让她进门。
“放门口吧,谢谢。”我隔着门说。门外沉默了一会儿。“程飞,你开门。”“我有点累了,
想早点休息。”“开门。”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点命令的口吻。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门打开了。她站在门口,看着我。“你在躲我?”“没有。”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程飞,”她走进来,把饭盒放在桌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你配不上我,对吗?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你别误会……”“我没有误会。”她打断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程飞。”她走到我面前,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会帮你找到真凶,洗清你的嫌疑。我保证。”那一刻,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
有信任,有鼓励,有温暖。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一把抱住了她。我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这几天的委屈、恐惧、无助,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我哭了。一个27岁的大男人,
哭得像个孩子。她没有推开我。她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像有魔力一样。让我混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我抱着她。
闻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雨后青草的香味。我觉得自己得救了。她是我的神。
是照进我黑暗世界里的,唯一的一束光。我当时并不知道。神,有时候,也会杀人。
而那束光,最终会把我引向更深的地狱。4和骆珊把话说开之后,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我不再躲着她。她也更自然地照顾我。我们像情侣,但又不是。谁都没有点破。
这种暧昧的氛围,让我很安心。我觉得,等案子了了,我一定要向她表白。
我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警察那边,因为骆珊修改了证词,加上没有新的证据,
案子陷入了僵局。他们不能一直把我关着,但也没撤销我的嫌疑。
我每个星期都要去警局报到。每次去,张队都用那种“我知道是你干的,
你别得意”的眼神看我。我懒得理他。我相信,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平静的日子,
没过多久。我又开始做噩梦了。而且,比以前更真实,更可怕。
我总是梦见1304的那个房间。金瑶就躺在我面前,睁着眼睛看着我。她的嘴一张一合,
好像在对我说什么。但我听不见。只能看到她的口型在动。然后,她会突然伸出手,
抓住我的脚踝。那只手,冰冷,僵硬。我每次都会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骆珊。她抱着我,安慰我。“别怕,这还是PTSD的症状。
因为案子没破,你的潜意识还在紧张状态。梦是潜意识的反映。”她给我做了几次催眠。
情况好像好了一点。但没过两天,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开始在清醒的时候,
看到一些东西。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公寓里。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进来。
我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眼前的字开始模糊。我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我发现,
对面的墙上,渗出了一片人形的水渍。那轮廓,很像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
我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死死地盯着那片水渍。它好像在动。在慢慢地……变得清晰。
我甚至能看到它有五官。那双眼睛,和金瑶死的时候一模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大叫一声,冲出房间。我一路跑到楼下,在小区花园里坐了很久。直到太阳下山,
我才敢回去。我给骆珊打了电话。她很快就赶了过来。她检查了那面墙。“什么都没有啊。
”她奇怪地看着我。我再去看,那片水渍,真的不见了。墙壁干干净净,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程飞,你是不是太累了?”骆珊担忧地看着我。
“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出现了幻觉。”“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了!”我冲她喊。
她没有生气,只是温柔地抱着我。“好好好,不是幻幻觉。别激动,我们慢慢来。
”从那以后,我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有时候,是镜子里一闪而过的红衣女人。有时候,
是电视屏幕上突然出现的,金瑶的脸。最可怕的一次,是晚上。我起床喝水。
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影,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穿着红色的睡裙。
我吓得魂飞魄散,动弹不得。那个人影,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来。是金瑶。她冲我笑。
那笑容,诡异又凄惨。然后,她的身体,就那么凭空消失了。空气中,
只留下一股甜得发腻的香水味。和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味道。我彻底崩溃了。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敢出去。我开始相信,是金瑶的鬼魂在缠着我。她阴魂不散。
她想让我给她偿命。骆珊一直陪着我。她请了假,24小时守着我。她一遍遍地告诉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这一切都是我的大脑制造出来的假象。是我的内疚感和恐惧感,
物化成了金瑶的样子。“你没有内疚,你不是凶手。你要相信自己。”她握着我的手,
坚定地说。可是,我怎么相信自己?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梦游,或者精神分裂,
杀了人而我自己不知道。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恍惚,
看谁都像是鬼。骆珊给我请了精神科的医生。医生给我开了很多药。镇静的,安眠的。
我吃了药,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但药效一过,那些幻觉又会卷土重来。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不停地下坠,下坠。骆珊是我能抓住的,唯一的浮木。
有一天,我又看到了那个“鬼”。她就站在卧室门口,对我笑。我吓得缩在床角。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走开!人不是我杀的!”我抱着头大喊。“鬼”没有走。她抬起手,
指了指床底。然后又指了指她自己的脖子。接着,她就消失了。空气中,依然是那股熟悉的,
甜腻的香水味。我愣住了。她是什么意思?床底?脖子?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壮着胆子,
趴下去看床底。床底下很干净,只有一个很久没用过的行李箱。我把它拖了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些我过季的衣服。我翻了翻。在最底下,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个小盒子。
我拿出来。是个首饰盒。很精致。我打开它。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很闪,很漂亮。
我认得它。在警察给我的照片上,金瑶的尸体旁边,就散落着这条项链。这是她的东西!
它怎么会在这里?!我的脑子,又一次炸开了。5我拿着那条项链,手抖得不成样子。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我的行李箱里?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难道真的是我干的?
我偷了她的项链,然后杀了她,事后却因为受到刺激,忘记了一切?这个想法像毒蛇一样,
瞬间钻进我的大脑。啃噬着我最后一丝理智。我瘫坐在地上,呼吸困难。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就在这时,门开了。骆珊走了进来。她看到我手里的项链,愣了一下。
然后,她立刻跑过来,抱住我。“程飞!你怎么了?别吓我!
”“是我……是我杀了她……”我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真的是我……项链在这里……我就是凶手……”“你胡说什么!”骆珊捧着我的脸,
强迫我看着她。“你看着我!程飞!你不是凶手!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你!
”她的声音很大,很用力。像一记重锤,敲在我混乱的神经上。栽赃?
对……一定是有人栽...赃……可是谁呢?谁能进到这个房间,把项链放进我的行李箱?
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只有骆珊。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立刻把它掐死了。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是骆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我唯一的光,我的救赎。我怎么能怀疑她?
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有人偷偷配了钥匙,趁我们不在的时候进来的。”骆珊冷静地分析。
“这个人,就是真凶。他想让你彻底崩溃,让你自己承认没犯过的罪。”她的话,
好像很有道理。我混乱的思绪,渐渐有了一点条理。“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
”骆珊果断地说。“把项链交给警察。这是新的证据,证明有人在陷害你。”我们报了警。
张队很快就带人来了。他看到项链,眼神很复杂。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骆珊。“这条项链,
我们会拿回去做鉴定。”他公事公办地说。“在这期间,你最好老实待着,哪也别去。
”他的语气,还是一样的不信任。但我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希望。这或许是我的机会。
一个证明我清白的机会。警察走后,我整个人都虚脱了。骆珊扶我到床上躺下。
“睡一会儿吧,你太累了。”她给我盖上被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看着她,
心里充满了感激。“骆珊,谢谢你。”“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她摸了摸我的头。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吃了药,
加上精神放松,我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噩梦。我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骆珊不在。客厅的桌上留了张字条。“我去给你买点吃的,马上回来。
——珊”她的字很漂亮,很秀气。我看着字条,心里暖暖的。我起身,想去喝口水。
路过她的房间时,我发现门没关严。虚掩着。我平时绝对不会去窥探她的隐私。但那天,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脚步。她的房间很整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
放着很多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其中,有一个很特别的香水瓶。瓶身是墨绿色的,造型很复古。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在金瑶的房间里。警察拍的照片上,金瑶的梳妆台上,
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香水瓶。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个瓶子很特别。我的心,咯噔一下。
是巧合吗?同一款香水?我走了进去,拿起那个香水瓶。拧开盖子,闻了一下。
一股甜得发腻的香味,瞬间冲进我的鼻腔。是它。就是这个味道。案发现场的味道。
我看到的那个“鬼”身上,留下的味道。我浑身的血,一下子凉了。
怎么会……骆珊怎么会有这瓶香水?我记得很清楚,她身上的味道,是那种清新的,
雨后青草的味道。她从来没用过这种浓烈的香水。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疑问,像疯长的野草,
在我脑子里蔓延。我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我放下香水瓶,目光扫过她的梳妆台。然后,
我看到了一个更让我毛骨悚然的东西。在角落里,放着一把钥匙。一把很普通的,
防盗门的钥匙。但是,钥匙的吊坠,是一只银色的小猫。我认识这个吊坠。这是我家的钥匙!
去年我过生日,我自己买的这个吊串,挂在备用钥匙上,
放在我家里那个很久没打开过的抽屉里。除了我,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它怎么会在这里?
!在我家的抽屉里,跑到骆珊的梳妆台上?!除非……除非她去过我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去过我的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保安说,
看到我在13楼徘徊。有没有可能,他看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和我身形相似,
穿着我衣服的人?骆珊说,看到我从房间里冲出来,手上拿着东西。有没有可能,她看到的,
就是她自己想要我们看到的画面?那个纠缠我的“鬼”。那股时有时无的香水味。
凭空出现在我行李箱里的项链。还有这把,本该在我家的钥匙。一个可怕的真相,
像破土的竹笋,疯狂地往上冒。我一直以为,是有人在陷害我。我从没想过,这个人,
会是她。我一直以为,她是我唯一的光。我从没想过,这个光,是她亲手为我点亮的,
通往地狱的烛火。她一边扮演着拯救我的天使。一边,又在暗地里,把我推向更深的深渊。
她温柔地治愈我,又残忍地给我制造新的伤口。她为我编织了一个巨大的,温柔的牢笼。
而我,心甘情愿地,一头钻了进去。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捂着嘴,